“什么?!妈,你怎么不先问过我咧?天啊!”威凤烦躁的抓抓头发。可恶!才刚放寒假就给他来这出。
现在他只好请人代班,亲自回家一趟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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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凤出生于屏东的一个乡下小村子,直到小三,全家举家北迁做买卖,才在五股定居落脚。而所谓的买卖,不过是小小的五金行,不是什么大生意,所以他们家只算小康。
曾家房子说大不大,是栋样式简单的三层楼洋房,楼下卖五金,楼上当住家,六十坪左右,整个里大概都是这种房子,没什么特色。
威凤的上面尚有四位姊姊,除了二姊外,其它全都嫁了。而二姊已经快四十了,还没打算嫁的样子,安安份份的当她的公务员,甚至搬出去住。
所以现在家里除了假日时姊姊会带小孩回娘家外,平常非常地冷清,难怪母亲这么哈人口了。因为他曾说过如果结了婚就会搬回家住的,最低限度,他也会把小孩送回家跟祖父母生活几年。两老年事已高,每个月都领老人年金的,这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含饴弄孙了。
刚进家门,只见冯碧珠系着围裙在厨房忙进忙出,完全贤妻良母样,而他母亲好像很满足的样子,可能觉得没鱼虾也好吧,顺便过过当婆婆的干瘾喽。
“冯老师。”威凤把冯碧珠拉到外面,冷声道:“我实在不想让你更难堪了,请你离开我家。”
自从和冯碧珠分手后,他不管在学校或私底下都称她为冯老师,保持疏远的感觉。不过现在冯碧珠已经不是老师了,听起来有点讽刺。
“威凤,你回……”
冯碧珠满脸讨好的笑容,却让他看了更刺眼,忍不住打断她--
“冯老师,我再说一次!我不可能跟你复合,更不可能娶你,你擅自跑到我家来冒充我的未婚妻,简直跟疯子没两样!”竟然叫他威凤!现在只有家人才这么叫他,所以听了更让人生气。
“我和妈妈煮了你最爱……”
她好像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威凤只好再次打断她--
“闭嘴!我说我不会娶你,你听见没有?我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别再来找我!”还叫他母亲妈妈,她以为她是谁呀!就算她身为公主,有皇帝下的诏书,他也要抗旨到底。这女人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嘛!
“你有别的女人?!”听到别的女人,冯碧珠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孔,好像四川变脸的把戏一样,瞬间戴上魔鬼的面具,“你竟敢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你对得起我吗?”她用力推他一下,“你给我解释清楚!”又一下,这下力道大到威凤倒退半步。
“有女人就是有女人,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去整理你的行李,马上走!”他根本不想跟她说话。
自从分手以后,冯碧珠完全不可理喻,在学校仍以他的女朋友自居,而基于他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他也没有公开说明,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已经ㄘㄟˋ了。
这还只是部份原因,最过分的是她一天敲他好几次房门,有一次甚至复制他的钥匙,偷偷跑进他的房里等他,逼得他只好换掉锁头,还时时刻刻得提防她偷他钥匙,又提心吊胆的怕她发现香缇时常出现在他的宿舍。
唉!他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只有身心俱疲一词了。
“我不走!”冯碧珠不只脸皮厚,还挺倔强的,“我有权利待在这里,我要爸妈替我做主。”
“不准再乱叫爸妈!他们是我的爸妈!”威凤气急败坏的吼道。
冯碧珠的爸爸是个老芋仔,年逾六十才娶了她的母亲,五年前父亲老死,母亲也改嫁了,所以她口中的爸妈当然不是指她亲生的父母。
“你有什么权利待在我家?你姓冯,我姓曾,别再自欺欺人了!”他又道。
“妈!”冯碧珠哭着跑进去求援。
威凤翻翻白眼,只得追进去。天啊!他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曾母还在厨房忙,听见冯碧珠的哭喊,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了,还没讲清楚吗?”她以为小两口只是闹别扭,需要沟通而已,所以冯碧珠喊她妈,她也不排斥。
“威凤欺负我,他说我不能待在这里。”有求于人时,冯碧珠完全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曾母手持菜刀,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只见儿子满脸怒容,另一人则哭的像个小可怜,只好关了正在热油的炉火,放下菜刀,洗了洗手,嘱咐道:“碧珠,你出去帮爸爸挑菜,我和威凤谈一下。”
“不!我也是当事人,你不能听威凤的片面之词就否定我,我今天一定要妈还我一个公道。”
这时曾母才发现,冯碧珠不如她想象的单纯,其内情也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我说别再乱叫了,冯小姐!妈,你真是的,我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你我们分手了,为什么还让她随便叫你妈?”威凤向母亲抱怨。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曾父也进来了。
现下小小的厨房里,一下子挤进四个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分手了,懂吗?分手了!你们别再半路认媳妇。”威凤稍嫌大声的对父母说明。
“我们有过夫妻之实,我还为你堕过胎,你不能推的一干二净!”冯碧珠夸张的哭号着。
“你什么时候堕过胎我怎么不知道?以你爱现的性格又怎会不告诉我?你分明是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冯碧珠心虚的反驳,因为她拿不出具体的证据。
“威凤,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你到底有没有跟人家做过那档事?”曾母严肃的问。
“做过又怎样?我跟晓蓓也做过,她还不是嫁给别人了。晓蓓你还见过咧!而这位冯小姐你见都没见过就让她住进来还喊你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自找麻烦!
“晓蓓当年很想嫁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曾母突然说。
“她不到半年就嫁给别人了,会有多想嫁给我?”提起往事,威凤的感觉已经很淡很淡了,现在他的心,只为香缇一人跳动。
“她结婚前还打电话来找你,希望……”
“我们现在谈的是我和威凤的问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冯碧珠突然打断这对母子的谈话。
“希望?”威凤狐疑的看看冯碧珠,再看看母亲。
“晓蓓希望你去阻止她结婚,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找到,我还特地跑到学校去找你,不过有位热心的女老师说会帮我传话给你……”
这时所有人都将眼光移向冯碧珠。
事也凑巧,现今手机泛滥,想找人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偏偏晓蓓找威凤的时候不是碰到上课关机,就是因为通讯不良,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她因为婚事忙,只能请曾母代为传达,结果仍然证明两人无缘。
现在想想,当初那位女老师也是黑黑、瘦瘦、小小的……
“你们看我干么?我今天是来争取我的权利耶!这社会还有没有公义?”冯碧珠恶人先告状。
“威凤,你到底爱不爱这位冯小姐?”曾母只想确定这点。
“从来没有。”威凤斩钉截铁的说。
“我明白了,冯小姐,你请回吧!”曾母冷冷的送客。这样心机深重、满嘴胡言的媳妇,她也不敢要了。
“不,还给我,把威廉还给我!”冯碧珠又在发疯了。
曾母不理她,径自前往客房帮她整理行李,并让威凤亲自将她撵出家门。
送走了瘟神,曾父坐在他老旧的藤制摇椅上,默默的盯着儿子好一会儿。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爱人家还跟人家搞七捻三的,我的家教怎么会这么失败?”他很不高兴的说。
威凤无力反驳,因为这真的是他的错。他不该屈服在肉体的欲望下,他不该因为当兵无聊就随便交个女朋友。
“你被禁足了,小子。一个礼拜。”曾母也很生气。还以为真的有机会抱孙子了说,结果只来了个瘟神。
“妈,我成年了!”他想要抗议,何况他周末还跟香缇有约。
“再吵就判你两个礼拜!”曾父来帮腔。
于是威凤只好自认倒霉了。
第八章
周末,本来和香缇约好的,可是禁足令让威凤只能待在家里,还得每天通勤去值班,真是郁卒死了!
刚好今天堂弟曾育筑来访,于是两人就窝在房里打电动--幸好他的禁足令只有不准他出门而已,电视、电玩都没封杀。
接近中午,两堂兄弟已厮杀一回了,这时突然听到一种声音--答答答答答滴答,答答答答答滴答--是赛马专用曲,香缇的专用铃声!
威凤立刻跳起来,跑到床边,找到手机,按下通话钮。
“皮诺丘,你的鼻子变长了没?要不要借我的尺量一量?”香缇笑问。
“天啊!女人,你的声音像天使!”威凤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因为自从他告诉她周末不能带她去骑马后,香缇就不接他的电话,一直到现在。
电玩已经暂停,曾育筑听到这么嗯心的话,立刻回头奇怪的看着堂哥。
威凤三步跨两步的跑去将房门关上,隔绝他的偷听。
“要天使来救你吗?”这时香缇又说。
“我想就算你法力无边,也救不了我的。”威凤有点沮丧的说。
房门被偷偷拉开一条缝,威凤发现了,反手抓住把手,硬将门给拉上。
“呵呵,当初应该强迫你去学爬墙,这样你就可以爬墙偷溜,那我就不会生气了。”她说。
“你还在生气?对不起嘛!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将电话夹在下颔与肩膀之间,两只手都用上了,那头的堂弟还在用力拉,真不懂得放弃!
“我要骑马。”香缇很固执,仍然坚持原订计划。
“可是我没办法出门。”要是有办法,他就不会被闷在房里好些天了。
“那我去救你吧!”她语出惊人。
“怎么救?”他不相信她真的法力无边。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对面,你可以将头伸出窗口看一下。”
“什么?!”
威凤蓦地放开把手,另一头的曾育筑措手不及,当下跌个狗吃屎,只见堂哥一阵风似的穿过走廊,跑到前阳台去。
“你骗我,我没看到你。”他家对面是间小杂货店,虽然有人进进出出,但没看见任何像香缇那样窈窕的身影。
“当然是骗你的,我已经走进你家了。”她语带笑意。
“少唬人!你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威凤笑自己傻气,怎么会相信她真的跑来找他了呢?这根本不可能嘛!
曾育筑跟上来,也望了望楼下,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而堂哥已经往回走了。
“我当然知道。你住五股嘛!昨天我到学校去偷翻了教师通讯簿,很容易的。”她得意的说。
“你真的那么做了!”威凤讶异的大叫。想来冯碧珠也是从教师通讯簿上得知他家地址的,什么时候他家变成对外开放的民宿了?
“你不欢迎我?”她故做恼怒的样子。
威凤走到楼梯间偷偷望了下,还是没看到人影。
“怎么会不欢迎,只是你妈会生气吧!她说过不准我们对外公开的。”他转身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曾育筑也随他后面望了一眼楼下,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再跟着堂哥的屁股后面走。
“你爸妈又不是外人,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无聊到跑去学校乱说。”她倒是很放心。
曾育筑这厢忍不住了,突然对着手机大吼,“威凤堂哥!你到底在跟谁讲电话?新女朋友ㄏㄡˋ!”
这个堂哥最可恶了,从小到大就爱慕者不断,才听说因为和冯碧珠分手而遭禁足,现下又有女孩子亲密的打电话找他,太过份了吧!想他年逾十八,仍然只有他追人家,没有人家追他的份,而且到目前为止一个女朋友都还没交过呢!
“是谁?”香缇奇怪的问。
“我堂弟,和我们同校的。”威凤将他推开一臂之遥。
“果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曾育筑理所当然将对方推论为学校的女老师。
“你不寂寞嘛!害我以为你需要救援。”她这句话有点不是滋味。
“厚,你滚远点!”威凤改用脚去踹堂弟。妨碍他和他的女人说悄悄话,罪该万死!
“老师,我叫曾育筑,在学校要多巴结巴结我啊!”曾育筑对着威凤的手机远远的大叫。
“我又不是老师。”香缇越来越火了。为什么师生恋就不能公开?为什么她要被人家误会?为什么她要站在他家门口吹冷风!
刚才她的确到了他家对面的杂货店,也的确进了他家的门,可是没看见半个人,于是又走了出来。
原来曾父出门拿货去了,曾母则在厨房准备煮午餐,此时店里没半个人。
这家五金店常常在用餐时间闹空城,因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偷,又设有监视器,所以两老也很放心。
“女人,你在生气对不对?你在生气。”威凤不停追问。在他脑中仿佛看见手机的发话器冒出火光,电烧着他的耳膜。对于香缇的脾气,他已经越摸越熟了。
“我要上去找你。”她决定了。
“上去?你真的在我家!”威凤大惊失色,再一次踹开堂弟,急急忙忙往楼梯间跑去。
这时他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老人家的声音,“妹妹,你要买什么?”
跟他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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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两老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眼睛盯着身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娃,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女高中生耶!自己当老师的儿子竟然搞上一个女高中生!
想他们两老样貌只算中等,偏偏生出个儿子帅得一塌胡涂,从小就惹了一堆女孩子在他们家门口晃来晃去,烦不胜烦。
其中当然不乏年龄差距悬殊的例子,比如他高中时期就曾经有个大他二十岁的寡妇跑到他家来攀关系,读大学时有个小学生跑来说要嫁给他,实习期间还有一票女学生同时跑来为他争风吃醋……
这些都没关系,威凤不承认嘛!而且又可以增加店内的收入,生个帅儿子也不错。
可是这次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呜……他们的家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小凤可没有乱来,你们别想歪了。”香缇睁着水漾的大眼,一脸无辜的说。
“没乱来就太好了,你才高三而已,这种罪我们家承担不起啊。”曾父的老脸皮染上赧色,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没乱来并不表示我们就不认真,我和小凤只是不想那么快而已。”香缇又说。
“这就对了,你还太小,现在谈这些都还太早。”曾母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