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衡不怒反笑,视线刻意在辛馨不安的小脸上转了转,然后越过她,凝定于玻璃门外。“是是是,谁不知道阿斋向来细心体贴、待人和气有礼,在公司里可是有一大群女同事仰慕他呢。你看,他多有绅士风度啊!”
辛馨的双眸自有意识的随着他话题的转移,朝小花园的方向瞄去,只见北野斋刚与一名忙着接听手机的女子撞个正着,他连忙伸手扶住女子往后倾的身子,又迅速弯腰帮她拾起掉落的手机,朝她微微一笑,侧身让出信道给女子先行。
不知为何,见他对着其它女人微笑,莫名的不悦从她心底钻出,瞬间发酵成苦涩的味道,一路从胃部窜上喉咙,让她感觉嘴巴干涩,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一口灌下。
她无法解释原本平稳的心绪何以骤然低落,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想离去,“衡哥,我医院里还有事,先走了。”
“小姐,要走也是我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北野斋无奈一笑,朝辛衡与善晴颔个首,就要转身离开。
“阿斋!”辛衡唤住他,起身离座追上他。
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北野斋温顺的点了下头,便尾随辛衡走到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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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样。”一等分隔餐厅与小花园的玻璃门关上,北野斋立即表达自己的不满,“总裁,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辛衡唇边含笑,抵死不承认。
北野斋有些头痛的摇了下头,“总裁,我知道今天这场饭局是你刻意安排的。”
“请你吃饭需要刻意安排吗?”辛衡笑笑的对上他苦恼的眼色,举手投降,“好吧!瞒不过你,我是故意把小馨找来的。”
“你还故意找我跟小姐当伴郎、伴娘。”用意如此明显,想不发现也难。
“那是因为你们很适合啊!”辛衡一派悠闲样,“你自小生活在辛家,现在又是我的特助,而小馨是我小妹,不找你们当伴郎、伴娘要找谁?”
北野斋抿了下唇,心知根本说不过满嘴歪理的他,“总裁,我说不过你。”
辛衡淡淡勾唇,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我说得有道理,你当然说不过我。”
“是吗?”他翻了下白眼,不予置评,聪明的将话题转移,“总裁,一直以来,你都很为我设想,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何况以我的身分……也配不上小姐。”
辛衡敛起唇边的笑意,眼底闪过一缕厉色,“有时我还真想把你的脑子剖开,瞧瞧到底是哪根死脑筋在作祟!”
北野斋失笑,“这是北野家遗传的顽固因子,这辈子是没法改了。”
“你真是矛盾。”辛衡忍不住摇头,“既无法放下身分的高低,又不能收回感情,请问北野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我?”他做了个深呼吸,“只要小姐幸福就好。”
“你没有自信能给她幸福吗?”见他欲开口,辛衡连忙制止,“我知道你又要说配不配得上那些鬼话,我告诉你,在爱情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只要你愿意付出真爱就够了。”
他露出一丝苦笑,“总裁,我知道你在制造机会让我接近小姐,但你却忘了考虑小姐的感受。”
“你以为小馨有多讨厌你?”
“我不知道。”打从那一晚开始,他再也无法探知她的心意。
“我真的被你给打败了。”辛衡斜睨着他,不知该说他少根筋,还是天生的滥好人。“有时我真觉得你蠢得无可救药,有时又觉得你太痴傻,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放不开这份感情--”
“总裁。”北野斋打断他的话,向来温和的黑眸进出一道厉光,“我跟小姐的事就到此为止,只要小姐幸福,我别无所求。”
“是吗?”想威胁他?门儿都没有!“我可不认为小馨会得到幸福。她一直封闭自己的心房,不肯再对任何人交付真心,我认为只有你才能打开她封闭的心,给她幸福。”
“总裁,你太抬举我了。”表情微敛,他又回复一贯的温文,“总有一天,能给小姐幸福的那个人会出现,而我会默默的祝福他们。”
“是吗?”辛衡盯视着他,真想拿枪轰掉他这颗顽固的脑袋!“到时候你应该会心痛而死吧!”
北野斋苦涩一笑。他并不是没有向辛馨表露过自己的真心,只可惜郎有情、妹无意,又何苦强将自己的感情加诸于她身上?
“总裁,我尽力了,真的……”他真的爱她,所以不愿她承担他一厢情愿的情感。“婚礼过后,请停止再撮合我们,还给小姐原本的生活空间。”说完,便转身离开。
辛衡偏头凝望着他的背影,低声细哼:“你说停止就停止?你老大还是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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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北野斋与辛衡站在小花园里不知谈些什么,辛馨收回视线,对上善晴一双打探的眼,“善姊,我先回医院,有事你再联络我。”说完就想起身。
“小馨,别急着走嘛!”善晴抓住她的小手,一脸恳求,“为什么你每次跟阿斋见面都要这样不欢而散?让我看得提心吊胆。”
“为什么?”她不解地轻问。
“因为你的脸就会变成……”善晴将自己的眼角、嘴角往下拉,含糊不清的说:“变成这样,好象很不高兴看到他一样。”
辛馨一愣,缓缓坐回椅子上,“我真的每次见到他都是这种表情吗?”
“你不知道吗?”善晴直视着她,“虽然我不清楚你跟阿斋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别再生他的气了。”
“其实……”她咬咬下唇,“其实我没有生他的气,反倒是他……他才该生我的气。”
“为什么?”不知个中缘由的善晴,直率地问。
她摇了下头,云淡风轻地带过,“没什么,都过去了。”
往事她不愿回首,也不想再次经历曾经有过的痛苦,这些年来,她总是不断服自己,过去的一切伤害不了她,她变得坚强勇敢,且能抬头挺胸地迎向未来,而,每当夜深人静时,那段不堪的回忆仍会悄悄浮上脑海。
那是源自于对北野斋的愧疚,她曾那么无情地伤害他,于情于理,她都欠他个道歉,只是,多年前她说不出口,多年后她依旧没有开口的勇气。
“真的没什么吗?”辛衡嘴巴紧得像蚌壳似的,害她想探点八卦都不得其门入。
对上善晴那双闪烁着好奇光芒的眸子,辛馨幽幽一笑,“善姊,真的没什么。”
她很怀疑,“要是真的没什么,为什么每次你看见阿斋,都不给他好脸看?”
“善姊。”辛馨甜甜一唤,不慌不忙的转移话题,“趁我还有时间,要不要先聊聊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还有礼服、喜饼、喜宴这些细节,你有腹案了没?”
善晴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大眼眨呀眨的,“小馨,我们不是在讲你跟阿斋吗?话题别转这么快,我会头晕……”
辛馨不给她追问下去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能干的衡哥应该把这些事都打点好了。还有善伯伯,他一定不会错过帮爱女筹备婚礼的机会,这么说来……善姊你只要吃得饱、睡得好,等着当漂亮新娘子就行了。”
乍闻她一长串的话语,善晴不太习惯的连眨几下眼,有些意外,“小馨,没想到……其实你也很健谈嘛!”
辛馨抿唇一笑,看来,她的注意力已经成功被转移了。
“以前跟你聊天,总觉得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善晴好感动,赶紧把握机会,“既然如此,不趁此时跟你聊些八卦,更待何时。”
瞧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辛馨下得不相信,八卦果真是女人建立友情的最佳桥梁。
“善姊,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聊这些八卦吗?”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教人捉摸不定。
“讨厌归讨厌,但不可否认,聊八卦确实是个好消遣。”现在的文职工作快要闷死她了,不找点乐子调剂一下身心怎么行。
“我了解。”辛馨有些哭笑不得。
善晴偷觑了眼仍在小花园密谈的辛衡与北野斋,目光转回辛馨毫无波动的美颜上,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小馨,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去找辛衡时,偷听到一个超级大八卦。”
“嗯?”她淡然的双眸激不起一丝兴味。
“其实这也不算八卦,以阿斋的条件,有人看上他也是很正常的。”善晴啜了口咖啡润喉。
辛馨平静的眼掠过一丝火花,状似不在意的轻哼,“哦?”
“小馨,你不知道阿斋很有女人缘吗?”善晴显得很惊讶,“有空你该去辛衡的公司晃一圈,就会发现那些女同事的话题大多绕在阿斋身上转,那天我还听到某某千金小姐的父亲在跟辛衡商讨,要如何说服阿斋跟他女儿相亲呢。”
“相亲?”她冷嗤,“上流社会的富商都这么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吗?没事就到处物色对象。”
“这年头好男人可是稀有动物哪。”像是没察觉到她脸色丕变,善晴继续一头热的说道:“这个千金小姐你也认识,就是跟你一起在加拿大念高中的那个杨漂漂。”
“杨漂漂?”她记忆中没这号人物啊。
“你不知道她?”善晴蹙起眉,“凡是看过她的人都对她永生难忘呢。”
“是吗?”
善晴捏起鼻子,小脸皱成一团,“记不住她的长相不打紧,只要记住她有打翻N瓶香水的习惯就行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让辛馨不解的抬眼对上她嫌恶的小脸,“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就是……倒霉的阿斋相亲相定了。”说了一大串,善晴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拿起刀叉继续进攻牛排,“小馨,你吃过饭没?”
“我不饿。”现在她比较感兴趣的是她未说完的话。“善姊,你的话好象还没说完。”
“我刚刚说了什么?”善晴的粗神经再次发作。
“你刚刚说……说……”她咬了咬下唇,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追问下去,“就是相亲的事,你还没说完。”
“相亲?”善晴两眼冒出问号,“谁要相亲?你吗?”
“不是我啦!一辛馨第一次感觉到,跟她说话简直会令人捉狂!“善姊,你刚刚说的人是……是……”
“你们在聊什么啊?”辛衡踱步至辛馨身后,出声打断了她的问话。
辛馨迅速回头,没见到北野斋在场,这才松了口气,随口虚应:“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医院了。”
“小馨,你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善晴问。
辛馨回给她一个匆促的浅笑,摆了摆手,随即迈步迅速离开。
调回视线,善晴对上辛衡戏谑的眼,“看什么看?”
“我想知道善小姐扮八卦女的演技如何?”辛衡落坐,眼底浮动浓浓兴味。
善晴骄傲的皱皱鼻,“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已经成功引起小馨的注意跟紧张了。”
“小馨真的有一丁点儿紧张?”他挑高眉角,贼笑悄悄爬上唇畔。
“不然她怎会一直追问阿斋相亲的事呢?”多亏她天生粗神经,演起“暂时失忆症’还真是一点也不费力。“你那边进行得如何?”
“阿斋警告我别再撮合他跟小馨。”他耸耸肩,冲着她咧嘴一笑,“他真是太天真了。”
的确,辛衡的奸诈无人可比,她可是血淋淋的实例。“不过我劝你一句,玩归玩,可别玩得太过火。”
“亲亲,你在担心我吗?”辛衡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善晴没好气的缩回手,赏了他一记白眼,“我只是在警告你,小心玩出火,会有报应的。”
“是吗?”他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我可是在撮合一桩好姻缘,老天爷舍得让我有报应吗?”
善晴斜瞪他一眼,在内心偷偷祈求:老天爷,快睁开眼吧!早点让这不要脸的男人得到报应,好让世界得以享有永久太平,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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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内,医生、护士的呼喊以及病人的哀嚎声此起彼落,辛馨站在指导医生身后,冷静地盯视着正在病床上叫得死去活来的伤患。
伤患是一名不小心从施工大楼摔下的工人,因为钢筋插入小腿,鲜血直涌,被紧急送到医院急诊室。
?恰巧,指导医生领着一群实习医生前来观摩。
“这是个很好的实习机会,有没有人要试试?”
年轻的实习医生个个面有难色,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敢上前处理伤患的伤口。
而痛到不停哀叫的伤患直骂脏话,“靠!我要正牌医生!我痛得要死,你们还把我当实验品!妈的!啊--我快痛死了!”他五官皱成一团,显示出正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伤患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你们谁能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做?”指导医生站在病床边,面无表情的扫向呆若木鸡的实习医生们。
“医生,伤患快不行了。”末接收到医生的指示,护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后让他们实习的机会多得是,赶快帮这位先生急救吧!他喊得都快失声了。”
医生显然对这一期的实习医生很不满意,火气也随之冒出,“念那么多书,不能学以致用就等于无用!不能当机立断救治病人,医界也不需要你们这群废物!”
正当医生准备为伤患急救时,辛馨却跨步上前,抢先一步发号施令--
“护士,先帮患者注射止痛针,然后对患部做些紧急处理。另外,通知外科腾出一间病房来,患者要马上送进手术房开刀。”
护士们马上动作。
医生看了她一眼,转身跟着护理人员移向手术房,同时不忘朝身后的实习医生呼喝:“大家换上手术衣,我要让你们提早认识进手术房的恐惧!”
一声令下,面有难色的实习医生们,这才移动脚步往三楼手术房而去。
因为钢筋直接插入伤患的小腿,必须先用电锯切割过长的钢筋,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手术。
电锯声响递整间手术房,一干未来的医生们都瞪直双眼,十分紧张。
许久,当众人终于踏出手术房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辛馨带着一丝疲色经过护理站,值班的王护士唤住了她。
“辛医生,听说你们的实习课遇上急诊室的陈主任,是不是很精采刺激啊?每年只要他整整你们这些实习医生,隔年申请加入急诊室部门的医生就会少上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