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光阴,啥事也说不准,好比他对你如此执着的这事儿,你就无法解释。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原想让他们在这儿住一阵子,大不了交给吴极去应付,我避着点就过去了,哪知道他一来立刻盯紧了我,这会儿怕是没有个结果,他不会死心呢。”
“你没听说过‘来者不善’?”
“哼,那又如何?”吴双恨恨地说:“想当初他那般欺我,要不是遇见你肯助我,我定是被他抓回去,过着无尊严的日子。”
“你何尝不是助我?当初我爹生病,要不是你,这不孝的罪名,定会煎熬我一辈子,咱们这是‘患难见真情’。且不说这个,我瞧敖敏轩或许不可一世,但他对你却是真心。你瞧,他并未如当初所计划的娶凌氏之女,那两个侍妾又早打发走了,从不曾放弃等你回去。”
“他爱等谁便等谁,可不干我的事儿。”吴双赌气地回嘴,心里可不敢奢想他有多想要她再回去,因为这些年来,对他的情也不断的煎熬着她,她真害怕结果仍是会让她失望。
“哟,难得见你任性。”
“你取笑我?”吴双调皮地站起身,扑向石榴。
“你这是什么样?”被弄得一身是水的石榴,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拿衣服让吴双披上。“赤条条的也不害臊,当真以为你是男人?”
“我难道不是?”吴双故作豪迈地拍拍胸脯。“咱们假凤虚凰这么多年了,外人谁看出来了?唯一可怜的就是吴极,吃不到你这块天鹅肉。”
石榴啐道:“胡说什么。”
吴双蓦地灵光一闪,双手一拍。“对了,何不用这个法子?”
“怎么?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石榴……”吴双涎着脸,双眼熠熠生辉,搂上石榴的肩。“你刚刚不是说患难见真情?”
石榴警戒地回瞪她。“我有些不喜欢你这表情。”
“可这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只有你能帮我。”吴双可怜兮兮地央求。
“别灌迷汤,我不是敖敏轩,可不吃你这套。”
“石榴~~”吴双拖长音调的娇喊,大眼无辜地凝望目标。
“我、又、不、是、敖、敏、轩……”石榴双手插腰,不妥协地强调,但被吴双那哀求的眼神紧紧盯着,最后还是无奈地投降了。“哦,算了,我定是上辈子欠你,哪一次不认栽?说吧,这次要我做什么?”
吴双附耳低语,石榴双眼越睁越大。
“你竟然耍我……”
第九章
敖敏轩与常挺之漫步于吴家花园内。
“说真格的,”常挺之完全沉浸于眼前的美景中。“走遍大江南北,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双儿对花的培育,一直是无人能及,以前在敖府时,有她在的地方,便是一片花海,在这里,百姓封她为‘花神’,的确受之无愧。”
“最近你可有什么发展?”
敖敏轩沮丧地摇头。“这几天她老是躲着我。”
常挺之叹口气。“也难怪,我瞧这些商家天天烦着她,真难想象这么重的担子竟由一个小小女子来扛,敏轩,你确定她真是双儿?这个吴当家的,甚至连肤色都是黑不隆咚的。”
“一定是她。”敖敏轩说得肯定。
“嘿,你瞧--”常挺之碰碰敖敏轩的衣袖努努嘴。“正要进兰苑的那个人是不是吴当家的?”
敖敏轩眯起眼笔了好一会儿。“太远了,看不真切,不过那衣着还有走路的模样,应该是她没错。”
“大白日的,这个时候她回兰苑做什么?”常挺之又开始多事。“走,你不是说她老是躲着你?这会儿正好去逮人。”
兰苑外今日正好没有守卫当值,两人顺利地进了兰苑,却因为看见眼前的景象而硬生生地煞住脚。
“天!他还真是个男人……”常挺之瞠目,喃喃自语。
敖敏轩则大受打击而惨白了脸。
一对爱情鸟,站立在由各式各样兰花包围的花海中,男子背对着,环抱着女子,正热情地亲吻她的颈项,他肤色黝黑,身材只比女子略高,已赤裸了上身,露出精瘦但结实的体魄;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此刻正激情地闭上眼,衣衫已乱,无力地攀附着男子,任其予取予求。
眼前的那对交颈鸳鸯,正是吴当家的与夫人,两人正在花海中恩爱!
敖敏轩转身便走。
常挺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后,急追而去。
吴双从隐藏的花丛中现身,见计策奏效,不知为何,心中竟感到失落。“喂,可以了,人走了。”她无精打采地提醒激情中的男女。
不见两人停下,她好笑地向前拍拍吴极。“还吃?”
石榴俏脸酡红,开始挣扎,吴极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情欲难掩地直勾勾望着石榴,仿佛想将她一口吃掉,两人皆动情地喘气。
“吴极,稳着点。”
吴双的调侃惹来吴极的怒视,他从事先挖好的凹洞中踏出,恢复正常的身量,然后威胁似地俯视吴双。“要不是你是我大姊,我真想帮敖敏轩好好地修理你。”
“好好好,咱们家的小狮子发怒了。”吴双笑嘻嘻的,不以为意。“石榴,帮吴极把身上的黑粉擦净吧!”然后她向吴极眨眨眼。“这样总可以了吧?”
吴极息了怒气,脸红一笑。
“相公,我……我……”石榴软弱地抗议。
“好啦,这事除了你的手巧,还有谁会?我可不行,你知道的。哎呀,我约了人,怎么就忘了?我忙,先走了。”
剩下来的两人偷偷地瞧对方一眼,又急忙地避开。
“进屋里吧……”石榴声如蚊蚋,又发觉自己说这句话过于暧昧,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我帮你将身子擦净……”咦?好像越描越黑了,她心一急,脸又更红了。“不是,我是说……我是说……”
吴极温柔一笑。“帮我将这黑粉拭去吧,我身子好像开始发痒了。唉,真难为大姊了,为了这个家,做这么大的牺牲。”
“嗯,这也是我佩服她的地方。”
两人有了共通的话题,少了尴尬,一前一后地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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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爹~~”壮小子跑进风彩苑,见着失魂落魄的敖敏轩,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敖敏轩摸摸神似他的孩子,如此相像,怎不是他的亲骨肉?“爹明日就要离开了。”
“爹要去哪里?”
“爹要回京城,壮小子想不想跟爹去住一段日子?爹可以向你爹娘说说。”
“爹,您不要走,好不好?”
敖敏轩见孩子依恋的神情,叹口气。“京城有事等着爹回去处理,爹早晚要走的。”
“那我问爹娘要不要一起上京城,可好?”
敖敏轩笑了笑。“你爹娘愿意来,爹当然欢迎了,不过你爹如此忙碌,我瞧他是抽不开身的。”
“让小舅处理啊!爹常说小舅早晚要接下这家业的。”
敖敏轩微怔,怎么?这吴当家的产业居然是留给自己的堂弟而不是儿子?
等等!他忽然想到--吴当家的与吴极既然是堂兄弟,为何壮小子不叫堂叔而叫小舅?这些吴氏姊妹也应该叫姑姑而非阿姨啊!莫非壮小子非吴当家己出,而是另有其人?
是双儿吗?想到此,他重燃希望。若是双儿生下的,那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可双儿为什么不抚育自己的孩子?他爱怜地看着孩子,想到吴氏姊妹对他的敌视,还有当他探听双儿的下落时,只用面色不善的沉默来回答,莫非她已……敖敏轩胸口一疼。不、不!他拒绝有这种可能。
“壮小子,你爹肤色黝黑,怎么你却不像他?”他试探地问,心里盘算着若壮小子真是他的亲生骨肉,该怎么向吴家要回来。
“那有什么关系?我也可以请娘帮我扮张飞啊!”
“什么张飞?”壮小子没头没脑的话,教敖敏轩不解。
“娘都是白天帮爹扮张飞,晚上帮爹扮刘备啊!”
听出话中的蹊跷,敖敏轩小心翼翼地探询。“你是说,你爹白日是黑脸,晚上是白脸?”
“是啊,我问娘为什么,娘说爹跟人玩躲猫猫,叫我别跟人说,免得被人找着,爹就输了。”壮小子想了想,忽然露出担忧。“爹,您有跟我爹玩躲猫猫吗?”
“没有。”敖敏轩赶紧保证。
“那可好,壮小子就不用瞒您了。”
“对。”敖敏轩暗叫惭愧,居然利用起孩子,但此刻他可没别的法子。“你爹扮起刘备定是比张飞俊多了?”
“那可不?爹跟小舅挺像的,不过爹抱不动我,小舅可抱得动。”
吴当家的原来一点也不黑!而吴当家跟吴极容貌相似,双儿跟吴极容貌也相似啊……敖敏轩赶紧又问:“壮小子,告诉爹,你爹扮刘备可有胡须?”
“没有哇!”
敖敏轩忍不住开怀大笑。
原来双儿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干脆来招“釜底抽薪”之计,利用吴极与她的神似之处,用“偷梁换柱”之策,断了他的妄想,她好“金蝉脱壳”。
天!双儿真是个奇才啊!
若非他有个好儿子,否则他可真会“全军覆没”了。
“爹,壮小子陪您说话解解闷,这会儿您高兴了?”
“嗯。”
“那您明儿还走不走?”
“不走了。”敖敏轩笑咪咪地承诺。
“那咱们去放风筝,可好?”壮小子开心地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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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兰苑的守卫尽责地守在门口。
一道黑影几个起落,无声地从高耸的围墙外飞进兰苑。
敖敏轩顿足倾听,发现里头有沐浴的声响传出,立刻一跃上屋檐,轻巧地将瓦片拨开,俯眼窥视。
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双手轻巧地帮浴桶里的人擦脸。
未久。“好了。”石榴离开浴桶,走向净脸台洗锦帕。
他瞧见浴桶内,那闭眼休憩的清丽女子,身子激动地一震,五载的相思终于在此刻一偿宿愿。
“自那日后,我瞧敖敏轩一脸颓丧,这样可好?”石榴随口问着。
那双教他思念已久的大眼缓缓睁开,眼神却有着茫然。
“我……不知道。”
“还气他呀?”
吴双垂眸。“我不知道。”
“我瞧是可以了,妹妹们也觉得以敖敏轩这呼风唤雨的身分,对你这般念念不忘也够痴了,吴极还同情敖敏轩呢,说他真是交霉运,居然爱上你。”
“啐,男人!总是同一个鼻孔出气。”
“好啦,别再男人女人的,这都怪你那早死的爹呦,教育孩子也不分男尊女卑。瞧,你呀、吴情呀、吴涯呀,唉,真可怜那对关氏兄弟。”
“喂,你今晚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吴双起身,接过袍子穿上。
“谁是外人?”石榴反驳。
“我知道了!”吴双露出贼贼的表情。“那日你跟吴极在这兰苑里演的那出戏,老实说,是不是春心大动啦?”
“你还说?”石榴娇瞋。“是谁腻着我,求我帮忙的?”
“谁?”吴双偏作不解。
“要不是你用敖敏轩那招整治我,瞧我答不答应。”
敖敏轩一听,眉一挑,纳闷着有那么一招吗?
“哪一招?”吴双耍赖地逗着石榴。
“你那招我可学不来。”石榴推开缠过来的吴双。
“石榴~~”
这会让骨子里都酥了的语调,如此令人难忘,怎么听也听不厌,檐上的敖敏轩傻傻痴痴地咧嘴一笑,蓦然明白什么叫做“敖敏轩那招”。
“好了、好了,别再叫了,我可警告你,别再用这招叫我帮衬着使你那些坏点子。敖敏轩天天想着你,连京城也不回了,你若再胡闹,当心我反过去帮他。”
“喝,你窝里反?”
“我才没窝里反,你别瞪我,我谁都不帮,总行了吧。啧,也不瞧瞧自己的心。”
“你说什么我可不懂。”吴双口是心非。“说好了,谁都不帮?”
“对啦、对啦!啧,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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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今儿个一大早像变了个人似的?”常挺之古怪地打量敖敏轩。
敖敏轩整整神色,仿佛过去五年的颓废都不曾存在,又是令人为之臣服的北方霸主。“展鹏还好吧?”
“惨!”常挺之一字道尽关展鹏的心酸,大声叹气。“这吴家女子怎么搞的?个个都是带刺的玫瑰,谁碰了准是一身伤。”
“你比喻得可真贴切--”敖敏轩心有戚戚焉。“不过,却是无怨无悔。”
“得了,要我就少碰为妙。”
敖敏轩不置可否。“你确定?”
“确定,确定。”常挺之扇子一收。“既然这吴当家的确确实实是个男子汉,你也该死心了,什么时候回京城?”
“我还不回去。”
“怎么?敖家一日无你不行,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所以我要你先回去,顺便帮我看顾着敖府的大小事儿。”
常挺之先是一呆,接着怪叫起来。“敖大老爷,你这算什么?我可是皇上跟前的大忙人,日理万机,你自个儿的担子不顾,居然叫我这堂堂的开封府尹、一品大官,兼起差来?”
“反正你这个大忙人这回假公济私,偷闲充当不成事的媒婆也够久了,这会儿是不得不回去,就帮着打理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产业,反正你这么聪明绝顶,没什么难得倒你,你就将它当成闲暇时间的消遣就行了。”
“喂喂喂,你别闹了!”常挺之见敖敏轩坐下来轻松地喝茶,一副万事定案的模样,大声地抗议。“别以为几顶高帽子送来我就会上当,你也忒小看我了,我是聪明绝顶没错,但你敖府的营生事儿,广及北方百姓的民生,你自己回去管。”
“我等着接双儿回去,现在怎么走?”
“还双儿?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你哪里接去?”
“你答应我这段时间帮我看着敖府,我就保证一定带双儿回去。”
“咦?”常挺之好奇心顿起。“难不成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一句话,你到底帮是不帮?”敖敏轩懒得解释,直接摊牌。
“哎?硬来啊!”常挺之本想来场硬碰硬,最后不屑的喷气。“哼哼,清官不与奸商斗,算了、算了,帮就帮,谁教我误交了损友?”
送走了常挺之,敖敏轩决定与壮小子来场父子联手的绝处大反攻。
他有了这个小内奸提供情报,知道吴双在一间不开放参观的暖房内,他立刻前去堵人。
“你怎么跑来了?!”吴双撞见敖敏轩出现在暖房里,着实地唬了一跳。
“我见你花养得好,想瞧瞧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奇怪?她脸上有什么吗,不然他为何这般仔细地盯着她瞧?吴双狠很地瞪他一眼,看他还敢不敢无礼。“没听说过祖传秘笈是不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