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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绅的戏言  第10页    作者:辛卉

  “沈书嫚,把你心里的感觉告诉我。”这回,他倒挺捺得住性子,循循善诱,坚持的程度近乎偏执。

  她咬了咬下唇,一鼓作气道:“我……我爱你。从大一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好喜欢你……”语毕,豆大的泪水也随之滑落。

  心如擂鼓,仿佛世界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她终于了解,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些深夜里,心微微刺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原因—原来,是爱的征兆。

  楼耘绅眯起眼,胸臆间充盈着莫名的震动,沉吟了会,才缓缓道:“沈书嫚,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她深呼吸,盯着地板,羞赧的低喃:“我……我爱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居然已经陷得那么深。”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爱上一个人很疯狂吧?但却千真万确。

  明明就是意料中的台词,却在他心里激起阵阵涟漪,她低低切切的告白,萦回在耳际,渗入他的血液,在体内疯狂流窜。

  “是吗?”他得用尽所有气力,才强抑住内心无以名状的激动,漫不经心的撇唇道:“我有礼物要送你,晚一点我会亲自拿到家里给你。”他拭去她的泪。“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没兴致探究那心湖汹涌的浪潮,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书嫚蒙胧的泪眼失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且疏离的男性面孔,她用力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却转身离开,走出她的视线,还来不及高兴,便转为错愕。

  不知为何,心头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可以收到他的礼物,她理应开心,怎么反而觉得沉重?

  她闭上限,调整思绪,取笑自己太多愁善感。

  为了不错过他登门拜访的时间,她决定不加班,回到办公室收拾好物品后,马上就驱车回家。

  即便在工作上有所成就、被冠上“女强人”称谓的女人,一旦谈起恋爱,也跟个小女孩没两样,需要被照顾、被呵护的感觉。

  在职场上小有成就的沈书嫚,也不例外。

  第十章

  沐浴过后,沈书嫚一改常态的换上衣橱里唯一一套粉色洋装,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甚至还慎重的上了妆。

  坐在客厅沙发上,胡乱的按着电视遥控器,每个频道都不停留超过五秒,足见她心中的忐忑。这种不安的心情仿佛待嫁新娘般,等着心爱的男人来接她,共赴未知的未来。

  门铃骤然响起,她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临。

  她慎重的整了下仪容,才踩着轻快的脚步去应门。“嗨。”一时找不到话,只好笨拙的打招呼。

  楼耘绅一身手工西装,更衬托出他的俊逸不凡,英挺迷人,教人移不开眼。

  “不请我进去?”他淡淡的笑着,笑意却末达眼底。

  “请进。”她敞开门,邀他入内。

  她的生活单纯到近乎单调,根本没有所谓可以谈心、逛街的好朋友,就连之前的男友也从未踏进她的家门一步,今天第一次有人到家里作客,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的心情格外紧张。

  楼耘绅环视她的居住环境,眼中有几分激赏。

  看不出来平常她穿着打扮枯燥、呆板,但家居生活倒挺有品味。

  “请坐。”沈书嫚招呼道,看起来反而比客人拘束。“我、我去倒咖啡,请你等一下。”

  “不必麻烦了。”他开口叫住她。

  “不麻烦。”她绽开一记笑容,一分钟后,便端着一杯浓郁的咖啡给他。

  他觑住她,须灾,徐徐开口:“你今晚好漂亮。”他喜欢她那头柔顺黑发,犹如上等丝缎,让人忍不住想触摸,感受其美好。

  不过,他的赞美是为了让她感受从天堂坠人地狱的滋味。

  她喜上眉梢,粉颊染上酡红,更添娇媚,开心自己特意的打扮没被忽略。

  客套话说完,楼耘绅话锋一转,切入主题。“我说过要送你一份礼物的。”时间拖的越长,口袋里的“礼物”竟变得沉甸甸。

  她没有回答,仅是静静的等待惊喜,心儿扑通扑通狂跳。

  他抽出一只信封,摆在桌上。

  沈书嫚盯着信封,然后狐疑的望着他。“这是什么?”就是他所谓的礼物吗?

  “打开看看。”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冷漠的说。

  犹豫了一下,她俯身拾起信封,取出一张纸,上头明示的白纸黑字,让她眉心紧蹙。“这是什么?!”她平板的语调,有着莫大的震撼。

  “禁忌场竞标款项单据。”楼耘绅尽责的回答。

  沈书嫚困惑的摇头,不解的瞅着他,赫然惊觉他的眼眸没有温度。“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颤着声音说。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在禁忌场标下了一个男人,而你得标了。”

  他的解释,却反而将她陷入更深的迷惑中。“我没有……”她根本不认同那个网站,又怎么会下标?实在太荒谬了!

  “你是没有,但有人帮你下标。”楼耘绅暗下眼,面无表情道:“那个人,就是我。”

  她的脑袋霎时嗡嗡作响,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他索性把当初两人在“禁忌场”交流的过程,简短的叙述一递。

  “你、你是禁忌场的股东?”沈书嫚恍然大悟,苍白的脸孔有掩不住的诧异。

  他冷哼。“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泫然欲泣,咬着唇下让泪水滑落。

  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做为恶整的结尾,他也不在乎把实情告诉她。“反正,你本来就认定男人是混帐,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印证你的说法罢了。”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冶的没有温度,冻得她泪流满腮。

  她多希望自己此刻是个聋子,听不见他伤人的话语,心也就不会揪得那么痛,忘了该怎么呼吸。

  半晌,她才启齿。“所以,接近我、追求我,只是你……”她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只是我惩罚你的方式。”他帮她把话说完。

  他的承认,将她推进痛苦深渊,眼前一片黑暗,几乎就要昏厥。

  “至于单据上的金额,是我陪你度过失恋低潮的代价。”楼耘绅的补充,不啻是在她已撕裂的心,再补上一刀。

  甜蜜的世界瞬间崩坍、毁灭,她哑然,不吵不闹,唯有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不停淌落,一滴滴沾湿了手中的单据。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她则傻得从一个谎言,再跳进另一个谎言。

  同样都是欺骗,但相较于汪定帆的脚踏两条船、及事后公然的言语侮辱,楼耘绅所谓的“惩罚”,更令她痛心疾首。

  “请务必要在期限内把款项缴清。”楼耘绅别开眼,不去看她哀伤的模样。

  在他逼出她的心意之后,再残忍的将她的爱,狠狠踩在地上,无情的践踏。所有如梦似幻的情节,都只为了在这一刻羞辱她。

  她怎么会傻得以为他会爱上自己呵!究竟是她太笨,还是他的演技太逼真?

  手中薄薄的纸张,在在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这份礼物,重得她无法承担,亦压碎了她编织的美梦。

  脑海中闪逝而过的,竟不是他的寡情和冷淡,而是他的温柔和体贴—纵使,那只不过是欺骗她的伎俩。

  不可否认地,他营造了瑰丽的幻境让她耽溺其中,只是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便被强迫清醒。

  也许,她也在利用他的追求,填补她受伤的心灵和空白的感情……

  她的反应,并不如楼耘绅所预期的,称得上冷静,以往他交往过的女人一听到要分手,个个都呈现歇斯底里状态,甚至搬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掉牙招术,想企图挽回他的心。

  殊不知,那样做只会让他更不耐烦,去意益加坚定。

  就这一点而言,沈书嫚沉默的哭泣,比那些聒噪的女人好多了,却也剥夺他恶整的乐趣。

  她连伤心都这么保守、矜持,他不禁怀疑她的难过有几分真心,至少,她也该开口指责他、控诉他的无情,然而此刻,她却像个哑巴似的,闷不吭声。

  还是,她对他的爱,微薄的只值几滴眼泪?

  越想,他心中越不快,而他应该潇洒的一走了之,不应该还杵在这里,但脚却像生根似的,沉重的无法移动半分。

  他精明的脑袋,此刻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厘不清那矛盾纠结的心,到底在期待什么。是希望她低声下气的求他别抛弃她?还是想再听她坚决的爱情告白?

  两人沉默良久,仿佛连空气也为之冻结。

  最后,由他率先打破凝滞。临走前,不忘给她忠告,算是临别纪念。“以后学聪明点,别轻易相信‘混蛋’的话。”

  终于,沈书嫚找回一点知觉,蠕动唇办,却费尽气力。“楼先生……”她在他踏出家门的前一秒,幽幽的唤着。

  楼耘绅驻足,背对着她。

  她婆娑的泪眼,眷恋缠络着他颀长的背影,虽然心中割舍不了,也要接受摆在眼前的重击。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压抑内心的悲哀,犹疑道:“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她的问题,深深地撼动他的心弦,令他胸口一阵灼热。

  他却不假思索的嗤笑。“你以为你是谁?”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断然离开,也走出她的世界。

  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傀儡、是个玩偶,玩弄一番后,便弃之如敝屣,不值得再费心疼爱。

  他说过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戏言,只是她一厢情愿、愚昧的当真了。

  沈书嫚像具瘫坏的娃娃,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没有眼泪,心口荒芜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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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惨遭“情变”后——不过,这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沈书嫚变得更寡言沉默,宛如一缕幽魂。

  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公司职员对她益加反感,有几个女员工甚至还雪上加霜的,在她面前“不小心”聊到楼耘绅近来被媒体渲染的花边新闻,故意刺激她。

  不久前,报纸上刊登她和楼耘绅交往的消息,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未了,还会加几句风凉话,取笑她的不自量力、往自己脸上贴金之类的话来糟蹋她,一吐之前的妒意和怨气。

  “搞不好,以前她对楼议员下了咒,失效后,当然就被甩了!”

  大伙绘声绘影的传播着,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是公司最热门的八卦,大家对此都乐此不疲。

  真实的内幕,唯独当事者清楚。

  有好几次,她都被恶意反锁在厕所里,即使很快就彼人发现,但仍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次次饱尝惊吓和惶恐后,使得她的精神有些耗弱,神志经常会恍惚。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在家好好休息,因为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会令她更无所适从。

  她的心和眼泪,在楼耘绅离开时,也一并被带走。

  每每只要听到“楼耘绅”三个字,沈书嫚的心就被狠狠的剌痛一次,她羞怯的爱的告白,言犹在耳,如今却成了史上最大的笑话。

  她只能疯狂的投入工作,让自己没空胡思乱想,藉此麻痹神经,身体也因过度操劳而日渐消瘦,但靠着一股意志力支撑,也熬过了半个月。

  是日,大铨纺织公司十周年庆,公司在高级饭店席开十几桌,宴请所有员工庆祝同欢,身为经理的沈书熳,也免不了必须出席。

  从她甫进饭店,就有一双眼睛追随着她纤弱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内。

  “绅,看什么看的那么入迷?”一名长相甜美、身材窈窕的妙龄女郎、亦是传闻中楼耘绅的新欢、某一财团千金,秦梦涵娇瞠道。

  楼耘绅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已够将她迷的晕头转向。“看到一个朋友。”但内心的起伏与他口中的轻描淡写,呈强烈对比。

  心,不禁略略的揪疼了下。

  身畔的小女人自从在一场晚会上认识他后,便缠着他不放,还主动对外宣称是他的女友,但实际上他和她父亲是忘年之交,从头到尾,他只把她当妹妹看。

  对于莫须有的事,他一向懒得多费唇舌。

  尽管,他的风流韵事常常被其他议员攻讦,他仍依然故我。

  任期结束后,他也无意连任,至于下回要向哪个行业挑战,他尚未定夺。

  “那你怎么不去跟他打招呼?”秦梦涵甜甜的问。

  他但笑不语,炯黑的眸子顿时覆上一层薄雾,教人难以猜透。

  “对方一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对吧?”她瞅着他,天真的问。

  楼耘绅挑起眉,淡淡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秦梦涵嘟起小嘴,分析道:“你的表情和眼神都变了呀!”

  他觑住她,等待她的高论。

  她爱娇的抱住他的手臂,痴迷的望着他。“变得好……好……”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唉呀,总之,变得很不一样,可以感觉得到你很重视那个人。”她说出自己的感觉。

  他沉下眸,掩饰眼中的异样光芒。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戏谵道:“你该花些心思多看点书,脑子别净装这些有的没的。”

  言谈之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对男女亲密的走了进来。同时间,沈书嫚也刚好出电梯……他眯起黑瞳,身体微微僵了下。

  “又看到朋友了?”秦梦涵挪揄。

  他不发一语,站在原地静待发展。

  果不其然,饭店大厅一隅扬起一阵高八度的女声,引起所有人侧目。

  “哟——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前’议员女友啊。”林美瑶串灾乐祸的讪笑。

  沈书嫚无处可躲,垂着颈子,自卑的盯着地面。

  “唉呀!看来我准备的大红包,派不上用场罗。”林美瑶刻意从名牌皮包里,抽出一叠千元大钞,当扇子扇。

  “我就说吧!没一个男人受得了你这副德行,被甩是正常的。”汪定帆也在一旁加油添醋,耻笑着,他们的每句话都毫不留情的伤害她。

  “你这贱女人,这次没人当靠山,看我们怎么整你!”汪定帆咬牙切齿啐道,扬起手,就给了沈书嫚一巴掌。

  力道过大,导致她踉舱了一步,纤荏的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

  “要我下跪?!你这贱女人。”他一把抓住她,强迫她跪下。

  沈书嫚无力抵抗,屈辱的跪在他们面前。

  “你跟我磕三个响头,求我饶你。”汪定帆态度强硬的命令。

  她动也不动,置若罔闻。

  “叫你磕头啊!”林美瑶绕到她身旁,压着她的头,强迫她磕头。

  沈书嫚没有反抗,木然的任凭摆布。

  “够了没?”一道凛冽的斥暍声,迫使他们暂停暴行,转头一瞧,吓得他们目瞪口呆。

  楼耘绅阴鹅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后搀起狼狈的沈书嫚。

  “楼议员……您怎么也在?”汪定帆被瞪的头皮发麻,声音忍不住颤抖。

  他冷哼,胸口蕴藏着莫大的愠怒,他气他们气焰嚣张、目中无人的高姿态,更气她没有反击、屈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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