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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琴说爱  第13页    作者:季可蔷

  “怎么会无所谓呢?这可是赚钱的机会啊。你不是说过想快点把家里的贷款还清,还想再买一栋房子!让你爸妈住得舒服一点?”

  “我是这么说过。”她来到他面前。“可是如果老师不喜欢我录双钢琴专辑,我就个录。钱再赚就有了,我不希望你个开心。”

  她干嘛对他这么好?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唯他马旨是瞻?

  “你!”他瞪她,心海蓦地汹涌,掀起漫天狂涛。“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没有自我吗?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当自已是傀儡娃娃吗?”

  “我--”她容色倏地刷白,不明白他为何刎此愤怒。“我……听你的话不好吗?你不、不喜欢吗?”

  “我该死的为什么要喜欢?”他咆吼,手握拳狠狠敲了墙面一记。“我烦透了!”

  烦透了柔顺听话的她!烦透了不可理喻的自己!

  “别这样!”罗恋辰焦急拉回他的手,心疼地审视那泛红的指节。“为什么……要烦呢?”明眸莹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昨天就发现你跟楚大哥怪怪的,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白谨言身子一僵。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弹的根本是‘你的’声音,不是我自己的?他是不是说我在舞台上失去了自己?”她颤着嗓音追问,一字一句,揪扯着他的心。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他也……跟你说了?”

  “嗯。”

  “那你怎么还不在乎?”他再度拉高声调,“你不害怕吗?你不怨恨吗?你弹的,不是自己的琴声啊!”

  “我不在乎,我本来就想弹出你的声音啊!这些年来,我的目标一直是弹出你的声音,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了,又怎么会怨恨呢?”

  “即使你……因此失去自己?”

  “没关系的。”她握着他的手,凝望他的笑颜美丽得令人心动,却也温柔得令人心碎。“是我自愿的。我愿意成为白谨言第二,做你的传人。”

  他心口为之一窒。

  她自愿成为白谨言第二,自愿做他的传人。可她……凭什么成为他?凭什么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可以代替他?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明白她真诚的笑容正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的情感与自尊……

  “不许你这么说!”他倏地怒吼,凌锐的声嗓几乎震垮天花板。“白谨言第二?我的传人?成为我的影子真的值得你这么高兴吗?你不是白谨言!永远也不是!你懂吗?懂吗?”

  她不懂。

  不懂他为何这般反应,不懂他的神情为何看来如此激动而绝望。

  她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难道不是他的希望吗?

  当初他从她父母身边带走她,不就说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弹出他的声音吗?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做到了,他却反而不悦?

  “老师,你究竟……怎么了?”罗恋辰颤着声嗓问他,容颜血色尽失,心脏像遭人扭了死结,一阵一阵地抽疼。

  他没有回答,朝她射来两道复杂灼烫的眸光后,忽地甩了甩头,转身大踏步离去。

  留下她,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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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赛要开始了,可她的心却无法静下来。

  因为他没像从前一样,临上台前给她一抹鼓励的微笑。每一次她参加比赛,总是他的微笑令她安定下来。

  他的微笑,赐予她自信。

  可这回,他却没对她笑,一直阴沉着脸,若有所思。

  “老、老师?”她试着唤他,试着把他从那个她不了解的世界拉回来。她要他回到她身边,她需要他!

  “……去吧。”白谨言只是淡淡看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

  但她仍僵立原地。

  “怎么啦?恋辰。”他蹙眉。“快轮到你上台了。”

  “我、我知道。”她苍白着脸,看着他毫无笑意的脸,胸膛像结了冻,冷得她无法呼吸。

  “快去啊。”

  还是这么冷漠。

  她心一痛,再也无法承受他如此冷淡的神色,十指紧紧掐入他臂膀。“老、老师,你听我……听我说。无论你怎么想,这是我跟你的约定,我一定要完成它。”几个月来,她苦练萧邦第三号钢琴奏鸣曲,为的就是这一刻。“我一定要让大家印象深刻,一定会的--”

  他下颔一凛。

  “我不懂……不懂你为什么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老师,这是我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能不能请你……”含泪的眸扬起,企盼也哀求地凝视他。“请你支持我?”

  “……”

  “我求求你,一句话也好,一个微笑也行,请你支持我!”她快崩溃了。“不然我……我可能连上台的自信都没有--”

  “恋辰--”

  “我求求你,老师,求你!这个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我真的不能输,因为我--”睹上了所有的一切。

  他的梦想与她的爱情,全赌在这场决赛上了。

  “求求你!”

  沉重而哀痛的嗓音震动了他,他双手发颤,好不容易才抚上她湿冷的颊。“……加油。”

  简单两个字却给了莫大的勇气,她用力点头,感激地朝他绽开一朵盈盈笑花。

  “谢谢你!老师,谢谢!”她展袖拭泪,深吸一口气后,向后台走去。

  注意她离去的背影,他一时茫然若失,手指送上唇,浅尝一口。

  她哭了。

  他竟……让她哭了。

  不知怎地,泪水的咸味在他唇腔里化成了难以咀嚼的苦涩,那难言的苦、难言的涩,几乎令他发狂。

  白谨言咬紧牙关,拚命忍住当场咆吼的冲动,幸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谁都好,只要能转移他此时激动的心绪,就算是唱片公司打来的也无妨。

  “哈罗。”他用英文打招呼。

  另一头传来的却是急迫的中文:“请问是白谨言……白老师吗?”

  “我是。”

  “终于找到你了!白老师,我是恋辰的爸爸,她现在在哪儿?在你身边吗?”

  “她正准备参加比赛。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白老师,恋辰的妈妈出事了,请你让她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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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恋辰才刚刚下台,还来不及等评审宣布成绩,白谨言便拖着她直往会场外走。

  她不解。“怎么了?老师,为什么急着走?”

  “你父亲打电话来,说你妈妈住院了。”他冷静解释,“我已经订好机票,我们直接飞回台湾。”

  “妈妈她……住院了?”罗恋辰震惊莫名。“怎么会?出车祸吗?”

  “脑溢血。”

  “脑溢血?”也就是中风?“那情况怎样?很危险吗?”

  “……我不清楚。”

  她说不出话来。看着白谨言凝重的神色,有预感情况其实很糟,只是他不敢告诉她而已。

  到底……有多糟?妈妈会死吗?

  她苍白着脸,随着白谨言赶到华沙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一班飞往法兰克福的班机,然后再从法兰克福飞回台湾。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在飞机上时,她问白谨言。

  “你去后台那时候。”

  “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十指紧拽裙摆。

  他无语。

  她却明白为什么,因为他想等她比赛完。他一定想,只差个十几分钟大概没什么。

  可或许就是这十几分钟,他们能赶上更早一班回台湾的飞机,能早上几个小时赶到医院。

  她不想怪他,可一路上担忧母亲安危的焦心折磨,却使她不得不有些怨他。

  他不该替她作决定的。

  她不再说话,一路上瞪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用过餐后,空服员体贴地捻熄机内的照明灯。

  “睡吧。”白谨言关怀地说,“你折腾了一天,一定累了。”

  “我睡不着。”

  “你不吃饭,也不睡觉,那怎么行?会累垮的。”

  她倔强地抿起唇。

  “恋辰--”

  她蓦地扭头瞪他。“我怎么睡得着?妈妈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我怎么睡?”嗓音尖锐,掩不去怨怒之意。

  湛幽的眸掠过黯影。他不再劝她,拿起一本杂志翻阅。

  她则继续瞪着窗外。

  最后,在僵凝的氛围中,两人抵达了台湾,跟着立刻驱车一路直奔医院。

  好不容易冲进病房,映入罗恋辰眼瞳的,却是令她最害怕的景象--

  她的父亲跪坐在床畔,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而她的母亲,全身上下罩着白布。

  那清冷的白,绝情的白,宛如极地最寒冷的冰雪,瞬间冻凝她的心。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骗人的吧?

  “爸?”她颤然唤道,逼出喉间的嗓音,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沙哑。“爸?”

  听闻她的呼唤,罗父一震,仿佛这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他转过头,苍老疲倦的脸满是犹疑。

  “是……恋辰?”

  “是我,是我!”她痛喊一声,跪倒他面前,紧紧握住他寒凉的手。“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妈妈--”她敛眸,不敢也不愿望向床上那片慑人的白。“这不是真的吧?我在作梦吧?这……不是真的。”

  “她一直……在等你。”罗父忽地捏紧她的手。“强打着精神,一直在等你。”嗓音一颤,老眸滚落热泪。“她要我告诉你,她不是故意不等的,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爸,别说了!”伤痛的泪水断线般地自罗恋辰眼眶坠落,她抱紧父亲,哽咽不止。“是我的错,是我来得太晚,是我错了。”

  要是她早点回来,也许母女俩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不至于就这样天人永隔,让母亲含恨而去。

  一念及此,她哭得更厉害了。“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回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我一直打电话找你,为什么不接呢?”罗父哑声问她。

  她悚然一惊,迷蒙的眼瞥向站在门口的白谨言。后者仿佛不敢看她,别过头去。

  是他!她木然地想,是他断了她与父母的联系,是他让父亲来不及联络上她,都是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蓦地起身走向他,雪白的容颜高高扬起。“那天晚上的电话是我爸打来的吧?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叫醒我?”

  沉痛的控诉撕扯他的心,他跟着刷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练琴,不许我办手机,连我爸妈也得透过你才能找到我。可是……你凭什么连他们的电话也不让我接?凭什么自作主张断绝我们的联系?凭什么替我决定参加比赛才是最优先的?凭什么?”她逼问,一句比一句声调更高、更尖锐、更激愤怨恨。

  她恨他吗?

  极度的惊恐排山倒海,瞬间席卷白谨言,他全身发颤。“你听我说,恋辰,我……”

  “我不听不听不听!”她歇斯底里地喊,失去母亲的哀痛夺去了她的理智,她恨,她怨,将所有怒气发泄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说什么弹琴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你自己孤单一个人,就强迫我也要孤单一个人,我不要!我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向他们撒娇?我连……连妈妈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都怪你!都怪你!”说到心酸处,她忽地握拳捶打他胸膛。“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早一点赶回来就好了,我妈妈……也不会走得这么遗憾--”

  他撑住她瘫软的身子,注视她的眸满蕴愧悔。

  “对不起,恋辰--”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用力推开他,恨恨瞪着。“对不起可以换回我妈一条命吗?对不起能让我见到她最后一面吗?她死了!死了。我再也……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白谨言连忙展臂扶住她。

  “放开我!”罗恋辰再度使劲挣脱,这一次,索性退开好几步。“我不要你再碰我,我好累,太累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着怎样讨好你,怎样令你开心--弹出你的声音又怎样?你还是不开心,我根本就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结果,还见不到我妈最后一面,我--”她喉间一梗,再也说不下去,眼睫一颤,又落下两行泪。

  他看得心痛,“恋辰--”

  “你别过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要了。这样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好累,我不要了。”她哭着摇头,一面后退,直到身子抵上窗棂,回眸扫了一眼玻璃窗,瞳底忽然燃起可怕的火苗。

  不祥的念头掠过白谨言脑海,他上前一步,直觉想阻止她。

  可在他还没来得及拉住她之前,她已经扬起右手,不顾一切往玻璃甩去。

  透明的玻璃迅速裂开几道不规则的纹路,而她的手,沾满艳红的血。

  他楞楞瞪着汨汩流出的鲜血,恍惚间,仿佛回到自己的手被划伤的那天。

  那天,他失去了“钢琴之手”。

  那天,注定了他的钢琴生涯走到尽头。

  那天,他宁愿自己当场死去。

  那天,他永远不想回想起的那天--

  “啊--”椎心狂吼蓦地拔尖而起,他冲向她,执起她受伤的手。“你、你疯了吗?恋辰,居然这样毁掉自己的手?你疯了吗?”他凌厉斥责她,焦急的模样宛如她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我没有疯。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相干了。”相对于他的狂乱,她显得冷静。“你不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再是你的学生。”

  “你--”

  “你最在意的,一直是我的手,不是吗?”罗恋辰凝望他,痛楚而凄凉。“就当是还你这几年栽培我的恩情吧。以后它还能不能弹琴,就看我的造化了。”

  “别说了,别说了。”白谨言再也听不下去,拉着她就要往外走。“我们去找医生,医生能治好你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还能弹琴,一定能。”破碎的嗓音与其说是安慰她,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会毁的。她的手怎么能毁?

  毁他的就够了,够了!别让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苦,千万不要!

  他心慌意乱,闭眸暗祷,期盼上天别太狠绝。

  然后,他听见她哽咽却坚定的嗓音--

  “爸,你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我会回来陪你,一直陪着你。”

  他猛然一震,听出了她真情的许诺隐含的决绝之意。

  她,真的打算离开他。

  这领悟来得迅捷,也来得凌厉,恍如利刀,精准地刺痛他的心……

  第十章

  她离开他了。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不是吗?本来她闯进他孤寂的人生轨道就是个意外,没道理这个意外得持续一辈子。

  她的离开,是必然,不得不然。

  他必须接受。

  也只能接受。

  搁下汤匙,白谨言怅然的眸调向窗外,漫天雪絮飞扬,又是圣诞将近的时节。

  舔了舔唇腔内甜腻的味道,他漫漫回想前几年的耶诞,不是陪她回台探望父母,就是带着她满欧洲跑,每年都是热热闹闹的,甜蜜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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