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嘛!如果她妈妈的个性像传闻中刚烈,一定瞒着她。”唐未未开始编构起剧情。
“有可能。”
“又或者她早知道自己的身世,然后偷偷混进了唐风集团,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小脑袋瓜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
“嗯,这也有可能。”
旁人看黎一飞摇头晃脑,随唐未未起舞。
“她妈妈叫梁月容,那她极可能从母姓,也姓梁……”
嗄,姓梁?好巧唷!
大伙的目光集中在梁若晨身上。
噗哧。“喂,怎么看,这家伙小时候也不可能像个男的吧?”黎一飞带头笑了出来。
“说的对。”唐未未则一脸羡妒地瞪着梁若晨。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她侧看成岭、正看是峰的完美胸形,若不是打小细心培育,如何造就今日的“好光景”?
“喂,宋知然,你和她同一家育幼院,你应该知道才对!”
“我?”宋知然耸肩一笑。“我不太记得,我只记得从前在育幼院,好像听过大雄这名字,所以老头来了好几次。”
“真的吗、真的吗?”唐未未的头连忙凑上去。
“不相信你问若晨。”
问她?她可是最大的嫌疑犯欸!“我是说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就长头发,眼睛大大的。”他搔头,要他形容一个女人?不如叫他背长串的法律条文比较快。
“是喔?”那就不符合“大雄”的形象。
“你不能每遇上一个姓梁的就怀疑她是你姊姊。”无奈地伸出手,戴仲禹抚着唐未未轻柔的发。
“姊姊?”她像猫咪吃到鱼般,满足地笑起来。“呵!我很少叫人姊姊欸!”
名义上,她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姊姊,可她们向来有各自的生活,互不相犯。
姊姊?她也不习惯如此亲昵的称谓──揉揉眼晴,梁若晨突觉一股倦意。
“你如果真找到她,会叫她姊姊吗?”才不相信她有那些伦理观念。
“臭黎一飞,你什么意思?说我没大没小是吗?”
“你本来就是。”
唐未未准备开战,却让另一端的笑声打断。
“哎唷,你好风趣。”火鸡般的娇笑不断,造成波涛汹涌的壮观场面,看得薛植安目不转睛。
头疼──梁若晨倏地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数分钟后。
在老Jack的化妆室里,就着微黄的灯光,她照着镜子,扬高长睫。
“怎么回事?隐形眼镜掉了吗?”
不是来自内心的质疑声,而是后方──薛植安?他何时跟着她进来?
“你怎么知道?”她尤感惊讶,他知道她戴隐形眼镜?
“猜的,我看你在揉眼睛。”
心里松口气,她的秘密暂时很安全。“我以为老头告诉你的。”
“喔?还有什么是老头必须跟我说的?”薛植安双手自在地交迭于胸前,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那张冷艳的脸。
“没什么。”梁若晨的表情,犹如冰层开始迸裂。
“你骗我。”成熟的男性躯体凑上前去。“你有秘密,你就像一个谜团,让人很想一窥究竟。”
他俊美的五官倏地在她面前放大,眼眸释放出强力电流,滋、滋──
“你别忘了,外头有辣妹等着你。”她紧抵着墙,表情冷淡。
“唉,就知道你一定误会了,”薛植安一脸无辜。“她们是我在门口遇上的,我不认识,可她们坚持跟我进来。”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她心底讶然,那为他突然凑近的惊吓应该早已平息,只留下纯粹的厌恶感才对;可现在,她的呼吸比平日急促,心跳也异常加快……
“我不想成为你众多的仰慕者之一。”冷冷地,她升起一面防护墙。
他喜欢女人聪明、一针见血。“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一朵,有别于其他玫瑰。”
恶心!“你说的这些话……”
“打动了你没?”
“没!”她狠狠推开他。
“唉,你真是伤透我的心。”薛植安优雅站直,眉峰纠成一座山,右手捧着心,两眼尽露淘气的光芒。
“我看你复元能力很强。”英俊、浮华,他具备了她厌恶男人的每一项特质。
“我是认真的。”他强调。
“我猜你对每个女人都很认真。”
“但你不一样,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寻觅了一辈子的女人。”
闻言,她嫌恶地皱起眉。“你以为一辈子有多长?你说话都这么随便?你拿什么证明,你不会走出这扇门就立刻改变主意?”
“哇,”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薛植安故意露出惊讶,眼底充满了兴味。“你把我形容得比陈世美还要薄情!”
“天下乌鸦一般黑。”梁若晨眼神鸷冷。
“啧,你这么愤世嫉俗,难怪都不让人追。”摇头,啧啧出声,他一脸可惜。
“那是我眼睛雪亮──”而且现在还用力瞪着他。
“好,我决定了。”他突然大声宣示。“我跟你耗上了!明天我就展开对你的追求攻势,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乖乖降服在我的怀里。”
来不及眨眼,梁若晨已被他搂近,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斜躺进他的怀抱。
“薛、植、安,你说话就好,没必要配上肢体语言吧!”不愧被封为冰山美人,她很快静下心来,冷肃出声。
“嘿,我是配合动作,顺便强调一下我的胸膛有多么结实温暖。”当然,再趁机揩点油,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我不想知道你的胸膛有多么结实温暖。”她挣扎着,却还是离不开他的怀抱。“信不信?你再不放开我,身上至少有一个部位要报废。”她向宋知然学来的防身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瞧她满脸杀气──呃,他还得传宗接代呢!
“好好好。”他放开她,双手举高。“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明天我就开始追你,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到我的怀抱。”
有部份他至少没说谎,他说明天才追她,所以离开化妆室之后,他带着两名辣妹愉快地离去──
想当然,那会是多么热腾腾的夜!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啪!灯亮了。
雪白的墙面为她十几坪的公寓带来更宽敞的视觉效果。
一套卫浴设备位于套房左侧,右侧是白色屏风围成一隅的卧室。除此之外,她还拥有半套厨具、一架电视、一张小沙发和电脑桌。
哔哔──又是简讯。
这回,她不再漠视它,因为刚离开老Jack的地盘时,唐未未抓着每个人问──
“有没有收到我的简讯?”
“有。”面对这样独裁的未来女总裁,谁敢说没有。
“那你呢?”唐未未眼光对准梁若晨。
“抱歉,我没看简讯的习惯。”她向来直来直往。
“厚,为什么?”她真不给面子。
“因为不重要。”
“谁说的?我传的简讯就很重要!”强行索取走梁若晨的手机,唐未未惊叫,“喂,你怎么没半通简讯纪录?!”
“因为我通常没看就直接删除。”
“吼,不行!以后我传的简讯,你一定要看!”
所以现在,她打开手机,百分之百确认这通简讯是唐未未发的。
我们到家了,你也到了吧?快点睡喔,祝你有个甜蜜的梦──未未。
这样也值得发简讯?
苦笑,梁若晨抬头看向她的白色世界──她不会作梦,如果会,她的梦也不可能是甜的。
第二章
梦境一如童年记忆,零星片段,一个面孔模糊的男人,抱着她往天上抛。“呀吼,我的小公主!”
那时,她是他的小公主。
时间再拉近一点,男人将她小巧鼻梁上的镜架往上推。“呵呵,你这样子,好像大雄喔!”
她手上抱着男人刚买的玩具──小叮当。
再更久之后,男人的面孔终于成形。“我是你爸爸。”
爸爸?
妈妈死后,她就到育幼院。印象中,妈妈不断强调是自己主动离开爸爸,可她不信。
她看过他带着一个贵气的女人,和三个女孩。
“我应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他寻到育幼院时,她已经要升高中了。
“别忘了,你已经有一个家了。”她冷冷地提醒他。
“但至少让我负起做父亲的责任,让我照顾你。”
“你可以负担我的学费。”她考虑好久,终于肯再开口。
这么多年,她学到现实是残酷的,至少她不会笨到拒绝他金钱上的资助。“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你相认,也不愿认祖归宗,我只想做我的梁若晨……”
为什么?隔了如此多年,她又梦见那些尘封往事?
唐育汉猝死时,她震惊,借着工作麻木自己,就是不希望再碰触那些扎人的伤口──可今天,她又梦到了。
意识到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梁若晨瞪着天花板,只有静待黎明。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辆白色跑车滑进唐风集团总部的地下室,令人惊艳的身形婀娜跨出,踩在地板的脚步却有如男人般坚定。
几名员工随她进了电梯,脸上皆带着崇拜的眼神。
“早、早安。”对她,外人多少是敬畏的。
“早。”她仅掀唇边一角,顿时迷倒一干员工。
进了办公室,听完秘书简要的行程报告,梁若晨一手拿着咖啡,腋下夹着几份文件,走进会议室。
“早啊!难得你会戴眼镜上班。”早已入座的黎一飞笑指她眼圈下的“黑轮”。
“昨天没睡好。”她不担心黎一飞有任何影射,因为他头脑简单;而她的秘密,也只有她和死去的唐育汉知道。
“嘿,有人打动了我们的冰山美人!”吹着口哨,黎一飞还是有影射。
“无聊。”她啐他,懒得愈描愈黑。
昨晚众人惊讶的发现,薛植安竟尾随她进了化妆室,出来后,还逼她描述他的“宣示”,再看他带着辣妹“出场”,众人不禁怀疑,这薛植安到底说真说假?
“开会了。”唐风集团一直以来的老大──戴仲禹就定位,黎一飞只好悻悻然地闭嘴。
见宋知然也进门,美臀立刻落坐,纤长的五指俐落地分了三份文件到伙伴面前,冷颜凝肃起来,柔唇正要打开──
“嘿,开会啦?”砰地一声,会议的门未经通报地被打开,不知死活的娇声传来。
“未未。”也只有戴仲禹敢沉声开口。“你没在念书,跑来做什么?”
“开会啊!”唐未未大言不惭。“我是唐风集团的未来总裁,不来会议室见习一下怎行?”她还自动自发地挑个位子坐下。
圆形会议桌,为的就是没有阶级之分。“不用跟我客气了,你们继续吧!”她这个女总裁也很没架式。
戴仲禹深知她的个性,若真要强制她出去,只怕这个会到下午还开不完。“算了,若晨,麻烦你继续!”
“是,集团金控如期开幕,我们下个目标是放眼大陆……”
叩叩──又闻干扰声。
梁若晨的秘书探头进来,“抱歉,财务长,有人送花给你。”
送花?这等小事,有必要打断会议吗?
“是薛氏集团的总经理,他注明一收到花就要立刻交给你。”秘书其实也好奇,任何男人都难打动他们财务长的心,这薛植安,到底成不成?
“唷,他真的展开行动啦?”黎一飞跳了起来。“好吧!说,他到底买了多少花?是不是从一楼到顶楼都塞爆了?”
想也知道,这薛植安家里有钱,他铁定财大气粗,想用花海战术。
“不,他只送这个。”
一朵玫瑰自秘书身后现身,虽鲜艳欲滴,可只有一朵。
“你没说错吧?薛家这么有钱,他送花却只送一朵?”黎一飞瞪大眼。“哇──哇──哇哈哈!”
甭说他笑得夸张,就连在座的每一位都摇头直呼不可能。
只有梁若晨心知肚明。
“他还附了张卡片。”秘书再递上前。
Bid me to live, and I will live,
Thy Protestant to be:
Or bid me love, and I will give,
A loving heart to thee.
梁若晨一见到上头优美的诗句,立刻愣住了。
“喂,他写了什么鬼东西?”黎一飞趁这当头,抢匪般的夺走卡片。“哇靠,全都英文,干么?他想考我们啊?”
睇着身旁不及他肩膀高的唐未未跳呀跳,黎一飞把卡片扔给她。“喏,翻来听听。”顺便测测她的程度。
呿!想看她笑话?偏偏她所有科目中,刚好英文最在行──唐未未清了清喉咙,开始念起来,“让我活,我将活着,当你诚挚的追求者:或让我爱,我将给你,我钟爱的一颗心。”
听完,在场者鸡皮疙瘩掉的掉,还有人恶心想吐。“真是有够肉麻!”
“你懂什么?”唐未未先睇了黎一飞,再忿忿的瞪向不解风情的戴仲禹。“人家都懂得送花、写诗,而我咧,连根草都没收过!”
黎一飞善良地为老大解围。“别气,未未,待会儿我就用老大的名义送盆菊花给你。”
“呸!你当我红颜薄命、香消玉殒,送葬啊?”
“哈哈!”小公主生气起来特别可爱。
一阵清雅的和弦铃声在这时候响起。
“谁的手机在响?”
“我的。”梁若晨睐了眼显示面板,是通陌生电话。“哪位?”她口气如往常静冷。
“收到我的花和卡片没?”
“薛植安?!”她惊骇。“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薛植安!”一旁,黎一飞和唐未未鹦鹉般的惊叫同步响起。
“呵呵,大家都在啊?”薛植安在那端听见了。
“拜你所赐,我们的会议中断。”梁若晨蹙起眉心,口气很差。
“我知道,老头提过,你们每天早上都要开晨会。”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嗯,今天天气真好。
“而你还挑这个时段?”他故意的。
“哈!”他在那头轻笑。“我如果不这么做,如何让你印象深刻?”
“谢谢你的用心良苦。”希望他听得出她很讽刺。
“喂,小气鬼薛植安,家有万贯横财,却这么小气巴拉,哈!这一点,我可就比你大方多了。”黎一飞不懂来龙去脉,冲着梁若晨的手机向他喊话。
薛植安又听见了。“告诉他,我为何只送你一朵玫瑰。”
“用不着,他没那慧根。”更何况,她也不想透露太多。
“哈!”薛植安大笑。她真的很棒,外表冷艳,却又懂幽默。“美吗?那首诗?”他嗓音忽然低沉下来。
“美,你哪里抄来的?”她不讳言。
呵,就知道她会喜欢。“那首诗还分了好几段,我每天送你一朵玫瑰,慢慢告诉你。”
有没有搞错?“我没那个闲工夫看连续剧。”
“乖,耐心是最大的美德。”她作风洁简明快,他却希望她能为他破例,享受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