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卓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嘴巴偏犹自笑着不说破。
“没事,被一只蚊子咬到。”嘟着嘴,睨了眼依然神情自若的小老头,她没好气的说:“我说这小老头是我父亲的朋友,所以我才说他是好人。”
“什么好人不好人,我只是爱打抱不平,爱管闲事的闲人。不过我说年轻人,你与神秘怪人既有宿怨,为何你们有相同的武器,而且你们的东西并不属于武林中有的,说不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老头子果然是老头子,说话到底是厉害了些,一听就知道是个江湖人,不像小宫宫傻呼呼一个,被卖了还一脸得意的替人数钞票呢!
“老伯,你真厉害,一说就中,这赤神枪的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连我也是呢。假如你对这些有兴趣的话,可以问问小宫宫,她可是我的‘换帖知己’还有今晚的酒菜钱,姑娘坐台费全免费,您就好好的享受一番,反正不吃白不吃嘛!卓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卓珩的一番话说得宫冬华一头雾水,待要发问时,但见他早已闪得不见人影。
然而她却始终没发觉,当他离开时,手不轻易的碰了下她的头带,而后才带着一脸既得意又狡猾的微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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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两条纤细娇小的身影一前一后来到古庙前。
“你怎么来?”
“不来,眼看着你成为流浪儿?”
“你是为了我来,还是--”
“都有,大伙儿都担心你,要我下山来查个究竟,谁知你竟跟个小帅哥住进温柔乡里。难道你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搞不好被卖了还一副得意样。”
说话的人担心多于责备,宠爱之情流露言外,听得宫冬华既窝心又愧疚。自己一声不响的走了,连捎个讯息都没有,想想还真不该,糗的是连个象样的成绩单都缴不出来,当初离开大富堡时所说的大话还言犹在耳,这下看她的面子该往哪摆?
“就算真被卖了还有你们怕什么?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妹我的毒技,可是跟你的易容术一样可以瞒天过海。”说完还顽皮的扯了下宫秋年的胡鬓,“哇,像真的一样耶!”
“你哦,就会给我撒娇赖皮。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卓珩?”撇开家常,宫秋年言归正传。
“我在大雪山撞到他的……”于是她从头至尾将有关卓珩的一切详细道来。
“这么说,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赤神枪?”摸了摸胡须,宫秋年有模有样的思索起来。
宫冬华在一旁愈看愈有趣,忍不住的笑开来。
“小鬼,你笑什么?”她的思绪被小妹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
“我笑你一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却扮成老头子,真可惜!”说着说着还拔了根她的胡须。
四姊妹里,她与三姊最亲,大姊春黛总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她见了她比见老爹还尊敬三分;二姊夏绿,说风来风、说雨来雨的,管他是堡主还是大姊,脾气是标准的晴时多云偶阵雨,她是能避就避,免得扫到受灾殃。
而三姊秋年脾气算最好的,对她总是忍让与呵护,在变化莫测的易容术下,不变的是那颗易感而善良的心。
“可惜是吗?那我就打扮成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看能不能把你那‘换帖知己’给迷住,你看怎么样?”
对于她的打趣,宫冬华倒是无动于衷,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说:“能怎样?我跟他就像兄弟一样,他喜欢的是冉若梦。”
“冉若梦?”
“是啊,她是摘梦楼里的红牌姑娘,身分颇为神秘,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歌妓只是她掩饰身分的面具,她的背景应该不简单。”她有条有理的说。
平日的她虽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暗地里对于周遭人事物倒也细心观察,或许是出生于大富堡的缘故,长期耳濡目染下倒也练就了眼看四方、耳听八方的能耐。
“不迷糊嘛,算你这些日子没白混。”宫秋年满意的点头。
“秋年姊,你这次下山是不是有什么任务?”瞧她打扮成糟老头样,就知道又有要务在身。
“爹叫我调查有关神秘怪人的事,因为这可能牵扯着一宗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
“据我调查的结果,江湖上传说他到处奸掳妇孺、滥杀无辜、嗜血成性,但这全是子乌虚有的事。”
“可是空穴不来风啊?”
“没错。”她看了眼有些蜕变的小妹,“这也就是整件事的重心,据我暗中调查的结果,当时神秘怪人初现江湖,的确杀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一名恶名狼藉的采花贼,作案时恰好被他瞧见,所以就一枪结束了他的命根子。”
“啊--”宫冬华忍不住惊叫一声。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依我看,该把他剁成一百零一块,这样才对得住曾被他蹂躏过的人。”她大有为神秘怪人喝采之意。
“那又怎么会被误传、抹黑?”她绝对相信三姊的话,只不过这件事仍有蹊跷。
“可能是他的枪被有心人发现,试想江湖上何曾出现这种神奇又诡异的武器?于是就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利用各路人马的力量趁机取下他的武器;另一方面也许是声东击西,趁此机会制造江湖混乱。试想,当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神秘怪人身上时,这暗中是不是就可以悄悄的进行任何一种阴谋。”
“哇!秋年姊,你真厉害,隐藏在浓雾后的景象全被你瞧得一清二楚。”她不得不佩服,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嫩了。
“不是我厉害,是我们堡主厉害!”宫秋年巧笑倩兮的说。这个小妹就是嘴巴甜,所以她总是拿她没办法,就连爹也是。
不过小妹就是太单纯,所以爹才会趁机让她下山磨练磨练,搞不好这小妮子还以为自己的本事够大,才能轻易的走出大富堡呢。
“爹?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太神了吧!那老是笑里藏刀的老头。
“只是揣测,爹早就知道江湖上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正暗中滋长,你也知道,太平的日子过久了总有些人会蠢蠢欲动,于是要我乔装打扮暗中调查,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大富堡虽隐居世外,却专门揭发各路阴谋与铲除不平之事,江湖上近十年来虽风平浪静,表面上大家各自安分守己,但暗中却也有不少人正伺机而动,准备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这么说来,我们都冤枉神秘怪人了?”宫冬华显得些许落寞。如此一来,她再也没有理由与卓珩并肩作战了!
当初是因为大家有志一同,所以即使同进同出、同仇敌忾,她也觉得是理所当然。如今真相已知,而她又向来是非分明,那么属于卓珩与神秘怪人之间的私怨,她不就没有理由插手了吗?
“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心事?”她并没有忽略小妹眉宇之间的那抹轻愁,从前那个大富堡活泼、开朗、乐观、藏不住心事的小丫头已不复见了。
是什么改变了她?江湖历练,还是那个叫卓珩的男人?
“没啥?只是……”宫冬华欲言又止,脑里心里全是卓珩的影。
“只是怎样?”宫秋年问。
“欸,再问你都快变成老妈子了,小妹我只是突然的想爹、大姊、二姊,以及大富堡的一切。”
她说的倒是真心话,江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玩,处处是陷阱,处处有猜忌与怀疑,可是……可是江湖有卓珩啊!
“你啊,就爱逞强,就算要闯江湖也毋需偷溜呀,害得大伙儿穷担心,若不是爹自恃你尚有自保的能力,老早就把你抓回去了。”
扮了下鬼脸,宫冬华忍不住得意起来。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于丢大富堡的脸。
“对了,现在既然知道神秘怪人只是代罪羔羊,而敌暗我明,想揪出幕后黑手势必得费一番功夫喽?”虽然对象已不是神秘怪人,但既然已卯上这件事就该揪出它的阴谋,这也是大富堡向来的宗旨。
“你忘了赤神枪?”宫秋年提醒。
“赤神枪?这件事跟赤神枪又有什么关系?难道……”
“没错。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卓珩早就怀疑神秘怪人事件只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昨晚他突然现出赤神枪,无非也是要引出幕后的黑手。”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不服,连她这个朝夕相处的“换帖知己”都不知道,怎么才见过一次面的秋年姊会知道?
果真如此的话,她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想想看,你认识他那么久,都不知道他有一支赤神枪,想来他该是有意隐瞒,而昨天在不是很危急的情况下,他居然当众现出赤神枪,无非就是要告诉大家他有一支跟神秘怪人一样神秘不凡的武器,如此一来……”
“我懂了,如此一来那个隐身在幕后的黑手便会对他下手,届时就不难查出对方是何方神圣了。”宫冬华一副恍然大悟样。
“没错。不过卓珩这招走的乃是险招,因为他很有可能在未查出真相时,便已遭到不测。”
“秋年姊,我知道你一向厉害,女诸葛由你来当是当之无愧,为了揪出阴谋以及维护大富堡的声名,你可得保护卓珩的安危,别让那些小人得逞。”她语气一转,撒娇的说。
宫秋年不由得好笑。天知道卓珩的安危与大富堡的声名有何关系,不过她倒清楚他的安危与这鬼灵精怪的小妹有很大。而且很严重的关系。
“你哦,整个心里就只有卓珩,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你,他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她不得不为这情窦初开的小妮子担心。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宫冬华语气落寞的回答。
印象中,醉倒的那天该是卓珩带她回去的,就不知神智不清中,她是否曾泄露了自己女儿身的身分,只知道那一夜她是又笑又闹又哭的。
怜惜的轻抚她显得些许清瘦的粉颊,无意中,宫秋年的手碰到了一个扎手的东西,顺手将它取下来一看。
“这是什么?”手中是一个黑黑小小的东西,看不出啥名堂。
“不知道,大概不小心拈到的。”宫冬华不甚在意,她整颗心仍在宿醉的那一天。
宫秋年随手一丢,看她那副失神样,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的提醒,“小妹,别让自己陷入情感太深,振作起精神,别忘了你有保护卓珩以及自己的责任在,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近期之内,冉若梦一定会再出现于摘梦楼中,届时你得小心的观察她的动静。”
“为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赤神枪?”
“应该是。”
宫冬华的蛾眉再度轻蹙了起来,心中祈祷,但愿这整件事早些落幕。
第八章
暗室里,烛火虽烧得旺盛,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冉若梦。”
“属下在。”
“门主对你这次的表现很失望,神秘怪人的事目前由杜元默接手,你不得再介入。”
“是。”
“除了神秘怪人,江湖上又出现一把赤神枪,怎么你在摘梦楼那么久都没发现?”说话者的口气显得冷峻,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她。
“属下大意,甘愿受罚。”
“罚倒是不必,不过门主愿给你一个机会,那把枪目前在摘梦楼一个叫卓珩的小子手上,门主要你即刻回到摘梦楼,不管用任何方法,东西一定要到手,至于人,必要时杀了他以绝后患。”
冉若梦脑中突地轰然一响。卓珩!赤神枪!老天莫非是存心要捉弄她?居然要她亲手杀了他!
“怎么?有困难?”冷冷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这……若杀了卓珩,赤神枪等于是废物,因为它必须靠子弹才能射杀,因此属下建议若能将他纳为己用,那么玄天门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生力军。”
“那就活抓吧,也许他可以为我们制造更多的子弹跟赤神枪,届时咱们玄天门的大业就指日可待,哈哈……如果成功了,你也算立了一个大功,那时我会禀告门主好好的奖赏你一番。”
“属下谢过堂主。”她脸上虽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因为她完全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卓珩为玄天门所用,然而这却是唯一能保他一命的方法啊!玄天门的杀手除了她还有别人呐,即使她不做,别人也一样会做,这叫她情何以堪!
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过,她本已下定决心不再见卓珩,奈何命运捉弄人……
她的命是玄天门的,当年若非门主,她早已成了一缕芳魂,此恩此情只能终身回报……唉!一切由不得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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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宫冬华兴匆匆的走进卓珩的房间,见他仍在会周公,不由得想捉弄他一番,于是缓缓走近并且用力的掀开他的棉被大叫。
“起床了……啊--”
一掀起棉被,她立刻后悔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急急的转过身背对他。
她嘴巴连珠炮似的骂,“死卓珩、臭卓珩,你有暴露狂是不是?哪有人睡觉不穿衣服的。”
卓珩原本好梦正甜,却被她一阵怪叫声赶走了睡意,大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小宫宫啊!是你胡乱闯进我房间还打乱了我的美梦ㄟ!再说,有谁规定睡觉一定要穿衣服?难道你睡觉从不脱衣服?”
“你……总之你赶紧穿上衣服,我有事要跟你说。”
真是羞死人了!她心口还在直怦怦直跳。都怪自己太莽撞了,等会儿铁定又要被他糗个没完。
“好了吗?”宫冬华背对着他,紧闭着眼问。
“什么好了吗?”
“衣服,求求你赶快穿上衣服。”她声音软弱的要求。她可不想再脸红心跳一次,而“男人”看男人会害臊,说出去铁定会被笑死。
等等,自己看了他的身子到底需不需要负责?
“穿好啦!”卓珩轻快的语气里含有一丝捉弄,可惜心思乱了节拍的宫冬华没听出来。
她转过身子,一双眼在他身上溜了一回,随即再度惊叫连忙转过身去。
“死卓珩!大骗子,明明没穿好衣服还骗我,大色狼、大--”
“等一下。”他连忙打断她的话,“小宫宫,你眼睛脱窗了是不是?我明明穿好了衣服啊,不信你再转过身来看看,我可不想一大早就被误指为大色狼。”
“你、你、你明明就没穿嘛,一双腿光溜溜的哪有穿。”她边说边跺脚。天呐,她居然不害臊的连看了两次。
“是啊,我是还没穿裤子,可你刚才问我‘衣服’穿好了没,可没问我裤子穿好了没?”卓珩好一副得意的冤枉道。反正他是吃定这小妮子,谁叫她一大早的扰他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