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她为何可以直接叫落花的名字,却相当客气的称呼他为先生;但他并没有出口纠正她。
“我的行李为何会在门口?”他瞥了一眼门口那堆行李后才进门。
“落花的意思是她房间没有那么多的空间,也不打算为你整理出空间,摆放你的东西。”说这话的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落花呢?”雷炘残自动跳过这一段话,以及开口说话的人。
“房里。”冷艳回答。
“谢谢!”说完,他便一刻也不停的往落花的房间走去。
“你话中带刺。”冷艳挑了个位子坐下。
“回送他的。”谁教雷炘残每每望向他的眸中总是带着敌意。
“嫉妒?”她不信。
“你是指他,还是我?”秦冽收起手中的报纸,放回小茶几上。
“你自己清楚。”
“等落花的伤一好,我们就可以不必时常跟前跟后了。”
“嗯。”因为到时有人会替他们俩看好她。
“有种解脱的感觉。”每天守在一个老是惹来一堆意外的人身边,这样的生活不是“刺激”二字足以形容的,若不是他的心脏够强健,哪禁得起这一连串令人喷饭的事件。
“话别说得太早。”
只要和云落镜这三个女人扯上边的事,总是会在最后一刻改观,且还有可能会发生令人抓狂的意外,所以,先做好会有意外的心理准备比较好。
冷艳靠进椅背,有丝疲倦。
“说的也是。”待在她身边太久了,都被她传染到健忘的本领。
见她似乎很累的样子,秦冽问:“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自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她都不曾合过眼,而且还一连接了好几十通的电话,最后,她只好把电话线拆掉,才得以安宁;接着又帮雷炘残整理他临时打包过来的行李,这一忙就是一个下午。
“嗯。”他应允。
冷艳也不再多说,起身就回房里去。
****
雷炘残进入落花的房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一盏散发着温暖气息的黄色小灯。
走近床沿,他坐了下去。
床铺突然陷下,惊醒了睡梦中的落花。
“唔--”翻个身,她透过半眯的眼看清来人。“走开,我很困。”
“都睡了一个下午了,还想睡?”
“是谁害的?”她哀怨的问。
“是谁开的头?”他答。
落花又翻过身打算来个不理不睬,否则恐怕又没完没了。
“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在门外?”看她如此,雷炘残也只好脱下鞋子,钻入棉被中。
“占空间。”落花很自然地往他怀中靠去。“我已经叫艳整理过了,其余的麻烦你处理掉。”
“也就是说你同意我住进来啰?”雷炘残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嗅取着她身上的香味。
“你都赖上我的床了,我还能说什么?”她咕哝。
“不能。”
“那不就得了。”
“落花。”雷炘残张眼望向暗处。
“嗯?”
“我想我们……”
“什么都别想!”落花强硬的截断他即将出口的话。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问。
“不知道。”不过臆测得到。靠着他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让她直想去会周公。
“你知道。”他斩钉截铁的道。
“我不知道。”她决定否认到底。
“那我直说好了,我……”
落花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口。“等我伤好了再说也不迟。”既然他一定要说,那她只好先使出拖延战术。
“好,那就等你伤好了再说。”雷炘残也不啰唆。
反正这事早晚要谈,先让她逃个几天也无所谓。
“那好,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转身背向他,她打算继续睡她的。
“那我睡哪儿?”雷炘残俯在她耳际低语。
“随你。”
闻言,雷炘残的手臂随即绕上她的腰际,将她纳入怀中,陪她一起睡。
两人很快地就一起坠入梦乡。
****
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她张开眼,自然地往门口望去,而门也在此时被人推开,
哇啊--太可怕了!
落花下意识的往身边一靠,而雷炘残则是很自然地抱住往他身上靠过来的落花。
“怎么了?”雷炘残瞄了眼床头的闹钟。
落花先是不信地闭上眼,然后再用力张开。果然不是幻影!
“宝宝--”一阵怒吼自门口传来,响彻云霄。
雷炘残和落花花了点时间梳洗,尤其是落花,更是竭尽所能的拖延时间;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
二十来坪的客厅在只摆了三张单人沙发、三张小茶几,以及一台二十九吋电视机的情况下,原本应该显得相当空旷宽敞的,但此刻却变得拥挤不堪。
现在是什么情形?爸妈各自占据了一个位子,在他们身后还伫立着哥哥嫂嫂们,回头看她这边就显得势单力薄许多,加上她也不过才四个,这样的人数,怎么赢得了对方?
“爸、妈,还有各位哥哥嫂嫂们,好久不见了。”落花一开口就是向在场的亲人们问候。
“是好久不见了。”代表众人发言的是萧秀文,落花的母亲。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皆优雅,很轻易地即可看出她年轻时定也是个绝色佳人。
萧秀文的语调虽然温柔,但落花毕竟是她的女儿,怎会看不出那张温柔笑脸下的怒气。
“不知您来台湾有何要事?”她明知故问。
“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此时,萧秀文锐利的眼眸直望向坐在女儿身旁的男子。
“相信您已经看到了。”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反正都让人给“捉奸在床”了,她也只能认了。
“是看到了。所以我想请问一下你身旁的这位先生。”萧秀文的目光射向雷炘残。
“伯母,我姓雷名炘残,您叫我炘残就可以了。”雷炘残礼貌性地自我介绍。
“你说这是怎么了?”萧秀文指的当然是刚才他们所目击到的事。
“就当作没看到。”落花抢在雷炘残说话前开口,同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要他不要开口表示意见。
“怎……”
萧秀文一记冷光射去,要儿子们安静,不许插进来搅局。
“宝宝,妈妈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坐在你身旁的雷先生,所以,你不要擅自插话。”萧秀文瞪了女儿一眼。
“当然要插话,我可不想被您给卖了。”落花不疾不徐地轻道。
“宝宝!”无意插手的云江新,在听见女儿的话后,不由得开口斥喝。
“对不起。”落花敛下眼,真诚的道歉。“可是,我说的也算事实。”
当年是谁擅自作主,将她丢到台湾来的。
萧秀文对丈夫摇了首,要他不要动怒,也暂时不要管。
“宝宝,妈妈是为你着想,让妈妈和雷先生谈谈。”萧秀文轻柔地说道。
“可以,但婚事例外。”她知道她想和雷炘残谈什么。
“为什么婚事例外?”听到此,雷炘残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口气冰冷的质问她。
“不为什么。”落花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说了一个令雷炘残气愤的答案。
“落花--”
“不要生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落花安抚他。
“那你得说为什么。”雷炘残深吸口气,压下怒火。
“你说呢?”落花托腮,绝色的容颜上带着很邪恶的笑意。
“这次是你先开始的。”雷炘残提醒她。
“有何不可?”每次都是由他开始,也该换换人了吧!
“不想结婚?”他问。
“你想结婚?”她轻扬黛眉,眼中净是不信。
“东西你都收了,可不能反悔。”雷炘残伸手捏捏她白皙的脸颊。
“什么东西?”
“莲心炼。”雷炘残公布答案。
“啊!”落花轻叫出声。
“别说你忘了。”
落花的视线开始左右闪躲,因为她当真忘了那条脚炼的涵义。
“要不要我再次提醒你?”看也知道她忘了。
“不用了。”她已经想起来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雷炘残快速地下决定。
“不行,你不可以这样。”落花马上制止他,不让他和母亲对谈。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落花为他的问题感到气闷,但还是直言:“当然想。”
“那为什么不想结婚?”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雷炘残替在场的众人问出心中的疑惑。
落花翻了个白眼。总不能说是她那无聊的直觉在作怪吧!
“不开口就是答应了。”雷炘残替她下定论。
“不……”想再开口辩解,只是已经无人将她的意见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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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读通过。
在她被当隐形人的情况下,她的未来已经被草草决定了,她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她也不是不想嫁给雷炘残,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再延后一些,或许会好一点,最好是无限期。
落花意兴阑珊地瞥了眼一旁的人,看他们聊得好开心,完全将她这个当事人之一给忘得一干二净。
“宝宝--”萧秀文唤了她好几声。
“什么?”她的声音听来了无生气。
“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联络。”
“嗯。”
送走落花家人的雷炘残来到她身边。“怎么了?”
“没有。你是不是该上班了?”她瞄了眼时间才道。
“但是你……”
“我没事,我还是会继续晾在这儿。”
“生气了?”
落花摇摇头。“没有,只是一切都太快了,让我没有什么真切感,或许等会儿就好了。”
反正,她一向忘得也快。
“那你就乖乖待在家。”他拍拍她,然后转身向冷艳和秦冽说:“她就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冷艳冷淡的回答。
“那我出门了,再见。”
“再见。”落花目送着他离去。
希望是她的直觉出了错。
当然,落花的直觉并没有出错,一切只能说上天早已注定;不过也能拿落花最常用的那句话来解释--她很不幸,非常的不幸。
尾声
落花坐在窗边,望向窗外。
蔚蓝的天,无云。凉凉的东风吹送着新生的气息。
在这样的日子里,最适合逃婚……呃!是个结婚的奸日子。
窗外,一棵开满橘红色花朵的木棉树上,正有二、三只喜鹊在嬉戏。
只是,这景象和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十位嫂嫂以过来人的经验,她们通称她现在的心情叫“婚前恐惧症”,说什么婚礼举行完后就会自动消失了。
她是没结过婚啦!理当不晓得婚前恐惧症的症状,但是,她却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她此刻的心情绝对不是什么婚前恐惧症。
早在两个多月前,她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透过流云和镜筝的手下和她们搭上线。虽说她并没有明确的告知她们何事,然而今天她们两人似乎也有相当重要的事要办,因此她无法将她们请来。
或许是这个原因,让她实在无法安心,以至于现在心中紊乱不已。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大的原因。
那就是她的保镖以及工作上的左右手,分别在二周前、一周前,以及二天前,全都失去踪迹。
这样的情形教她如何安下心来结婚?只是,婚还是要结,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落花站起身来,理了理累赘的婚纱,现在整个休息室中就只剩下她一人。
啊!对了,记得雷炘残之前曾向她提及,好像今天同时也是他两位哥哥的大喜之日。
说也奇怪,自从结婚日子一订,直到今天,她都不曾见过他两位兄长,更别提那两位素未谋面,却将在今天成为她嫂嫂的女子。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最迟等会儿就会见着了,管她们长的是圆是扁都不关她事,将来若是处得来就好,若处不来也无所谓。
靠近窗边,她打开玻璃窗,让轻凉的微风吹送进来。
俯瞰二楼的高度。
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
如果她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不知会如何……呃!还是别想太多。
甩开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异想天开的想法。
“唉--”
咦?怎会有人在叹息。
落花回首,没有人啊!
整个休息室中就只剩她一个人,但是,那叹息声却是那么真切,不像是风声造成的。
难道会是……落花将头探出窗外,向下一望,没有人。再往左侧一望,还是没有人。接着再往右侧一望……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探出去的头缩回来,脸上的惊讶绝对比见到鬼神还来得多。
落花哀号的蹲下身,同时,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错觉,绝对是错觉……”
虽然口中不停重覆这话,然而,她却无法让自己信服。
最后,她毅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的瞬间,在她右侧的二间休息室的门也在同时被开启;当她举足踏出一小步时,有两个人也同她一样,在这一刻踏出她们的一小步。
一致的关门动作,让人几乎分辨不出,这一声关门声是由三道门分别发出的。
今天的三位新娘,在此刻正式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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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错觉,也不是幻影,而是一场恶梦。落花在心中哀号。
“好久不见。”先开口的是站在最右侧的镜筝,她依然一派悠然,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是好久不见了。”第二个启口的人是中间的流云。
最后开口的则是落花,她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你们是来当伴娘的吗?”
“你看像吗?”镜筝回道。
“不像。”现在她总算知道心中那份不安来自何处了,不就是她眼前这两个女人。
“要不要到我休息室中坐坐?”镜筝问得相当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
“不了。”那只会让她更头痛而已。
镜筝瞥了落花的脚一眼,“你的脚好了。”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知道还问。”落花没好气的回道。
“叶子和冰山呢?”一直没开口的流云问。
叶子,指的是镜筝的保镖及左右手;冰山,指的是落花的保镖及左右手;顺便一提,飞禽,指的是流云的保镖及左右手。
为什么会有此总称?那是因为她们三人的保镖及左右手的名字中,不巧的都和这三个总称有关联。因此在她们谈及他们时都是以总称来表示,省去了一个个点名的麻烦。
反正说到底就是--懒。
“被绑架了。”从镜筝的口吻中,完全听不出她有任何担忧,反倒像是在介绍天气一样。
“失踪了。那你家的飞禽呢?”落花反问。
“走丢了。”流云无奈地丢来一句。
走丢了?
那么大的人还会走丢,她真是万分佩服。落花在心中暗忖。
不过,她还是知道流云说的并非事实,但无所谓。
接着一阵沉寂,倏地,三人有志一同的往回走,分别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中。
半晌,流云和落花的休息室同时打开,此时,两人身上穿的已不是前一刻的白纱礼服,她们二话不说的往镜筝的休息室走去。
时间又流逝了些许,来请新娘子的人打开休息室,不一会儿,纷纷传出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