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拒绝我!我没有什么风度,学不来你们南方人。”端木忍在筑君的耳旁威胁,“你再说个不,我就直接抱你回房。”
啊!筑君的俏脸立刻红成仿似一颗大番茄。他怎么可以这样……
“走吧!”兴味盎然地看着怀里的伊人,端木忍确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恋上这张绝代的容颜。
去他的男人、女人!他就是喜欢眼前这个叫席筑君的人。
“嘻嘻……哈哈……”一群会仙楼里的莺莺燕燕走过。
“端木大哥,你离我远一些啦!”筑君敏感地把端木忍推开。
筑君自然也知道她们在背后怎么说自己和端木忍。甚至有人暗示大哥要小心这个“嗜好奇特”的北方人。关于对端木忍不利的传闻,筑君当然是不愿意承认,他们可不是同性恋,只是……
大家都以为她是男人嘛!
为什么要离他远一些?端木忍反握住筑君的手腕,面色不善,“谁又到你面前嘴碎了?”
偏不放开筑君,要说,就让她们说个够本好了!
“没有啦!总是人言可畏,咱们斯斯文文的说话,不好吗?”仰起头,筑君充满期盼地看着心上人。
俊脸一阵黑刹,是谁到筑君面前多嘴?但看到她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一股气又勉强咽下,忙把她拖回帐房,非问个清楚不可。
“端木大哥,别这样拉拉扯扯,不大好看啦!”筑君心慌意乱地扯着端木忍的衣袖,她觉得心上人好像又生气了。
“要我抱你回房,才比较好看吗?”威胁声冷冷响起。
唔!他怎么这么爱生气?无时无刻都臭着那张脸,可是还是好帅喔!筑君眨着长长的睫毛,默默地看着端木忍,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把闷不作声的筑君带回帐房,端木忍关上门,才发觉筑君的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他不禁莞尔。怎么那么容易分心?真是个大孩子,难怪席德平担心!
“在想什么?”轻啄着筑君的鼻头,低声询问。
嗯?她眨眨眼睛,才看到端木忍的俊脸就贴在自己面前,“在想……在想端木大哥在想什么?”
“讨打!这么皮?”霸气地环住俪人的腰身,不想放开。
两张完美无瑕的脸贴得极近。
看着放大数倍的脸孔,筑君只觉得头昏,心跳加速,手脚无力,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把手搭在端木忍肩上,“端木大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俊脸一变急问:“你怎么了?”
“喘不过气来,我才喝一小杯酒,就头昏脑胀得不得了,好难过喔!”头靠在端木忍身上,筑君很想哭。
“要你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又不听!”端木忍一迳以为筑君空腹喝酒,已经醉酒。
端木忍又气又心疼,真不知她在搞什么?说了几遍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还要应酬客人?
“对不起嘛!我一忙就忘了。”筑君吐吐舌头,忏悔的声息如蚊蚋。
她打死也不承认怕太胖,会被看出女性的曲线。
“你噢!”直点了筑君的额头。
“贵人多忘事嘛!”
看着俏皮可人的席筑君,端木忍目光无法离去,看痴了。
“你好像很在意别人对我们的想法?”他试探性问起。
靠在端木忍厚实的胸膛上,筑君心满意足,“我讨厌大家说端木大哥的坏话!”
“你理她们说什么……”
不让端木忍把话说完,筑君就气呼呼地插嘴,“我就是生气,端木大哥对我最好,我不要她们说你的坏话!我不要。”
“筑君,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谁都不能说你的坏话。”
筑君绝对维护端木忍的形象,他和自己原本就不算断袖之癖。没人知道她是女的,是她害得他遭大家误解。
看筑君如此的激动,想必她非常在意这流言。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的一意孤行已经伤害到筑君了呢?端木忍品味着俪人的所有反应。
“你知道……”斟酌字句,端木忍凝视伊人的眼,“……我很喜欢你的……”
“我也很喜欢端木大哥啊!”回视意中人,她对他的感情--天地为证,“我想要一辈子都和端木大哥在一起。”
“我也是!”喑哑的嗓音回覆她。
两人的手悄悄紧握。
“山无陵,天地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在心中低回千次,筑君终于启齿。
“天地合,”端木忍已经心满意足,他情愿一辈子就这样守着她,于是接口:“乃敢与‘君’绝。”
“那是誓言吗?”筑君悄悄问起。
“是誓言!”
*****
席筑君愣愣地坐在门槛上,好半晌。只见她绑成一束的青丝,随着凛冽的风晃动,而午后的冬阳遏洒大地,难得的温暖。
“唉唷!君少爷,你怎么又随便乱坐?”
发财差点撞上矮了半截的主人,洒了手上的热茶,还好瞄到空中翻飞的发带,及时停住脚步。
“哦!不可以坐在这里……”筑君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又低着头晃进帐房。
发财看着主人神情恍惚的背影,不禁摇头,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主人搞怪的顽劣样,顶怀念的。
“席二少爷!席二少爷!”苍哑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无精打采的眼眸抬起,筑君看到的是平日跟着端木忍的老奴仆。他找她有事?
“二少爷好!”老福伯向筑君行了个大礼,态度从容不迫。
瞄了眼突然冒出来的福伯,发财觉得很稀奇,这个老家伙怎么会突然主动找人说话?她记得老家伙平常都不理人的,比端木公子还神气!
“二少爷,老家伙有事要麻烦您了。”福伯客气地凝视筑君。
“有事请说!”
老福伯以为难的眼神看了发财一眼。
有事不想让别人听到?筑君把眼神瞥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你先退下。”
发财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心里直嘀咕,这个老家伙有问题!
发财的身影消逝,老福伯的身子突然一弯,立刻跪倒在筑君面前,猛磕头,口中还不断哀求,“席二少爷,求求你救救咱家少主人,求求你!”
被福伯的举动吓一跳,筑君想扶起他,却拉不起来。
“福伯,你这样不是要折我的寿吗?有事好说,不要这样。”筑君快掉泪了,因为她看到老人眼中的泪水。
“您会答应?”
“端木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有困难我当然会帮。福伯不用行这种大礼,筑君承受不起啊!”
就等这句话!福伯猛点头,“请席二少爷帮忙咱家少爷找合意的姑娘,带回君子门。”
筑君的小脑袋嗡嗡作响,他们终于敢告诉她,端木大哥是江北君子门的少门主了。他要找什么合意的姑娘?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脑中闪过无数个没有答案的问号。
“席二少爷一定觉得奇怪,少门主为什么好好的君子门不待,跑来江南?对不对?”福伯自问自答,笑容惨澹,“自从似水姑娘死后,少主就变了。他痛不欲生,藉酒浇愁。君子门不管了,整天邋邋遢遢,失神落魄的。”
筑君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端木大哥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没听他提过?
“忍少爷是非似水姑娘莫娶的,要不是似水姑娘身体不好,搞不好现在也有好几个小小子了。”福伯强调。
“这样啊?”筑君笑中有泪,端木忍说只爱她一人……
福伯郑重表示,“虽然咱们君子门不比一般官宦人家,但娶的也应是名门闺秀。大少爷前不久才成亲,结的亲是苏州古家……”
哦!难怪古桧说端木忍和他有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看来福伯没说谎。
“忍少爷为了似水姑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可能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个姑娘比得上似水姑娘,所以才……”
话中有话!原来福伯看得出端木忍“怪怪的”。
但,福伯的话也刺伤筑君的心。
本来嘛,端木大哥从来没把她当过姑娘看过,也没有人把她当成姑娘看……
筑君的思绪乱成一团。够了!老家伙到底要干嘛?“你希望我怎么帮端木大哥?”筑君干脆直问,她讨厌这样猜测男人的心!
“少主人现在对姑娘的兴趣不高,那是因为会仙楼里的姑娘不适合他,如果有名门闺秀出现,少主人应该……”福伯不断叨叨絮絮。
会仙楼的姑娘哪里配不上端木大哥?哦!他是君子门的少门主,怎么会看得上一般的困脂俗粉?筑君的心被嫉妒啃噬着。
“那我知道了!我会劝端木大哥去找名门闺秀的。”
“那就拜托席二少爷了。”福伯欣喜若狂,再三拜谢!
“我会劝端木大哥的,你放心。”
“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
筑君点点头,目送忠心耿耿的老奴离去。无神的双眸望向窗外的枯树,没有任何鸟雀在上面栖息。思忖,元宵都过了,春天怎么还不来呢?
望着这片天空地宽……一颗珍珠似的泪水已悄然滑落。
第八章
“少爷,你要快点动身啊!”
绕在端木忍身后,老福伯嘀嘀咕咕。好不容易见到自家的少爷一面,他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尽是碎碎叨念,非要催促他早点离开会仙楼不可。
面无表情地巡检各层楼,“知道啦!可是不好辞工作。”
老福伯颇为同意地猛点头。
跟端木忍到会仙楼,他才觉得开了眼界,没想到这种高级酒楼竟像菜市场,每天人来人往的,“真不知道南方人怎么想?这种地方收那么多银子,还每天那么多人来,就为看女人、喝茶?真奇怪。”
轻轻笑着,端木忍不置可否。
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地方,他见识到与北方朴实生活不同的价值观。城市生活?商品经济?市侩到连笑容都可以贩卖,这是粗犷的北方男儿很难想像得到的事!
不过,这也是孕育他纤细的筑君和美丽嫂子的地方,所以端木忍想了解!
旁观送往迎来的生涯里,他看到隐藏在礼貌底下的辛酸和眼泪,抛却基本的体能和反应,只为了讨生活。不论男女,他们都绞尽脑汁,只为在职能的竞技场上和人一较长短!
难怪看起来都比靠天生本能生活的北方人精致。
这个特点倒和似水表妹雷同。因为他们的似水并不像一般的北方人,有着强健的体魄和豪爽的性格,多病的身体招来阴柔的个性,她的笑容越惨澹,嘴角的弧形就越优雅。
而自己和大哥就成为她首当其冲的对象!
握紧拳头。端木忍在为情流浪四百多个日子后,他终于明了一件事--
他们的似水只爱她自己。
难怪她的笑容总是那么虚弱!因为无奈、苦涩的成分居多吧?
难怪大哥找到可以替代似水表妹的人后,会轻易地转移目标;而他,则莫名栽进无邪的笑容漩涡里,无法自拔。
对于似水,他们兄弟算是自作多情了,因为殷似水没有爱过他们任何一人。
愚蠢如他,怎会迟到今日才勘破自己留恋多年的笑容,原是场华丽又苍凉的春梦?而助他一臂之力的人竟是个爱穿男装的丫头?
见少主人不说话,老福伯又提醒,“你看你,又瘦了一大圈,还不知道保重身体?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找到合意的姑娘?我看会仙楼也没几个正经的,这种女人哪能娶回家当少夫人?我看你还是提早启程好了……”他都替端木忍打算好了!
会仙楼的姑娘是不能娶回君子门的,是以多留无益。
少门主夫人的人选,当然是放在极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上。就算现在要住到庙里去,说不定还能挑到好人家的闺女呢!想当时,大少爷的新妇人选也是在庙里才碰到,现在只要如法炮制就好啦。还待在酒楼浪费时间干嘛?
“你让我再想想。”厌烦地摆手。
“还需要想啥?大户人家的女儿比较好啦,看大少爷就知道了……”
加快脚步,端木忍快被忠心耿耿的老仆烦死了,谁说他没有对象来着?才不需要住到寺庙去看女人咧!
如果要讨个心口不一的女人,日日相对。端木忍情愿这辈子和筑君相对,溺在她无邪的笑靥里,不回君子门也是心甘情愿。
“忍少主,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频频催促。
端木忍猛翻白眼,才思索要如何摆脱身后的跟屁虫,却看到一双俪人迎面而来,是挂名二当家的筑君和花魁--柳纤纤。
“端木公子哪时过来挂君少爷放在我那儿的画?”纤纤顺势就贴在端木忍的身上,笑容可掏。
频频蹙眉,端木忍无言注视筑君,他不明白她为何要送画给这个花痴女?
筑君淡淡颔首,露出两个梨窝。
“纤纤姑娘,可以站着好好说话吗?”这个女人知不知羞耻啊?福伯睁着鱼目大的眼睛瞪着花魁。
装作没看到眼前的老家伙,纤纤死缠着端木忍不放,“去嘛!二当家的画耶。他已经答应要你替人家挂上去,对不对?君少爷?”
“筑君,你……”端木忍诧异地看着俪人,是这样吗?
筑君无所谓地耸肩,“端木大哥好福气,替纤纤姊挂幅画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我替你应了这好差事,看你要怎么谢我?”
“你看嘛!”幸福地依偎在端木忍怀里,纤纤满意地笑了。
“你什么意思?”冒火地推开纤纤,端木忍一手就要拉住筑君,要她解释。
但和端木忍已有多次拌嘴的经验,知悉端木忍的反应,筑君早先一步闪开。
“我只是为端木大哥着想,”筑君摇头微笑,“到底人死不能复生,似水姑娘已成过去,咱们酒楼的花魁善体人意、秀外慧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大哥不妨也考虑、考虑!”
“你打哪听来似水的事?”端木忍阴狠的眼神再度流露。这个该死的丫头竞当面否定他的感情?推荐什么柳纤纤,他要女人需要她来当老鸨吗?
“总是有人告诉我的。”筑君低着头。
极力压抑怒气,端木忍如火炬般的目光注视筑君喜怒分明的脸蛋,“你要我考虑柳纤纤?”
无力再说出任何违背心意的话,筑君猛点头。
“哼!咱们走。”一把勾起纤纤的腰,端木忍扯着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二当家,忍少爷哪能娶那种女人?”福伯惊慌失措地丢下这话,便去追端木忍了,“忍少爷!忍少爷!你干嘛去那个女人那里……”
呆愣愣地看着端木忍怒气冲冲的背影,席筑君不发一语。
她是存心气他的啊!
他为什么真的跟纤纤姊走了?
*****
“端木大哥,再喝一口嘛?”纤纤殷慰劝酒。
摇摇头,端木忍心浮气躁地把推到面前的酒拿开,“待会儿还要守夜,喝醉不好。”
她可不信有挑逗不来的男人,纤纤再接再厉。
“来嘛!不然我喂你?”娇笑连连,她也不等端木忍说话,就含口酒,意欲喂入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