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你的。”
“他已经超过法定的成年年龄很久了,按法律来看,我早就不需要再为他的行为负责任了。”他儿子不归他管已经很久了好不好?
“你只剩四分五十秒。”冷酷的声音提醒他时间有限。
最后,蓝山只能自认倒霉地转身追出去。
只不过,天地茫茫,他到底该到哪里去找人呢?
思考了三秒钟后,他聪明地改变策略,直接放弃寻人,改去寻找今天晚上的住宿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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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薛如意打了电话给珍妮,要她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下榻的饭店。
“薛如意,你搞什么鬼!”珍妮一听到是她,二话不说先教训了一顿:“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尤其是蓝,他扔下了整个彩排不管,跑遍了整个会场在找你,就只差没把地板给掀过来找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很可能还开着车在大街上乱绕,甚至还可能翻开每个下水道的铁盖,看看你有没有跌到水沟里?!”
“珍妮,我拜托你一件事,先别告诉他我在哪里,好不好?”
“不告诉他,难道你忍心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你吗?”
“你跟他说我很好,叫他不用找了。”薛如意声音闷闷地说。“只不过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等我想清楚了,我自然会找他。”
珍妮说烦躁地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平空闹消失?”
“我今天见到爱丽丝了。”
“哦。”珍妮以为她的消失纯粹是看到爱丽丝出现才有的吃醋反应,所以连忙解释:“她会在那里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次参加演出的模特儿有一半以上都属于她的经纪公司。我跟你保证,她跟蓝之间只有公事往来。”
“她跟我说了些话。”
“真的吗?”珍妮感到有点惊讶。没想到爱丽丝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会主动跟情敌打招呼。“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有孩子了。”薛如意语气平静地宣布。
“恭喜恭喜!孩子的爸爸是谁?”
“蓝。”
“……”珍妮呆掉了。
现在她全明白了。
自己的男人跟过去的情人纠缠不清,还冒出一个小孩来。
天底下哪有比这个更惨的事情。
这也难怪薛如意会消失掉一个下午了。
遭逢这么重大的打击,如果她是薛如意的话,她大概要心碎地躺在床上翻来滚去三个月才能复原。
她马上发挥身为朋友的劝慰功能:“如意,我认为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虽然说她对蓝彦行的私生活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身为他秘书的瑞贝卡阿姨说过去半年内他过得几乎是以公司为家的生活,并且一反常态地跟一切异性都维持着友善而冷淡的态度。尤其对爱丽丝更是敬而远之。
所以,她并不认为爱丽丝会有他的小孩。
“嗯。”薛如意并没有表示意见。
她也想相信这一切是个骗局,可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往最坏的方向想;万一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直接去找蓝问清楚好了。反正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让他知道的。”珍妮提出建议。接着话筒另一端保持着沉默,时间久到让人不安,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如意……”
“我知道了。”话筒那边传来深深吸气的声音。“等我可以面对他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他。”
“好吧。”她了解薛如意现在的心情一定乱得很。“那行李是要我现在给你送去,还是晚一点?”
“晚一点没关系。”
“那晚点见。”
珍妮决定让她好好想一想,也趁这个时间去调查一些该调查的事情。
第十章
“如意,行李我给你带来了。”接近午夜时分,珍妮出现在薛如意的房门外。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她接过行李箱,招呼着客人进门。“进来坐。”
“事实上……”立在门口的珍妮吞吞吐吐地开口:“我还被迫帮你带别的来。”
她侧过身子,瑞贝卡与蓝山咧开笑脸站在门外,举手跟薛如意说:“嗨。”
“我要再度强调我是被迫的。”珍妮夺回发言权,进行自我辩护:“因为要求证蓝彦行跟爱丽丝的事情,所以我就跑去问瑞贝卡阿姨。没想到阿姨后来竟然把事情又告诉了蓝叔叔。然后,这两人就跑来我家,运用长辈的恶势力,逼迫我带着他们来找你。”
“没关系。”薛如意要她别太在意。反正人来了就来了。“都请进来吧。”
门口的三人依旧不为所动,呆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着。
“怎么了吗?”她不解地问。
蓝山跟瑞贝卡对看了一眼,然后说:“其实,我们也被迫帮你带了别的来。”
三人很有默契地往两旁站开,蓝彦行高大的身影出现,他蓝色的双眸中满载怒气,有如沸腾的湖泊。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虽然珍妮一再跟他说薛如意要在心理上做好准备才能见他,但是他不能等。今天一个下午,他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巴黎市区乱闯,担心会就此失去她的焦虑,逼得他快发疯。
“我跟瑞贝卡绝对是被迫的哦。”蓝山声明。
当他听到爱丽丝说怀了蓝家骨肉,除了动用关系详查之外,另一件事就是找儿子求证。没想到他宝贝儿子一听到有薛如意的下落,当场就抓狂,逼他一定要交出地址。
蓝彦行越过站在门口的三人,走进薛如意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望着关上的房门,珍妮耸耸肩,然后转身准备离去。“我们先回去好了,让他们好好谈谈。”
然而,其它两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跟她一起离去的意思,瑞贝卡还声音压得低低地跟她说拜拜。
他们不走要留下来做什么?
她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年纪加起来快九十岁的人,耳朵贴在门板上神情严肃地对她比出“嘘,别出声”的手势。
思考了三秒钟,她也加入了窃听的行列。“阿姨,麻烦过去一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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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内低气压在蔓延。
男人与女人沉默地对峙着,彼此都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背抵着门板的蓝彦行开先口:“我跟爱丽丝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肚子里就算有孩子,也不会是我的。”
薛如意沉默不语,只是转头走进屋内。
这种带着悲伤的沉默让蓝彦行感到相当不快,他伸手抓住她,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说话啊!”
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薛如意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瞳仁中满载着哀伤。
“我能相信你吗?”她问。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她能吗?
她能相信他对她绝对诚实,说的都是真话吗?
蓝彦行沉默地把她纳入自己怀中,下巴顶在她头上,语重心长地问:“告诉我,你爱我吗?”
然后,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判决。
薛如意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被要求表白心意。
然而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所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这个轻微的动作除去了蓝彦行心中所有的不安,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厚实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背上垂放的秀发。
“既然如此,你就该相信我。”
“我知道。”她挣脱了他的怀抱。“可是我真的办不到。”
“为什么?”对他来说,爱情里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如不能彼此信任的话,感情如何能长久?
“我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然而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一个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容易变得疑心病重的女人。而你是个跟绯闻脱离不了关系的男人。”不想站着说话,她缩进沙发里,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像刺猬般把自己卷成圆球状,寻求安全戚。“所以,可以想见的是,我以后要面对很多像今天这样的不实消息。为了不让这些谣言绯闻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很努力地贯彻着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的信条。可是我发现信任这种东西会磨损。一次两次,我或许还可以信心满满当这些传闻是虚妄不实的谣言,但是次数一多,我就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信任会不会太盲目。老实说,这种疑神疑鬼的滋味很不好受。”
薛如意把头埋进膝盖里,感觉到心力交瘁的透支感。
缩在沙发里的她看起来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令人不舍。
“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信任会产生磨损的问题,也没有想过一味地要求对方的信任是多大的负担。蓝彦行坐进同一张沙发里,伸手拥抱着她。“我发誓我跟爱丽丝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需要更确切的证据的话,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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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会来?”薛如意惊讶地看着站在她门口的瑞贝卡跟蓝山。
“这是医院报告。”蓝山拿出一份文件,“医院方面证实爱丽丝没有身孕。”
他明白儿子在解释误会这方面的功力一直欠加强,做人家父亲的总要适时地帮儿子一把。所以他动用自己数十年记者生涯所累积的人脉取得院方的报告,证实爱丽丝的话纯属子虚乌有。
“这是蓝过去半年来的行事历。”焦燥的瑞贝卡推开他,递上厚厚的一本笔记本。“我跟你保证,他忙到连偷腥的时间都没有。”
姑且不论她和蓝彦行的雇佣关系与朋友交情,身为蓝山的儿子,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她儿子,未来儿子的终身幸福她必须捍卫。
“谢谢。”她礼貌地称谢。
这些文件的存在的确可以证明蓝彦行的清白,但是却卸不了她心中疑虑的重担。
就算这次的事件就这样解决了,那之后呢?
不是她过于杞人忧天,而是治标不治本的话,日后很容易会旧疾复发。而且通常复发的病情会比头次来得严重且致命。
“好了,这些东西你带在车上看。”蓝山表明来意,“事实上,我们是来找你一起去会场的。”
“距离活动开始不是还早吗?”她记得活动是傍晚才开始,现在才早上十点,那么早去会场做什么?
“那是因为--”
“等你解释完就来不及了。十没耐性的瑞贝卡截断他的话,转头问薛如意:
“你现在有没有空?”
“有。”虽然摸不清楚状况,她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了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很好,走吧!”瑞贝卡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
“到底是什么--”话还没问完,她的头就被硬塞进车子里。
“路上他会负责跟你解释。”瑞贝卡抓过蓝山的领子,把他一起塞进后座。
“我跟她解释,那谁来开车?”车子的主人晃动着车钥匙抗议。
一只雪白玉掌俐落地拦截下那串钥匙,“我啊!”
蓝山的脸当场绿了一半。
不要开玩笑了!亲爱的小辣椒开起车来跟她的脾气可以说是一样地猛。
“瑞贝卡,你乖,钥匙给我好不好?”
他们现在是赶着要赴会场,可不是赶着去送死,不需要劳驾她大小姐出马,车子还是让他来开就好。
“不好。”她兴致勃勃地坐上前座,俐落地发动车子、放下手煞车。
看样子要她打消开车的念头是不可能的,他飞快地转头对薛如意说:“良心地建议你,抓稳。”
语音刚落,车子就有如上膛的子弹般飞驰而出。
望着被甩在后面的很多个红灯与一队交通警察,蓝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罚款感到头痛。
最后车子停在一座大建筑物的后门,高速运转的车轮因为突然的强力煞车而发出尖锐的声音。一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的薛如意再度莫名其妙地被抓着跑进一间大房间,房间里头塞满了衣服布料与忙碌的人群。
瑞贝卡带着她挤过人群,来到正在修改衣服的蓝彦行面前。
薛如意甩开被箝制的右手,摸着上头发疼的红色勒痕,一脸不高兴地问:“现在到底谁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刚刚在车上没跟她解释吗?”瑞贝卡横了旁边吐舌喘气的男人一眼。
正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蓝山横了她一眼,“谁叫你车开那么快。那种车速下开口说话会咬到舌头,你不知道吗?”
等到这对冤家吵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蓝彦行干脆拉了薛如意到一旁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今天的演出人手不足,所以我才要他们先去把你接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她环顾四周,“我能帮什么忙吗?”
“这个。”他拿出一件衣服,“麻烦你先换上它。”
“你要我上台走秀?”薛如意瞪大眼睛。她原本以为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做些跑腿招待之类的事情,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要她走上伸展台卖弄风情。“可是我并不是专业的模特儿。”
他摇摇头,“你看清楚,这里每个人都不是专业的模特儿。”
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忙着化妆梳头准备登台的女人,有别于标准的衣架子,他们有着高矮胖瘦不一的体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生涩紧张的神气,战战兢兢地或坐或站,让专业人员帮她们化装做造型,或者是修改衣服。
甚至连珍妮都在其中,兴奋地高举双手跟她打招呼:“哈啰,如意,你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爱丽丝拆伙了。”蓝彦行跟她解释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了不让演出开天窗,我想了很久,决定放弃专业的模特儿,改到街上挑选适合表现每件设计作品特点的人。我希望透过这个举动告诉大家,我所设计的衣服不是专门给那些有钱或者身材姣好的人穿的。即使不是政商名流,没有家财万贯,没有魔鬼身材,一样可以从我们的设计品中穿出品味。”
“蓝,这个裙子要修掉多少?”不远处一个男人举手发话。
“我就来。”他应了一声,然后把衣服交到她手里,然后双手合什拜托她:“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薛如意点点头。
他的构想很有意义,如果说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她非常乐意配合。
望着她走进更衣室,蓝山凑上前来,问:“这样好吗?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的计划老实跟她说?”
“如果我老实跟她说的话,她大概就不会这么合作了。”他匆匆地朝向裙子需要修改的地方移动。
蓝山亦步亦趋地跟着儿子,“我刚刚问过瑞贝卡,如果是她像薛如意这样被设计,她会怎么办?她用中文回给我非常惊心动魄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