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吃两人补?”Wen机警的瞪着她的肚子。
“可不是嘛,阿泉,你要对我负责喔!”琴绮萝恶作剧的拉他下水。
“你、你们,你们真的……”备受惊吓的Wen开始结巴。
“别听她胡说——”伍少泉连忙撇清。
“可不是吗!”琴绮萝却答得爽快。
被雷劈中的Wen拍拍胸脯,“恭、恭喜……我去上厕所。”
Wen一离开,伍少泉魔掌就伸向琴绮萝,“你不要制造谣言好不好,我才没有乱伦的癖好。”他气得翻白眼。
“生气啦!”她笑得得意,迳自赏玩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废话,Wen这一出去,我保证两分钟后全公司都会知道这件事。”
“很好啊!”她浑然不在意。
“好你的大头啦!小阿姨,你不要一怀孕脑子就变笨好不好?”
瞬间,办公桌上的长柄铁尺拍上脑门,换来他的一声惨叫,“哎哟——”
“请不要亵渎孕妇的耳朵,让我听到不当字眼。”
“小阿姨,你怀孕的事情几时才要跟梁总说?我真不懂你到底在跟梁总对抗些什么,干么非要他这枚戒指不可?以我高人一等的鉴赏能力,这枚戒指不知道还值不值五百块台币。”两百块他都不买。
“蠢,这戒指不值五百块,但是梁翔这男人值啊!这戒指就是他的心,只要他不跟我讨,我才告诉他。”
“你还要拖?我的祖奶奶,再拖下去肚子一大,他想给你六千块处决金都来不及,而我会被乱棍打死。”
“放心,姨不会亏待你的,好歹柳州棺一口,风光送你上路。”
“小阿姨——”
“别嚷,滚出去,时间到了,我现在要打电话跟他说说话。”
赶走婆婆妈妈的伍少泉,心想梁翔应该还在工地,她直接打到工务所去。
“喂?”男人的声音依然不甚热络,不过,至少不泛冷。
“喂,梁翔,想通没?”她娇软的问道。
她已经逗了他整整一个月,不上维也纳森林,不出席国翔相关会议,然后成天打电话折腾他。
“有事?”梁翔摆出冷漠应战。
“还是这么冷淡,是不是还想揍我?那我今天绝对不可以跟你见面喽!真可惜,人家今天终于改变心意,想要约你见面了说。”惋惜、叹息……
“绮萝,你闹够了没?”他口气坏得很。
“又凶人!欸,我问你,如果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给我六千块处决金打胎,第二是用这枚戒指跟我求婚,你会选择哪一个?”她试探性问。
“没有选择,我一毛钱也不给,也不会有求婚。”他毫不留情的赏她一桶冰块。
“杀千刀的男人,你明明也喜欢我的,干么怕被套牢?”
“我警告你,不要再要着我玩,听到没?”粱翔威吓着心思诡诈的女人。
“谁要着你玩,当心你的恶梦成真,九个月后会有个家伙向你要奶粉钱。”
“这把戏你玩很多次了,我不会上当,要真中奖,你不早该找我兑现领奖了?”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断。
琴绮萝在这头气得大叫,另一头的梁翔则沉着一张阴沉的脸。
父亲将公司交托给他后,就过着云游的人生,虽然公司一切营运状况都好,但是对于这个担子,他明白自己还在学习,也还有着抗拒,可偏偏在最不确定的时候出现这个无法掌控的女人。
他没办法抛却过去坦然迎接她,却又一再纵容她在自己心中存在,原来人生不仅有担子要承担,还有无数的选择要面临。
梦想、工作、女人、孤独、回忆……这些都在角力着,未来角力的目标里是不是还会有个孩子?
然而这个多角的问题没让梁翔困扰太久,因为,外头一声巨响,瞬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工地锅炉发生爆炸,波及鹰架意外倒塌,现场陷入了混乱……
第九章
轰隆的巨响,工地起火鹰架崩塌,梁翔冲上前,鹰架下压叠着的全是那些用劳力帮他堆砌大楼的伙伴,淋漓的血、哀嚎的声音,让他疯狂的想搬开鹰架,抢救那一双双承载苦希望的手。
“救我啊!好痛——我的脚要断了——”凄厉的喊叫一声声傅来。
“阿德、阿德——你要撑下去,我马上拉你出来。”梁翔嘶吼着,“快点帮忙,阿德被压在这里,救护车到了没?”
纠结的眉、凝肃的脸色,他这一刻啥都不想,只希望救出这些家庭的支柱,让他们的孩子不要失去父亲,让他们的家不要倾倒。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尖锐又血腥的呼喊与之交杂,担架来了,送走了浑身是血的阿德,梁翔拚命的在鹰架下寻找着其他人。
“阿翔……”工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阿龙,你怎么样?我马上拉你出来——忍耐一点,你儿子下个礼拜要过生日了不是吗?撑下去。”梁翔好气自己的缓慢,“快点,快点帮忙———
他的心好痛,那些一个个叫唤他的人,不是陌生人,是那些会在他暴躁时戏谑他多喝点青草茶、调侃自己还不忘揶揄他的好兄弟,他们之间也许总是我靠来他妈去的粗言鄙话,但是都是最真诚的感情。
“阿翔,万一我走了,我儿子你要帮我照顾,让他多念点书……”阿龙眼神逐渐涣散。
“闭嘴,自己的儿子要自己养,你不要想偷懒,要不待会我让医生修理你。”梁翔忍着心中的痛楚吓叱,扛着阿龙往救护车去,然而那双温暖却染血的手在他手中慢慢泛冷松开……
“阿龙!阿龙……你要撑下去。”他噙着悲痛的眼泪一再的唤他。
等不到回应,他知道他走了,他很想大哭,但是里头还有更多人等着他。梁翔拉下他请求的手,抹去眼泪又冲回工地,继续在混乱的工地找寻那些等待救援的人。
“老板,快走,上面的鹰架又要倒下了——”阿俊大喊,试图拦阻他。
然而一心只想多拉出一个是一个的梁翔浑然不顾自己安危,依然不愿错失任何机会。
“老张,拉紧我的手,快点——”梁翔拚命的唤。
“阿翔,快走,不要管我了……”
倏然,残余的鹰架禁不住底下掏空的虚乏,在这千钧一发间仍是落了下来,梁翔抬起头,眼睁睁的看着鹰架朝自己的前额击来,撞击的巨痛继而是血迸四洒的温热,他感觉眼前一黑,就这么昏厌而去。
“救他们,快点救他们,阿路跟老游还没出来……”他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心好沉痛。
麻痹的痛楚,嘈杂的救护车声音远去,黑暗中阳光骤现……
“阿翔,你火气大喔,青草茶多喝一点。”一名工人说。
“你留着自己喝吧!有空跟我抬杠,还不加快动作,工程延误就抓你去卖。”
“我?我一个大老粗,能卖到什么好价钱?要不你跟老板说,我卖给他好了。”一阵邪笑四起。
“阿翔,怎么站在那里发呆?干么,工地小妹没出现你就提不起劲喔!没那么早啦,还不到放饭时间,没有便当西施可以看啦!”那打赤膊的工人说:“不过你也别这样,好歹我们都是露点表演欸。”
“算了吧!就算你们这些老家伙三点全露,我都不想多看一眼,免得长针眼还得去眼科挂急诊。”
梁翔笑着,他们都还在跟他说笑打闹着,一切都没事,都没事……他心中大石头总算放下……
这些兔崽子、老不修,开这么大的玩笑,非得吓出他一身冷汗才高兴吗?这群混蛋,明天他一定会亲手宰了这些家伙。
刹那间,他的头好疼,眼前的阳光迅速消失,梁翔发出痛苦的声音,眼前飞快闪过那些熟稔的面孔,大家都在笑,可是下一秒,大家又痛苦的伸手探向他,血淌了满脸,他们掐住他的喉咙诉说痛苦。
“阿德、阿龙、老游——”梁翔撕扯着喉咙呐喊,奋力的挣扎起身。
冰冷的灯光刺痛他的眼,他眯起了眼,仔细的看着床沿的女子。
“梁翔……”多日不见的琴绮萝出现在他面前,“你还好吗?”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他。
他猛然抽回了手,“这里是哪里?你跟我怎么会在这里?”
“梁翔,这是医院,工地发生意外了。”
“其他人呢?其他人呢——”他痛苦的抚上传来剧痛的前额。
“梁翔,你躺下来好不好?”
“其他人呢?”他避开她的手,沉声傲然问。
“这,他们……”琴绮萝第一次觉得词穷,哑口无言的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一脸沉重的沈秘书推门入内。
“总经理,医生说你必须待在床上休息,千万不能下床。”
梁翔一把揪住他衣襟,威严急切的命令着,“告诉我情况怎么样,其他人呢?”
“总经理,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妥善安排的。”他被揪得快喘不过气来。
“不要敷衍我,阿德、阿龙、老张,还有阿路、老游他们人呢?”梁翔激动的怒问。
“梁翔,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激动伤口会疼的。”琴绮萝上前阻止。
“走——这里没有你的事。”凶狠的眼神扫过她身上。
“梁翔,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对,有人受伤有人丧命,可是你再怎么大吼大吵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你的伤势还在观察中,我拜托你冷静好不好?”她哀痛的看着他。
死了,阿龙、老张都死了,阿德的伤势也不妙,还有好多人都还没脱离险境,就算知道,他能改变什么?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梁翔愤然扯下手上的点滴,转而推赶着沈秘书与琴绮萝,把两人远远的推离,驱赶出病房之外。
手背上的鲜血沁淌着,然而他已经没有知觉,他颓丧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番挣扎,他拿起单人病房的电视遥控器搜寻着新闻台,终于安静下来。
看见了,那坍塌的现场被不断的重复播放着,电视上跳动着死伤的名单,梁翔怔怔看着,痛苦的捏紧拳头,一股热气熏疼他的眼,呛梗着他的喉咙。
“阿龙、老张……”他低低唤着,想起他们死前的痛苦与无助,哑然失声的痛哭。
死了,一场意外,夺走宝贵的六条人命,阿德被截肢,还有其他人都还在加护病房尚未脱离险境,他身上担负着多少家庭破碎的责任。
他闭上双眼,多希望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些天性爽朗、用劳力辛苦生活的老大哥们,手中的遥控器奋力一掷,梁翔多希望砸碎的是现实的残酷。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连数日,梁翔总是闭上眼睛不看也不听,手上的点滴插上了他又拔起,处处都是斑驳的针孔血渍,即便是进行强行灌食,他也奋力挣扎,谁都看得出他的低落颓丧,明白他自责这样的惨剧,但是,没人有办法将想自我溺毙的他一把揪起,连琴绮萝都束手无策。
“粱翔,睁开眼,我有话要跟你说。”她抚着他狼狈的脸,胡碴刺手。
他拨掉她的手,连瞧都下瞧上一眼。
“梁翔,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你听好,我怀孕了,你的小孩躺在我的肚于里,我拜托你振作好不好?”她心急的大吼。
他错愕的睁开眼,然而下一秒,他冷冷的笑着,“孩子?呵呵,他最好不要当我的孩子,要不然,当心他会被诅咒,因为他的老爸可是背负许多人命、毁去许多家庭幸福,呵呵……”他笑得发颤。
“住口——”琴绮萝讨厌他的笑声,讨厌他这个样子。
“吓到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六千块钱的处决金,早点送他重新投胎,免得他让肩上一条条的人命给吓死了。”他冷酷的说,眼神落寞又无情。
“梁翔,你太可恶了——”她失望的夺门而出。
她原以为,他听到孩子的消息至少会有一点点的振奋,会有一点点的希望站起来,孰料,他竟对她这么说!
以前他或许寡言冷漠,但是他的心是火热的,即便他孤独落寞,可是他还不至于冷血无情,可是现在他的自责已经把自己逼上堕落的境界。
“琴小姐,你不要跟梁总生气,他只是太伤心了。”走近病房的沈秘书看见琴绮萝靠在门外愁容满面,一定又是受了梁翔的气。
“你怎么来了?”
“董事长命我到医院来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喔。”她淡淡一应。
工地意外后,梁翔遭受挫折一蹶不振,沈秘书只得紧急通知董事长归国,及时稳住公司。
“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董事长交代几句话,我进去跟梁总说说。”他建议着。
“没用的,他这死脑筋什么都听不下去,”她怅然的说。
她很不甘心,好不容易她才找到她命定的男人,靠近他,属于极光的朱红仿佛都在沸腾,她的人生充满光与热。
然而她千方百计的靠近后,孩子都有了,这男人却被这场意外击得一蹶不振,她琴绮罗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被打败,她真不甘心!
“欸,等等,我还要去教训教训他,他若还是那副死脑筋,我……我宁可把他杀了。”她火得口不择言。
再度推开门,琴绮萝踩着风火轮直往床上那瘫软的躯壳走去。
“起来,我饿了。”
梁翔睬都不睬,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快点,我肚子里的小孩要吃水果了。”她抓起床头摆满的探视水果,毫不客气的往他肚子扔去,总算换来他狠狠的一瞪。
他抓起水果,扔向墙,迳自背过身去。
琴绮萝不死心,拿起水果刀跟苹果强塞到他手中,“我命令你马上起来削水果给我吃,如果你还是选择这样的堕落消沉,你就用这把刀杀了我跟孩子,顺便也把你自己了结,这样才不会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她噙着眼泪,情绪激动,“我没想到你这么懦弱,竟然不敢面对现实,你这种鸵鸟心态,凭什么得到原谅?那些死去的人应该夜夜来向你索命,拉你去偿命。”
“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鬼话——”他拉起棉被,不想面对。
“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天下太平了吗?你既然有气力在这里消沉,为什么不多费点心力想想怎么挽救那些失去依靠的家庭?躺在加护病房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你这么的懦弱,我巴不得抓你去跟他们交换,好歹换回一个家庭的完整——”她扯下棉被,脸上泪水奔流,抓起水果就扔向他。
梁翔索性不闪也不挡,任由她发泄,他也想死,死了一了百了,不是吗?
琴绮萝一把扯下手指上那枚蓝宝石戒指,扔上他的脸,“这枚戒指有你母亲的背叛还有你大哥的死亡,现在我把这东西还给你,你可以戴上它继续选择死亡,反正你永远不知道专注的珍惜现在、看着未来,我孩子的父亲不会是这种懦夫,我会为他找一个有担当的爸爸,绝对不让他有一丁点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