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是该有个理由,”泽优点点头,指着桌面道:“把花瓶拿给我。”
薏卿带着狐疑的表情照做,当她将花瓶交给他的时候,他一个突如其来的松手,让那只花瓶直接坠地。
“啊——”破了!望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薏卿傻了眼。
“我已经帮你找到理由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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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现场多了一个对着碎瓶快哭出来的人——那是得知花瓶百万身价的阿俊。
“卿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下子怎么办?怎么赔得起啊!”
赔不起?所以,留下来工作抵债是可想而知的结果。
“不能过两天吗?”阿俊不安的问。
“当然可以,不过她要是没回来,你就要负责。”泽优冷冷道。
“那……我还是先走好了。”阿俊掉头对着薏卿,一脸的抱歉说:“卿卿,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没法子,我还是先回去等姨丈他们回来,也许大家会研究出什么办法……现在你就先忍耐一下待在这里,自己要小心点。”
薏卿的目光从地面的碎瓶挪往轮椅。她肯定,方泽优那张平静的外表下,定是流着疯狂的血液因子!
是该叫她小心的!想到要跟这样的人相处,薏卿已经开始祈求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再那么不小心了,至少别让她再知道人家任何秘密才好。
阿俊离开之后,薏卿呆立原地,久久不知如何自处。
“你是木头人啊!”蓦地,一句吼声传来。
循声望去,她咽了口口水——是那个大块头程金。
“干什么?”她的脚步本能的往轮椅处挪栘。
她寻求庇护的举动让轮椅上的男人绽出微笑。
“程金,你小声一点。”泽优的眼光罩着她。
“我说话本来就这样子……”程金皱着眉头,嘀咕两句,朝她低喝:“你还不过来帮忙?”
“帮忙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觑着那随时可能飞过来的拳头。
“方少要洗澡。”
洗……洗澡?薏卿震惊的目光快速挪向轮椅,直接撞上泽优的眼。
程金催魂的声浪再度呼啸而来,“喂!动作快点好不好?你不是看护吗?”
又关看护什么事?薏卿瞠眸,摇摇头,征询的目光再度投向轮椅。
泽优给了唯一的回应:“先去把洗澡水放好,别让人家说你这个看护是请假的。”
本来就是假的!薏卿的表情如是说着。
可是必须让别人相信是真的!很快想起这个协议,薏卿垮下肩,乖乖的走往盥洗室。
一走进盥洗室她又傻眼了。那个特大的浴缸,简直就是小型游泳池!不,游泳池没这么美丽的瓷砖,没这些造型优美又亮澄澄的器皿。
从洗脸台、浴缸、更衣室一直到马桶,举凡把手、钩帘或是置物架,每个布置,都奢华得让人咋舌。
这间浴室不仅有电话、音响,甚至还有酒柜!薏卿端起—只水晶杯瞧了瞧。一边泡澡,还可以一边听歌品酒?还有没有“其他”的享受呀?比如……服侍的美女?
扭开水龙头,水流声覆盖了所有的声响,慧卿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接下来呢?愈接近水满,她心头愈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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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金指着浴室的方向,道:“方少,你不怕那个小妞有问题?”
“她看起来很单纯,应该无害。”收回视线,泽优淡笑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要是你判断错误呢?”
轮椅上的声音陡然降温,“那自然就有人要来承担这个后果。”
“最好她没问题,否则……”程金冷声附和。
“不过,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你不必太为难她。”方泽优的语气已经回暖。
“我为难她?”
“你对她太凶了。”
“凶?”程金愣了半响,拿着奇怪的眼神瞅望他:“对你过去那些看护,我一直都这样的,不是吗?”
“她跟过去的那些看护不一样。”
“不一样?”程金怪笑起来:“我看是真的有点不一样,方少,你不会是……看上这妞儿了吧?”
“你不希望吗?”
“我?”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对她有意思。”泽优颇具深意的回望。
程金的表情一下子显得很复杂,更掺着被几许被看穿的不安,说:“我是……其实这个……我是想到由子的反应……”
“那么,把这个讯息带给她,告诉她,我对王薏卿一见钟情。”泽优神色转为严肃,“程金,你也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你……你知道我……”程金黝黑的脸色瞬间转成猪肝红。
“我感觉得到你对由子的感情。”
“可是我却看得出来她对你——”粗眉在抖飞。
“那只是一时的。我会杜绝她不实际的幻想,但,你自己也要多努力。”
“怎么努力?”
“告诉她,你爱她。”
“可是……”向来剽悍的汉子居然开始手足无措,“在她面前,我好像掉了舌头,根本说不上两句话,我就是怕她。”
“你怕她什么?你只是太让着她。”泽优蹙眉,望着程金似懂非懂的脸,几许无奈地叹笑道:“像由子这种被宠坏的女人,也许需要使点非常手段,你懂吗?”
程金皱着眉抓头,还在钻研他的话,半晌,开口问:“那你说喜欢王薏卿,是真的还是假的?”
“依你看呢?”
“这个……我想方少应该是有点喜欢她吧?不然的话,又何必这么麻烦把她留在身边?”
“留下她有什么不好?这样子一来,张芳兰就不会继续安排看护,我也省得去应付。不过最主要的是……我不想伤害无辜。”顿了话,泽优正色道:“如果由子知道王薏卿识破她的身分,她会怎么样?”
“依由子的个性,说不定会直接把王薏卿抓来。”那么,就会捅出更大的楼子。程金释然的脸上饱含感激,“岩尾老大应该好好谢谢方少的。”
泽优一笑置之。
“这么说来,方少说喜欢王薏卿,难道是……想让由子死心?”
“如果我说是真的呢?”往那间冒出热气的浴室投瞥,似笑非笑的表情深不可测。
“那我当然会把她当未来嫂子看!”
“嫂子?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怎么?她不肯吗?”吃人的嘴脸又跑出来,“包在我身上,你把我当兄弟看,我也会挺你到底!”
挺他到底?泽优才想开口,便瞧见那抹纤细的身影从浴室走出来。
“水……放好了。”她绞着手指头,一脸无助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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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程金推轮椅进去浴室之后,薏卿就站在房门口,望着一片深沉的夜色踌躇。
她怕再度撞鬼——那个随时会冒出来的“索命厉鬼”——岩尾由子。
倏地,一道叫唤声从背后传来:“王小姐。”
“叫我?”薏卿实在不敢柏信这温和的声音来自程金。
“是啊,麻烦你了。”
咦?瞧他一张嘴咧到两腮,两个大眼睛也眯成一线,那副“和蔼可亲”的嘴脸,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王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她只是受不了改良式的“慈眉善目”。
“那就请你快点进去吧。”程金朝浴室比了个请的姿势,“别让方少等太久。”
“他……他等我干什么?他不是在洗澡?”
“是啊,所以等你进去帮忙啊!”
“什么?要我帮他洗澡!?”薏卿的理智在此刻崩溃了,她低咆一句:“我不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皮传出哔哔波波的碎裂声。
“我说……”觑着那张原形毕露的凶恶脸谱,薏卿的心里直发毛。“我是说我不会……我真的做不来嘛!”
“你自己有没有洗过澡?”
她点点头。
“那你就当是洗自己一样,照着洗就行了。”
像洗自己一样?这种想像让她快哭出来。
“你不要摆那个苦瓜脸,行吗?”程金频频望向浴室,压低声音瞪着她沈喝:“现在就给我乖乖进去帮方少洗澡!擦背、按摩,该做的全给我照做,我要是知道你少做一样的,我就——”
“啊!”头顶上方的拳头让她吓得拔腿就跑,然后,冲入浴室。
对着浴缸里的裸男,薏卿再度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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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浴缸里的男人在问话。
不好!她脑子像是被踩过的地雷区,遭摧毁的细胞还在冒烟。
浴红里也在冒烟,只是画面绝对唯美。
这就是男人的身体吗?
蒸气弥漫中,他裸露的上半身,泛着光滑色泽。
薏卿从没想过原来男人的躯体也能这般具有美感,视觉上的震撼让她再度失神。
“卿卿——”
一道唤声,让她惊醒。她惊觉自己过于沉迷的目光,也惊悸他对自己的亲昵呼唤。然而,心头微漾的悸动,却敌不过那种被胁迫的隐怒。
她避开视线,取过澡巾,板着脸走了过去。
“你要……”他挪动倚靠的身姿。
“擦背。”她臭着一张脸。
也许她会需要钉钯?感觉到她擦拭的猛劲,泽优暗笑。“你不高兴?”
“做这种事谁会高兴?”明明说好什么事都不用做,可现在她在做什么?帮他洗澡!
“你也可以不做。”
“那个程金他……他甚至还要我帮你按摩!”
“你会吗?”
薏卿瞪着他宽阔的背,“不会!”咬字用力,手里的澡巾更用力!
半晌,她突地住了手,望着那被自己“粉刷”得通红的脊背,有点心虚。
她讷讷的开口问:“你……你不疼吗?”
“疼。”
“那你……”居然不吭—声?
“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约定的事,但是你肯做,我是该感激你。”
薏卿愣了愣,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让她惊恐万分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已是招惹了什么凶神厉鬼;可是,他偏偏又有本事激起她的罪恶感——就像此刻,薏卿忽然觉得好惭愧。
“不是我自己想做,我只是怕程金他会……”揍人!
泽优感觉到了,小手的劲道明显转轻,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别怪程金。他只是怕我活动量不足,对血液循环不好,认为这样子对我会有帮助吧!”
薏卿心头的内疚再度飘升。是不是她太小气了?不过擦个背,举手之劳啊!
可问题是,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吗?她怎么感觉全身都“劳累”不堪?怦跳的心脏、紧绷的神经、还有那一双被硬性规画浏览区域的眼睛。
他的背以外的部分,成了她视线的禁区。
满室氤氲弥漫着恰人的香氛,随着澡巾的游定,她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悄悄吁口气,她发出由衷的赞叹。
匆闻启动按摩功能的潮流声浪,薏卿恍惚的视线一个越界——
老天!她好感激水面上的泡沫。
可是,只要想像那股水潮正在冲刷的身体……张开眼睛,她死盯着他的背,手里的澡巾更卖力的刷,仿佛要把自己不洁的、可耻的想像也一并刷掉!
“你不用忙了,我自己来就好。”他忽然转头想拿她手中的澡巾,不料,水面的泡沫却因他的动作开始被破坏。
不,请你不要动!她的心里在呐喊,同时匆忙地掉头想走避,倏地脚底一个踩滑,她整个人往浴缸倒头栽入——
“你希望帮助你爸解决财务问题吗?”泽优接口问。
“当然。”薏卿不假思索的应:“如果我有能力的话——”
“你有!”泽优睨眼,绩道:“只要你拿出诚意跟我配合。”
薏卿吸了口气。他在交换条件,而且条件相当诱人!只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很自然的想到某些“附带条件”……
“特别看护要做些什么?”
他一眼看穿她的疑虑,“不管做些什么,都只是个挂名,你应该知道我最大的用意。”
“就是想把我软禁?好让我逃不开你的眼下?”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伤害任何人,除非是可能带来麻烦的心头大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从,就会成了你的心头大患?”
“我希望你不是,所以给你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如果是帮人家做坏事,那很抱歉,我绝对无法表现什么。”薏卿刷地沉下脸色。
“坏事?”
“就像那个叫由子的女人,装鬼把人吓个半死,这难道就是好事?”
“那是由子个人的行为,你不也听见我叫程金阻止她了?”
“就这样?她把你家搞得这样乱七八糟款!”
“不然呢?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抓起来赏个二十个大板,会不会太残忍了点?“我不知道,反正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只是不明白,这个叫由子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是谁?竟然长得那么像方小姐?”
一连串的问号脱口而出后,薏卿赶忙掩住嘴。“没……没事,当我没问好了。”
“由子是我妹妹的孪生姊姊。”他答得直截了当。
薏卿眨眨眼,她愈听愈迷糊了。
泽优续道:“方馨是方家的养女,她的生父叫岩尾太郎,是日本天帮的首领……”
方氏的确跟黑道渊源深厚,只是内情和外界猜测的有所出人罢了。
因为一场黑帮火拚,一度落拓的岩尾太郎,不得不将身体特别孱弱的小女儿暂寄友人收养,这个友人就是方泽优的父亲方铭。
之后,历经了岩尾入狱、方铭移民他国……等诸多波折,直到岩尾和方铭重逢之时,小馨已经长大成人。
“后来呢?”薏卿听得入神。“小馨有没有跟她生父相认?”
泽优摇摇头,平静的声音忽转沉重。“如果我父母地下有知,他们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让小馨跟着岩尾走,那么也许这—切就会不—样……”
“命运本来就很难说的啊!”薏卿不禁砍欧,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那由子既然是小馨的姊姊,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扮鬼吓人?”
缅怀往事的心思被唤回,泽优神色一整,淡应:“由子想报复,因为她怀疑妹妹小馨是被方家的人谋害。”
“谋害?真的吗?”这豪门深宅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私?别再吓她了啊!
他望着她,表情十分严肃:“不论是不是真的,由子的身分目前还不能曝光,而知道小馨还有个双胞胎姊姊的,除了我死去的父母亲之外,就只有我和程金,现在……又多一个你。”
那是她的不幸!薏卿真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瞥了地懊恼的样子,缓声道:“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更不希望破坏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