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感觉头好昏。他方才说了什么?自己解决?
“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你不肯跟我上台北,我不会勉强你的。”
眨眨眼,薏卿努力召回神志。“你是说……你要我跟你上台北?”
他点点头,笑意已经在他眉眼、唇际蔓延,“我就是要问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北上,不然……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我……”呵呵……干笑挂在薏卿的脸上。她以为什么?她死也不会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明天你是不是愿意跟我——”
“我愿意!”呃?这时候他又在笑什么?
他不语,只是更用力的搂住她,下巴在她发上摩蹭,半晌,柔声道:“我愿意这三个字,让我联想到婚礼。”
婚礼!?她想象着自己和心爱的男人相偕步上礼堂,深情款款的交换信物,然后许下交付身心的美丽誓言……
而这个男人……偷偷觑着泽优一眼,当她想象新郎是他的时候,马上被自己心里的喜悦给震住。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能够让她这般情愿地定入礼堂……
这一刻,薏卿终于知道——原来她的真命天子就是他!
“你想结婚吗?”冷不防地,他问了句叫人难为情的话。
“我……如果我说想,你会不会笑我不害臊?”把玩着他的钮扣,她还沉浸在美丽的幻想中。
“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只是坦白一点而已。”
“那……”顿了顿,她鼓起勇气问:“你呢?”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什么意思?薏卿倏地仰头,“你不打算结婚?”
“不结婚也一样可以厮守终生,那张结婚证书,顶多是一种权利义务的契约书,并不代表是为爱情加分。真心相爱的话,就算不结婚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薏卿原本融化在他怀里的身躯,逐渐僵硬,她不露痕迹的抽出被他握住的小手,拢着秀发。
“也许吧……”她没有反驳什么,但,却无法掩饰心头失落的感觉。
“怎么?我说不想结婚,你奸像不是很高兴?”
她有不高兴吗?吸口气,薏卿努力挤出笑纹,同时转移话题。
“既然都到台北了,不如就安排一下复诊,看看你的脚,好吗?”
“嗯……”有点迟疑的他,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你高兴就好。”
有吗?她高兴了吗?也许。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床上,薏卿无法释怀的是——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想象?前一刻还在想象他是新郎,但是下一刻的他,居然就说出一大套下婚主义?
奸吧,就算不结婚也一样可以相爱,可以快乐厮守,但是……她能下能够贪心一点?
签个终生享用的契约,不好吗?她可是奸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岂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不!她要争取自己的聿福!
脑子里浮现他的面容,某种意念逐渐在她心里强化……
薏卿决定要好好“软化”这个男人!让他乖乖领着她走上红毯的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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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某五星级饭店。
张芳兰和张坤姊弟俩正在讨论计划——一场由股东临时提案,预谋罢免董事长方泽优的计划。
“真的一定要这样做吗?”张芳兰有点担心。
“难道你不想?你当初嫁给那老头,不就是图着好日子?”
“问题是,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啊!要不是你太贪心,给我捅了这么大的楼子来,我又何必冒这个险?”
“亏空那一点公款算什么?能把场面橕起来最重要。”
“橕什么场面?我看你是存心把方氏搞垮。”
“就算变成这样,也是方家逼我的!”
芳兰闻言,皱了眉,“阿坤,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没有方家的提拔,你今天能够坐上经理这个位子吗?”
张坤撇嘴冷哼:“我这个公关经理不过是个虚位。方老头还在的时候,我好歹还是个国舅爷,可是自从换成方泽优掌事,他简直就把我当成贼一样的盯着!”
“他错了吗?你确实是啊!”张芳兰摇摇头,“上亿的公款钦!一个侵占的罪名就可以让你吃牢饭!”
“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啊!”
“我?”芳兰摆摆手,然后掏出香烟,“别傻了,方泽优那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不就结了?咱们姊弟俩想翻身,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拉下来!”张坤挨上前,帮忙点火,“方家那小子处处跟你作对,过去还有方老头挺你,现在呢?你难道不想多替自己打算打算?”
看到芳兰沉默了,张坤趁机再说:“只要你坐上董事长的宝座,到时候整个方氏就是我们的了,还怕姓方的那小子不乖乖就范?”
“我是怕偷鸡不着蚀把米。”张芳兰眉心微蹙:“到时候连现有的都保不住了。”
“呸呸……你就一定要这样子长别人的威风吗?”
“他是方家的少东,不是别人。自从他接手方氏,便把方氏的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所以这些董事明着说支持我,但难保不会有变量。”
“这你就不了解了。社会是现实的,那些董事也一样,谁能帮他们赚钱,他们就支持谁。就算是方泽优把方氏治理得很好,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就凭他现在意志消沈的样于,我相信没有人敢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芳兰颔首附和:“现在他对公司是真的不闻不问,有好几次我故意试探,他总是大发脾气,说自己是个废人了。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变了……”
“变了?”张坤很紧张。“他的脚好了?”
睨着弟弟一眼,芳兰没好气的说:“我是指他的心情。”
“怎么说?”
芳兰抿唇哼笑,“他现在心情好像很不错。早上我打电话回去问,结果听说他带着那个小看护度假去了,看来他对这个叫卿卿的丫头很特别。”
“喔?那么是该对这个小看护用点心思……”
掉头望着弟弟垂涎的表情,芳兰立即皱了眉,“你老毛病又犯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不想那么早死的话,就别动那丫头歪脑筋。”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现在哪有心思去想其它的?我是在想,如果方泽优真的爱上这个女的,那么她就很有利用价值了。”
“最好是这样。不要一见着美女就流口水,就像过去你对小馨……”
“姊,那些都过去,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张坤口气不耐的打断姊姊的话。
芳兰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每回想到小馨我就犯头疼,希望这次找来的道士真有办法,不要让她的鬼魂再出来闹事,就算她不甘心那么早死,也别老是出来吓人……”
嘀咕的芳兰,目光匆然定在一旁啜酒不语的张坤身上。
“姊,你干嘛这样子看着我?”
“如果小馨的死跟你有关的话,那连我也保不了你。”
“姊!”张坤跳了起来,厉声抗议:“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别乱说啊!”
张芳兰捻熄烟蒂,没再多说什么,她只能希望真是自己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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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绵绵的午后。
仰德大道上,名贵跑车一辆接着一辆,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车阵最后驶进一幢气派的庭园别墅,几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壮汉随即上前,橕着伞走向每一辆轿车的车门旁,一个作揖之后,几辆车后座的中年男人纷纷被请出车外。
“李董、林董、翁董还有其它几位大老板,欢迎光临。”蓦地,响起一串拍掌声。
程金大步跨出遮雨棚,咧嘴笑道:“方董在里头,特别派我来迎接各位。”
“不、不敢当。”带头的李董,频频拿着手绢擦汗。
一行人穿棚而过,行经玄关,进入大厅。
挑高的厅堂视野明亮,居中坐定的男人,正是方泽优。分列两旁的,除了方氏集团的高级主管之外,还有几张熟悉得叫李董等人心惊的脸孔。
那是不久前出现在兰姨那场茶叙中的几名董监事,他们还一度彼此表态支持罢免案。
而现在……从泽优沈敛的神色看来,李董一行人马上明白了几分。
什么叫老马识途?就是必须懂得明辨方向,懂得拿捏分寸。
入席后,李董立即热切示意:“方董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交代一声,让我们前去迎接才是。”
方泽优笑笑,挥手示意,然后挑眉轻松道:“算起来你们都是我爸的老战友了,若论辈分,我应该叫你们—声伯伯或叔叔,怎好麻烦你们呢?”
这句“老战友”无疑是一种讽刺。李董瞬间垮下脸,叹口气,“我想方董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呀!”
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方董你别怪我们,最近传出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即将被并购的消息,害得股票跟着一直下跌,有好几次请示方董都没得到响应,这……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倒下去。”
“所以你们想改朝换代了?”尾音梢扬,泽优霎时转厉的神色让人心惊。
李董吸口气,强自镇静的说:“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认为……方氏不能—日没有笼头,方董既然不想管事,剩下的人选就只有兰姨厂。”
“谁说我不管事了?”勾着冷笑,泽优掉头面向公司的几名高层干部,命令道:“把你们手上的资料拿出来。”
李董事等人狐疑地接过那迭文件,随着翻阅的动作,脸色也逐渐惨绿。
“怎么会这样?这行销的业务报表居然被人动过手脚?”
“原来张坤私下挪用这么大笔的公款?”
“他缺钱吗?可是从数据上看来,他的持股数一直在增加……”
“这也是公司股价下跌的原因。”泽优一句话打断众人的议论。
姜是老的辣,李董马上有所警觉:“难道说公司股价下跌全是张坤搞的鬼?”
一旁某位董监事插嘴了:“没错。凭张氏姊弟的财力,这是把股数贴足的唯一方法,最后的目的,就是想让张芳兰顺理成章坐上董事长的宝座。”
这话一出,马上惹来几名董事的强烈反弹。
“可恶!那我们不就白白被他们拖着等死?”
“真搞不懂,这样一搞,就算张芳兰当上了方氏的董事长又怎么样?”
“问题是,他们损失了吗?”泽优凉凉一句话让他们立即恍悟。
是喔!增股的资金还是来自公款,不用本钱的生意一定划算。
泽优冷冷接口道:“我早就料到他们会走这一步棋,方氏是块大饼,只是偷咬两口怎么会满足呢?”
李董可不解了:“方董,既然你早猜到张氏姊弟的野心,那为什么还放着让他们这样子胡搞?”
“是啊,直接报警处理,一了百了!”附议声再传。
“光凭我的猜想?”面对众人的呆愣,泽优一睑肃容续道:“处理不处理只是时机问题,该办的当然—定要办,而且……还要办得漂亮。”
李董等人终于完全了悟。
名分上,张芳兰还是方泽优父亲的末亡人,在还没有掌握确切证据之前,他若轻举妄动,只怕会落人口实。
“方董意思是——”李董小心翼翼的揣测。
“没什么意思。”泽优下颚微扬,坚定的表态说:“各位都是公司股东,站在我的立场,我有必要保障各位的权益,今天请各位过来,只是想让各位更明白目前局势,如果各位对方氏已经失去信心,那么我愿意用较合理的价钱吸收各位的持股,以上,请各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方董,不用考虑了!方氏交给你来带领,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几个董事不约而同的表达合作意愿。
泽优勾了唇,了无笑意的纹路,带着耐人寻味的冷冽。
散会之后,程金走上前,递给他一杯酒,嘴里忍不住碎念道:“瞧这些势利的老家伙,简直是见风转舵,方董是不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他们不是敌人。”泽优啜口酒,微眯的目光精锐过人,“至少现在不是。这就是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
程金耸肩,径自饮了一大口酒,唇角一扬,绽出狡桧的笑,“做生意我不懂,不过要颁布追杀令,找我就对了。”
泽优握紧酒杯,两眼一亮:“找到了阿标?”
阿标曾经是方家停车场的管理员,在小馨出事之后,他的人也突告失踪。这些日子以来,程金一直暗中找人。
“现在他人呢?”
“我兄弟帮忙先看着。”程金略顿,又开了口:“方少一直想找到这个人,他是不是跟小馨小姐的死有关?”
“先见到人再说。”泽优挺直脊背,沙哑的声音泄漏出他正隐忍某种情绪。
“奸吧。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须臾,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别墅大门口。
坐在驾驶座的程金匆然指着前方:“那不是王薏卿吗?”
泽优闻言迅速抬了眼皮,迎面而来的那对男女,共橕一把伞的依偎身影,让他的身躯倏地一僵。
程金还在嘀咕:“她不是说待在这里很闷,要出去找好朋友聚聚?原来好朋友就是这个男的!”
看起来是蛮要好的,那男人不知从口袋掏出什么,正要往她脸上擦拭……泽优粗嘎的嗓子突地沈暍:“你还在等什么?”
程金只顿了两秒,“马上办!”他解开安全带。
“干什么?”
“下车问候那小于啊!”泽优眉心一拢,视线快速调开,“开车吧。”要他开车?就这样?程金不确定的眼神瞄过后视镜之后,踩下油门。
第九章
原来打算找小琪聚聚的薏卿,因小琪出游而扑了个空,倒是和小琪的哥哥钟政不期而遇,两人很自然的聊了起来。
这一聊,薏卿才知道原来钟政是骨科医师,于是她的话题马上集中在泽优的伤势上。
最后薏卿脑筋一动,干脆直接拜托钟政“到府服务”,先借故过来看看泽优的状况,再另行安排门诊。只是……一切似乎不在她掌握中。
送走钟政之后,薏卿就一直坐在客厅里发呆。
那辆甩尾离去的轿车一直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当然认得那是泽优的座车,可是当她扬手想招呼的时候,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走得这么急?又是“办要事”去吗?想到这儿,薏卿就忍不住蹙眉。
来到台北这几天,这两个男人成天就是忙着“办要事”!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但从他们对她刻意回避的态度,她确定这个“要事”也等于“秘密”,同时也代表一种不得轻易误触的禁忌!
想到这儿,薏卿忽然有种泄气的感觉。泽优对她的防备,让她感觉无法释怀,她是自己人啊……
薏卿心头陡然一惊。她对这男人的种种秘密,不是应该避之唯恐不及吗?如今,她在计较什么?或者说她在渴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