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早上先去帮个新生儿施洗礼。”手下立即解释。“请再稍等一下,我们已经派车子去接人了。”
“还要等!”用力拉了拉领结,安东尼在新郎休息室里大踏步来回走动。
度日如年啊!谁规定新人在婚礼前不能相见的?害他不能先看看纱纱穿起他挑选的婚纱的模样……她一定是又娇又嫩,让人爱不释“口”吧?
手下们从没看过主于如此坐立不安过,纷纷投来怪异的眼光。
“先生。”守大门的手下匆匆走了进来。
“神父来了吗?”安东尼想欢呼,一看见对方摇头顿时冷下热情。“不然是什么事?”
手下在安东尼耳边低语几句,安东尼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后便步出屋外,一路上,围观的人潮跟着他移动,直到伫足在大门口--
穿着正式礼服的英俊男子,一手搂着绝美如昔的爱妻,一手行个童军礼。
“安东尼,好久不见。”
安米尔!
“是很久不见了。”安东尼凝视着表哥,和他身边的女人。
突然,他弄不清楚自己七年来那抹不甘心的记恨,究竟是在记些什么、又在恨些什么?就为了这个已不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的女人?
表兄弟俩相互打量彼此。
“我们可以进去吗?”安米尔屏着气息问这一句。
安东尼微微一笑。“欢迎你和表嫂来参加我婚礼,安米尔。”
这句话不仅是欢迎,亦是和解,不论是气过、恼过、恨过也好,他们终究是一家人,风雨过后,已是雨过天青……
花园里顿时又热闹起来,在安东尼释出善意后,其他的柯里昂家人立即蜂拥而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让安米尔差点招架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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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似乎很热闹。”
二楼的新娘休息室位在走廊尽头的房问,窗外正好是花园后门最偏僻的角落。如此的地理环境,按理说该是最安静的,但前方远处传来的喧哗声却破坏了这一点。
“小姐--不,柯里昂太太,你千万别乱动……好了。”满意地描下最后一笔,化妆师满意的频频颔首。
“真完美,请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将身着白纱的新娘引领到长型穿衣镜前。
镜面清晰地映出一道娇小又华丽的人影,安东尼的眼光果然很好,素面设计的白纱出乎意料地适合纱纱,而仅在裙摆装饰镂空的香雪球图案雅致又可爱,穿在纱纱身上真是再适合也不过。
“堂姊,好看吧?”纱纱转身面对安东妮娅,笑吟吟地转了一圈,雪白的丝及纱层层如波浪般翻飞。
“哼。”用一记鼻音回答,安东妮娅上瞧下望、左顾右盼,就是不想看向那个看不顺眼的小魔女。
她是不想承认这个新的堂弟媳,但碍于结婚习俗,男方的女性长辈必须陪同新娘一起走到结婚圣坛前,再加上安东尼一声令下,安东妮娅看纱纱再不顺眼,还是得扮演这个重要的角色。
安东妮娅对今天要举行的婚礼一点都不期待,也高兴不起来。日昨她才又找上安东尼狠狠吵了一架,他倒好,今天一大早就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却是失眠到眼袋微黑,还不得不上较浓的粉底来遮掩。
而且,安东妮娅还担心着蓓娜,毕竟当初是她一头热地要撮合两人,给了蓓娜太多的想望,害她最后抱着心伤离去。
而当安东妮娅关心的致电西西里岛,那边给她的回应是:“小姐出去度假散心。”
唉!真希望蓓娜能早日走出这份情殇,找到自己的MR RIGHT。安东妮娅衷心的祈祷。
“新娘妆?”
“好了!”
“伴娘呢?”
“在这里。”
“花僮呢?”
“有。”
“捧花呢?”
只见大家找得团团转,才有人“啊”的一声想了起来。“应该是放在隔壁房间。”刚刚忙着帮新娘打点,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先挪开了。
新娘没捧花能看吗?“还不快去拿过来!”化妆师斥喝这个有点小迷糊的助理,后者急忙跑到门口想拉门而出--
砰!
“嗯?”每个人不约而同回头一看,顿时发出惊惶的尖叫--一具人体已经中枪应声倒地。
“日安。”蓓娜带着一贯温柔,甚至是含羞带怯的娇容,一手拿香雪球新娘捧花,一手持着黑亮精制枪枝,娉娉盈盈走了进来。
“蓓娜!”安东妮娅是第二个离门边最近的人,所以蓓娜的枪口一转就朝她扣下扳机,如果不是纱纱眼明手快地脱下自己的一只高跟鞋一扔,正中她执枪的手,那颗子弹早就射中了她。
“啊--救命哪!”房里再度爆出尖叫声,几个女人你推我挤地跑了出去,而被枪口对准的四、五个女人--包括设计师、两个小花僮,以及安东妮娅在内,蓓娜真正锁定的目标显而易见。
“你、你想做什么?”纱纱看似镇定,但安东妮娅注意到她那双戴着长统白手套的胳膊正不住颤抖,证明了她有多害怕。
害怕,但是仍勇敢面对--嗯,安东妮娅突然对纱纱多了几分欣赏。
“我是来做新娘子的。”蓓娜回答,面带梦幻的微笑,下一瞬间却转成一脸狰狞。“你是谁?把我的礼服脱下来还我。”变脸速度之快,教人立即察觉她的不对劲之处。
“我今天要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再度恢复一脸梦幻的笑容。
“天哪,她疯了。”安东妮娅小小声的脱口而出,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其实就是事实。
蓓娜看似正常,但温柔的外表下有着深沉的忧郁症,家丑不可外扬,麦迪奇从不肯带她到大医院给医生诊疗,只叫家庭医师开镇静剂给她服用,而这回安东尼弃她而另娶他人的事实,就像一帖活生生刺激她的毒药,让蓓娜整个人崩溃。
“新娘子……对,只要我当上新娘子,爷爷就会像以前那样疼我,姊姊妹妹就不敢再嘲笑我,哥哥就不会说我没用。”
闪烁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蒙,哭笑声交杂,蓓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背对门口的蓓娜,完全没注意数道刻意放轻脚步接近的人影,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安东尼一路上是恶寒不断,脑海中闪过各种不好的画面。
“轰隆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原本春雨绵绵的天气开始转变,天空黑蒙蒙一片,外加隐隐作响的雷声,看来即将有场大雷雨。
休息室内的人也听到了闷雷声,而蓓娜格外敏锐,她甚至微微侧一下脸看向窗外,等那记远方响起的雷声静止,她又马上看回前方。
“你这个小偷,居然敢偷穿我的礼服?快脱下来还我!”枪口比回纱纱身上。“日安,我今天可是新娘子哦。”咭咭的笑声非常清脆悦耳,却也教人为之毛骨悚然。
她真的有病!深吸一口气,纱纱只好站了起来。
“轰隆隆……”雷声又响了,蓓娜握枪的小手晃了一下,这个紧张的小动作落入每一双旁观者的眼底。
脱下鞋子,纱纱开始脱长统白手套,门外的安东尼则悄悄将手搭在门把上,一、二、三,倏然往外一拉,人冲进去扑向蓓娜。
“轰隆隆隆……”这记雷声特别响亮,反射性回头的蓓娜吓到而掉了枪枝,安东尼一下子就将她扑倒在地,一掌劈向她的后颈。
第七章
“我没事,”纱纱的一双眼湿漉漉,抽泣哽咽着。“我真的没事。”
“我知道……”安东尼抱着她、亲着她,听见她的“安慰”时,也安慰着自己。“有事的是我。”
婚礼中途腰斩。麦迪奇家族闻讯赶来善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再做任何要求,想来蓓娜的事件会让他们收敛好一阵子。
而此刻,安东尼只想抱着纱纱好好温存,平复不停震颤的心。
情绪大起大落,全然的紧绷后是全然的放松。
唉,也难怪安东尼会这么失常了!走进房间看见这亲密的一幕,安东妮娅体谅的心想。
“安东尼?”她轻唤,并对纱纱投以善意的眼神。经过这次的事件,许多柯里昂家的人都对纱纱身处风暴中,却仍挺身面对的表现大为赞扬。
真没想到,这位备受争议的新娘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被接受的。
“警察局长前来关切。”安东妮娅实在不想打扰他们,却又不得不通知。“你得出来招呼一下。”抱歉罗,老弟。
“知道了。”安东尼重重叹口气,再亲怀中人儿红红小嘴一口才甘愿地放开。“乖乖的,我去去就回来。”
警方那里他是非出面不可,蓓娜枪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而且还是在他柯里昂的地盘上,他这个主人说什么也得担起连带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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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举行婚礼--欸,很抱歉,还是宣告流产。
当时安东尼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回的婚礼安全把关做得比上次严格数倍,别说是人,就连只苍蝇蚊子也飞不进来。
这样还会有什么问题?
宾客重新齐聚,不仅仅是柯里昂家的人对这二度婚礼期待至极,纱纱的“知名度”一传开,权贵名流全都急着送上贺礼来讨好“那不勒斯总理”及其夫人。
新娘在笑盈盈的男方女性长辈陪同下,拿着一束粉色可爱的香雪球捧花,一步步从红毯彼端走向圣坛,神父笑得慈祥、新郎笑得喜悦,等着她的到来。
“……以父之名--安东尼,柯里昂,你愿意娶罗纱纱小姐为妻,并一辈子爱她、珍惜她,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我愿意。”
“那,罗纱纱小姐--呃?”
神父头才一转,就看见新娘忽地脸色一白,连叫都来不及就往后倒向新郎及时接手的臂弯里,引起一阵此起彼落的叫喊。
“快!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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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纱纱夫人怀孕三周了。”
“什么?”老医生的话就像第一次婚礼,当天所响起的春雷,轰隆隆地在安东尼的脑海里劈来劈去。
“这真是太好了,安东尼。”安东妮娅比堂弟早一步回神,尖叫出她的贺喜。
其他人也纷纷向前,左一言、右一句送上自己的祝福之意。“辛苦了,安东尼。”这句比较调侃。
“嗯~~努力总会有收获的。”调侃的功力不分轩轾。
“安东尼要做爸爸了呢!想当年他还是这么个小不点……”老一辈的还开始怀旧了。
婚宴当场改为庆生会,一瓶瓶美酒开瓶,人手一杯、香气四溢,烤的烹的料理全数上桌,以供来回走动的宾客品尝,有些人在黄汤下肚后变得格外OPEN,不但大扯破锣嗓子欢唱一百点,一旁还有人和着走音的节拍跳舞。
安东尼则是在被敬了几杯庆贺之酒后,便婉拒着告退。
“帮我挡一下,”他对堂姊交代着,“我想去找纱纱。”迫不及待的模样逗笑了正在和宾客交谈的安东妮娅。
“快去吧。”安东妮娅随手一挥,笑呵呵目送这个为情而悦的男人踩着踢踏舞的步伐离去。
安东尼带着顶级的香槟及两只高脚酒杯走进屋内。
拾步走上二楼,他打算到新房里和纱纱小酌两杯,安静且甜蜜的庆祝一番。
“先生。”一名坐在椅子上翻阅杂志的女佣,一看见安东尼就急忙站起来行礼。
“你怎么没在床边陪伴夫人?”安东尼问,口气不怎么高兴。
“安米尔先生、夫人来找夫人聊天,要我出来回避。”女佣赶快为自己辩解。“他们也才刚到不久。”
安米尔和樊樊来找纱纱聊天?
安东尼扬眉。也是啦,她们姊妹俩很久没见面了,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
“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去忙别的事。”安东尼对女佣吩咐,边旋转铜制的门把。
新房占地偌大,也等于是间迷你套房,一厅一房一卫浴。
安东尼在离卧室半开半掩的门边尚有三四步的距离时,才听见里头争执的声音。
“纱纱,你够了没有?你已经如愿嫁给安东尼了,究道还要欺骗他多久?”安米尔提高分贝的责骂声,成功地截断安东尼预备扬起的喜悦招呼声,让他僵在当场。
“嗯、嗯,对、对。”樊樊也大声的为丈夫助阵。“纱纱骗东东不好,说谎不好!”
纱纱欺骗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够了没啊?我爱欺骗他就欺骗他多久,有人管得着吗?”纱纱任性的说着,还在被子底下不断动来动去,浮躁难安。“有什么话等把小孩生下来再说,OK?”
“不OK!”安米尔才不肯就此放过她。“我要去告诉波鲁达,你在做什么傻事!”
“去说啊!我才不怕。”纱纱摆明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听得门外的男人心痛如刀剜。
“反正我非安东尼不嫁的目标老早就很明确,不过我还是得谢谢波鲁达肯配合,用苦肉计及美人计勾引安东尼上当,把我当宝一样又捧又呵护的。安东尼就是外冷内热,看似冷峻但感情却丰富得很,你确定跟他说实话,会好过我一番善意的谎言吗?”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安东尼此刻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
“呀!”他蓦地拿起酒瓶、酒杯用力往墙上砸去,破碎的声响充斥一室,他不等卧室里的人冲出来就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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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三不成礼--柯里昂家却没有第三次婚礼。
安东妮娅出面,向外宣布安东尼?柯里昂和罗纱纱的婚约因双方不合而取消,女方于近日离去。这消息太令人震撼,也引起诸多臆测。“听说那女人本来是某个老大的情妇,现在又‘物归原主’了。”说法一。
“听说那女人很荡,在婚礼上对柯里昂的表哥勾勾搭搭的,柯里昂才气得休掉她。”说法二。
“听说那女人怀的根本是别人的种,还想赖给柯里昂,如今东窗事发,当然也就被赶走了。”说法三。
“听说那女人……”说法四、说法五,说法六……
各种谣言传遍整个那不勒斯,却无人知道真相为何。
“放我出去!安东尼?柯里昂!你这个不是男人的家伙,居然软禁一个弱女子!”
“放我出去!安东尼?柯里昂!你居然虐待你的小孩的母亲。”
“放我出去!安东尼?柯里昂……”
柯里昂宅邸某个角落的小房间里,没有窗户,门被从外头锁住,里头传来一阵又一阵激烈的叫嚷、擂门撞壁的声音,但是不论这些噪音有多刺耳,始终没有人来关切理会。
除了,“把门打开。”面无表情的男人命令送饭的女佣拿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