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乐乐一点也不像。”这是他不知第几次说这种话了。
“我们本来就不像,我们三个出生的时候还因为长得太不像而去做过DNA检测。”时时欢翻翻白眼,左手掌心觉得空空的,不知少了什么东西,她的目光落在飞人的左手,微觉困扰地皱了下眉,偏着头,似乎在迟疑什么,最后,她将手放进了飞人的手掌心,原本的空荡感,也在飞人回握住她的手后奇异地消失。
“结果呢?”飞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结果事实证明我们完完全全是我们的父母出品。”时时欢想起这件家族趣事就觉得好笑,“乐乐长得很像外国人,所以她在求学时期都没受到什么欺负。”
“谁躲得过她的铁拳啊?”飞人好笑地说。
“是啊,她超不像女生的。”时时欢也笑了,“欣欣最像女孩子了,她不管怎么看都像女生……”
“你比较像。”飞人正色道。“你低头。”
时时欢原本想反驳的话,被飞人那双蓝眸一望,登时不知如何说,她不自在的笑了笑,抓抓凌乱的短发,“医生怎么还没来,我去护理站催一下好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但飞人吃力的拉住她,“不要走……”
时时欢听话的停下脚步,“可是你……”
飞人朝她露出个微笑,见时时欢仍是一脸不安,他只好道:“这是神经性蛇毒,是吧?”
那种伤口疼痛、局部肿胀、嗜睡、运动神经失调、眼睑下垂、瞳孔散大、局部无力、颚咽麻痹、口吃、垂涎、恶心、呕吐、昏迷、呼吸困难……等等症状他可不陌生,虽然不同种类的毒蛇症状会有所不同,但毕竟他曾经因为顽皮而被咬过,长大后又常在中南美洲跑,多少了解。
只是再多次的经验部没这回来得难受,因为箭的目标是欢欢,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欢欢被射中……光是那份恐惧就足以杀死他。
时时欢点点头,脑海因飞掠过飞人昏迷的景象而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飞人沉默了,他微敛眸,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再扬高眼睫时,又是满满的笑意,“因为我聪明,我广泛阅读……”
“飞人。”时时欢出声遏止他说谎,“拜托,我很认真在问你耶!”他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中南美洲的毒蛇不少,我们常去,当然对这种毒不陌生。”尤其有时候得深入雨林,那里的蛇可毒了咧!
时时欢想象了下那样的情景,脸色倏地惨白。她想的竟然不是乐乐的安危,而是飞人被毒蛇咬到时的模样……霎时,惨白退去,两朵红云飞上她的颊。她是怎么回事?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飞人?飞人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她心里很不好受,他在昏迷时说的一些不清不楚的暧昧话语,更让她不知所措,她……唉!
她傻笑了下,“啊,我忘了跟你道谢,你把我扑倒是因为……”她心一揪,叹息似地道:“谢谢你,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
“若是你受了伤,我会自责一辈子的。”飞人的脸色似乎好了些,他注视时时欢的方式,几乎要让她窒息。
自责?是因为要对乐乐负责吗?时时欢想问,这个句却哽在喉间无法问出。
“陪我聊天,还有,头低一点。”飞人轻声命令着。
“医、医生怎么还下来?”她不安的摸摸头发,想避开飞人的眼神,又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掀唇想说些什么粉唇却轻颤着无法说出,只好一边在心中埋怨一边低头。
“再低一点。”
时时欢再俯低头,在察觉到飞人的目的时,颤抖的唇儿已被飞人微凉的唇吻住,但飞人的气力尚未恢复,无法给她太热情的吻,但这已让时时欢瞠大眸,捂唇瞪着他。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颤抖的指尖贴上他的脸,闭上眼,低头轻轻地触吻了下飞人的唇,她抖着唇拉开笑容,“报答。”
飞人想说些什么,但杀风景的医生已在护士的陪伴下前来,时时欢马上退开站到一旁,让医生检查飞人的状况。
飞人微皱起眉,蓝眸追着她的身影,定在她身上,时时欢回他一个笑容,心中波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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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人身上的蛇毒完全清除后,便不管箭伤是否痊愈就要求出院,他的理由是待在医院容易被袭击;时时欢口都说干了,还是拗不过飞人,无奈地替他办了出院,非自愿的担任他的看护。
她实在搞不懂,她手笨脚笨,常常会弄到飞人的伤口,飞人虽然痛得好看的脸全皱在一起,还是没半句怨言,连她煮的可怕的粥,他也面不改色的全吃光。那粥可怕到连她这种不太有味觉、不重视美味的人吃了都吐了,可是飞人竟然吃光了,还吃到碗底朝天。
她真不明白飞人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国际刑警保护人都保护得这么彻底吗?还是……还是因为他跟乐乐是拍档,所以他忍受她忍受到这个地步?
自从霍金斯博士死掉,飞人进入她的生活之后,她就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平静”,尤其飞人的态度让她很迷惑,这样的困扰就连她沉浸于实验中时还会不时冒出来打扰她。
时时欢受不了一直被疑问的迷雾给环绕,于是又打了电话给时时乐,当时时乐听到飞人吃掉时时欢煮的东西时,在电话那头大笑了起来。
“乐乐!”时时欢又气又羞又窘的红了脸叫。
“天哪!飞人吃完没拉肚子吗?我的妈呀,哎哟喂呀……”时时乐愈笑愈大声,狂笑到后来讲话都口齿不清:“偶本来以为……他只素……啊哈哈……没想到……他经然……啊哈哈……”
“乐乐,说中文。”时时欢气鼓了颊,察觉到乐乐和飞人之间有某种秘密。
“大姊,你可要好好对人家负责啊,毕竟你的料理差点害死人家。”时时乐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乐乐!”时时欢不知道她除了叫她妹妹的名字之外还能干嘛,“对了,飞人的名字叫什么?他的出生年月日呢?”他应该比她大吧!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时时乐好笑的问。
“我……”时时欢别扭的耸了耸肩,“我觉得问他这种问题很奇怪。”
“也是,这种事你问了他一定不会回答,尤其是你问。”时时乐闷笑地说,“不过我想你过不久一定会知道的啦!”
“我……”时时欢欲言又止,对于接下来想问妹妹的事感到万分难以启口。
“怎么了?大姊,你还有事要问吧?”时时乐替时时欢开了口。
“嗯……那个……飞人跟你是那个吧?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么好。”
“拜托,大姊,我跟飞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时时乐斩钉截铁的说,“他爱一个女人爱了好久好久,这么死心眼的人,你想我跟他可能吗?”
“呃……”原来飞人老早就有爱人了。时时欢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既然他有了爱人,为什么还要……”吻她呢?
“还要怎样?”
“没、没有。乐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呀?”她好一阵子没见到家人了。
“你是因为想念我,还是因为不想面对飞人啊?”时时乐打趣问道。
“你想太多了。”时时欢窘红了脸,连忙否认,同时庆幸时时乐看不到她。
“好啦,我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去台湾,你自己要小心,知道吗?”
“嗯,你也是。”
话筒那端传来时时乐干脆的挂断声,时时欢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将话筒放回原位。跟乐乐聊天非但没有解决她内心的问题,反而更添新的疑问,她沮丧的垂下头,摇摇头又撩乱头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痒痒的,她揉揉鼻子,没有发觉自己发出了叹息声。
“原来他有女朋友啦……”像是为了抚平内心起伏不定的情绪,她起身想往温室走去,经过楼梯口时,却发现飞人站在那儿,客厅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半边的脸,另一半则隐于黑暗之中,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宝石般的蓝眸于幽暗中闪着光芒。
“飞、飞人,你吓死我了!”时时欢拍拍胸口,“你站在那里干嘛啦?”
“你好胆小。”飞人笑了,笑得有点怪怪的,朝时时欢伸出手。
“鬼都会被你吓死!”时时欢没好气的鼓起腮帮子,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步下阶梯,站到她面前,她仰起头来打量飞人,久久,眯起眼,缓道:“你真的是个阿度仔。”
“我本来就是。”飞人的手指爬上她的上臂,再到肩膀,再到她裸露的颈项,然后抚上她的唇瓣,眸光一闱。“你知道吗?”
“嗯?”时时欢的眼镜滑下鼻梁,飞人替她推回原位。
“我一直很想念在医院的时候,你主动的那个吻。”
时时欢闻言,颇有危机意识的想后退,可是她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任由飞人的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近到不能再近,当他炙热的唇覆上她的时,她脑袋里突然掠过一个想法: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那为什么还要亲她?
时时欢来不及理出答案,便被飞人拥入怀里,火热地吻着,她全身沾染上飞人气息,觉得又安心又不安,到最后她只能感受,任情感在内心不停翻搅。
“亲亲,你怎么哭了?”飞人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
“为什么……要吻我?”她这次的阿度仔运更惨,竟然是跟别人的男朋友有……有……她也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
“亲亲,你觉得呢?”飞人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时时欢的泪不停地滚落颊畔,她想不要哭,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的奔流。
“傻瓜,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飞人笑着亲她,又忙着吮去她的泪。
时时欢一听,哭得更凶了。
“亲亲?”
“可是、可是我讨厌阿度仔……跟阿度仔在一起我都没好下场……”最惨烈的是这一次,还没开始就知道下场是怎样,可听见飞人说爱她,她竟然觉得好感动。
“这次不会的,我就是终结你厄运的人。”飞人捧着她的脸,热情的亲吻着。
“呜……你是阿度仔……”时时欢哭道,双手环抱住飞人,“乐乐说你……”她没再说下去,只更加抱紧飞人。
飞人以为时时乐告诉时时欢了,所以时时欢才会有这种反应,当下决定若是他能成为时时乐的姊夫,一定好好酬谢她。
“她都跟你说了?”那欢欢知道他是谁了?
“嗯。”好悲哀,她变成第三者了,她竟然无法抗拒一个她最讨厌的阿度仔,这不只是因为他为了她受伤,更因为……因为……
“亲亲……亲亲……亲亲……”飞人狂喜不已地唤着,拥着她像拥有全世界。
“嗯……”时时欢哭得抽抽噎噎。
她可不可以不要当第三者?
第七章
“我吃饱了。”今天的早餐是法式吐司,煎得香浓金黄的吐司淋上优格,再放上一些水果,美味可口得让时时欢直流口水,但她吞咽的方式却不像在享受美味,反倒像是背后有鬼在追,只用了两口就把整盘的东西全扫进嘴巴,然后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吃饱了”,便起身往外跑。
“亲亲!”飞人在门口拦住时时欢。
“干嘛!”时时欢大声道,随即发现她吼得太大声,惹来隔壁出来活动身体的邻居林伯伯的注意,连忙降低声音:“干嘛?”
“林伯伯早啊!”飞人朝邻居打招呼。
“早!”林伯伯朝他挥挥手,操着一口北京腔的他是退伍军人,孤家寡人一个,资产就是这栋透天厝还有一辆老爷古董车,平时的兴趣是养鸡与养花,“小两口一早吵嘴啊!”
“没有啦!”飞人笑道。
林伯伯朝他挥手示意他继续,不用顾忌他这个老人后,便继续他的早操。
时时欢望着飞人与林伯伯两人一来一往的交谈,已经不想去探究飞人是怎么跟她的邻居混熟的,只道:“你要干嘛啦?”
他可以和林伯伯谈古董车,跟对门的陈太大讨论菜市场各种菜的价格,跟着她到处闯荡去买便宜的东西回来,更可以跟斜对面那个放假在家的李小弟大谈篮球经……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因为她除了花花草草之外,其它都不了解。
“你的背包没拿。”飞人右手勾着时时欢的背包,摆好姿势,要让她背。
“哦。”时时欢低应一声,转过身去背好背包,没再转身,“我上班去了。”
“再等一下。”飞人拉住时时欢的手。
时时欢不自在的想挣脱他的手,但飞人皱起的眉头让她不由自主的放弃挣扎。
“你怎么回事?”飞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时时欢的眉皱得比飞人更紧。
“你在逃避我。”飞人直截了当的指明,他已失去跟时时欢拐弯抹角的耐性。
本来他以为她跟乐乐谈完后他们是两情相悦,成为一对了,但他每回想跟她耳鬓厮磨时,她就闪得远远的。
他不得不猜想,乐乐是否唯恐天下不乱的跟她说了什么,导致她这几天都在避他,除了伤口换药与用餐时间外,他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影,要不是他受伤无法跟她玩捉迷藏,他不会等到今早见到她才挑明。
本来他想跟她一道上班好保护她,但她却坚持要自己去,理由是他伤还没好,保护不了她,他们争执良久,最后在她保证会定时打电话向他报平安,还有请辖区警员护送下,他才妥协让她独自上班去,但他没想到这反而给她躲开他的机会。
“我哪有!”时时欢心虚的反驳,低下头,咬着下唇,不肯承认她确实在躲避飞人,而且还躲得很拙劣。
“那好,中午我们见面。”飞人挑高眉。
“要干嘛?”时时欢闻言抬头瞪大眼看他,好像他的头突然变成两颗一样。
“我们来‘讨论’一下你到底有没有躲我。”飞人没笑意的扯动嘴角,蓝眸深沉,声音紧绷,充满威吓。
“我说没有就没有。”时时欢大声地说,但气势还是矮了飞人一截。
“好吧,亲我一下我就相信没有。”飞人方才的严吓突然全消,转成温柔。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不不不……”时时欢想讲些什么来避开飞人的要求,却说得结结巴巴。
“那中午十二点我准时去接你。”飞人替时时欢下了决定。
“你要怎么来啊?”车子被她开走,他又受伤,怎么去植物园?
“有种交通工具叫‘小黄’的,你不知道吗?”飞人皮笑肉不笑的反问。
时时欢被堵得哑口无言,比起中午被逼供,她还宁可亲飞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