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他这样说,上官倩儿连忙红着一张脸,低下头说道:“不只是我,琴儿也一起陪我守着。”
沈文扬举目望去,才发现原来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琴儿正趴在圆桌上沉沉地睡着。
“你一定累坏了吧?这么辛苦的照顾了我一整夜。”
倩儿又是低下头,轻轻的摇头否认。
沈文扬握住了她的小手,充满柔情地说道:“你……你这样对我……我就是病死了也值得。”
上官倩儿心头一惊,连忙伸手捂住沈文扬的嘴,急道:“你胡说什么!你的病已经快好了,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未说完,却又惊呼了一声,连忙缩回覆在他唇上的纤纤玉手。
因为沈文扬竟趁这个机会,偷偷的亲了她的玉手一下。
“你放心好了,我舍不得死的。”沈文扬露出了笑容。
“你……”上官倩儿既害羞又吃惊的瞪了他一眼。
沈文扬不管已羞红了脸的倩儿,硬是伸手将倩儿的玉手握在自己手里。
“倩儿,你答应嫁给我吧!我想早一点儿娶你进门!”
“我们不是已经订过亲了。”倩儿轻轻的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
“我知道,可是这一门亲事是你爹跟我爹作主决定的,我要听你亲口答应我!”沈文扬柔情地说着。
上官倩儿本来想要点头答应,但是继而一想,他还有一件事瞒着自己,当下便把手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掌握。
“等你的病好了以后再说!”她迅速地站了起身,远远的对着他说道。
沈文扬闻言,心下一阵失望。
她一定是因为夜无踪才不答应他的吧!沈文扬在心中黯然的想着。
“你既然已经醒了,那我去请伯母过来吧!”上官倩儿看着屋外黑沉沉的天空。她也知道现在去叫沈伯母似乎不太妥当,可是此刻的她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说。
“不用了,天色还那么早,我爹跟我娘还睡着呢!倩儿,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沈文扬不想吵醒父母亲。
“好,那我回去了喔!”她又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不要紧了?”
沈文扬摇了摇头。
倩儿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却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她心中仍有些放不下他。
“你好好休息吧!”
“倩儿!”沈文扬心里有股冲动,想告诉她所有的事,但他仍是忍了下来。这时他突然一眼瞥到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琴儿。
“你不把琴儿叫起来?”
上官倩儿一愕,暗骂了自己一声。她这种忘东忘西的坏毛病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改过来。
她连忙走回来,叫醒了沉睡中的琴儿。然后拉着仍迷迷糊糊的琴儿快步的离开了沈文扬的房间。
病愈后的沈文扬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面带笑容、兴高采烈地忙来忙去的母亲。
“娘,您今天是怎么啦?怎么心情好像特别好呢?”他不解的问着。
沈夫人笑眯着眼,“我的心情怎么能不好呢?我们家就快要办喜事了,这个房间里的摆饰我要赶紧请人来重新弄才行,是要当新房用的,得多加点儿喜气才行!”
一听母亲这么一说,沈文扬讶异地问:“倩儿答应下个月十六过门了?”
沈夫人吃惊的望着他。
“怎么你还没问过她吗?是你说要亲口问倩儿的,所以我跟你爹才不再插手管你们的事呀!”
“我……我知道……”听见母亲的话后,沈文扬一时为之语塞。
看儿子一副颓丧的表情,沈夫人连忙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怎么啦?倩儿还不肯点头吗?我说过,让你爹装病逼倩儿早点嫁进咱们沈家的,可是你又坚持不想逼倩儿!文扬,你要积极一点,我跟你爹可等得快急死了!”平日温柔婉约的沈夫人一提到儿子的终身大事,可就开始激动了。
“娘,您别急!”看着母亲着急的神色,沈文扬不禁出口安慰着她。“我……
过几天我会向她开口的……”他吞吞吐吐的说着。
“原来你还没有问过倩儿啊!看你这一、二天生病时倩儿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我想婚期订在下个月十六应该是没问题了……”沈夫人喃喃自语,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但愿如此!沈文扬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不过他可不敢让母亲瞧出任何端倪,所以脸上仍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其实他是愈来愈搞不懂倩儿的心思了。
从这一、二天看来,她分明是关心着他的。
如果她真的讨厌身为沈文扬的他,又为何要尽心尽力、不眠不休的照顾受了风寒的他呢?
可是,如果说她心中真的有他的话,那又为什么迟迟不点头答应订下婚期呢?
是因为夜无踪的存在吧?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倩儿,夜无踪其实就是他的另一个身分?
虽然他的心中仍有着些许的顾虑,但他知道这件事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他打算今天晚上把所有的真相对倩儿全盘托出。
是夜,沈文扬又以夜无踪的名义邀上官倩儿见面。
他在树下等了一会儿,沈家的后门果然悄悄的打了开来;只见如月光的精灵一般,上官倩儿悄悄的溜到了门外。
沈文扬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有好几天没有以夜无踪的身分来见倩儿了。
倩儿的心里会不会已经在怀疑了呢?沈文扬不安的想着。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倩儿的身边。
上官倩儿好像在等着他开口似的,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他。
“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沈文扬有点心虚也有些迟疑。
“是吗?”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实心中激动不已,心想他终于肯跟她分享心里的秘密了。
沈文扬将倩儿抱上了马,两个人一如往常的骑着马儿尽情的奔驰着。
他们来到了一处半山腰的小石堆上。这也正是上官倩儿第一次见到沈文扬以夜无踪的身分将她从那一伙盗匪中救出来的地方。
他们下了马,倩儿仍是一言不发的等着沈文扬先开口。
“你记不记得那一天晚上在这个小石山上的情形?”沈文扬终于开了口。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吗?”上官倩儿紧盯着沈文扬,她在等着他对自己说出实情。
“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沈文扬吞吞吐吐的说着。
他终于要说了,她瞪大眼睛、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我……”沈文扬心中仍有些迟疑。
如果你告诉我你就是夜无踪,我一定马上答应跟你拜堂成亲。上官倩儿在心中默许着,并且屏气凝神的等着他说出她最想要听的话。
“……烧起来了!”沈文扬突然大声叫道。
“什么?”上官倩儿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不了解他在喊些什么。
“那里!”沈文扬又叫了一声,然后伸手指着山下不远处。
上官倩儿回过头一看,不远处的山脚下果然有一片明亮的火光。
就在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时,沈文扬已经飞快的拉她上马。
他缰绳一拉、大声一喝,“小黑”便像箭一样的往前冲了出去——
第9章(1)
沈文扬和上官倩儿来到火焰燃烧之处。
只见一辆焦黑的马车在他们眼前燃烧着,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拿着大刀围住几个缩在一起的平民百姓。
上官倩儿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遭遇到的事。
“住手!”她气愤难平的大声喊道。
那些黑衣蒙面人连忙回过头来,吃惊的望着他们二人。
“是夜无踪!”盗匪群中突然鼓噪了起来,其中一个黑衣盗大叫着。
其他几名盗匪一听也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立刻抓紧了缰绳,掉转马头,随时准备拔腿就溜。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同伴们竟然个个未战就想先跑,一副士气大落的狼狈样,他生气地大喊了一声:“这些孬种,不许你们给我撤退!”
他这句话一出口,上官倩儿就听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曾经掳走她的那个盗贼首领。
“老大,上次遇见夜无踪,跑得最快的就是你!”突然有个盗匪叫道。
“是啊!”认同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在众黑衣人中响起。
“住口!你们给我住口!”那盗匪首领怒气冲冲的大叫着。
沈文扬见到这种情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没和人动手就自个儿先窝里反的强盗群,我倒是生平第一次碰到!”
然后他目光一转,眼神凌厉的直直瞪向盗匪首领。“就是你冒充我夜无踪的名号在这太原城胡作非为、烧杀掳掠的吗?”
那匪首给沈文扬瞪得心中一寒。
“不错,就是本大爷我做的——”他硬着头皮大声承认着。
他上次已经因为不战而逃,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丧失了威严,这一次如果再不想办法打倒夜无踪的话,他恐怕连想要在盗群中立足都不可能了。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怕打不过他?”那名盗匪头子大声命令:“把他围起来,我们把他乱刀分尸!”
那一群未交手即准备撤逃的黑衣盗匪们听见首领如此英勇的叫战后,便也个个壮大了胆,全都勒过了马头,朝沈文扬和倩儿包围了过来。
沈文扬心中一凛,立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准备应战。
要他独自对付这一群盗匪他并不害怕,他只担心会吓坏坐在他怀中的倩儿。
“倩儿,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寒毛!”沈文扬在倩儿耳边以坚定的口吻安抚她。
“我不怕,我知道你在我的身边。”上官倩儿转过头去,眼神既坚定又充满信心。
话才说完,包围着他们的那一群盗匪已经先动手了。
那些黑衣盗匪一刀又一刀的朝他们砍过来,沈文扬也执起长剑,招数俐落的朝黑衣人反击。
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倩儿只觉得眼光撩乱,但是并不感到害怕,她只希望刚病愈的沈文扬能平安无事。
沈文扬一剑划去,一道剑光横过天际,敌对的群盗中有一人让他的长剑给砍得摔下马去。
上官倩儿见状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她虽然不至于会被这样的血腥场面给吓到,可是毕竟也不曾亲眼目睹这种恶心又血淋淋的景象。
一阵交战之后,对方的人马有不少人都已中了剑,一阵阵的哀号声由四处传了过来。
上官倩儿紧闭着双眼抱住沈文扬,她不想再看见这种残酷、血腥的画面,只希望这场争斗早点结束。不过,她突然觉得这样靠在文扬的怀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与安全感,因为她知道文扬会拼了一切保护她。
就在那群盗匪一个个败退之际,突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进了上官倩儿的耳里。
怎么回事!?难道敌人又来了大批援兵?
上官倩儿心中一惊,担心着文扬的安危而连忙抬起头张开了眼。
她定神一看,并不是黑衣盗匪那一伙人,而是太原府衙里的官兵。
由丁继尧率领的官兵团团的包围住所有的人。
沈文扬附在倩儿的耳旁,轻声叮咛:“倩儿,你将头靠在我怀里,别让人瞧见了你。”
“嗯!”上官倩儿顺从的将头埋进他胸怀。
“你们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住了,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站在一群官兵之前的丁继尧大声的向被包围的人群喊话。
之前和沈文扬打斗的那一群盗匪老早被沈文扬打得七零八落,个个身上挂彩,也无力再抵抗了。
官兵们一见到这种情景便迅速的一拥而上,以多对少的抓尽了早已负伤的盗匪们。
“夜无踪,其他的盗匪都已经落网,你还要做垂死的挣扎吗?”丁继尧勒马上前冲着夜无踪叫道。
“丁继尧,你先看清楚你捉的那些人吧!”沈文扬也大声回应。
“他们应该就是夺走了那七条人命的元凶,也是这一、二个月来冒充我在太原附近烧杀掳掠、滥伤无辜的凶狠盗匪!”
“你是说这一群人不是你的手下?你有什么证据?”丁继尧实事求是的问着。
“他们身上的伤就是证据!如果他们是我的手下,我会动手杀伤他们吗?还有,你要的人证我也有,今天晚上被他们抢的这一群人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我从不对平民百姓出手,也不会滥伤无辜!”沈文扬扯着嗓子喊道。
沈文扬这么一说,那一群死里逃生、被黑衣盗匪吓得又惊又怕的太原百姓们连忙齐声说道:“是这位英雄救我们的!”
“是夜无踪出手救了我们,我们才没被这些强盗杀死的!”声援夜无踪的声音此起彼落。
丁继尧先是看了看沈文扬,又看了看那一群平民百姓。“我相信这一次的确是你出手救了他们,可是上一次那件惨案也有人亲眼见到是你所为,夜无踪,你对这一点又怎么解释?”
“你还看不出来吗?分明是有人要嫁祸于我。这一次的劫案不是我做的,上一次那七条人命的惨案更是与我无关!”沈文扬为自己辩解着。
丁继尧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你说和你无关,我们衙门里可是有人亲眼见你犯案的!”他说着便回头向身后叫道:“叫老钟来,让他指认上次那件劫案是不是夜无踪干的!”
老钟是当初随行护卫钱姓米商米粮车队的其中一名府衙差役,也是惨遭灭口的车队中唯一幸存的活口。
“头儿,老钟今天晚上没跟咱们出队,他染上风寒在家养病好几天了!”丁继尧身后的一名捕快大声的回报着。
“那件劫案跟我无关就是跟我无关,现在这几个元凶都已落入了你们官兵的手里,你们尽可以捉这些人回去和差役老钟对质!”沈文扬又反驳道。
“夜无踪,我当然会找老钟出来对质,不过到目前为止,你依然涉嫌重大,老钟是从你手底下死里逃生的,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认错人!”丁继尧依然认定夜无踪才是主嫌。
“他会不会认错人我不知道,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不可能会承认的。”沈文扬开始怀疑丁继尧这名捕的封号是怎么得来的。
丁继尧点了点头,看着沈文扬。“好,我可以暂且相信你,不过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还是得先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沈文扬瞪着丁继尧,哈哈大笑了起来。
“丁大捕头,你是官兵、我是强盗,我只听过官兵进了衙门能走出来,还没听过强盗能从衙门里逃出来,你是把我夜无踪当成无知的三岁小孩吗?”
“我不是把你当三岁小孩,不过,你不跟我们回衙门,你的嫌疑就永远无法洗清。”
“头儿,是老钟,老钟在这里!”绑着那一群盗匪的衙役们突然有人大声惊呼。
在场众人全都转头向惊呼处望去。
那群盗匪们脸上的黑面罩已被衙役们拉下,而其中一个黑衣盗匪赫然就是太原府衙的差役老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