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扫她一眼,“我说,伟大的解岚小姐,我知道你的喉咙状况良好,要你连唱三天三夜的女高音都没问题,但是,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尖叫,尤其是在电梯里,可以吗?”
“谁叫你又带着它出门玩要!”她的眼睛责难的盯着罪魁祸首。
“你看见我在它脖子上系项圈一块儿出去溜达吗?拜托,小栗已经被迫离家好多天,好不容易我今天终于可以带它回家,它好端端的待在笼子里,又没偷亲你,也没掠夺你的食物,你同情它一下会怎样?它真的很和善,OK?!”
“可是、可是……它是老鼠钦。”
她真的极端恐鼠,一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想要尖叫,这并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容我不厌其烦再次说明,它不是老鼠,它是……”
“黄、金、鼠。”解岚抢了他的话,奉送一记白眼,“但它还是一只鼠,老鼠。”鼠就鼠,说那么多干么,它又不会变成狗。
“算了,要狗嘴吐出象牙本来就不可能,我还在苛求什么?”他有些刻薄、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欸,你又拐弯骂人,你嘴巴真的很坏欸。”她抗议的噘起嘴巴。
战台枫不置可否,还对自己的坏嘴有些许的得意,“对,很坏,下回没有十成把握不要挑战我骂人的功力。”早知道遇到她会这么累,他宁可早点回去睡觉。
提着小栗的笼子,他转身便要进屋去,就在摸索钥匙的时候,手掌碰触到搁在行李中,稍早在免税商店买下的香水,遂踅了回来。
“干么?”解岚防备的瞪着他,跟他手上那只因即将回家而情绪亢奋的黄金鼠。
他拿出包装精致的香水递过去,“喏,拿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什么东西?你不会那么卑劣的给我定时炸弹吧?”
这个菱角嘴真是不得人疼,什么定时炸弹?解决一个笨蛋需要搞定时炸弹吗?拉开窗户把她扔出去就够了。
他板起臭脸,十分不快的说:“会,而且十秒钟之后就会把你炸个尸骨无存,你最好赶快回家报警。”
战台枫一脸阴沉的把东西塞到她手中,然后闷闷的转身回家去,在心里责骂自己干么吃错药买那什么鬼香水,就说这丫头不能以常人来看待。
“欸,这是礼物吧,你干么送我礼物?”
“少臭美,不是礼物,上回你不是牵拖小栗待过的地方会有鼠味?这瓶香水给你除臭,味道绝对会比廉价芳香剂清新,这代表我家小栗敦亲睦邻的诚意,不像某人老是小家子气。不过,如果你感激涕零的想献吻,我可以考虑接受。”说完,没有让她有辩驳的机会,他态度高傲的回屋去。
“你少臭美,吻你嘴巴会烂掉。”等等,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是道歉示好,还是想收买她?
站在电梯前,解岚怔怔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一脸的诧异,他给她礼物?他竟然会给她准备礼物?而且是为了他的小栗--
呿,他还真是爱鼠如子!
回到屋里,她还有些纳闷,撇下购物袋,在好奇心驱使下赶忙拆开缎面的精致包装。
登时,双眼瞪得像牛铃大,“Green Tea Scent Eau De Parfum, ee Vaporisateur--”解岚惊喜不已。
她想要这瓶香水很久了,偏偏是战台枫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送给了她。
老早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具有现代时尚感的女孩,对美的领受顶多就是发挥在她的美术天份上,打扮自己向来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从不会去抢购满屋满柜的流行品或香水。
尽管香水瓶身的设计再别出心裁、巧夺天工的叫人赞叹,她也只是看看,当然还有一个主因,季节性过敏鼻炎让她实在受不了浓郁的花香、甜腻的果香。
或许骨子里,她就喜欢一本初衷的维持天然的自己,所以从不在身上涂涂抹抹,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爱这淡雅的香水。
简单的线条勾勒瓶身,透着一抹青绿,就像初春的草地,就连味道都淡淡的,淡得沁入人心。
偶然的机会看过这种香水后,她就没来由的疯狂爱上,去年底男友回国时,她曾央三托四的要他帮她在免税商店买一瓶收藏,可惜浑身充满艺术气息的男友一口拒绝了,直说那是俗气女子的喜好,狠狠泼了她一桶冰水,是以,她割舍生平第一次爱上的香水,因为不想让自己沦为俗气的女子,玷染了男友艺术家的菁芜,想想她还真卑微。
可是现在战台枫却好巧不巧的给了她一瓶……
解岚顾不了这香水是不是会让自己俗气,也不管战台枫的意图是不是想收买她,打开瓶盖仰天喷洒,她像个孩子似的窜入飘蒙的香水雨里,让香气沾满了她一身。
“嗯,真香!”她眯起眼满足的笑了。
战台枫说什么要拿来当芳香剂,拜托,他也太奢侈了,这样的香味适合在初春的早晨静谧的感觉,要不也该在阳光昏黄的傍晚用来沉淀一天的劳顿,若是胡乱洒了一屋,只是凡香俗味罢了。
“天啊,我竟然也喜欢上香水的味道了。”她兴奋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解岚带着愉快的心情下厨,看来她今晚炖牛肉的味道也会跟着美味加分。
第五章
距离香水的喜悦不过数个小时,解岚的巴掌脸又是涨得通红,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死命的摁着战台枫家的门铃,浑身狂燃着怒火。
战台枫的效率很快,她搬来的第一天毁了他的门铃,他第二天马上找人换新,所以现在,一声声的夺命催促想必定能直通他的耳朵,这一点倒是令她满意。
不过一想到刚刚的景象,她还是气得濒临吐血!
“战台枫,我要你替你家的小栗偿命来,开门!”
她今天花了不少时间精心炖了一大锅牛肉,未来赶工作画的日子,三餐就准备仰赖那锅炖牛肉。
然而稍早,她舀了一些淋在香Q的白饭上,剩下那未来十多天的分量就放在一旁自然放凉,准备分批打包扔进冷冻库,谁知--
她不过转个身去寻找塑料袋的踪影,再回过头来,天杀的!小栗那毛茸茸的身影又在桌上愉快的奔跑,不但尝了她的炖牛肉饭,还在那一大锅美食的边缘恣意游走,一点都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底。
“可恶的老鼠,该死的老鼠……”解岚满嘴咒骂,杀气腾腾。
这一次一定要让战台枫看看他家鼠儿干的好事,待人赃俱获,看他还怎么替那只笨黄金鼠说话。
手摁门铃叮咚、叮咚--擂拳打门砰、砰、砰--
“战台枫,是男人就不要躲,你这缩头乌龟……一
几声咆哮后,突然铁门大开,战台枫身穿浴袍、头顶湿漉漉的发,机伶的隔开那只握着锅铲就要打上他俊脸的手。
“你家失火了啊,嚷这么大声!”妈的,害他差点在浴室摔倒,“不会是特地来献吻的吧?”他调侃的睨她一眼。
“献你的大头吻,你给我过来,来看看你家爱鼠又对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小栗?”他挑了挑眉,心里嘀咕,小栗又怎么了?刚刚他逗它玩了一会儿,后来他不过是去洗个澡,怎么小栗马上又惹了这个怕鼠的解岚?
“如果你家只有一只老鼠,那么它就是小栗。”她凑上脸凶狠狠的咆哮,“过来!”
战台枫低头看看自己,一副自恋的口吻道:“我知道我现在很性感,但是,不介意我回去换个衣服吧?”
性感?谁管他性不性感--这个自恋的蠢男人,她在意的是那锅牛肉!
“介意,非常介意,因为等你换好衣服,你家小栗早就逃逸无踪了。”
解岚扯着他的浴袍,死都要他马上来见证他家爱鼠的恶形恶状。
战台枫被扯着走进她家,还来不及欣赏、打量什么,他们已经到了厨房。
“嗯,挺香的味道,怎么了?不会是为了要感谢我馈赠礼物,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请我吃饭吧?”
“少臭美了,睁大你的眼睛自己瞧瞧。”她遥指着桌上忙不迭奔窜的身影。
是小栗没错,它正噘着嘴鼻围在炖牛肉拌饭旁不肯离去,连主人来了它都没有时间抬头瞧瞧。
“你已经跟小栗这么好了啊,还请它吃东西。”
啧啧,没想到香水会让一个女人开始改变,连最讨厌的东西都可以和睦对待,看来他没有白花钱。
一道杀气腾腾的白眼劈了去,“鬼扯,那是我的晚餐,而你的黄金鼠该死的亵渎了它,旁边那一大锅是我未来十多天的粮食,而你那没礼貌的黄金鼠,竟然沿着锅缘快乐的兜了一大圈,一、大、圈!”她气得浑身颤抖。
想到精心烹煮的食物没了,解岚就哀痛欲绝,她最爱的炖牛肉……
“天啊,可怜的小栗,幸好它没掉下去,要下然一条无辜的生命就此殒落。”他护短的说。
“战台枫,那是我的食物,我未来每天倚靠的食物欸!”他怎么就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鼻子嗅嗅,炖牛肉的味道似乎还真是不错,战台枫觉得肚子开始有些反应,是饥饿的肠子在蠕动。
“哎呀,干么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栗只是好奇闻一闻,我刚刚才喂饱它,吃不了你多少东西啦!喏,快拿支汤匙和一个小碟子来给我。”
不明所以,但解岚还是把汤匙跟碟子递了过去,可忍不住又在嘴上抱怨,“可是它还爬上我盛装着食物的盘子,这叫人怎么吃?”
“当然是用嘴巴吃啊,笨!”一看就是欠骂。
说完,战台枫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一手捞过小栗觊觎的盘子,舀了一瓢炖牛放在碟子上,“小栗,这才是你的份喔!”招呼好小栗,也不顾解岚还在等他处置他的老鼠,他当场捧着那盘炖牛肉饭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真不错,汁鲜味美的,不过牛肉炖太久了,有点老,这白饭还算Q,对了,下回可以多加点红萝卜,我喜欢吃红萝卜,欸,还有,你以后味精不要放太多,吃多了会短命的。”他边吃边滔滔的说起教来。
解岚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再看看趴在小碟子上的小栗,这一人一鼠竟然这么大摇大摆的吃起她的食物,浑然不觉她的眼已经喷出怒火。
两三口,他已经吃完了一盘,递上空荡荡的盘子,“唔,味道真不赖,麻烦你再来一盘白饭。”
“啥?”她怔傻住了。
他在做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她是要他来管教他的黄金鼠,不是要他来把她吃垮的欸,他当她这里是食堂吗?
“别发愣了,快点,我很饿欸,在新加坡三天,那里的东西实在是有够给他难吃,好不容易回台湾来,还是台湾的米饭好吃,喏,一起来吃啊!瞧你矮不隆咚的,多吃点才会头好壮壮。”
解岚傻傻的把添了白饭的盘子递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继续这么狂吃起来,她傻了,因为情况超乎她想象的太多太多了。
战台枫的胃口实在很惊人,吃了三盘饭,把她的电饭锅扫净了,最后还抱着那一大锅牛肉继续吃起来,饭吃光了,他就挑起里头的食料,连一块小肉末儿都不放过。
一个小时后,他跟小栗就这么“安详”的瘫在桌上。
“哦,好饱。”还打了个饱嗝。
“你、你……”
饱受震惊的解岚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小嘴不断颤抖,眼睛冷红氤氲……突然问,她哀痛的号啕大哭起来。
他竟然吃光了她的食物,带着他可恶的黄金鼠一起吃光了她的食物,那他怎么办?她从几个小时前就忙里忙外煮得饥肠辘辘,结果到最后一口也没吃到,她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坎坷?
“战台枫,你把我的晚餐还来!”
“唔,你一口都没吃吗?”他无辜的看着大哭的她。
“你都吃光了,还叫我吃什么?啃铁锅吗?呜呜……”菱角嘴扁成一条线。
“我刚刚就叫你一起来吃啦,是你自己不肯的,活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肯定是刚刚拌饭吃光了。
“喝,还怪我呢!那是我煮的,是我的粮食欸,你怎么能够这样吃干抹净?”好饿,她真的好饿,食材都用光了,她什么也没吃到。
“这次学个经验,以后千万记住,跟我吃饭动作要快一点,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下回就懂了啦!”见她还是狂哭不歇,战台枫只得安抚说:“好啦,大不了下回你到我的整形诊所来,我免费送你一对双眼皮,其它消费一率打五折,这样总行了吧?别哭了,真的很吵欸。”女人就是爱哭。
呸,谁希罕他送的双眼皮,谁希罕他给的五折优待!
“可是、可是……”她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可是她好饿!
他脑子已经离开主题转呀转的,“对了,你会不会煮海鲜烩饭?”
解岚抽抽噎噎的回答,“会啊。”
“那明天记得去买海鲜烩饭的材料,我会准时回来吃晚餐的。”
呿,已经大摇大摆的点起餐来,说得好像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似的,这种事情也只有战台枫做得出来。
“为什么?”她惊问。
“什么为什么?敦亲睦邻嘛!以后我就来这里搭伙了,记得注意食材的新鲜度,不要又放太多味精知不知道?拜!”
拍拍屁股,酒足饭饱的战台枫捞起小栗,径自回家去,留下悲苦难当的解岚对着空荡荡的锅碗瓢盆兀自啜泣垂泪。
“战台枫,你真可恶,解岚,你肚子真饿……”
半个小时过去,她哀怨的洗刷着厨具,门铃高唱起: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顶着小媳妇的脸孔来到门后,门一开,解岚的脸马上换成了晚娘,“你又想干么?”
“喏,巷子口只剩下卖肉圆的阿伯还在,吃两颗肉圆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一包臭豆腐……”
不等他说完,解岚刷的把食物抢了过去,赶忙冲进屋子狂吃起来。
战台枫跟在后头进了她的屋子。
啧,她还真像难民,埋头猛吃,也不怕噎着了,光看这种吃相,就算把她整成林志玲,可能也没啥行情。
他没理她,径自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她的房子摆设很简单朴素,客厅里太现代化的电器没有,比如DVD、音响……唯独放着一台黑白--对!黑白电视机跟一支老旧电话,看不到冷气的身影,几件陈年的家具拼拼凑凑也没啥特别的,倒是墙上、屋角或挂或堆的摆了不少画作,他随手翻翻,画作的左下角都签着一个岚字。
“谁画的?”
“我呜嗯……”解岚满口食物,“我画的”三个字说得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