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看财经杂志的对不对?”对牛弹琴的状况让李医师有点累。“啊!你只看图很多的书,有画的那种。”
“李医生,我听不出你的重点耶。”她终于说道。
“我的重点是,我刚才讲的都是乔琪接受专访时讲的,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强人记恨,气她哥哥真的只替老爸做三年工就叫她接手,然后自己去放假……别不耐烦嘛,重点就是啊,乔家不仅财大势大,要找你其实满容易的,而且乔宾还很闲——”
“重点是?”她头好昏,一定是哭多了。早知眼泪对身体不好,她才从不愿哭。
“重点是这里——”李医师又指了地图上那一点。“幸好够远了。”
她又望向那一点。嗯,对她而言,真的好远啊。
“喔,晓玫啊,我知道你还有四千多,很想拿来付医药费,但你还要坐车去远方,所以我先帮你结清了。”李医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
“谢谢!”她由衷道。“假若我三十岁没嫁人而且还很美,我会追你儿子。”
“唉!我说笑的。我那小家伙整天挂在电脑前打电玩,只怕没出息,配不上你。”李医师叹道,他中年结婚老年得子,宠过了头,现在不知该如何善后。
“谁说得定?搞不好他以后会是电玩小天才,还可以出国比赛呢。”她笑道。
“真的?”李医师推推眼镜,露出微笑。“晓玫啊,你真乐观。这是遗传你妈多些,还是遗传自你爸多些?”
“遗传我妈多些。”父亲的死法太愚蠢,她有时想来还是生气。
“你这么乐观,你妈更该是。我告诉你,你妈会醒的。”李医师拍拍她的肩膀说着。
“嗯。谢谢。”她点点头。“真的。”
“我知道你很感激。”李医师露出大微笑。“但别还我钱,画张我送我好呗?我知道你喜欢画风景,但说老实话,你的人像画得比较好……”
“知道了。一定画给你。”她诚心笑着。“对了,李医生,你记不记你刚讲那篇专访是哪一本杂志的啊?”她要去买,留来收藏。
“是哪一本啊……”李医师努力回想,现在叫他闭眼开刀还比较简单。“想不起来。我找到了寄给你呗。”
“谢谢。”她又说了一次。
“再说一次谢就麻烦你多画一张代替。”李医师微笑道。
“遵命。”她立正伸手摆姿势,脸上尽是大微笑。
第九章
“喻子啊,我说今日若不是你和乔子祖上积德庇佑,我哪能这么凉快?”许承远陪喻子楠看“窈窕淑女”经典电影,又突然开口。
“嗯?什么?”喻子楠回神,问了一句。
“你都没听我讲话喔?”许承远好笑骂着。
“有啊,你在称赞我家老祖宗嘛。”
“没错。还有乔家的。”许承远点头。“张保山那家伙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不等着让我代表原子和她妈告他家暴,居然还想反告别人诱拐,也不打听打听喻家三代当官、乔家三代富豪,两者加起来,就算想干嘛也能一手遮天……”
“是啊。”喻子楠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你还记不记得张保山快气昏的表情啊……警方不愿随他起舞先来这里搜,我们到了之后,局长又先和我们寒暄半天……老天!真可惜我没拍下他那瞪大眼的表情,搞不好原子会很想看——”
“千万不要。”喻子楠又回神插嘴。“这样等于泄漏天机,乔子会杀你。”
“也对。那万一邻居不小心泄漏怎么办?”许承远问。
不想真让张保山说他们仗势诱拐,他们让警方来这里察看,就连张保山也跟来了。找不到被诱拐的对象,张保山还拉邻居质问,只可惜邻居回答的是:“什么诱拐?是有个年轻女孩没错,但她是在工作啊,一道训练狗的,那只狗太凶恶,早就该有个人一道管管了……什么?诱拐?那女孩子工作得很快乐啊!不像诱拐!不像啦!”
“邻居?”喻子楠很不高兴欣赏电影时被打断。“别担心啦,原子在家时乔子一定在一旁,她绝不可能有机会听到的。”
“也是。”许承远又点头。“喻子啊,你说乔子后来在巷口等张保山,到底揍了那人渣几拳?”
喻子楠没回答,伸出手掌比了个五。
“哇靠!五拳!那人渣大概会尿血三天。”许承远好笑道。“嗯,喻子啊,你说乔子要娶原子……是不是说真的啊?”
喻子楠叹了一口气,按下暂停键,以免错过精采画面。“当然是真的。”
“哇!那我的难题又来。原子她妈是植物人,不能行使监护权,那张保山虽然是人渣,但又没被褫夺公权,看来得先采证,也不知陈秀琪的状况能提供多少证据,虽然李木新和邻居可算是人证啦……”许承远边说边计划,还拿出PDA开始纪录。
大门打开,乔宾很快踏步进来,落座沙发椅。
“乔子啊,这是不是表示快有冰棒吃了?”许承远笑着问。
“你那么胖,别吃了。”乔宾笑道。
“去!又在我面前说这个宇。”许承远瞪他一眼。
喻子楠没插嘴答腔,只是很快地按下键欣赏电影,好帮忙乔宾制造假象。
不到三分钟,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与“狼子!快点!冰快融啦”的喊叫声由屋外传来,跟着又是大门开启声。
“老——男——人——们!我回来啦!”她大声喊着。“咦?多了一只?”
“哎哟!原子,你回来啦!”许承远首先开口。“请问你说的‘多了一只’是什么意思?人的计数单位是‘个’才对吧?”
她露出大微笑。倒是喻子楠替她解释了。
“她说的老男人等同色狼,剩下的你自行演绎。”喻子楠接过提袋,一边说着。
她让喻子楠和许承远去抢食,自己则走到乔宾身后,先是凑过头看他定在萤光幕前的脸,然后将整个半身压在他背上。
“我回来啦!”她小声地在乔宾耳畔说着,然后在他颊上印了一吻。
“嗯。”乔宾带笑转头,望着她的眼。她先前哭过了?
她以吻制止他的打量,封住他的唇,不给他发问的机会。
乔宾回应一吻后,稍稍起身,把娇小的她由沙发后方拉到自己膝上,才转被动为主动,恣意地品尝她的唇。
“我们是不是被当隐形人啦?”许承远咬着冰棒问。
“你那么胖哪隐形得了?!我们是观众!你别吵!”喻子楠也咬着冰棒回。
“胖!我胖?!别在我面前说这个字!”许承远瞪着喻子楠骂道。
乔宾在很忙之际,还拿起遥控器丢向噪音源,稍稍挪出时间,由口里吐出三个字:“去煮饭!”
“承远啊,想来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鸡肉蛋炒饭啦!”喻子楠接过遥控器,转转眼珠,开始踏步迈向厨房。
“那请你先叫狼子去叼只鸡回来啊!要新鲜的才能展现出我的手艺嘛。”许承远也跟着踏步,一边说道。
“那可不行!上次狼子叼只鸡回来,害我和乔子被那户人家唠叨三天,一顿饭换三天烦,不合算。”喻子楠好笑说着。
“没有鸡,我怎么煮鸡肉蛋炒饭?”许承远瞪眼道。
“也是。那改换义大利面好了,会煮吧?”喻子楠又建议。
“废话!乔子的手艺还是我教的……你干嘛又往回走?看戏不叫我喔?”许承远瞪着喻子楠的背影道。
喻子楠回身比了个手势,又悄步踏到客厅,拿起冰棒纸袋,瞧见沙发上两人的瞪视,连忙说道:“冰不吃会融!没事!二位请继续。”说完又退回厨房。
直到喻子楠的背影消失,他两人才又笑着对视。乔宾抚着她的唇,像是不腻,又印上一记。
“有人找你。那个要为我流口水的家伙。”她想到先前的状况,微笑说着。
“嗯。”他应了一声,随后又解释:“他想和我家做生意,我老妹直接把他删去,他找我想看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有没有?”虽是无关,但她还是问。
“我在放假,当然不理。”他爱笑的脸笑意更深。
“嗯。”她应着,以指抚着他的轮廓,打算深印于脑海。
“原子啊,嫁我好吗?”乔宾轻声道。
她微笑。“我很想。但还不行,我才十七,未成年结婚要法定代理人同意。”
他听到她所言的关键字,喜上心头,差点笑裂了嘴。但回应她所说,他没有假装惊讶,倒是丝丝叹息似的。“嗯。你才十七啊?”
“嗯。”她又笑。“我还中途辍学。”
“嗯。中途辍学。”
“我是射手座的,你呢?”她笑了又说,说完又笑。
“我也是。”乔宾微笑点头。
“你是几月几日生的?”她手指滑过他的眼,调皮问着。
“十二月二十。”他学她以指代吻,周游于她的脸颊。
“真的?”她第一次露出惊讶表情。“我也是。”用力点头说着。
他扬眉微笑,又俯身轻吻起她,犹似不足,又轻咬她的唇,像是想将她吃掉。而她也是一般。
咳咳。“要不要中断一下先吃饭,承远很会吃,我怕你们等会会饿肚子……”喻子楠忍了快十分钟,终于踏至距离客厅五步远的地方说道。
她抬起头露出大笑容。“他煮的比我煮的好吃吗?”倒是问喻子楠了。
“承远是乔子的师父,你说呢?”喻子楠微笑道。
闻言,她望乔宾以求确认,乔宾点头微笑。
“那一定很好吃。”她拉起乔宾一道,蹦蹦跳跳享用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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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子跑在百步远外,而乔宾牵着原晓玫的手散步着。夏日晚风徐徐,他们不是对看就是相视微笑。
跟着,她对他说起自己昏迷的母亲,以及愚蠢死去的父亲。酒后驾车很笨!她说。语气中没有抹煞父亲早年的关爱,而是带着呕气的口吻讲着父亲没多想几秒、没多想着老婆女儿。很笨很笨!她又叨念着。
她绝口不提张保山,像是她周遭根本没这号人物。
他握紧她的手,认真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声,双眸却是锁定在她脸上。
然后她又说起自己的梦想。她幼时学画,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也不想成名立万,但有朝一日,她想到处旅行,画人画风景赚旅费,有点像街头艺人那般。
“那你的梦想呢?”她说完自己的跟着又问。不只问出口,还抬头看进他的眼睛。
“我想四处走走,说旅行嘛,也不能全算,应该说是自由侦探吧,看到哪里有不平的、哪里有奇妙事件,就这么管上一管。”他微笑道。
“哈。”她想到什么似的这般笑着,随即又问:“缺不缺个华生医生陪伴啊?”暗指若他是衣食不缺的神采福尔摩斯,自己可不可以应征神采旁那位助理,一道周游列国。
“嗯。”他点头。“但我不保证没有色情。”
她抬起头,爱笑的脸上有个笑容尚未隐去,新的笑容又来。“你等我。我要应征。”
“好。”他几乎快融化了。“我等你。”
“嗯。”她点头,大拇指抚过他的手背,总觉得与熟悉中的不同。“你的手是肿的。”
“不小心打到墙。”
“好端端地怎么会不小心打到墙?”
“墙上有蟑螂。”
“喔。”她好笑地应了一声。“用手直接捶打小强啊?好恶喔!”像是他的手留有蟑螂肠肚般,挣脱开他的手。
“放心!我有洁癖,早洗干净了。”他说着,又抓回她的手,改为十指交握。
“喔。”她微笑,伸起另一只手指着前方破旧公寓那区,简单说起不久前自己与小孟的偶遇后,又说:“小孟就住在那里。”
“嗯。这是喻子找我一道住这附近的原因。”乔宾解释着。
“跟喻子讲一下好呗,他太笨了啦!”想起什么,她这般笑着说。
“他太笨了?”乔宾带笑询问。
“小孟不要仆人啦!”她笑道。“她若真准备好了,自己会找喻子的。”
“嗯。”乔宾虽是笑着应,但总觉得她仿佛意有所指。“小孟跟你说些什么了?”
她露出大微笑。“她说你是恶魔。”
很像小孟会说的。“嗯。”他笑着点头。
“你真要等我应征华生医生,不找别人先试用喔?”她又探询问着。
“当然。”他停步应着。
她跟着停步,随即抬头望他,看到他的打探,给他一笑,又踮起脚尖奉上一吻。
“会上瘾。”她笑着说道,又拉起他的手追狗。
乔宾总觉得不对劲,但每当他想探询,她就以吻制止,很可恶也很令人醉心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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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今日狼子特别色耶,那她明天可不可以换成早上请假呢?
他说可以,但疑虑更加深种。
不像他如往常作息般洗澡就寝,深夜里,他仍在屋里徘徊,想着各种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她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后的反应不是先逃离他先骂他,反而是和前几日一般,唯一的差别是她的态度与语气。他该懂她的,好强如她,难不成想离开他,脱离他的守护?但这才像是她啊。因为也爱上了他,所以她才希望自己等她,等什么?等她不再需要守护或是其它?
他叹气沉思,想起她说喻子笨!总觉得她在说自己。笨吗?她真这样认为?
悄声经过她门前上百回,不是说晚安,要睡了?怎么灯却是不熄?
他又叹气,轻声转动门把,心头百味杂陈地发现她没上锁,那警报器却仍挂在上头。
他快手止住两个玻璃瓶撞出的轻微声响,踏步进房,看着她趴在桌上沉睡的脸。她仿佛真在睡,不像他第一晚瞧见的她,此时没黑眼圈、没皱眉,安详地仿若天使。
见她一手还扶着画笔,他侧头打量她的画作,是个老男人呢。谁啊?她父亲吗?
她说她画得不怎么样,但他觉得恰恰相反。他不懂画,也不认识画里的男人,却可以从画中男人的眼睛里找到慈祥的父爱。
她想爸爸吗?她所渴望的肩膀是父亲的吗?
不该嫉护的。他叹口气。
乔宾拿开她手中的笔,抱起她安置于床上,先拢顺她的发,再帮她盖好被。
他抚弄她的脸蛋,想像她笑的模样,又轻触她的唇,唉!真的很想把她吃下去呢。
他俯下身,在先前手指停留处印上吻,才轻轻落下,就被她轻咬,跟着她睁开狡诈的眼,仿佛在骂他大色狼,又似乎在说她有警报器早知道他进来了,但却仍是咬着他的唇,逗弄着他。
他爱她的伶俐可爱,也气她可能想逃离自己的心思,两股情绪夹杂,幻化为更热烈的吻,点在她脸上,烙在她身上。
浓烈的吻转为轻柔,望向她红透的脸颊,炙热的情绪又来,只好狠狠地在她唇间印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