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涛,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行为,用暴力解决并不是件好事。”祈慕慈看得出他是求好心切,但只要出手打人就说什么也站不住脚。
“意中人,我当然了解你说的一切,但这家伙处处找我的碴,要是我再不还以一点颜色,他早晚把我从头啃到脚,吃定我拿他没辙。”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听不进去,小公主迟早会被你带坏,我看今后还是由我来照顾小公主,省得她跟着你沉沦。”祈慕慈将古秋羽叫唤到跟前,“小公主,你长欢姑姑要你四师父好好照顾你,不过显然他都没把好的一面教给你,从今天起你来跟祈姊姊睡,我的床够大,一定挤得下去。”
“对,不能让小公主变坏。”杜百笙幸灾乐祸。
“再叫让你两颗门牙变不见!”古秋羽看杜百笙还要说话,马上抡起拳头,不过却被祈慕慈给阻了下来。
“你看看,动不动就要打人,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祈慕慈拉着古秋羽,“身教重于言教,等到你四师父能以身作则时,祈姊姊自然会让你再接受你四师父的教导。”
“意中人,你这样做好象认为我教徒儿教得很失败,我在你心目中难道是个缺点多到数不完的人吗?”江上涛气血纷乱,不懂她这样做究竟有何用意,这是他的本性,哪能说改就改的?
“我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小公主吗?”祈慕慈一语双关。
“意中人……”
“小公主,咱们到后院去,祈姊姊教你几招大悲刀法,保管比你四师父的武功还管用。”祈慕慈连忙牵起古秋羽的手。
一听到有上乘的武功可学,古秋羽这株墙头草马上就往另一边倒。
“好耶好耶!人说祈姊姊一手大悲刀法要得好,若是能学到,那我就要跟太后要一把跟祈姊姊一样的圆月弯刀,到时候我再教四师父你好不好啊?”古秋羽说得兴高采烈,但一看到江上涛一张拉得比马脸还长的脸,才想起她这么开心是挺罪恶的。
“好,到时候再请古师父教教我这小徒儿,小徒儿我一定会用心学习。”江上涛苦哈哈的笑着,没想到连徒儿也背离他而去,这滋味尝起来可说是酸涩难咽。
“不是的,四师父……”古秋羽知道这下麻烦大了,玩笑开得有些过火。
江上涛不改以往的潇洒姿态,挥挥衣袖而去。
祈慕慈一看,急急忙叫唤一声,“上涛,你要去哪?”
“去后头林子里采栗子,这季节的栗子烤起来最甜最好吃了,反正你们要练功也没福气吃,我先说好,那栗子烤得香香热热的最好吃,放冷是不会好吃的,所以我就没办法帮你们留了。”他笑开嘴,神情骄傲得比一只开屏的孔雀,还洋洋得意。
“四师父,我……我……”古秋羽脚步微微朝江上涛移动。
她不该在四师父正受祈姊姊的感情考验时还落井下石,这实在不是做徒儿应该有的行为。
“想吃栗子了吧?嘿嘿!不过你还是得先听祈姊姊的话,把大悲刀法给练好,我说意中人,你要好好管教她,这徒儿挺皮的,千万别太心软,好吗?”
得闪人了,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失了风度。
“上涛……”祈慕慈低喃,看他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让他去吧!他不是那种鸡肠鼠肚的人,出去绕个两圈他就会回来的。”赵虎威开了口,四师弟的个性他自是比她们两个都明白。
“大师父,四师父会不会从今以后都不理我了?”古秋羽偎进赵虎威怀中,带着满怀歉意。
“你太小看你四师父了!”赵虎威拨拨她的发,脸上充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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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哥,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看他神情瞬间变得沮丧,我实在好担心。”倚着门,祈慕慈不停看向外头,微寒的秋意,絮飘的黄叶片片从她眼前飞舞而过。
“四师弟的性子就跟午后的西北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他的个性毛躁了点,你让他出去静静对他也是好的。”赵虎威煮了一壶茶,茶香盈满整间厢房。
“大师父,你说四师父只是出去一下下,可是现在天色都快暗了,他还是没回来耶!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古秋羽愣愣的盯着袅袅白烟,却被赵虎威一个责怪的眼神喝住了嘴。
“你说他会想不开?”祈慕慈回过头,看着一时口误的古秋羽。
“祈姑娘,小公主跟她四师父闹惯了,连讲话也都口无遮拦,请你不要信以为真。”他为她递上一杯香茗,语带轻松的说道。
“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用过晚饭了没?”紧皱的眉峰久久凝聚不散,祈慕慈回想着自己当时在大家面前让他下不了台阶,算是过火了些。
“他饿了自己就会找吃的,倒是你,晚饭没吃两口就停了筷子,真是不懂,你们两人相互在折磨什么?”赵虎威细细品着佳茗,至于他们两人的事,他也不好多做干涉。
折磨?
赵虎威的一句话,让祈慕慈内心产生了些感触。
男女之间的情爱,不就是靠着许多的折磨淬炼而成的吗?世间所有的贪嗔痴与妒恨怨,都是两人相恋的过程中无法避免的考验,如同赵大哥所言,眼下的两人,不正在磨着彼此的心,刮着彼此的肉吗?
“大师父,为什么两人相爱就要折磨彼此?两人恩恩爱爱去花园赏花、到溪边玩水不是很好吗?你磨我或我磨你的一点都不好玩。”古秋羽半点头绪都厘不清,她只盯着赵虎威的脸,看能不能从这位睿智的大师父口中找寻些些的窍门好开一下。
赵虎威长叹一声,“这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就像泡茶的学问一样,如果茶叶选得对,水温调得恰当,加上让它出味的时间拿捏得好,入口的茶一定甘甜润喉,反之,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泡出来的味道就有差异。”
“大师父,好深奥喔!你可以到灵隐寺去找笑弥勒当伴了。”笑弥勒是灵隐寺的住持,也是皇帝御封的国师,因此古秋羽只要谈到跟和尚或禅理有关的,都会想到胖胖的笑弥勒。
“一点都不深奥,你就是要经过无数次的体验,才能从一次次的冲泡茶叶过程中,找出将茶泡出最香醇的诀窍,而你四师父和祈姊姊,就是正在体验泡出上等好茶的窍门。”赵虎威举杯至鼻下深嗅一口。
“泡茶就泡茶,跟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大师父,我脑袋都被你搞乱了啦!”她越听越迷糊,脑中尽是四师父被茶叶包得紧紧的,然后倒进茶壶里的画面。
“等你长大再回想大师父的话,就会懂的,不过,现在我倒是希望你祈姊姊能懂。”趟虎威走到祈慕慈身边,“真看不出四师弟竟有这等福分,让你为他这样挂心。”
“谁对他挂心了?对他,我只是觉得一时说重了话,并没有其它特殊的意义。”祈慕慈刻意摇着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所有的心思全投注在江上涛身上。
“这可跟长欢回到京城跟我们说的不一样喔!”赵虎威意有所指,爽朗的笑声让祈慕慈把头一撇,欲遮赧意神韵。
“长欢姊姊只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找回小公主,前后跟我们相处不到两天,哪有什么事好传进大伙耳里的?”祈慕慈怎么也想不出,丁长欢与他们相处的这段期间,有什么特别的事好让她回去嚼舌根的?
“她是没跟我们谈到你,倒是对四师弟的转变多所著墨。”本来赵虎威也不信,直到来了苏州,才亲眼目睹江上涛和过去判若两人。
“他的转变?”
“可不是吗?曾几何时,他懂得细心去照顾一个人,又见何时,他会这么在乎一个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的女人,这要传回京里,那些粉街柳巷里的姑娘,肯定笑个三天三夜也没人会信。”一杯淡茶入口,他慨然诉说着。
“赵大哥所言甚是,小妹也并非故意挑上涛的毛病,只是他的过度认真,倒让小妹有些吃惊。”从江湖上的耳语得知,风流多情的江上涛声名远播,这点怎好教她一头栽进他的英雄臂弯中?
“你的顾忌也是没错,只是……凡事求个中庸,太过与不及都成就不了美事。”赵虎威再送她一句,过度的谨慎反而容易错失良机。
祈慕慈了然于心,默点螓首。
正当三人准备到后院去找江上涛时,一名小厮气喘如牛的跑进厢房中。
“不……不好了,江少侠和……我们总捕头在后面林子里打起来了……”
“什么?他们两个在打架?”祈慕慈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此时逐渐涌起波澜。
“我也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们两人招招好象要让对方毙命,没人敢上前劝架……”小厮说得急迫。
三人闻言,马上跟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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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林
一片青竹与松柏、梅树交杂的怪异林地,铿锵清脆的剑击声,此起彼落的在这片树林里响起。
江上涛手持千将宝剑,千层万叠的剑浪纷纷朝杜百笙围袭,而铁骑神捕也非浪得虚名,抽起家传宝剑严密以对。
两人甫一交锋,皆以密集攻势对敌,剑剑互碰,一时叮当之声响个不停。
几轮短兵相接,杜百笙开始感到吃力,多情游侠一套“多情剑法”变化万千,招招乾坤搬移,让人捉摸不定。
“看你怎么吃我这记‘情深似海’?”江上涛双脚一瞪,将身子往上一提,从高处向下往杜百笙挥击而去。
这招有如大海般澎湃的剑法,势如破竹的朝对手袭进,破风之声,霍霍乍响,
杜百笙一看,连忙双手微托,手腕快速绕转,剑花一阵乱舞,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剑网。
“好小子,还挺不赖的嘛!果然是当卧底最好的人选。”江上涛看杜百笙守得紧,灵机一动,迅速换上另一招式,“再尝尝我的‘浓情蜜意’!”
所谓的“浓情蜜意”是顺着对方的剑式迎合而上,然后吸收对方的剑气回击,最后以本身的内力相辅,让对方受到双重的伤害。
这一招乃多情剑法中最诡异的一式,对手往往不知保留功力,若是倾全力硬攻,无形中被吸取剑气也不知。
“我就不信你能破得了我这一招!”江上涛信心满满,真气透过剑柄传出去,待双方剑身相碰,便大量吸取杜百笙浑厚的剑气。
“不妙。”等到杜百笙发觉内力源源不绝的经由剑尖狂泄而去时,为时已晚。
千将宝剑将杜百笙手中的剑重重朝外甩去,剑身穿树,直挺挺的卡在树干上头。
“看你也不过如此,我今天就来替苏州府衙清理门户,把你的头吊在衙门口当灯笼。”江上涛说着,就要替天行道。
“四师弟,且慢!”突然一记厚实的喝阻声,止住他的攻势。
原来是大师兄!
“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拚个你死我活不可?”随后而至的祈慕慈,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不免为之气结。
“四师父果真名不虚传,打坏蛋的身影真是潇洒得不得了。”古秋羽笑呵呵的鼓掌,她对杜百笙是反感透了,见他狼狈的坐在地上,不禁让她喜上眉梢。
“乖徒儿总算说对了一句话,这家伙实在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若不是我到后院来找栗子吃,还不晓得他竟是这种吃里扒外的混球!”江上涛的剑仍抵在杜百笙喉间。
“四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虎威听出这其中有着蹊跷。
“哼!我才踏进林子里,就看到这家伙跟阴罗刹窃窃私语,我故意不去打断这两人的谈话,耐心的听他们把话讲完,但我越听越气愤,原来这王八羔子想把意中人骗去盂兰大会,然后伺机下手,你们说,这坏胚子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该不该劈开他的屁股剁碎喂狗?可惜让阴罗刹那死老妖逃掉,要不然我铁定一起剁得烂烂的去喂猪。”江上涛说完,还一脚朝杜百笙两片小肉垫踢去。
“他骗人!我乃堂堂苏州府衙总捕头,也是名满天下的三捕头之一,怎可能和阴罗刹此等邪派人士为伍?这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杜百笙滔滔急辩,两眼瞪得惊人。
“好个名满天下的神捕,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我看干脆替你在苏州城摆个摊位,让你当个靠嘴吃饭的算命郎中,或许还真能名满天下。”若非要让赵虎威三人看清他的嘴脸,江上涛真想一剑往他喉心穿去,省得听他胡掰瞎说一通。
“祈姑娘,我知道江兄对我有歧见,但不能因为我也对祈姑娘有着爱慕之意,就罗织我这种罪名,我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杜百笙声泪俱下,说得好似受冤枉的岳飞。
这恬不知耻的杂碎说得煞有介事,连江上涛都不禁佩服他瞎掰的功力。
“你演得可真是传神啊!意中人,我……”他本想将剑一划,挑断杜百笙的手筋,可想想意中人并不赞同暴力,于是放弃这个念头,“还是交给你处置好了,要怎么做全由你。”
江上涛帅气的将剑往鞘内一收,信步朝乖徒儿和赵虎威走去。
“多谢祈姑娘明鉴,我就知道你最明是非,绝对不会胡乱栽赃。”杜百笙死咬着祈慕慈心软的弱点,可这回却无法如他的愿。
“先别谢得太快,敢问杜捕头,不知你到这荒凉的林子里来,所为何事?”祈慕慈面对他一张笑咪咪的脸,却严肃冷淡。
“我……我来练功!”她突如其来一问,杜百笙还真一时应答不上来。
“练功?所练何功?”
“当……当然是我们杜家家传的‘花舞剑法’。”他支吾其词,豆大汗珠自额间冒出。
这祈慕慈究竟在探索何事?
“素闻陕北杜家的花舞剑法名震江湖,其中招式变化莫测,教人叹为观止,特别是一记‘秋风扫落叶’更是万夫莫敌,连周围数百尺内的花叶都会离枝落地,试问,这方圆数百尺内的花木,怎么仍旧安然无恙?”她绕到有着松竹梅三种树的林子中心点站立,还仰头环顾四周,花叶依旧,地上只有零星枯叶,并无万叶归土的画面。
“是呀是呀!我说大神捕,你们杜家的花舞剑法还真是爱惜花木,让它们一点也受不到伤害,果真出神入化。”古秋羽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还竖起大拇指赞扬杜百笙爱惜花木。
“你不说我倒是疏忽了,怪哉,他这花舞剑法是不是已练到最上乘心法,光用嘴巴念一念就可以杀敌取命?来来来,你说两句花舞剑法的剑式,我来当你的剑靶子。”江上涛往自个儿的胸脯猛拍,看杜百笙能不能一出口便成剑芒,将他身上穿个洞,那他便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