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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野姜花  第4页    作者:梵朵

  这几天来,地的工作频频出差错,不是资料拿错就是遗失纪录一、二页。可是,明明她都有在递上去前再把它们检视一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这就是传闻中撞鬼的情形?唉!比遇见真鬼还惹她烦心。

  “嘿!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呢!”这是爱薰来到这里,唯一结交的朋友苏灿珍。

  “被骂得满头包,还笑得出来呀!”星期天,爱薰趁着阳光普照的日子,坐在屋侧的台阶上把全身的霉运晒一晒。

  “唉!我们薛少爷的脾气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苏煤珍长得和苏穆言完全不像,细细的五官再配上一张倒三角脸,不算美,也不能说丑,只是在平凡的姿色中有股爱恨强烈的俐落。

  照理说,十九岁的爱薰是不大会观人面相气色的,只是苏灿珍的某些特质太过强烈,完全不似三十八岁的女人读有的沉稳内敛,再加上她老爱找爱薰聊天,因此,在谈话中,爱薰再青嫩,也多少了解她一些。

  看来,活泼的苏灿珍是比威严又沉默的苏穆言更好相处了。这是爱薰道几天来的发现?

  “真佩服你们姊妹能服侍薛先生这么久的一段时间。”爱薰知道,从休前山庄到英国,苏家姊妹是一路跟随,而唯一不解的是,这份工作真的重要到——让两位年纪不小的女性都至今未婚?!

  但,爱薰不敢问,怕戳到人家忌讳的心事。

  “久有什么用?还不是人家看不起的女佣。”苏灿珍脸上有受伤的情绪泄漏。

  “不会啦!看薛先生对穆言姊就满敬重的。”

  “那是她!换作我,他就不放在眼里了,”

  “别这样说嘛!那我不是更惨,挨骂是依着每日三餐舨,外加消夜点心。”

  “那你干嘛不辞职呢?省得受气。”

  “没办法呀!我是被赶鸭子上架,要是这里的工作不保,公司也回不去了。”

  “真是这原因?”苏灿珍硬是不信。

  “要不……能是什么原因哪!”爱薰耸了耸肩地反问着。

  “跟以前接近薛先生的女人一样,老想着麻雀变凤凰的把戏呀?”不知怎地,爱薰觉得这话中有酸意。

  “我!”爱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爱说笑!薛先生是脾气不好,不是眼睛差劲,你想,他会看上我吗?”

  “很难说阿!他那个人口叩味就怪怪的,否则,不会在十九年前看上黎——”突然间,苏灿珍噤口不诰,而从其眼神中,爱薰仿佛看见了极度不安的阴影。

  “怎么不说了?”爱薰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我要去做事了,改天再聊。”苏灿珍匆匆地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日地疾走入屋中。

  十九年前!会不会跟死在休兰山庄的女人有关联!爱薰向来不爱窥探人隐私的,但,这件事例外,打从一进休兰山庄,爱薰就无法去漠视这桩神秘往事的存在,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推动着她破题解证的欲望。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薛尔荻也同样有这等的想法。她只是在夕阳西下中,担心着明天一早的工作挑战。

  薛尔荻沮丧地把自己又关在不开灯的房问中。

  随着脑海中残存的影像愈多,薛尔荻就意对这种茫然无绪的答案感到棘手,而记忆中那位女子不管是以哪一种造型出现,都在在牵动着薛尔荻自以为冷若冰霜的心扉。

  “啪——”房中的灯光倏地亮起。

  原来是半夜睡不着的爱薰,想把明天要交的作业再看个仔细。

  “把灯关掉!”薛尔荻被突来刺眼的灯光挑起恶气,不管来者是谁,他都毫不客气。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爱薰吓了一大跳,并庆幸薛尔荻老习惯把椅子转过去,否则,这未经装扮的素脸不就泄了底,不怛告诉他自已真正的年纪,还把那一晚在凉亭中被他吓成乌龟的糗事一并招供彻底。

  “叫你把灯关掉,你是聋了,还是——”薛尔荻猛然地把椅子转回正面,却愕然地和爱薰四眼相对。

  “是你!”尔荻又看见那晚的长发白衣女。

  “啪——”爱薰动作迅速地把灯一关,伸手不见五指。

  她转身就想冲出门外

  “不许跑!我不许你再从我眼前消失不见!”薛尔荻的动作如豹的快速,一把便从后面抱住了爱薰的纤腰,贴紧他的胸前。

  爱薰不敢开日,怕他认出了她的一切,只是扭着身子不停地挣扎,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

  “你……你到底是谁?”薛尔荻把头低下,问着她秀发的香味,而一股他久未出现的激情,竟在此刻燃烧成片。

  他——他想干什么!爱薰被薛尔荻突如其来的亲吻爱抚给搞得浑身不对劲。

  莫非,今晚是月圆之夜?而白天威风凛凛的他摇身一变,竟成了发狂的狼人老薛?

  不要……不要!爱薰使劲地想挣脱他的紧箍。

  “曼芸……曼芸……”狂烈中的他,竟喃喃唤起这个名。

  曼芸!多么耳熟的人名哪!而爱薰这个念头才起,便让薛尔荻的舌入侵到她的嘴里。

  天哪!这是她的初吻呐!爱薰又气又急,但是,薛尔荻的吻强烈而倾注深情,教她还来不及抵抗就已竖了白旗。

  她,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曼芸,不要离我而去。”薛尔荻的呢哝霎时浇醒了爱薰的情欲。

  她用力推开薛尔荻,开了门,拚命地跑出他的视线里。但,谁叫曼芸?她仍思惟不停。

  是的,曼芸。薛尔荻想起来了,她叫曼芸,那位令他一想到就觉心痛的女人就叫黎曼芸!而他,似乎唤她为曼芸姊……而曼芸姊曾经住在休兰山庄,爱过山庄里的白色野姜花……可是,复来呢?侵来曼芸姊在何方?

  薛尔荻失神地望着爱薰飘去的白色身影,而心的那个痛楚正在逐渐加深加剧……

  第三章

  “穆言姊,谁是黎曼芸?”薛尔荻隔日一早,便把苏穆言叫来书房问仔细。

  “你……你想起来了?”苏穆言的表情有忧心。

  “部分想起。”薛尔荻又用那能看透人性的眼,盯着苏穆言。

  “她……她只是你以前的一位家教而已。”苏穆言略侧过身,收拾着一旁凌乱的文件资料夹,藉此迥避薛尔荻锐利的眼光。

  “家教?我会需要什么家教?”在尔荻搜集资料中,他自小到大的成缜都是一流,会有哪一科需要请家教?

  “国文哪!薛夫人临终前就交代老爷,让你回休兰山庄把国语、国文学好呀!”

  “照这么说,黎曼芸是我十九岁自英国回台湾的那一年,来这里教我的国文老师罗?”

  “是啊!只是国文老师而已嘛!”苏穆言说得有些僵硬。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薛尔荻步步切入核心。

  “她!”苏穆言欲言又止。

  “是啊!找到她,或许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她早就死了。”苏穆言的回答极具震撼。

  “死了!不会吧!她怎么死的?”薛尔荻急切地问着。

  “生病死的!听说是肺结核。”

  “真的死了?那……她是谁?”薛尔荻的唇还留有她的香味。而穆言抑说地已不在人间!

  这个答案,着实让薛尔荻更陷入痛苦深渊,他强烈地思念着记忆中那位女子的甜美,也眷恋着那一夜的亲密交会。那种温热贴合的触觉、那份嵌入心坎的深切,都教薛尔荻日复一日地纠结。

  “曼芸姊,黎曼芸,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头痛欲裂的薛尔荻独自在凉亭中,捧着脑袋痛苦万般。

  “薛先生,有台北的传真过来。”正在寻找薛尔荻的梁爱薰突然被薛尔荻的神情摔了心日。

  是什么样的记忆会如此的百般折磨?自从那一夜,薛尔荻吻了她之后,爱薰保留了十九年的情感,像是溃了堤的河流,泛滥成灾。

  爱薰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她突然间对薛尔荻有了心疼的感受。

  犹如此刻,她有奔上前,抚着他的脸,安慰他的痛的冲动。但,她没有。她只是缓缓地走近他,沉默地陪着他难受。

  “你来这里多久了?”一个抬头,薛尔荻发现站在他身旁的爱薰。

  “很久、很久了。”不知怎地,爱薰这话回答得有些身不由己。

  “怎么不叫我?有事吗?”

  “没有什么事比你的痛更值得关心。”她又说着。

  “你……你……没问题吧?”薛尔荻觉得爱薰说话的日气跟平常不太一样。

  “有一座湖……我好冷、好冷。”爱薰意说愈离谱。

  “湖?”就在这同时,薛尔荻的脑中闪过一座美丽的人工湖,“你看见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逅!”觉得事有诡谲,薛尔荻用力地摇晃着恍惚中的梁爱薰。

  “什么?什么事?”被摇醒的爱薰,刹那间愣得不知所以。

  “湖呀!你刚刚说什么湖啊?”

  “有吗?”爱薰不记得了。“哦,我大概是说胡墨翎小姐我总裁,说有事要谈。”

  “是这样啊!”薛尔荻只能难掩失望地走向屋内的书房中。

  而就当爱薰正提起脚步,即将尾随而去的时候,她竟愕然地发现,自己脚下的鞋不知何时被水湿透。

  “奇怪?这个星期来都没下雨,哪来的积水?”她没想大多,因为,她正担心薛尔荻会怎样向胡墨翎数落她的差错。

  果然,一到门口,就听到薛尔荻那火爆的怒吼——

  “你真行哪!派个常识不足、又胡里胡涂的人来滥芋充数……工作能力差还不要紧,偏偏一天到晚穿着灰不溜丢的衣服和那一头老姑婆的发型,我已经是够烦了,你还送来这个*天才秘书*来折磨我的眼睛……告诉你,如果这个再被抬出去,你就打包行李,准备自已过来收拾残局……不要老跟我打马虎眼。马屁精……”

  “梁小姐,你在干嘛?”苏穆言站在爱薰的背后已好一会儿,正纳闷着地为何迟迟不敢走进书房内。

  “哎呀!”爱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遂把手上端的一杯水,条地四处溅渡而飞,最后连那只透明的玻璃杯也不受操控地朝着地上摔成碎片。

  “哎哟,搞什么东西嘛!”苏穆言的裙摆被波及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爱薰好生抱歉,立即赙下身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还是我来吧!”苏穆言扳着脸,硬邦邦的口气教爱薰听了更生惭愧。这已是她来此打破的第三件东西了。

  苏穆言时下身,闷不吭气地把一些稍微大块的碎片先捡在手里面。“哎呀!”突然间,她低声叫了一句。

  “糟了!你割伤了,”爱薰看见苏穆言的手指流出汨汨鲜血。“快,快去包扎呀!”她有些慌乱地说着。

  “又是什么事情哪!”薛尔荻才怒气冲冲挂下电话,便又听到门外的巨响,谁知才一开门,竟看见了眼前的混乱景象二穆言姊,你怎么流血了引的福、灿珍,你们快过来!”薛尔荻镇定急速地把苏穆言送去包扎妥当,并命仆人们在最短时间内把碎落的玻璃金数收拾干净。

  回到书房,薛尔荻的脸色更铁青了——

  “小姐,你说,你到底是哪家公司派来的间谍?专门来捣蛋兼破坏……你那世界罕见的笨手笨脚能不能慈悲一点?我们穆言姊的一根手指头都要比你珍贵……还有,请你以后离任何易碎的东西远一点,眸!我已经够倒楣了,偏偏还要应付你这位大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爱薰困窘到极点。

  “真搞不懂,难道你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就什么都不会吗?”薛尔荻几乎是用吼的。

  “对了!我叫你打的那三份英文资料吸?我把档案夹翻遍了就是没看见。”

  “哦!那三份呀!在……在我的书桌抽屉下面。”

  “怎么会跑到你的抽屉里面?”

  “是因为……因为我想把内容再确定一遍。”其实,这就是爱薰的自我磨练,她经常利用空暇时间,把薛尔荻批过的文件或是发函到国外的资料信件,仔仔细细地研究一遍,而一开始,她几乎是外行不懂内行的茫然无睹,但久而久之,她竟也摸出了一些窍门和重点,甚至有时候,她还能揣测出薛尔荻处理事务上的决策和方针。

  “确定什么?那三份短短的资料,你不是重打过五、六通了吗?”

  爱薰自然听出那薛尔荻的嘲讽之言,不禁又羞红了脸。

  “我现在就拿错你。”她此刻只想把资料捧上他的睑,再立即离开这个令人懊恼的房间。

  但,由于心太急切,一个用力过猛,竟把整个抽屉卡在桌子里面。

  可恶!连这抽屉都仗势欺人!爱薰用尽各种姿势拉扯,偏偏那抽屉就是不领情,任凭她咬牙切齿兼咒骂连连,最后连污都湿透了顿背。

  但是,爱薰仍是使尽全身气力地用手硬扳着,尽管她的手指早因先前的碎玻璃割出一道血痕,隐隐作疼。

  “算了、算了,我来试试吧!”薛尔荻看着爱薰的“表演”,真是啼笑皆非,他索性走上前略弯下,打算亲自“拿出”他想要的文件“啪——”清脆的巴掌声霎时迥荡在室内。

  尔荻愣住不前,一股热辣的感觉顿时布满他那张帅脸上面。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爱薰惨白了脸,那只因用力过猛不小心甩落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抖啊抖的。

  “你一定是故意的!”低沈而内蕴怒火的声调,道出了薛尔荻的震惊。

  这个蠢女人竟然掴了他一个大耳光引?!

  身为堂堂男子汉,他竟然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人甩了一巴掌!他无法置信之外,更气得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看着薛尔荻神色中各种颜色的变换,爱薰知道自日已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薛先生,这……这件我替你搁在桌上……我……我还有事先走。”爱薰赶紧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走?!你这样就想走!”薛尔荻身手俐落,一个箭步上前,便把逃到门边的梁爱薰一把抓住衣须。

  “哎呀!放开我、放开我!薛先生,有话好说嘛……”被从后抓吊离地一公分的爱薰,吓得全身不停颤抖。

  “可恶的蠢蛋!你是我活了三十八年来唯一敢甩我耳光的女人。哼!你想知道你的下场会怎样吗!”

  “顶多……顶多我不干了嘛!”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薛尔荻放下她,把她扳了个身,用一副足以“钉死”人的眼光与她四目相对。

  就在这一瞬间,薛尔荻竟从爱薰黑框眼镜的后面,发现了一双他追寻已久的眼……

  他,毫不犹豫伸出手,摘去了她鼻梁上的眼镜。而惊愕不语的爱薰瞪大了眼,震撼于蔡尔荻暴怒神色中突然升起的温柔继卷……

  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们完全身不由己的沉浸在彼此散发的电波交会中,难舍难却。

  终于,薛尔荻吻上了她的脸,温热的鼻息吹得爱薰甚是陶醉……她真的忘了自己是谁,在薛尔荻的温柔抚慰中,她不禁喃喃低语:“约瑟……约瑟……”一个英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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