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们研究过了,由于和你牵扯得太深也太久,要打破我们身上牢不可破的孤寡诅咒,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你赶紧去交个男友。只要你这个诅咒源头可以破解,我们其它深陷其中的也必能早日解脱。”
老天——
“你们脑袋坏了吗?”她才不是什么“诅咒的源头”!
“韶樱,恋爱吧,去谈恋爱吧,”如果可以直接开坛作法把韶樱的真命天子揪出来就好了。“求求你赶紧恋爱,放我们其它人一条生路!”
只要可以由她这个关键打破围在大家身边、灭绝一切桃花的毒烈煞气,所有愁困其间的矿男怨女都能获得释放。
康韶樱欲哭无泪。她是大家孤单寂寞的罪因?
人的脑袋究竟都在想什么?
“韶樱,你难道不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获得幸福吗?”姐妹们眨巴着写满了渴望的大眼睛。
“我——”这要她怎么回答嘛!
末了,一群人架着她直奔远近驰名的霞海城隍庙,焚香祝祷,虔心祈求。
想当然尔,康韶樱是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认真点!”朋友们怒斥,“快求神明让你的真命天子早日现身!”
“我不用了。”无聊死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姐妹?!”众人瞠目。
“……”
在同侪的压力下,康韶樱不得不举起香,满怀杀气的在心里默念:
真命天子,有种就给她三天之内立刻现身!
速速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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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综合医院。
蓦地,卫绅冬浑身一颤!
他猛然回头张望。
“怎么了?”卫绅冬的表妹——杜明芙,担忧急问。
“没什么……”
只是,突然地,他背脊发凉,几乎像是武侠小说中所形容的——
一股杀气阴冷袭来。
甩甩头,撇开奇怪的感觉,卫绅冬忙着打包行李,准备出院。经过一场大病,他原本就偏瘦长的脸型,更显青臞。
“阿绅,你确定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再住院几天,仔细检查一下?”
这家综合医院是杜明芙夫家开设的,有任何需要,只要说一声就可以搞定。
“不过就是胃炎,你要我躺几天?”这几天的住院生活可把他给闷坏了。“那两个小皮蛋呢?今天没跟着你来吗?”
四年前,杜明芙嫁进了杏林名门戚家,不仅终结了戚二少璀璨辉煌的风流人生,两人所生的那对活泼可爱双胞胎儿子,更是人见人爱。
“他们跟着爷爷奶奶到挪威去看姑姑了。”她的公婆每年都会固定出国探望一下随夫出征挪威的女儿。
“你怎么没跟着去?”表妹明芙嫁得非常好,夫家虽是名声烜赫的望族,公婆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极好相处;更不用提那位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了。
“那里天寒地冻的……前几年去的时候都把我冻出一身病,难受死了。况且跟我情比姐妹深的你又住院了,我怎能放心去玩?”
外表秀丽阴柔的卫绅冬瞪了瞪眼,“你偷懒不想带小孩就直说,别扯到我身上。”手机在哪?他翻找着行李。
“阿绅,你实在太拚命了,工作时数老是超长,饭也不好好吃!”几天前的家庭聚会上突然脸色惨白,把大家吓得半死,“这次你一定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大意了。”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卫绅冬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躺着不动。对他而言,最好的养病方式就是认真工作。
“你别又想着要回去工作行不行?”看表哥猛查手机留言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杜明芙索性一把夺过手机,用力按下关机按钮,“没看过有人像你这样的,有正大光明的病假可以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医生也说了,你的胃已经千疮百孔,危在旦夕,难不成真要等到出血穿孔你才肯罢休吗?”一点也不懂得保重身体!
“有些工作是好久以前就已经说定了的,我当然得履行承诺。”这是信用问题。
卫绅冬是知名的造型大师,除了是几位华裔巨星的御用造型师外,其它慕名而来的名流人士更是不胜枚举。他的特色是大胆创新又不失细腻。而且,跟一般助手多多的大牌不同,卫绅冬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事必躬亲,从头到尾一手包办的作风;而这也是他即使收费高昂,每天还有人数限制,生意照样兴隆的原因。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在你住院这三天,我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杜明芙神秘且得意地笑了。
“什么?”卫绅冬狭长的美丽凤眼倏地瞠大,“你做了什么?”
“我啊,把你行事历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全都谢绝婉拒了。卫大师,接下来的一个月,您就好好休息吧。”哈哈!想不到吧?
卫绅冬一听,勃然大怒!
“杜明芙!”这混帐!“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这样的权利!”
没想到表哥反应会如此激烈的杜明芙,往后退了一步,“我也是为你好啊。”
“你知不知道我这个月有一场Y3的秀?”他恨不能一把掐住表妹,狠狠摇晃!“这是我开创另一个事业版图的大好良机,你居然敢替我推掉?你居然——”啊!
霎时,仿佛有万千针黹往他初愈的胃部狠狠扎去!
痛得弯身倒在床榻上的卫绅冬,咬牙切齿,脸色青惨,俊美的五官严重扭曲。
“阿绅?!”杜明芙花容变色,马上冲出病房,“医生、医生!快来啊!”
“杜明芙——”他恼恨低语,一字一字从齿缝进出:“你、你给我赔来……”啊,他的胃……
该死的!
第二章
三天后,风和日丽的星期天。中山北路上的精品婚纱名店里,两个誓言今生与婚姻无缘的男人,跷脚闲聊。
“所以,你被你表妹气得又得住院,直到昨天才获准出院?”与卫绅冬合资开设这家婚纱店的友人笑道。
说到这件事,卫绅冬的眉头就忍不住纠结再纠结。
“她居然替我把Y3的秀给推了……”这是极具指针性跟挑战性的案子,肯定可以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可居然被那混帐推掉了!
“好了别想了,”友人拍拍他的肩,“你表妹也是好意。事业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真的太拼了,每个工作都要求完美,每个机会都不愿错过。你的事业已经非常成功,可以放松一下了。”
“其实我也想放松。”他说道,“只是,等做完这个案子后再放松也不迟。”
“你这想法最要不得。所有过劳死的最常挂在嘴边的肯定就是你这句‘等我做完这个工作……’工作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身体却是一定要休息的。”
“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夸张。”过劳死?太扯了。
“老板,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这季新到的礼服有点问题……”工作人员面有难色。
男子欲起身,却立刻被卫绅冬制止。
“让我来吧,这个我比你熟多了。”他终于逮到机会做点事了,“病假”真把人闲到发慌。
旁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绅冬已快步上楼。
“真拿他没办法……”忽地,玻璃大门被缓缓推开。“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男子笑脸迎上甫进门的客人们。
“我们上礼拜来试过衣服的……”涌进来的一群女客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在这群娘子军最后头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康韶樱。
“你别给我摆着脸!”跟在女儿身旁的康妈斥道,“大家开开心心地准备你表妹的婚事,你做姊姊的就算帮不上忙,也该有点笑容吧?”
康韶樱撇了撇嘴,敷衍得十分明显。
她并不是不为即将出阁的表妹感到开心,只是,被人直指为命犯孤寡的桃花煞星……康韶樱这几天真的过得很郁闷。
她会煞走所有人的桃花?这是哪来的惑众妖言!
为什么她要随身携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姻缘符?要不是大家动不动就拿断交相胁,她也不至于如此听话。昨天甚至有朋友塞了一颗粉晶苹果,要她摆放在房中吉位……下次她们或许会突然拿出件粉晶串成的锁片钟甲,逼她穿上也不一定。
康韶樱很明白大家的疯狂行径其实都是出自一番好意;不过,这一切已经直逼她的忍耐极限了。
没有爱情会怎样?有爱情又怎样?
还不就是生活!
“韶樱,发什么呆?”阿姨们推了推她,“快进去里边试穿伴娘礼服啊!”
康韶樱回过神来,走向面带微笑的服务人员,准备更衣。
“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们韶樱跟时兰穿新娘礼服……”有位长辈忽然慨然一叹。
“韶樱,你已经二十九了吧?可以嫁喽,女孩子还是不要念太多书比较好。你个子高,学历也高,这样的女人嫁不出去的比比皆是。”等她念到了博士,不啻是一脚踢开了尼姑庵的大门。
她最讨厌人家这样说,“念书是为了充实自己——”
“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就是!”康妈快手一推,化解了即将爆发的口水战。
被推入更衣间的康韶樱仍是忿忿不平。就算她一心一意想念博士又怎样?虚岁已经二十九又怎样?
她实岁才二十七而已……
“小姐,你二十九啊?”看起来年纪极轻的服务小姐问道。
“那是虚岁,我实岁二十七!”康韶樱忍不住厉声纠正。“二十七!”
她是二十七岁!
无辜被骂的小姐暗吐了吐舌,悄悄退出。
外头突然响起一片闹烘烘的证叹声……想来一定是身为主角的表妹换好了白纱礼服。
不知为何,她忽而感到一阵凄凉。
叹了口气,康韶樱褪下外衣,独力套上长辈们挑选的伴娘礼服。
“虚岁”这个旧体制存在的价值到底为何?
身处在前进火星的太空时代里,人类为什么要如此拘泥于表面数字?
为何不统一泛指为幼童、少年、青年、壮年……一律以模糊的名称取代太过刺眼的阿拉伯数字……
啊,糟糕!
正在更衣的康韶樱一僵。
拉链卡住了。
用力扯了半天,迫不得已,她只得向外求援。但外头的吵闹喧哗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康韶樱微弱的求救。
“……我们再上楼去看看先前那几件感觉还不错的好了,走……”一群人声势浩荡的开始移动。
康韶樱悚然一惊!她们就这样走了?她还在里边换衣服耶。
然而,当她谨慎小心地把头向外一探,试衣间外头已经没了亲友团的身影。从声音听来,她们似乎是往楼上去了。
康韶樱又缩回了更衣间里,直发愁。
怎么办?她身上这件礼服拉链卡在一半,她脱也不是,穿也不成,就这样出去,背部跟前胸又有一大片的裸露,狼狈得不能见人。
可恶!阿姨她们乐昏头就算了,老妈怎么也这样,居然抛下女儿跑了!
“小姐,不好意思,你换好了吗?”一个稍嫌低的嗓音自帘外响起。
终于有人伸出援手,康韶樱惊喜响应:“这件礼服的拉链卡住了,能不能帮个忙……”
她话都还没说完,帘子就被人霍然揭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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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康韶樱蹲地惨叫!
她不用见人了!
肇事者卫绅冬倒是一派镇静,“我马上帮你把拉链拉好,不用担心。”
“不要!”这人疯了吗?“你们这家店是怎么搞的,不注重客人隐私的吗?!”
“小姐,你用不着害怕,我们都是专业人员,试穿礼服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完成的。”
“可是……”她紧揪着过分开敞的衣领,整张脸胀得通红,“你这样还是太夸张了!”
“如果吓到你了的话,我很抱歉。不过,女人的裸体我看多了。”跟他平日工作时看到的比较起来,这还算小儿科。
“什么?!”
“可以麻烦你站起来吗?让我看看你的拉链。”她刚刚不是说拉链卡住了?
“你们没有女性员工了吗?!”她低着头大叫。
“大家都下楼去帮忙了。我们待会要进货,还请多包涵。”
“先生,你们这些东西要放哪里?”忽然几个推着衣架的彪形大汉跑了过来
“啊!”康韶樱一阵鬼哭神嚎:“快叫他们走开!”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卫绅冬当机立断,一把拉上更衣室的帘子后,再让负责搬运新货的人员快速通过。
而他自己,则留下来对付这难缠的客人。
“小姐……”可以让他帮忙拉上拉链了吧?不然她永远都出不去。
“你——”康韶樱仍是蹲在地上,“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出去!”
“我是要帮你把拉链拉好。”真是有口说不清,他不耐烦地干脆弯下身。
康韶樱不知所措地瞪着忽然靠近的一张俊脸,“你!”
他长手一伸,就把她完全包拢在怀中,陌生的香气猛然侵入鼻息,康韶樱整张脸从腮帮子红到耳根。
这是在做什么——
刷地一声!完成任务的卫绅冬随即站直了身,“这样不就好了?”
她眨眨眼,仍有些失神。
“站起来吧,”卫绅冬温柔地扶起了她,“这件礼服的尺寸合身吗?”
“还、还可以。”康韶樱根本没心情注意礼服,她快得不象话的心跳,还有脸颊的高温,一个比一个反常。
相较于康韶樱的手足无措,卫绅冬就显得平静许多,他甚至因为职业习惯,无可避免地开始端详起她的样貌。
皮肤……似乎还不错,那白里透红的色泽,就像小婴儿般娇嫩;头发,也挺好,不是时下流行的五颜六色,而是最纯粹简单的黑亮;身材,虽然略嫌单薄,但一六五以上的高度,手长脚长的,是理想的衣架子。
只不过,那两条大辫子是在做什么?
还有她头上用来固定刘海的可怕发夹,以及脸上那副几乎遮去了五官的厚重眼镜……
很显然地,这位小姐是位造型白痴。
“小姐,穿上这件礼服,最好是能把头发解开。”看不惯有人如此不糟蹋自己,卫大师出手相救,直接帮她解开了辫子。
随即,康韶樱一头黑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
“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卫绅冬满意地看着她在一瞬间剧烈改变,方才拘谨得可怕的形象霎时不见,此刻的模样着实可爱柔和多了。“好,我们再把眼镜拿掉——”
“不要!”康韶樱急急抓住眼镜,“我会看不见!”拜托!她这双眼睛可是近视八百度的。
卫绅冬微笑道:“等到婚礼当天,你应该要戴上隐形眼镜的吧?”
“我从没戴过隐形眼镜,也不打算戴。”
“可辛辛苦苦上了妆,要是你戴着眼镜,会使得效果大打折扣的。婚礼是一生一世的大事,你一定也想漂漂亮亮的吧?”
康韶樱大眼微瞠,“结婚的不是我,我是伴娘!”她赶忙解释,口气又急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