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只是想要过得更幸福……
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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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卫绅冬后,康韶樱只能把生活回归原点,一头栽进无边无际的学识之海。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最后净土,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
“你好。”何孟渠优雅浅笑,出现在系馆,“上回我们见过一面的,还记得吧?康小姐。”
康韶樱面无表情地睇着她,“有什么事吗?”废话少说。
何孟渠笑了声,“方便到外头谈谈吗?”
即使明知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康韶樱仍是尾随而行。
人家专程跑到跟前耍大刀,她何妨眼睛擦亮仔细瞧?
近午的校园里,阳光灿烂,微风徐来,树摇影晃。
“相信康小姐你的工作一定很忙,”何孟渠风情万种的拂了下头发,“我想我就直说吧,关于你跟阿绅……是不是该告一个段落了?”
康韶樱听了,微怔了怔,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康小姐?”她笑个什么劲儿?
“……请问你是什么人?”康韶樱抱臂环胸,“我跟阿绅之间要不要告一段落,跟你有什么关系?”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我是为了你好才特地来提醒你的。”
“为了我好,所以要叫我跟我的男友分手?”嗯哼,真新鲜的说法。
“我知道你会不以为然,但,你跟阿绅其实一点也不适合,这点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过的。”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是完全相同的。实际上,真正携手到老的,往往都是个性南辕北辙的。”
见她顽强抵抗,何孟渠顿时冷下了脸。
“你现在倒挺有自信的。”她不屑哼笑,“一点也不像是那天在宴会上缩成一团的人哪。”
提到那场宴会,康韶樱心口一紧。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哼,先别急着走,”何孟渠又朝她走近了些,“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康韶樱霎时紧绷,不禁屏住了呼吸。
“关于你和阿绅的约定……我都已经知道了。”何孟渠诡秘低语。
瞬间,她犹如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
她和阿绅的约定……何孟渠都已经知道了?
“怎么样?”何孟渠笑了,美眸弯弯。“现在还能说我不是为了你好,才特意赶来通知的吗?”
“你——”康韶樱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跟阿绅……是假的?”他告诉她了?
何孟渠眼睛一亮,嘴角兴奋地勾起胜利的笑容。
果然。“是啊,我知道。”
“是阿绅跟你说的?”康韶樱震愕得无以复加,丝毫没有察觉何孟渠的异样之处。
“当然了。”何孟渠朗声说着,“我知道你跟阿绅不过是假的男女朋友关系,一切都是虚构的,纯粹是为了讨你们院长的欢心。”
康韶樱脸色惨白,她脚步踉跄地连退几大步。
阿绅……他怎么会……
“呵,快回去忙你的吧,不过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跟阿绅一刀两断。不然,”何孟渠冷笑,“这件事恐怕就不会再是秘密了。”
康韶樱不知所措的仓皇离去,畏怯慌张的背影让何孟渠好不得意。
“哈哈哈……”
“这招果然奏效了……”暗处,不知何时躲在那里的秘书缓缓踱出。“何小姐,你套话的功力堪称一流。”
“过奖了,”何孟渠灿烂一笑,“这都要归功于秘书你心细如发,连一两句电话里的耳语都逃不出你的耳朵。”
早在何孟渠今天和康韶樱的会面之前,她就已经先和学校的秘书搭上了线。她们一方是想探康韶樱底细,一方是处心积虑想拉下康韶樱,两人可说是一拍即合。
“要怪也只能怪康韶樱太不小心了,居然拿男友造假的事大声嚷嚷。”哼,她老早就觉得奇怪,一个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的人,居然可以在短短一个周末间,交到一个男友?
别人或许还有些可能,但康韶樱绝不可能。秘书心中一直十分笃定,其中必有蹊跷。
现在,果然让她找到证据了。
“既然已经得到她亲口承认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做?”何孟渠问道。
“用不着紧张。依照康韶樱的个性,她肯定会先自乱阵脚的。”等着看好戏便行。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何孟渠冷道,“可不要让我在阿绅身边又见到这个康韶樱。”
秘书咧齿一笑,“放心,到时别说是他的身边了……就连在这个学校里,也不会再有康韶樱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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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虚的滋味有多么难受,这些天来的康韶樱可说是再清楚不过。
旁人随便抛来一个眼神,都能让她紧张得半死。成天疑神疑鬼的,一见到有人交头接耳,就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已经事迹败露……
在系馆研究所教室旁狭窄的茶水间里,到学校找姊姊一块吃中饭的康时兰,忍不住抱怨。
“你能不能放轻松一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刻,要她怎么放松?
“韶樱,一开始你的想法就错了。”康时兰认真说道,“你们院长对入室弟子有特别的偏好规矩又怎样?那些爬到学术顶端的老妖哪一个不是怪癖一堆?很多欧美教授到现在还是抱持着种族偏见,不肯收亚裔学生呢。要是碰到这种人你怎么办?把自己漂白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康韶樱仰天长叹,“但我从以前就一直盼着这一天……”盼望到不择手段……
即使她比谁都清楚,临时男友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阿绅不也说过了?院长要的是真正谈过恋爱的人,不是装懂的冒牌货。
康时兰瞅了姊姊半晌,撇嘴道:“都怪那个卫绅冬。”
“别这么说。”
“你还想帮他说话?那个臭男人,一点基本常识也没有!他假扮你男友的事可以随便说给人家听的吗?”
“他——”康韶樱深吸了一口气,“他——”
“他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
“反正,我不想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当初他肯答应当我的临时男友,我已经很感激了。尽管事情的发展不能尽如人意,他为我做的也已经够多了。”
“除了让那个姓何的泼妇到学校骂你之外,我完全看不出他还做了什么。连你的立场也不懂得体恤……”
“他何必体恤我的立场?我的立场根本是错误的。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撒谎……”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颜面饰词狡卸?“而就一个假男友来说,他也已经够体贴了!”
郁闷的康韶樱大声反驳后,旋即跨步向前,一把推开了茶水间的门——
“院长?!”她不是应该在开行政会议的吗?康韶樱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伫在廊上的不只是院长,她身旁还带着几名白发苍苍的外国人,大概是特来参观的学者友人……他们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康韶樱。
她脸色倏地惨白。不会这么巧吧?
院长他们不会听见的——
“什么是……”一名洋腔洋调的外国人正经八百地蹙眉疑道:“‘假’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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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了。全都招了。
“你为了进入我的研究小组,费心地编了这么一个谎言?”院长道。
“是的,因为……我听说院长你不喜欢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学生,所以……”
所以她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为了投我所好,你找个男人演出戏,亲自打造一个感情生活给我看?”院长摇了摇头,“康韶樱,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你没把握能用你的专业素养打动我?或者我该问,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院长?”
康韶樱被问得一阵窘迫,无言以对。
“你在成绩上一直都是出类拔萃的,没有人比得上。但是,很显然地,你忘了在脑袋之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品格。我一直以为秘书那些关于你为了向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话,不过是子乌虚有的荒谬诋毁,但如今……”院长挑高了眉,“我真的非常惊讶。万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康韶樱登时窘得无地自容,两只手紧紧交握。
“我也感到非常惊讶,”康时兰大胆发言,“没想到一个堂堂国立大学的院长,会对手下研究小组成员的私生活如此重视,重视到要以这个作为评鉴新成员的标准。”
“时兰!”不要再说了。
“我承认我对门下学生是有选择性的,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难道您的意思是说,假设我姊姊一开始就直接跑来摊牌,事情或许会有转机?”老实地暴露自己的缺点,反而会比较好?
“也许会,也许不会。”院长道,“但无论如何,绝对比现在有机会。”
“等等!这太不公平了吧,我姊姊不过是想尽善尽美……”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点?”院长一双锐眼扫向康韶樱,“无论如何,说谎就是不对。”
无论如何,说谎就是不对……
这句话仿佛是道咒语,不断地在她脑海耳边反复纠缠着。
随后,康韶樱被要求收拾所有东西,回家等候正式通知。
意即,她被轰出去了。
“韶樱!”学姐闻讯赶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学姐,对不起。”康韶樱无地自容,“一切都是我不对。”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设下骗局。尽管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是,这个念头根本就是错的。
而为了这个错误,她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最宝贵的名誉。
“如何?你不是口口声声努力最重要?”秘书冷笑,“不是说不必要小动作也能成功?”
康时兰火冒三丈,“你烦不烦啊?”哪来的八婆!
“算了,”康韶樱拦住妹妹,“算了吧。”
“也对,没什么好争执的了。”秘书咯咯笑道,“反正都已经东窗事发,被人逮个正着了嘛。”
她看了秘书半晌,忍不住把搁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说出来:“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秘书敛起笑容,阴冷瞪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从来不是针对你。我讨厌的是你们这一群假借助教职位往上爬的学生。你们一到任的时候总要嚷嚷:‘我明年就会辞职上博士班了’,‘这个差事对我而言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每一个、每一个都是这模样!好象高人一等,生来就了不起!”
康韶樱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从没注意过这些事……
“哼!自认为天才,但事实上你们除了像条狗似的对着院长摇尾巴外,究竟懂什么?既然抢着当畜生,就别自命不凡,净往我们这些人头上踩,你们不配!”
她心神大震,错愕无言。
“你放什么屁!我看你是嫉妒她们吧——”康时兰放声大骂,与秘书激烈开战。
但一旁的康韶樱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拖着步伐离开。
第十章
已经开工的卫绅冬,重拾过往的忙碌生活。昨天接了一档广告,从早上六点就开始忙,收工的时候却是今天早上九点。
小歇片刻,梳洗过后的卫绅冬,立刻开始这一阵子来最热中的活动——
打电话。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打电话给韶樱了,只是,她从没接过。当然,她不接电话的理由非常充足,这一点卫绅冬也非常了解。但,他仍是希望有个机会……
门上传来细微的声响,卫绅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急着开门。
虽然机率微乎其微,但他仍盼着门外的那个人会是韶樱——
“砰!”
猛然飞来的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卫绅冬掩住遭袭的右眼,忍不住弯下了身……
“我要宰了你!”康时兰冲上前,凶猛地扑向卫绅冬。
但卫绅冬也不是好欺负的,一个轻快闪身,不但成功地躲开了康时兰的暴力攻击,另一只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逮住她的手臂!
“什么?!”康时兰大惊。
还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就倏然腾空,下一秒,便被重重用落地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卫绅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气定神闲地冷睇着躺在地上的康时兰。
“你是谁?”
“我是康韶樱的妹妹,康时兰!”她怒火冲天地站了起身。
呜!背真是有够痛的……这家伙长得娘娘腔,没想到却这么会打架,而且下手狠辣无情!
“你就是康时兰?”没想到……“韶樱她跟着你一起来了吗?”他连忙踏出门外四处张望。
“别看了!我姊姊没来。”可恶的家伙!康时兰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她被你害得有多惨,你会不知道吗?!”
“韶樱怎么了?”卫绅冬骇然变色。
“装什么装啊你!不就是你这大嘴巴把临时男友的协议告诉你亲爱的何孟渠的?!”真想再给他一拳!
“我从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放屁!你那个何孟渠声称她是从你这里听来的,还威胁我姊姊——”骂到一半,康时兰愕然惊觉。
等等!莫非……“你真的没说?”
“我绝不可能做出对韶樱不利的事。”他字字说得斩钉截铁。
“那——”康时兰忽然闭上双眼,无力地跌坐沙发上。
“肯定是韶樱被拐了,她本来就不是会说谎的人……”何孟渠是什么时候跑到韶樱的学校?卫绅冬面色凝重。
“那个傻瓜……”人家一说是从卫绅冬那里听来的,韶樱就什么都信了,慌得把自己的底细给抖了出来,“居然因为如此,害自己落个被开除的下场!”
说到底,全都是因为作贼心虚!
“韶樱被学校开除?”卫绅冬双目瞠直。
“还用说吗?她们院长什么都知道了。”
他即刻站了起来,“她现在人在哪?”韶樱……
“你现在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忽地,何孟渠自敞开的大门边赫然现身。
“何孟渠,你——”这个罪魁祸首!
“你就是何孟渠?!”康时兰几乎是跳了起来,“狐狸精,给我纳命来!”
“啊啊啊!”被狠揪住头发赏了一记耳光的何孟渠,没命似的凄厉嚎叫。
一时间玻璃碎裂、箧倒椅翻,各式各样的破坏声响频频出现,卫绅冬的单身公寓俨然成为大金刚与酷斯拉的殊死战场。
“住手!”别在他家打架。“快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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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方休。
卫绅冬冷冷环顾他满目疮痍的客厅,又将视线调回两名肇事者身上。
大获全胜的康时兰满不在乎地拂了拂微乱的褐色长发,被打得惨兮兮的何孟渠则一脸怨毒地瞪着眼睛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