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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女仵作  第11页    作者:花儿

  “那是因为大人跟太子、公主是旧识,本来就是好朋友,当然不用讲究这些规矩。”

  另一人又说:“那不对呀,听说大人到这里来,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所以被贬,那怎么会是好朋友?”

  “就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只是被贬嘛!要是交情不好,说不定命都没了。”

  就在众人的交头接耳中,四辆金碧辉煌的大车停定在衙门口。

  十公主赵璇早就坐得很闷,第一个跳下车,张望了一下,“贺真呢?怎么没瞧见?”

  她一眼就看了出来,在成排出来迎接的捕快、衙役里头,并没有她的意中人。

  赵承安唇边带着笑,他也同样没有看见贺真,心想着,或许是诸葛琴操得手了。

  而一旁的贺正学和贺夫人,则是一脸掩不住的忧心。

  从公主坚持同来,到最后太子也一起南下,他们两老眉间的结就没打开过。

  他们各怀心事,各有喜忧,都来到了兴国县的府衙。

  一只狗在人群脚边钻来钻去,好不容易钻到了最前面,它呆呆的瞧着贺家夫妇。

  突然之间,它往前飞奔,扑到了贺夫人的裙子上。

  贺夫人吓了一跳,旁边的侍从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赶狗。

  但贺夫人却说:“没关系!别赶它,这狗真漂亮,老爷,你瞧它的眼睛好有灵性。”

  “是呀。”贺正学点点头,“这狗哪来的?跟夫人好亲热。”

  她轻轻的摸着它,软言道:“乖狗,你的主人呢?跟他走丢了是吗?”

  来福把前爪搭在她的裙子上,他很想很想叫她一声娘,不过他可不想把她给吓昏了……

  第九章

  喀啦一声,湖面碎裂。

  一个身影飞身而起,旋转着落到了船舷上,不断落下的水滴滴答答的打在船板上,婉蜒成了一条小河,流到了诸葛琴操脚边。

  他横抱着已经昏厥的宋沛恩,目不转睛的盯着诸葛琴操,在月光下,那柄长剑发出森冷的光芒。

  他们彼此凝望着,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动。

  最后是诸葛琴操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了,贺真。”

  “你拿剑对着我。”贺真冷冰冰的说:“你是最不应该拿剑对着我的人。”

  “没错。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是没资格。”他一笑,“不过你放心,我杀了你之后,自己马上抹了脖子,绝不会让你独身上路。”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而朋友,绝对不该是拿剑对着他的人。

  “不错,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是兄弟。”诸葛琴操长叹一声,“所以我才会站在这。”

  贺真一个冷笑,“我以为你得了失心疯,原来你倒知道我们是兄弟,有过命的交情。”

  “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诸葛琴操苦笑一声,“如果我不曾顾念着兄弟之情,你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停了一停又说:“杀贺兰总比除掉你简单多了。”

  “多谢你不曾对他下手。”提到哥哥,贺真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温情。

  “他是个好人,我下不了手。”他坦白的说:“他跟你完全不同,他身上比你多了许多人味。”

  他像太阳,充满光热,所以总能吸引人们。

  他指着宋沛恩,“他怕水,不过他会为了宋沛恩跳下去,可是你不会。”

  贺真看了一眼手里的人儿,随手一送,宋沛恩有如被一股看不见的细线吊着似的,稳稳的飞出去,轻稳的落地,就算是有人抱她过去放好,也不见得能这么妥当。

  但这么一动,却让宋沛恩悠悠醒来,但仍是无法动弹,因为贺真并没有替她解开束缚。

  贺真一皱眉,似乎是笑了,“原来她就是宋沛恩。”

  “对,贺兰代替你到兴国上任,中间发生什么事,那也不必说了。”诸葛琴操说道:“可是我们的事,却该说个清楚。”

  贺真眉一挑,“你说,我听着。”

  诸葛琴操脸色一正,一字字的说:“你跟我,都该给云儿抵命。”

  “为什么?”贺真俊秀的脸孔蒙上一层阴影,使他看起来更加冷酷,“跳下去,是她的选择。”

  “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救她。”他的剑尖,依然指着他的心口,没有丝毫的移动,“你在场的。”

  “我救不了她,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贺真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但毕竟没有说出口。

  “是呀,她要你的心,你根本没有!所以你看着她跳下去,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鬼,你不是人哪!”

  诸葛琴操说到悲愤处,手也不禁微微发颤,“你害死了贺兰,又害死了云儿,贺真、贺真你怎么能当作这些事没有发生?”

  贺真仰头大笑,“贺兰好端端的,什么时候给我害死了?至于云儿,我很遗憾,可是也没有办法。”

  “如果贺兰没死,他在哪里?你最后一次跟他碰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的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别人告诉你的吗?”

  贺真一笑,“你知道我们兄弟一向不和,是各过各的日子,从不探问的。”

  “你们不是兄弟不和,而是你根本没有兄弟!贺兰十八年前就死了。”他的语气阴森,在这样的月夜里听来,更显得凄惨可怕。

  宋沛恩虽然不能动不能说,但耳朵可是好好的,他一这么说,登时把她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贺真笑了起来,似乎从没听过如此荒唐好笑的事,他用力的鼓掌,“诸葛,我一直以为你不说笑话的,原来我错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可以当贺真、可以当贺兰,你可以当作贺兰还活着,可以不用记得自己害死了他。”

  “你有一对好父母,他们为了不苛责你,跟你演了十八年的戏,还假装自己有两个儿子!”

  贺真脸色一僵,敛起了笑容,“我没有害死贺兰,虽然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不容你造谣生事。”

  “你不记得明珠堂外的那口井了吗?为什么那口井被封起来了?”

  他是贺真最好的朋友,因此贺夫人并没有对他隐瞒他的病,并求他不要揭穿。

  “我当然知道。”贺真道,“贺兰小时候差点跌进去,我父亲觉得危险,所以叫人封了。”

  诸葛琴操用力摇头,“他不是差点跌进去,他是跌进去了,而且淹死了。”

  贺真猛然大喝,“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

  虽然他认定诸葛琴操说谎,心中也隐约觉得害怕,他想到那个夏日的午后——

  那个充满蝉鸣的午后,他跟贺兰一起趴在井边看着自己的影于,贺兰怀里搋着的小木剑掉出来,他伸手去抓,差点栽进井里。

  可是他抓住了他!他用力的抓住了他!

  贺真用力的握住了拳头,“我抓住了他!我明明抓住了他。”

  “你没有抓住他!你看着他摔下去,就像你看着云儿跳下去一样!你只是在旁边看着,你什么都没做。”诸葛琴操眼里充满泪水,大喊一声,“所以你该死!你该死!”

  他手腕一抖,长剑往前疾送,贺真却不闪不避,任剑尖刺入了他的肩头,鲜血沿着剑身往下滑,再一滴一滴的落在船板上,发出滴答的轻响。

  事情的发展令人沭目惊心,宋沛恩吓得想大叫,无奈嘴巴被塞住了。

  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脑袋乱成一团,对这发生的一切感到说不出的害忙。

  贺真脸上毫无表情,似乎诸葛琴操的剑没有刺进他身体似的。

  “贺兰真的死了?”

  “他死了,可是你让他继续活下来。”诸葛琴操一咬牙,把剑往外一抽,鲜血激喷而出,喷得他一脸都是。

  “我明白了。”贺真闷哼了一声,轻轻的说:“原来他早就死了,哼,难怪这些年来,我连一面也不曾见到他。”

  诸葛琴操道:“如果你对云儿之死,也像贺兰这样耿耿于怀,或许我还不至于如此恨你。”

  贺夫人以为他是因为云儿之死而自责,所以一走了之。

  但他知道不是的,在他还是贺真的最后一天,他就说了,云儿不是他的责任,虽然他甘愿受罚,但他心里却始终认为,此事与他无关。

  贺真像是很疲累,轻叹了一口气,“你恨我?其实你不该恨我,云儿她实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一死百了吗?你明知道云儿爱你,她一直就爱你!她对太子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她不希罕当太子妃,她只想留在你身边。”

  他还记得云儿是如何为了太子的错爱,而哭湿他的衣衫。

  “你弄错了。”贺真摇头,“云儿一直跟着我,那是为了可以看见你。”

  诸葛琴操一愣,“什么?”

  “我说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帮她把哥哥变成丈夫的方法。”

  闻言,诸葛琴操浑身一震,差点跌倒,手中的长剑没握紧,掉入了湖里,一下就消失不见。

  “换你来胡言乱语了,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云儿对他……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们从小相依为命,彼此照顾的。

  “她有了你的孩子,如果就这样嫁给太子,会害死你,而她选择保护你。”

  诸葛云儿服毒后跳湖,他不是不救,而是无能为力呀!

  诸葛琴操完全不能接受的狂吼着,“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云儿她怎么能有、有我……该死的,你这个骗子!”

  “中秋那夜你喝醉了不是吗?隔天早上起来,难道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一夜诸葛云儿委身于自己的兄长,铸下了大错,她在抱月楼里跟他坦承一切,然后选择自我了断。

  诸葛琴操的确记得那一夜的缠绵,只是一直不知道那名女子是谁,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居然是他的云儿。

  他感到一阵茫然,“原来都是为了我……”

  他跟贺真果然都该死,都有罪该万死的理由。

  “我原本不该说的。”贺真仰望明月,“说了,只会让你痛苦而已。”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不管多努力,都不会完美,都永远有缺憾、有疼痛。

  诸葛琴操愣愣的看着他,“说了,大家都痛苦了,不知道,就永远不会痛苦。是人都会痛苦,贺兰说错了,他也应该有痛苦,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实在是很幸运的。”说完,他突然往前一扑,将贺真扑倒,两个人一同跌落湖里。

  宋沛恩急得只是流泪,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搞不懂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刚刚站在这的贺真到底是谁.

  她只知道,她又要失去她最需要的一个人……

  宋沛恩九年来没有哭过,这一夜,却让她的眼泪疯狂的决堤。

  一阵人声响起,湖上似乎来了不少船只,而船上的灯将湖面照得一清二楚。

  她听见有人登船的声音,“大人呢?诸葛师爷呢?哪里去啦?咦,这里躺着一个人呢!”

  有人把她扶起来,宋沛恩一看,原来是朱炎。

  “是谁把你绑成这样?”他赶紧取下她嘴里的东西。

  她哽咽着哭,“快!快救贺真,他摔下湖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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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沛恩轻轻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青纱帐,她显得有些疑惑。

  “贺真!”她猛然坐起,喊了一声,平滑的丝被从她身上滑下。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床旁响起,“一定是吓得厉害,现在没事了,你很安全的。”

  宋沛恩把眼睛转向旁边,看见了一个和蔼的中年贵妇。

  她疑惑的说:“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贺夫人,昨晚你可受了奸大的惊吓,所以昏了过去。”贺夫人柔声安抚,“大夫刚刚来过了,开了几帖药给你安神,我叫人煎好了就拿上来。”

  “贺夫人?”她连忙抓着她的手,急道:“贺真他有没有事?有没有把他救起来?”

  她根本没心思去想贺夫人怎么会在这,她满脑子都是贺真的安危。

  “真儿没事,你放心好了。”贺夫人的笑容总带着忧虑,“只是找不到琴操,真叫人担心。”

  所以贺真还带伤在湖边主导搜索的工作,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句话也不肯提。

  贺夫人只好来这等宋沛恩醒转,想从她口中问出端倪。

  一听到这里,宋沛恩忍不住气吼,“那个坏胚子,淹死了也没人心疼!”

  贺夫人惊讶的说:“宋姑娘,你怎么这么说?”

  “他把我绑起来,丢到湖里要淹死我,要不是贺真救我,我早没命啦!”

  于是她气呼呼的把她听见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贺夫人越听越惊,睁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颤声道:“琴操他、他说了出来……”

  天哪,这十八年来,她日夜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一旦贺真知道了真相之后,他会怎么样。

  “贺夫人,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我只是转述而已。他们一直说贺兰和云儿,琴操要贺真给他们抵命,可是贺真是那么好的人,他一定不会做那些坏事,一定是诸葛琴操冤枉他,对不对?”

  贺夫人摇头,泪珠儿纷落,“宋姑娘,我得静一静,你好好休养,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贺夫人,”宋沛恩急道:“我……”

  贺夫人挥挥手,泣道:“这事你不明白的。”

  就是因为不明白,她才要问的嘛!

  宋沛恩有点委屈的看着贺夫人出去。还好贺真没事,也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她不明白呀,诸葛琴操干么要淹死她咧?

  来福从没关上的门中溜进来,直接跳到床上,“你命真大呀!”

  “来福,你跑哪里去啦?”宋沛恩两手抱住他,“我跟你说,昨天诸葛琴操他……”

  她话还没说完,来福就打断她,“我刚刚听到了,你不用再重复了。”

  “真的是很奇怪,我到现在还搞不懂。”她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诸葛琴操是个坏蛋。”

  “他哪是坏蛋?他算准了贺真会救你,才把你扔下去的啦!”

  来福居然帮着诸葛琴操说话?!

  “我天天喂你吃饭,你居然跟他同一个鼻孔出气?”她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以后天天给你啃骨头。”

  谁知道来福却眉开眼笑的说:“哎唷,我好害怕喔!哈哈,我呀,就要去投胎了,骨头留着你慢慢啃吧!”

  “投胎?”她大吃一惊,“为什么?”

  “我心愿已了呀。”来福得意扬扬的猛摇尾巴,“说你这丫头真是笨呀,我不是说过了吗?”

  她更惊讶了,心愿已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呀。”

  “说的也是,还是多亏了诸葛琴操。”来福笑嘻嘻的说,“早知道就托他,说不定早成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她被他越弄越胡涂了。

  “就知道你想不通。”来福干脆舒服的趴在枕头上,悠闲的说:“你不是在纳闷谁是贺兰吗?我就是贺兰。”

  宋沛恩差点尖叫,“你是贺兰?!”

  “是呀,我跟贺真是双生子,我是兄、他是弟。不过十岁那年,我摔进井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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