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琳──”范姜宇文不放心的追上来,“那你告诉我要去哪?我送你。”将她轻拉向自己的轿车处。
她无奈的上车,却毫不客气的直接将耳朵捂住,将自己的心门关闭,坚持不将他苦口婆心的劝告听进去。
他眼见讲了老半天,她却置若罔闻,终于有些气馁。
“你要怎样才能感受到我的关心呢?”他特地请了三天假,专心的陪她,却总是无法越过她的防线。
“别老像个跟屁虫般的跟着我。”她言简意赅的说。
他闻言,脸色当下沉了下来。
想他范姜宇文向来是众人捧在手心的明星,是国内企业界呼风唤雨的厉害角色,更是伸手解救她困境的男人,可如今……她竟视他为跟屁虫?!
她无心的话语是真的伤到他男性的自尊。
范姜宇文将车停到路边,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骆琳这才发现自己说话太伤人,他没做错事,就只是持续对她好,她没道理对他发脾气,但……她不想道歉,他气她、怨她岂不更好,这样她才能在五个月后顺利离开他。
她愈跟他相处,就愈发现到他的缺点……
就算看到优点,她也视而不见。
虽然知道他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她好,但缺点就是缺点,她才不必因为他偶尔对她关心了点、温柔了点、放下身段了点……她就对他再次打开心房。
她可是个有……未婚夫可依靠的女人!
一思及此,骆琳这才惊觉,她竟连着三天没想到张祖荫!
她怎能这样?
祖荫对她这么好,一心期待着她能尽快跟他复合呢!
所以,不论范姜宇文现在对她多好,不论他现在为她改了多少,她都不该在意,她已经对他不抱指望了。
她立刻下车,“麻烦你就跟过去对我那样冷淡就好,我习惯那样的你。”
换句话说,他现在为她做再多也是枉然。
说完,她转身就走,像是一点都不介意范姜宇文的模样,让他只能无力的自嘲,“还说什么迷恋我,我看是满恨我的吧!”
在这一刻,他竟兴起了一丝放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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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成梁一见到垂头丧气的范姜宇文走进办公室,立刻了然的笑了,“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唉~~”他无奈的轻叹。
练成梁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十足打气的意味。“老哥,她陪了你五年,而你才不过陪她三天。”
范姜宇文却完全没被这话给安慰到,他这个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练成梁赶紧再指出重点,“更别提她现在可是个孕妇,情绪起伏可能比平常人来得大,你别忘了她可是大着肚子流浪了四个月……”
这话倒让范姜宇文思索了一下,难道真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吗?“她确实变得跟过去完全不一样!”
过去的她,根本不曾说过一句反抗他的话语,任他予取予求;但现在,她根本就是为反对而反对嘛!
“这有两种情况,”练成梁老神在在的分析,“一方面,她可能是因为怀孕,情绪很不稳定;另外一方面……”他刻意顿住不说。
范姜宇文狐疑的抬头。
“或许你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他点出重点。
“以前,你就只把她当作是你发泄的床伴,可曾用过心思去认识她?”练成梁问,直接命中问题的核心。
“是没有。”范姜宇文老实说。
“可当你逼她离开,当你发现她真的决定下嫁另一个男人,你才正视到原来自己对她并不是那样的不在意。”这就是问题的症结点,“于是你发现原来你爱上了她,现在是你比较想夺回她的注意,而你如果不认真的去争取,难不成还幻想她会主动向你求欢吗?”
“是不能……”可他现在有很用力的在表现,但她完全不接受他的爱啊!
看出范姜宇文的为难样,练成梁赶紧摆出一副给他靠的模样,“她现在给你气受也是应该的,她吃的苦够多啊!”
“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曾迷恋过我──”范姜宇文有点不安的说,“我甚至感觉到她是讨厌我的……”
若是在骆琳没离开前,练成梁可以确定范姜的忧虑是多余的;但她竟会在离开四个月后就火速决定嫁给别人,这其中必定有原因。“这部分我倒是可以去帮你探听看看。”
他有点担心的说:“我怕的是你先前逼她走的事,伤透了她的心;再加上同一天她父亲刚巧过世,在双重的打击下,让她觉得心灰意冷。”
范姜宇文霎时忆起那晚她不同寻常的反应,“练──”
“所以你得更有耐心的追她、宠她、让她,如果你是真的想留住她的话。”练成梁老实说,“我相信现在的她该是很难伺候的。”
“所以呢?”
“别再激起她对你的反感,别惹她对你产生厌恶之心,甚至别让她逮到机会认定你是纨袴子弟。”练成梁指导着,“尽量让她忆起你对她的好、你对她的照顾。”
他……有吗?在这一刻,范姜宇文才惊觉,过去的他似乎真没对骆琳有什么好的,唯一要说有的话,就只是在床上的他尚算温柔,但却在最后一次破了功。
顿时,他觉得要想追回骆琳……恐怕难如登天。
只是,他向来乐于接受挑战,他就不信自己挽回不了她!
第六章
练成梁还没来得及去打探骆琳的状况,范姜宇文却出了状况。
“当当当当──”好听的和弦乐响起,范姜宇文取出手机一看,脸上立刻浮现惊喜的模样,“是她找我!”
完全忘了先前他俩的不欢而散。
“喂,”却在下一秒钟变了脸色,“你在哪?好,就待在那里别动,我立刻赶过去。”
匆忙挂断电话,对着满头雾水的练成梁解释道:“她人不舒服,我得尽快赶去。”
练成梁没耽搁,立刻指挥司机火速将车开到公司门口等着,“乘此机会对她展现点温柔关怀,女人在病痛时总是脆弱的。”
范姜宇文感激的点了个头,人已往外冲。
当他接到骆琳时,她已面色发白。
“肚子痛……”她抚着微凸的腹部,满脸的惊恐神情。
范姜宇文当机立断决定,“我送你去给医师检查。”
司机立即打方向盘转向,朝前两天才刚去过的贵族妇产科诊所驶去。
范姜宇文极尽体贴之能事,单手轻搂着骆琳,让她将疲累的娇躯偎靠着他,让她将头枕在他的宽肩上,另一手则轻轻的贴在她的肚皮上,喃声低语,“没事的,宝宝只是累了,在跟你撒娇。”
蓦地,她的心一揪,原本的慌乱奇异的一扫而空,像是她真有个靠山似的。
不像在过去四个月,每当她揪心紧张之际,不但浑身泛起欲呕的难受感,心也惶恐的不知所措;可现在……听着他安抚的话语,她的心却异常的被抚平,不再烦忧。
她转头瞅了他一眼,不要再让她对他动心,她好不容易才死心啊!
骆琳在内心呐喊着,可范姜宇文却误会了她看他的含义,以为她在怪他只会轻描淡写,赶紧硬掰着,“我……我是不小心感应到宝宝,我以为是这样……”
大手则是不好意思的移开了。
骆琳只觉得那股温暖的感觉瞬间消逝,霎时感到好不舍,好想将他的手拉回,却没有真的行动。
范姜宇文是有感到骆琳看他的目光里似乎隐隐藏着一点不一样的光芒,他扭过头想好好端详她,眼角余光却瞄到车窗外的某个点,霎时整个人怔住!
不……不可能!
随着他人的僵住,他的四肢也变得僵硬,让骆琳突然感觉车里掠过一道冷空气,刺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狐疑的再看看范姜宇文,发现他的表情看起来好严酷,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样的表情还真像四个月前伤她心的那个晚上的模样呢!这让她有点害怕。
她下意识回头想找到他刚才是在看什么,不想车已停妥,司机已冲下车开门,“到了,范姜总裁。”
范姜宇文眨眨眼,将自己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他告诉自己: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人了!她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上。
这么想后,他匆忙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扶着骆琳下车,还殷殷叮咛,“慢慢来,小心,不急。”
骆琳这才知道原来被人呵护的感觉是这么的好,但她不敢奢望范姜宇文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不知道他哪时候会突然变得奇怪!所以她只默默的在心底期望着,“祖荫绝对不会跟他一样的,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吧?”
却没想到她竟不小心将心底话给说出来,当下让范姜宇文顿住脚步,他冷着脸,语气寒冽的告诉她,“没人会跟我一样的!”
她立刻噤声。
范姜宇文倒是没再发表自己的独占宣言,只动作轻柔的将骆琳扶进诊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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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稍稍动了胎气,没什么大碍,但骆琳还是让范姜宇文伺候得仿如女王般。
在过去三十三个年头里,从来只有他人伺候他的份,可今晚,他就像个奴才般的为她奔进奔出,一会儿递上毛巾替她擦汗,一会儿送上水果让她止饥……
好不容易伺候到让她入睡,他已累毙,独自一人来到客厅,打开电视,选了出古代皇宫的戏码,边看边评断着,“这些我都做过,来点新花样不会!”
原来,从练成梁告诉他,对待女人要细心后,他就守着这出电视剧,仔细研究情节,硬是现学现卖的将电视上奴仆伺候主子的招数,全都拿来用在照顾骆琳身上。
他伸出大掌,看着手上几处粗糙的纹路,自言自语起来,“骆琳啊骆琳,要是让我家人知道你竟是这样折磨他们的宝贝儿子,你会引起公愤的。”
才刚自怜起来,他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范姜宇文打开手机,忍不住轻声自嘲道:“是来笑话我今天都做了什么卑下的事吗?”
由于练成梁拍胸脯说要帮忙促成他和骆琳之间的好事,是以,连同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练成梁都会关心。
不料,手机另一头却传来练成梁焦虑的嗓音,“范姜,你明早可以立即出国吗?”
“……”
范姜宇文几乎是在闻言后,立刻联想到他今天下午看到的人,情绪一下子down到谷底。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回来了吗?我看到了!”
练成梁像是被他吓了老大一跳,“你看到了?”怎么可能?他一得知消息,立即就开始搬救兵,找机会解决,怎么却还是会被范姜宇文得知消息呢?
而且,“你看到什么啊?”不可能看到那个人,没这么巧吧?
“她。”范姜宇文没发现自己说话是从齿缝里迸出的,“我看到了。”
练成梁只有一瞬间的恍惚,立刻就恢复思考的能力,“我现在立刻赶来。范姜,在我没到前,千万挺住,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等我。”
他殷切叮咛,“别忘了屋里还有骆琳在,你不会想伤害她的!”
在交代的同时,练成梁已十万火急的出门往范姜宇文这里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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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已挂断的手机,范姜宇文只觉得自己的神志突然变得万分混乱,那股狂乱的思绪令他只想赶紧逃离眼前的一切……
“啊~~”他突然发泄性的大嚷,“啊──”
骆琳才刚入睡,却被一阵阵嘶吼声给惊醒,那吼声似乎隐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懑,听起来就像只受伤的野兽般。
她惊慌的冲出房门,想看看究竟,却在踏进客厅的当下,人整个震住了!
“你……”她吓得再也不敢移动一步,就只是僵傻在原地。
范姜宇文一手捏着一支已碎裂的酒杯,玻璃碎片陷入掌心,鲜血自手背直往下淌;另一手则是紧握着一支已敲破的酒瓶,正往自己的头顶猛敲。
“砰”的一声,酒瓶应声破碎,他额头也破了一个洞,血沿着俊颜往下流……
“忘不掉的耻辱啊……”他低喃着,握着破酒杯的手掌更收紧,玻璃碎片更深入嵌进肉里,但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痛,另一手又要举起往自己的头上再次敲下!
骆琳什么也不敢想,也来不及想,当下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舍不得看他受伤!
她大声惊呼着,“不──”死命的奔上前,接住他往头上砸的酒瓶,“不要啊!”
他看她的眼神很迷离,“谁……你是谁?!”
骆琳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她只知道她再不爱他、再不关心他,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自残,不然……她的心会痛!
可她为何会对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感到心痛、不舍,她却不愿去深思。“我是骆琳啊!”
“骆琳?”他跟着她念着她的名,却在下一秒钟又故态复萌的想再次举起酒瓶敲击头部,“想不起来……头好痛!”
“不要啊~~”她拚命的拉扯,总算抢下他手里的破酒瓶。
范姜宇文任由她拿走他手里的凶器,口中无意义的低喃,“好累~~她不理我……我这么努力!”
她听不懂,但没关系,她只要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就好。
所以她丢开酒瓶,跟着扳开他另一只手,试着想将嵌在他手心的碎玻璃取出,可太多……“我没办法……”
她急得都哭了。
“谁都不准为我哭……”他低语,伸出血淋淋的手去接她的泪。
却将骆琳的小脸抹红了。
练成梁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屋里的,他人一到,乍见到骆琳竟靠范姜宇文那么近,一时急切的惊呼,“你在干嘛?找死吗?还不赶快离开他!”
骆琳一回头,看到是他,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下,“练先生,快过来帮他,他受伤了……”
练成梁却被她脸上的血迹给吓坏了,“他伤了你?!天!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骆琳赶紧摇头,伸手摸到自己湿濡的脸,“我没事的。”
范姜宇文则是在见到练成梁后,心一松,这才感觉到头部及手上的伤口在发疼,“练……我还是无法控制──”
练成梁奔上前,火速抽出手帕,先替他将手腕处扎紧止血,“我得带你去医院。”回头看着神情慌乱的骆琳,“你能一个人在家吗?”
她点头。
“范姜得先去医院包扎,不然怕感染。”他解释道:“我必须先照顾好他,你在这儿等我,我会来跟你解释一切的。”
她再次点头。
练成梁扶着范姜宇文往大门走去,临离开前还不放心的再次确认,“你真的没事?”
她又点头,却再次被范姜宇文不着边际的话语给弄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