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当场气短的求救。“大嫂,你一定舍不得绿蝶挨打。”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与我无关。”是非皆由强出头,明哲安能保身。
“哦!大哥,你是不是偷打大嫂,所以她死不承认和你的关系?”好严重呐,脖子都瘀血了,好大的一片。
“小孩子不懂事,出去。”他得好好和娘子沟通沟通,糟糠夫不可弃。
“人家都十五,及竿了,你前些日子还想把我嫁掉呢!”她不想被人看小。
有好玩事不轧一脚怎么成,堡里日子太沉闷了。
“绿蝶,你敢不听话?”他端起一堡之主的威严,冷冷一喝。
“我……”她找着靠山贴近辛秋橙。“我要保护大嫂免遭你毒手。”
“白、绿、蝶——我会先掐死你。”他哪会伤小娘子的一丝一毫。
因为绿蝶她娘的缘故,他和相差十来岁的胞妹向来不亲,两人一见面必针锋相对,脾气同样不驯得很。
若在心上人和亲妹之中择一人牺牲,他会毫不考虑地推绿蝶上前,因为秋儿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不能冒着失去她的危险。
“大嫂,快救我呀!大哥要谋财害命。”她赶紧往后一躲。
他快吐血了,她有财好谋吗?“秋儿,把她交给我,我要亲手扭断她的颈子。”
“不要呀!大嫂,像我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姑世间难寻,你绝对不能向暴徒妥协。”白震天此刻还真像凶神恶煞。
“我像暴徒?!”白震天冷笑的咬着牙。“很好,你死定了。”
“不——救……救命呀!大嫂……”
抖如风中叶的白绿蝶紧紧抓住辛秋橙的后背,畏惧中含着一丝得意,直瞅着气得牙痒痒的白震天,顿时形成三方拉锯状,各不退让。
倏地,轻笑声化开了僵局。
“你们兄妹俩闹够了没?我像是隔开江和海的屏障吗?”他们相处的情景让她想起八王爷府里四位爱捣蛋的小姐。
喜多于忧,乐多于愁,尽管她们贪鲜、好玩,惹出一个又一个的纰漏,但是关怀之心未曾停顿,哪家的兄弟姊妹不是在吵闹中成长。
三小姐之所以好赌也是她纵容下的成果。
消灾解厄,息事宁人,四季丫鬟的能干造成小姐们无法无天,反正天缺了一角有人去补,地陷了一洼拿上来填,何必忧虑突来之难。
有人是该学着放手的时候,将肩上的担子交付予人,留给她的夫君去操心,也让她把自己给赌掉之事负起责任。
“秋儿,过来,不许理会那丫头。”占有欲强的白震天以蛮横手段将人抢人臂弯歇着。
眼前一空的小美人儿气得直跺脚。“不公平,你胜之不武。”
“自个儿找伴去,娘子是我的,你少来烦她。”早该把她送出阁,嫁为人妇。
“没拜堂就不算数,谁晓得你外面还有多少女人。”最好别跟我抢。白绿蝶嚣张的仰起鼻翼。
噫!她的话提醒了辛秋橙,眉头打了无数个结,心口微涩,她毕竟不是唯一。
三妻四妾是男子的权利,尤其是他的身分显赫,若没有几位红粉相伴才是稀奇,要她与人共夫是难如登天,她不该对他松了心房。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失身不代表一辈子得跟着这个男人,以王爷的仁慈定会收留失贞的她。
“白绿蝶,你少挑拨。”冷面商首一低首变得多情。“秋儿,昔日的风流帐我会做个了断,不许你放在心上多想。”
她星眸生辉地灼灼一眨,“哪个猫儿不贪腥,少了爪子还是猫吗?”
“你敢不相信我的真心?”他可不是说着玩,心驻一人已嫌拥挤,哪有空位再置其他。
“商人多诡诈,话中半真假,傻女人不好当,请别为难人。”她把娇色收回,恢复一贯的冷静。
白震天不高兴她刹那间的转变。“你把绿蝶的话当真了?”
“自古以来,女人的处境皆处于劣势,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该知足了。”她说得冷淡。
“我的好秋儿,你见过不贪的商人吗?”他不怒反笑的撩戏她肩头乌丝。
她心口一惊。“做人厚道些才能永保子孙安乐,你要衡量一二。”
“商场局势变化多端,你以为广开善堂就能获取利润吗?”他一字一字说得分明。
“你在威胁我?”江河不分家,井海两相隔,她有不好的预感。
“非也,非也,我的好娘子,赚钱的生意人人想做,没人想亏本吧!”他笑得奸佞。
可恶,她不会一直处于下风。“好,我会暂时留在白家堡作客。”
“别太拘束喔!我不认为你舍得离开。”因为他绝对不允许。
“自负的人容易受挫折,劝你一句,学着谦卑。”她厌恶他话中的笃定,好像她这辈子逃不出他的掌控,注定“葬身”于此。
“娘子的金科玉律,为夫一定谨记在心,不敢或忘。”他含笑的语气中带着宠溺,让白绿蝶好生羡慕。
好事要多磨。
“大哥,你还没娶人家入门呢!这一句娘子未免喊得心酸。”她要大嫂成为她名副其实的大嫂。
闲懒一笑的白震天抚触着秋儿的唇瓣,“娘子,我是不是该上八王爷府提亲?”
“地狱离你较近,何不直接跳下去!”她不悦的扭头一偏。
“有你相伴,何处不是乐土呢!”他会携她同往,一起沉沦。
“你……无赖。”她微恼的一啐。
“若能赖到你这位蟾宫仙子,未尝不是为夫的福气。”他有得是手段使她屈服。
不过,刚易折,柔水断金,他会慢慢地磨,水洗她的锐角,一步步渗入那道土墙,夺取那颗散发金芒的心。
适时的退让总该有糖吃。“我要出堡一趟。”
“出堡?!”白震天惑然一睨。
“别忘了我还有数间赌场得打理,无所事事是闲人的权利。”至少可以暂时避开他。
赌场?!
闻言的白绿蝶双瞳蓦地发亮,小脑袋儿转着不难理解的小心思。
“我赋予你当闲人的权利,那地方龙蛇杂处不适合女子……”
一只葱白的柔手爬上他的胸膛,止住了大男人自私的话尾。
“震天,难道你要看我不快乐吗?”微启檀口,辛秋橙用撒娇的目光要求着。
美人计,千古不衰的绝妙好计。
英雄折腰。
“我不想看你太辛苦……”实则不愿别的男人瞧见她的美。
她主动拉下他的头轻吻薄唇。“让我看见你的真心。”
微酡的粉颊,媚人的秋波,他醉在刻意营造的美景中,满涨的喜悦吞下饵。
倏地,她脸色一变的拍拍他大梦初醒的双颊。
“白堡主,多谢你的恩准。”
女人是有毒的花儿,轻沾不得。
“你诳了我。”有些懊恼的白震天捞回她深深一吻,无奈地吻个够本。
商人嘛!有得有失,他会扳回一城的。
第六章
不绝于耳的吆喝声,熟悉的面孔和气味,唾骂声与欢呼声相混合,哗啦啦的碰擦声,犹如隔世般令人欣慰,这是她的世界。
底下窜动的人头是一个个贪字,在红尘中来来回回,不散尽千金誓不休。
红灯笼不张,赌场的牌幡四下张扬,艳阳天是个聚财日,各路财神纷纷解囊,压大压小随心所欲,银生银,钱滚钱,铜板叮当叮当响。
张家的官人,李家的老爷,赵府的公子,钱庄的伙计,个个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前一堆,牌九一翻两瞪眼,该杀的该赔的俐落爽快。
一台台场子之所以能聚满了人潮,源自主事者的精明,骰子一掷开出个大满贯。
豹子,通杀。
“哇!大嫂好威风哦!每个人都对你恭恭敬敬。”好像很热闹的样子,真想下去玩一把。
白绿蝶的惊叹声令人莞尔,眼界大开的她东瞄瞄西瞧瞧,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张陌生的台子,兴致勃勃地想去试试手气。
对于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来说,眼前的浮华是稀奇有趣的,犹胜枯燥乏味的囚堡生活。
一颗小小四方有点的小玩意就能叫人哀声叹气,它的玄奇处在哪里呢?
好新鲜,好快意,手心痒痒的。
“绿蝶,坐好,不许引起骚动。”冷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一扬。
真是的,跟来干么,扫兴!“大哥,你放轻松点嘛!你瞧下面的人多快乐。”
“八王爷”赌场开放一楼给一般庄家设场子,环绕的尽是寻常百姓,输赢不过几百两,要人倾家荡产实属不易,纯粹小赚蝇头利润。
二楼则分割成数个别致厢房,专门用来招呼富商巨贾、官场同好来休闲一番,动辄万两银子在此出入,无人手软地日掷斗金夜撒斛珠;有时皇亲贵族也会来此逛一逛,一掷千金亦面不改色。
而白家兄妹就在其中一间厢房,位置虽然处于角落却正对赌场全景,底下的一切动静看得一目了然,谁也休想作怪。
“是欲哭无泪吧!一家老小的生计全输个精光。”典妻卖女筹赌金的大有人在。
“你别坏人兴致好不好,人家瞧得正起劲呢!”讨厌鬼,害她错看了那个人赢牌的点数。
白绿蝶的视线停在一位灰衣庄家身上,他专注的神情好认真,霎时心头有如小鹿蹦蹦地乱跳。
“瞧归瞧别给我学坏,赌是罪恶的渊源,沾者必败。”他是就事论事,无影射之意。
但,就有人硬把它想拧了。
“大嫂,大哥在指责你败坏善良人心,毁乱道德秩序哦!”她要学得壤才该普天同庆。
“你在挑起是非。”微愠的白震天用眼神警告她安分点。
她无辜地眨眨水漾大眸,“哪有,人家不过是转述你的意思给大嫂听而己。”
“少搅浑一湖清水,秋儿没你的糊涂。”他面上一柔地看向精打细算的佳人。
右手一笔左手算盘,翻开的帐簿一本本,只见辛秋橙飞快地盘算着,疾笔挥洒自如,一行行记录下这些时日的进出帐及薪酬,甚至一心多用地分神一瞟楼下动静,眼到、手到、心到地融合成体,就是没注意听身侧两人的交谈内容。
“大嫂,你是怎么练习得这么厉害,教教我好不好?”白绿蝶好奇地拨拨算盘珠子。
这一拨打乱了她的算计,辛秋橙抬起锐利的眼一视。“去找你大哥抬杠,我很忙。”
被点到名的男子已不痛快到极点,他可不甘遭人冷落,二话不说地没收她所有的帐簿,大掌固定她的下颚给予狠厉一吻。
然后像没事人似地往后一靠,眼睫半垂地佯睡。
“白震天,你吃饱了撑着是吧!把我的帐簿还来。”辛秋橙美目一瞠,手心往上翻。
“奇怪了,我在睡觉怎么听见娘子的莺音,莫非梦里来销魂。”他侧个身,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意。
她脸上微赧地维持良好风度。“如果你不想我早点处理完赌场事务好回堡,咱们就这么耗着。”
她跟他僵上了,看谁先让步。
“记取教训呀!娘子,为夫的双臂乐于当车,‘护送’你巡礼全城。”他不接受不合宜的交易。
“这里不是八王爷府,同样的把戏耍两次就显得不太高明,你大概没瞧见底下有不少剽悍大汉吧!”她特地把所有侍卫都调来赌场守着。
手一扬,有不少在场走动的彪形汉子向她行注目礼,恭敬的一颔首,显示出尊重的意味,认同她在此地的身分和地位。
吃一次亏就够了,没必要重复“教训”,上回丢的脸叫人印象深刻,十分“风光”。
“有胆识,你几时勾搭上这些个男人,不先来招呼一声吗?”他笑容中含着一丝怒意。
被自己的女人摆了一道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她故作惊讶的摆摆手,“我以为你和他们很熟,毕竟八王爷府不大。”
“他们是八王爷府的侍卫?!”看来他盯得太松懈,得寸步不离。
“不用猜测是以何种连系方法,八王爷府的‘探子’虽多,但总有些正直的。”她瞧见一脸贼笑的向青华向她招手。
这个叛徒。
辛秋橙朝底下一瞧,非常神准地执起墨台一掷,那张碍眼的笑脸顿时怔愕不已,根本来不及闪躲,一身白衣当场渗黑。
包括额上一个铜钱大小的肿痕。
因为他从未想过优雅的秋儿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突地飞来的异物未加防备,导致悲惨的下场,一阵哄笑声震耳欲聋。
“你对他很不仁道,他一定觉得天黑得特别快。”白震天顺手把长砚往下一丢,命中他左侧的脸庞。
他大概也没料到墨和砚向来相伴相随,不意又着了一记贼。
“恩将仇报,他绝对会恨你。”啧!好个蠢相,那只笨手还高举着。
“反正我又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就让他恨着吧!免得无聊。”白震天笑笑的说道。
“你真黑心。”她不由得摇摇头,发出轻笑声。
“彼此彼此,没扭到腕骨吧!”还好,她有练武的筋骨。
“我没那么脆弱,只不过是砸中了一头猪。”畜生嘛!死不足惜。
一旁的白绿蝶看得目瞪口呆,不敢实信两人有此狂肆的举动,竟敢当众“行凶”。
“好秋儿,我的存在这么令你为难吗?”一身狼狈的向青华施展轻功一跃,来到她面前。
“你的武功很好?”阴恻侧的拳风随之一至。
他警觉的回身一闪,立即还以攻势,拳来脚往颇为惊险,但一见到对方是何方神圣,便马上收手地做出一副呆状,两手一摆地自动佯输,神色自若地无视脏污走到椅子坐下,一手拉掠湿黑的衣襟。
“坐呀!我不是江洋大盗,用不着杀人似的盯着我瞧,最近春风得意……喔!我了解了。”
一桶水就这么由头淋下,他认命的闭上嘴,从容就义地看着很“平静”的秋儿。
“最近春风得意唷!三小姐没催着要你赌几局?”套用他的话,辛秋橙说得很恨。
她的好日子全教他破坏了,不索点利息来零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一大早正打算只身上赌场核帐,也许可以溜过某人的防控回到八王爷府,继续当她无波无浪的“息事”丫鬟,人生应该充满祥和。
可是一拉开门,一位活脱脱的俏佳人就立于眼前,扬起无比兴奋的笑颜直嚷着要上赌场见识。
劝不退,赶不走,于是她多了个小包袱。
以为出了白家堡就天下太平,谁知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马车旁冲着她邪笑,深幽的双瞳透露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硬是巴成个大包袱。
独来独往的作风已成惯性,当三人一同出现在瓦子里时,那一双双探究的目光烧灼了背,少不了又是一阵蜚言流语。
什么样的朋友值得引为殷鉴,他便是一例。
“嘿!秋儿,你不会砍我几刀泄愤吧!”人心隔肚皮,他得提防点。
“很好的建议,可惜我不爱见血。”她要一点一滴地讨回本。
向青华心下一惊地眼神闪了闪戒光。“棒打月下老人可会触犯天条,你不该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