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原来巩海的妈妈是要去法国。
“别客气,”高咏兰又在她脸上香一个,“反正以后就一家人。好吧,你不好意思,我就帮你挑了。拜拜,小海交给你了,他啊……只在乎你。”高咏兰的话暧昧极了,颜湘如不禁手足无措。
“等等,兰姐!”颜湘如恍然发现手上的大袋子,巩海妈妈给她的见面礼。
袋子里头到底是什么?
见她已经走远,颜湘如疑惑地打开袋子,一看,是PRADA的包包。
这个……当见面礼?颜湘如咽了下口水,她记得自己在杂志上看过,至少要好几万,她该收吗?
*****
“你今天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事?”巩海从怀里拿出一条红色围巾,帮湘如围在颈子上。
“你干嘛?”颜湘如抬眼看他。
“什么?”巩海微笑,俊脸溢满动人的温柔。
“这个。”她摸摸围巾。
“你太不会照顾自己,天气已经冷了,”巩海低头吻她的发,“我只好帮你买一条。”说着,他握紧她的手,两人漫步在椰林大道,偶尔几辆脚踏车飞驰而过。
颜湘如望着巩海俊美的脸,他仍旧神色自若,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她已经长大了,他知道吗?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他知道吗?巩海一定知道,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是有心,或无意?她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他的体贴,习惯于他的细心,习惯他的宠爱。可是,她还想要更多,他知道吗?
“巩海,你有没有见到你妈?”颜湘如开口打破沉默,她心里明白家事是巩海的禁忌,却怎么也无法不问。
“为什么问?”巩海原本温和的脸瞬间转为阴冷。
“兰姐今天来班上找我。”颜湘如照实说出。
“兰姐?”巩海冷笑。“不知羞,年纪一大把还要你叫她兰姐,哼,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问问你的状况,其实你妈妈满关心你的。”颜湘如仔细地观察巩海的脸色,想确定他心里此刻的温度是不是仍继续常温,她知道巩海一向讨厌别人谈起他的父母。
“关心?她也知道关心两个字?”巩海毫不留情地驳斥。他的父母打从他懂事,就将他一个人留在台湾,让李叔、李婶照顾他,偶尔才从国外飞回来看看他。往往早上才见面,晚上又不见了人影,有时甚至只见了几分钟就离他而去。巩海早当自己是个孤儿。
巩海果然还是无法谅解他的父母,颜湘如记得自小只要一提到他的家庭,他就摆张臭脸。颜湘如紧握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忘了从何时开始,她发现巩海看起来像拥有一切,其实他一直渴求别人真诚的关爱。
“我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他和妈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我,将来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继承他的一切,所以必要的牺牲是难免……哼,”他露出嘲讽的笑:“讲一些废话不就想告诉我,他没时间陪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李叔出席,我爸妈甚至连我念什么高中、大学都不晓得。为了我?真可笑!”
“巩海,你恨你爸妈吗?”颜湘如第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私事。
“恨?”他的语气转为淡然:“小时候半夜醒来,我会恨他们让我孤伶伶;长大了,我也说服自己要体谅他们,我能过好日子都是他们努力换来的……只是,我最希望的,不需要很富有、很奢侈的生活,只要他们陪在我身边,给我一个正常平凡的家庭。”
颜湘如静静瞅着他。原来巩海的心愿竟是那么渺小,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其实最向往的,不过是和大家一样的生活。
“你是说……和我家一样?”颜湘如眨眨眼睛,露齿而笑。
“嗯,”巩海也笑了。“你家很幸福,你爸爸妈妈很疼你、爱你,真心为你着想。”
“是吗?”她侧头想了想。“可是我家常为了贷款烦恼耶,而且零用钱很少,你真的羡慕我?”
巩海伸出手,温柔地抚弄她柔顺的发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心爱的女人共组一个完整的家庭,用所有的爱保护她,保护我们的孩子。我可以牺牲大笔生意只要她快乐开心,再多财富都比不上让他们幸福。我绝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们”的孩子?颜湘如不太自在,巩海应该只是顺口吧。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颜湘如不敢抬头看他,心跳得好快,脸都红透了。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巩海继续询问。
经他一提,颜湘如蓦然想起,急忙拿出PRADA的包包:“这是她送我的见面礼,”她正烦心该怎么处置。“巩海,你帮我还给你妈妈。”
巩海看了包包一眼:“她送你,你就收下吧。”
“不行,这很贵的,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开玩笑,她一身平价打扮,配个名牌包包多突兀。
“收下,我家不缺那点钱。”他早习惯他父母用金钱收买人心。
“可是,”她噘嘴:“你妈妈是因为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才送我的,我不能收。”她诚实地说出自己拒绝的理由,却换来巩海一张冷脸。
“你就这么讨厌我,非要跟我划清关系?!”他冷言冷语,气她他都已经剖开心,而她仍佯装懵懂无知。
“我……我哪有,你才讨厌我!”她急忙反驳,发怒了。他竟把责任推给她,也不想想是谁把他们的关系弄得暧昧不清,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要就说嘛,他什么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讨厌你?”他拢高眉头,咄咄的眼神直逼向她。“我讨厌你会天天绕在你身边?我讨厌你会天天陪你上下学?我讨厌你会天天陪你吃饭?我讨厌你会天天想见你?湘如,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认为我讨厌你?”他忍受不住,心头积压多年的情感瞬间爆发。
他什么意思,好像问题都出在她身上,他是说她迟钝吗?她如果迟钝会因为他而痛苦难过?迟钝的人是他!
“巩海,你想说什么就明讲,不用这么别扭!陪我上下学又怎样?陪在我身边又如何?你从来都没说什么,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只是喜欢整我、耍我,根本不是真心对我,我讨厌你……”
颜湘如的话还没讲完,巩海已经俯身封住她的唇。他的大手压紧她的后脑,不给她躲开的机会。长而有力的深吻逐渐软化颜湘如僵直的身子,她张开双手环住他,倾心感受前所未有的情感冲击。她早爱恋他的气息,此刻,她的唇里、鼻里、耳里、眼里,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原来,接吻的滋味是如此甜美……
巩海不舍地松开她,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直直望入他的眼眸深处。
“为什么吻我?”她问,双颊酡红。
“我爱你,爱你。”他答,长指滑过她的小脸。
他爱她?是真的吗?她是不是作梦?“你说谎,你明明讨厌我,一天到晚整我,怎么可能……”颜湘如不敢相信,眼前的巩海是真的巩海?会不会只是幻影?
“谁说我讨厌你?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他的口气深情款款,蕴含情愫的眼深深定着她。
第一次见面……
“才怪,”她撅嘴,撇过脸,“你那时明明说我是丑八怪,怎么可能喜欢我?”十年前的旧事,她仍旧记仇。
“那是骗你的。”他安抚她,看来他以后最好少跟她吵架,否则二、三十年后,她还会跟他翻旧帐。
“可是,你还害我交不到朋友!”从小学到中学,她一直没男生缘,罪魁祸首就是他。
“不是交不到朋友,是交不到男朋友,我会吃醋。”这点,他承认他自私。
“那你为什么故意唆使人弄坏我的脚踏车?”她还为此哭了一天一夜。
“因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想和你一起上下学,不然你都不理我。”其实看她哭得两眼红通通,他早心疼内疚了半天。
“可是,你还笑我笨,说我的智商跟你不同等级。”就算是事实,也不用那么伤人,害她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我激你是为了让你考上跟我一样的学校,我舍不得离开你。”他亲吻她的额头,留恋不去。“对不起,湘如,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原谅我,好吗?”
她能不原谅他吗?颜湘如抿着唇,不说话。
“湘如,我已经坦承我的心意,你呢?你还没回答我。”他终于问出口,心底泛着一丝紧张。
“回答什么?”她睁着水亮亮大眼,深刻的凝视仿佛想确定他的真心。
还在装傻。巩海叹口气,嘴唇贴在她耳垂旁低喃:“我要我们在一起,你呢?爱我吗?”
颜湘如呆楞了好一会儿,不发一语。
没反应,难道她不爱他……巩海不禁急了。“湘如,我不准你……”
突然,她一跃,纤手环住他的颈,喊道:“笨蛋!为什么不早说!”
绕了一大圈,拐弯抹角,他们终究相爱,终究是一对恋人。
颜湘如毫不犹疑地吻上他的唇。巩海抱紧她,年轻的身躯彼此紧紧相拥,不留丝毫空隙。就这样吻着,一直吻到天荒地老,一起吻到海枯石烂,永永远远。
她爱他吗?当然,当然,当然……
第九章
五年后
铃铃--
尖锐的闹钟声打破宁静的早晨,被窝里伸出一条白晰光滑的臂膀,准准往闹钟一按,铃声停了。
“嗯……”颜湘如嘤咛出声,舍不得离开她身旁暖暖厚实的胸膛。“真不想起床……”她半睁着眼,喃喃自语。
一只男人的手臂环上她的纤腰,热唇印上她的香肩。
“海--不要了,我等会儿还要上班……”颜湘如扭动身子抗拒床上的男人,顺道瞄了眼不远处的闹钟,八点半……
不得了,八点半!
颜湘如惊得从床上弹起,九点上班,她竟然八点半才起床,从她租的套房到公司至少要十五分钟,惨了,她今天一定迟到。
“如……”巩海从她身后环上她雪白赤裸的身躯,两手游移至她的酥胸,“别去了,你今天请假……”边说着,他不规炬地吻着她的裸背。
“别闹了,海,我不能随便请假。”颜湘如使劲挣扎,却挣不出他的两只铁臂。
巩海更放肆地吻上她的细颈,品尝她小巧的耳垂。
“海,我要上班……”她转过头,却被他一把压倒在床铺上。“海--”
颜湘如无助地仰望他,凌乱的浓发,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那一抹任性的笑……喔,她今天一定会迟到。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巩海俯下身,咬吮她红梅似的尖峰。
“海,别……”颜湘如全身一颤,双脚被他的腿扣住,动弹不得。
“如,别想了……”巩海的右手缓缓滑至她的身下,打算让她压根儿无法思考。
“你--色狼!”颜湘如伸出双手捶他结实的胸。“不要、不要,我不要!放开我啦,我要上班!色狼!”
巩海停止动作,抬起那张迷死人的俊脸,倾身往她脸上一吻。“嘘,等会儿我好好补偿你。”
嘘你的头啦!颜湘如大力推开他,迅速拉起薄被包住自己的身子。
“你不要再过来!”颜湘如赶忙伸手挡住他的攻势。
巩海俯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鹰般的锐眼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待宰的猎物。
“好,”他耸肩。“我不碰你了。”
呼,颜湘如松口气,每天早上都要跟他战上好几回合,真是累垮她。对了,她得快一点才行……
颜湘如急忙下床梳洗更衣,才刚要扣上胸衣,背后又欺上一双大手。
“我帮你,”低沉惑人的嗓音在她耳际响着。
“不用了。”颜湘如闪避,被他插手一定愈帮愈忙。
“好女人不应该拒绝别人的美意。”巩海拿了件丝质衬衫帮她穿上。
“你是色意。”她瞪他一眼。
“如……”他把头埋在她颈项,贪婪地呼吸她芬芳的气息。
“嗯?”颜湘如应了声,浑身被他的亲昵激出一阵阵骚动。
“别做了,这份工作不值得。”
颜湘如仰起头,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黑潭中,里头蕴着深情,蕴着对她永不止歇的包容与疼惜。
“我要做。”她撅嘴,任由他帮她扣上裙子。
巩海总不时提醒她,目前她所任职的公司不仅规模小,也没有发展性,待在里头只是浪费自己的劳力;何况薪水不高,老板又苛刻,根本吃力不讨好。但是,颜湘如有自己的想法,她工作的目的不只为了薪水,是希望能学得经验。在小公司工作才能迅速累积工作经验,得到独当一面的机会。
“你根本不需要那么累。”巩海试着劝她。
颜湘如不理会他,径自进了浴室梳洗。
巩海从大学时期就已经进入巩氏财团见习,大学一毕业便直接成为内部高层。由于他在美国出生,无须花两年时间服兵役,颜湘如还嚷着没有闹兵变的机会。
杰出的能力、卓越的眼光、绝佳的判断力,巩海很快赢得属下的信赖,证明他虽然年轻,却非庸材,更没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好逸恶劳。
巩海点了根烟,比起工作,他心里更挂念的是湘如。他们正式交往了五年,他却始终抓不住她,她总像随时会从他怀里溜走。
打从颜湘如大学毕业,巩海已经准备安排她到巩氏财团的部门,但她却一口回绝。她不仅不进他安排好的公司,不接他安排好的职位,也不愿搬进他台北的住处,宁愿自己在外租屋,让他三天两头往她的公寓跑,甚至还不准他送她上下班,说什么怕太招摇,仿佛他见不得人。
巩海闷闷地熄了烟,正巧颜湘如梳洗完毕,坐到梳妆台前化妆。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颜湘如从镜里瞟他一眼,双手熟练地在脸上打扮。“你今早不是有会要开?”
巩海起身,从挂在椅上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个方型绒盒,走近她。
“海……”颜湘如放下画了一半的唇笔,不了解他的意图。
巩海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只发亮的钻石戒指。
“你--”颜湘如讶异地瞪大眼,她料想不到。
“嫁给我,如,”他拉起她的身子,将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我们结婚,一起度过今生今世。”
他跟她求婚?颜湘如太震惊了,仍旧回不了神。他是认真的?
“你是不是又在整我?”颜湘如撅嘴回道。
“我怎么舍得整你,”他缆住她。“如,愿意吗?”
颜湘如怔怔望着指头上的钻戒,各种情绪在她心头翻搅。她爱他,千真万确爱他,真心爱他……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完完全全属于他。她知道巩海爱她,爱得又深又浓,可是她没有自信可以回应他等量的爱。他许给她他的终身,而她呢?她能给他全部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