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又不是你。”司修身又叹起气。这女人真不解风情。
“有空在这里吠,为什么不快点去把企画想得再精采一点,如果下次你再害我被客户摔数据,我就阉了你!”齐家惠一想到今天的案子又被退了,心情就非常不爽。
“我们要唾弃暴力啊!”司修身掩住他的下半身,深怕她说到做到。
齐家惠冷冷地望着他,把文件交给他。“你要知道,在古代,太监是没有发言权的!”
“好啦,那你今天晚上会不会去吃饭?”司修身接回文件,又充满希望地问她。“请我吃一次饭嘛,那样我就会有精神想新点子了。”
“拜托,有没有搞错,要我请客?不是昨天才发的薪水吗?”齐家惠没想到他会抠到这种程度,竟然有脸要女生请客?
“阿弥陀佛,老衲全都捐献出去了。”司修身双手合十,假和尚念经有模有样地说。“施主有礼啊!”
“你哪有这么好心,捐出去?”齐家惠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捐给银行啊,我的信用卡需要有人做善事支持。”司修身苦笑。
齐家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年头十个里面有八个人都是“月光族”,只是没想到司修身会惨到这种程度。“你快点跟现金卡分手吧,不然光付利息就会让你穷到脱裤子。”
“如果是你,我不介意脱的。”
“是吗?”齐家惠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在空中挥舞“喀嚓”两声。“我也不介意解放你,要不要试试看?”
“谢谢,再联络。”
看着司修身逃走,齐家惠忍不住叹口气。为什么她身边老是围绕着这种人呢?怎么没一个象样的?
司修身是个外表好看的空壳子,如果她再年轻几年或许会被他的长相拐了,但是现在她看得很透,帅哥大多没良心,更别说穷困的帅哥了。
坐回她的办公椅,齐家惠忽然想到今早的遭遇--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的确是他。
三年了,他似乎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也离她更远了。她看见他,他也应该看见她才对,可是他没有停下来跟她打招呼,也没有认出她,这种被漠视的感觉比骂她打她还要残忍。
被忽略的感觉真差……
齐家惠叹了口气,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这时电话响起,是秘书的声音。“齐姐,二线外找。”
“是谁?”
“平治国先生秘书,说平先生有事找您。”
听到“平治国”三个字,齐家惠愣了一下,才说曹操,曹操就到?“喔,好,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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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他的电话,齐家惠有些意外。
但是她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静,维持礼貌的冷淡。
既然电话是透过秘书打来的,表示他是以公事的态度找她,而不是私底下的约会,齐家惠很清楚她得用面对客户的心态响应他。
想是这么想,可是内心未免忐忑。
他找她做什么?
电话转到他手上,听到熟悉的声音时,齐家惠的心里生起一股怀念的情绪,还是那样富有磁性的低沉,尤其是他呼唤她的时候。
“家惠吗?”他仍然如此叫她。
可恶!齐家惠没想到他这么一句简单的开场白,就破了她坚守的心防,他依旧这么放肆、这么没良心、这么地……迷人。
“平先生你好。”她希望这样的隔阂有效,至少不要让他以为她还对他念念不忘。“请问有什么指教?”
“你还是老样子啊,家惠。”他笑了,依然是那样爽朗的笑声。
齐家惠有点紧张,但是她希望自己表现得够镇定。“你打来不是为了聊天吧?平先生。”
“电话谈不是很清楚,如果方便,可以请你过来一谈吗?”
“好的,我会跟阁下的秘书约时间。”齐家惠才不会上他的当,他以为他是谁啊,一call就到,她可没那么贱。
“拒人千里之外,对业务来说不是好事哦?”他的声音含有笑意。
齐家惠很想骂他啰嗦,但是她忍下来。“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平先生。”
沉默了一会,他才叹口气。“好吧,到时再说好了。”
“谢谢您的来电,我会尽快与您联络的。”
电话挂上了。
齐家惠摊倒在椅子上,没想到她竟然对他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这么快就露出原形,得全副武装来应付他。
他对她的影响力竟然还这么大?
齐家惠知道自己应该甩甩头,以平时应付客户那样娇悍的手段面对他,把他当成客户,那她就该拿出专业才是,怎么刚才会那样失态,竟然像个赌气的小女生一样?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当年的她;而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刚听他的秘书称他是执行长,这是业界对于总经理的新称呼,感觉会比土气的称呼来得有活力,可是她没听过他的大名,想必是这阵子才上任的新官,看来在面对他之前,她得好好调查一下他的近况才行。
按了叫人铃,她交代秘书去打听平治国的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个道理她很明白,尤其是面对平治国,她更不能大意,尤其是他刚才叫她的态度更让她不爽,明明已经分手三年了,他也结婚生子了,竟然还敢这样亲昵地叫她的名字?
就算他只是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她讨厌被他这样突然扯进回忆漩涡的作法,他以为他是谁啊?
齐家惠痛苦地想,这个男人的确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影响力,不然他不会这么可恶,在她故意叫他“平先生”时,还一直不断叫她的名字,就像以前那样地呼唤她,一点也没变。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他们都变了。
一千多个日子过去了,就算日历也撕掉三本了,他还想怎么样?
但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突然多了一份不应该有的期待。
只因为他,平治国。
第二章
齐家惠看着摆在面前的数据,她的秘书的确很称职,隔天上班就把平治国的资料全摆在她面前了。
原来她一直没注意到,平治国早就回来了,而且坐上的就是她这几次跑得徒劳无功的大公司的执行长位置,只不过他用的是英文名字J.K. Pin,所以她才没把他认出来。
J.K. Pin原来就是他……
原来那间公司的黄金操盘手就是他,只是他一向行事低调,不接受访问、不上电视,就连照片也鲜少刊登在报纸杂志里,所以齐家惠才会不知道他。
他回国半年就把大公司整顿得有声有色,股价涨了好几倍,堪称企业界的魔术师,可是她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他。
“唉……”放下数据,齐家惠觉得好闷。
“你干嘛在这里唉声叹气啊?”司修身又神出鬼没地出现。
齐家惠瞪着他,被他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我有敲门哦!”司修身马上解释,免得被K。“是你太专心没听到,不是我的错哦!”
“来干嘛?”齐家惠没好气地问他。
“把刚出炉的企画案送来给你看啊。”司修身献上活页夹。
“喔。放着吧?”齐家惠看也不看。
司修身觉得她的态度太冷淡了,明明昨天还赶着要。“喂,你会不会太过份了?那可是人家呕心沥血完成的,你连看也不看?”
“有那么多血不会去捐血吗?这份又不是血书,你呕个两滴来看看?”齐家惠只想嘘他出去,她现在没心情跟他斗嘴。
“只是形容、只是比方,你干嘛这么认真?”司修身觉得好委屈,她今天比以往更凶,要不是看在喜欢她的份上,他老早就丢下文件走人了。
齐家惠拍桌子大吼,把气全出在他身上:“如果你这份企画再不认真,我就会认真地跟夏总提出开除废物的要求了!”
“废物不会是指我吧?”司修身没想到她这么残忍,连这种造口业的话都说出来了?
“很有自知之明,不错嘛!”齐家惠知道自己失言,但是她不想收回。
“我抗议,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辈,你也要尊重我一下吧?”司修身希望她给他一点尊严。
可惜齐家惠铁了心,决定跟他摊牌:“你没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如果你再不努力,你很快就会被踢出公司的大门了。工作看的是成绩,是表现,不是先来后到!”
“老总才不像你这么残忍。”司修身觉得他快被她骂出内伤了。
齐家惠还不松口,继续追打:“那可难讲,经济不景气,以你的薪水可以多请两个年轻又有活力的毕业生,还挺划算的。”
“你怎么可以用你这么甜蜜的小嘴讲出如此恶毒的话?”司修身捂着胸口,真的快要吐血了。
“有时间在这里鬼叫,还不如快点去把企画多写几个出来!要知道,我在客户那里挨一脚,回来你就要被我踢十脚!”齐家惠话讲得很白了,她就是在藉题发挥,叫他少来烦她。
司修身听出弦外之音,马上换话题:“谁又惹你了?”
“关你屁事?”齐家惠不想跟他讲太多。
“问问嘛。对了,这个东西送你。”司修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药丸,放在齐家惠的桌上。“这可是独家秘方,专门治疗像你这种因为深受便秘之苦而虚火上升的良药,一天只要服用一颗‘解秘锭’,包准你通畅无比。”
“通你个大头啦!”齐家惠快被他气死了。“我数到三,你如果不快点带着这玩意消失在我面前,我肯定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哎呀,不要这样嘛,我是关心你耶。”司修身马上求和,可惜齐家惠不领情。
“一!”
“好啦,我滚就是了!”司修身只好摸摸鼻子,识相才能保命。
“东西呢?”齐家惠瞪着那包秘方。
司修身觉得还是有必要留下来,毕竟女人如果有痔疮的毛病都是因为宿便不清,便秘的女人脾气都不好。“送你啦,那是厂商送的试用品,你用过如果觉得不错就帮我填个问卷吧!拜拜,不用你送,我走了。”
门关上了。
虚火?齐家惠翻了个白眼。冒火才真,她到底犯什么小人,一连有两个男人轮流来气她?
瞪着那瓶药,齐家惠原本想狠狠丢进垃圾筒,但是想想又放下来。或许司修身很猪头,但是他的确说中了一件事。
她的确需要好好地“解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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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所有讨厌的事能像上厕所拉肚子一样,坐在马桶就能清干净就好了。
可惜不。
尤其过去的记忆更像是身上的赘肉,怎么甩也甩不掉,只能任它随着年纪一年年的增加。捏着手臂的拜拜肉,齐家惠真不希望它变成蝴蝶袖,否则她那些无袖或是细肩带的衣服全不能上身了。
夏天是女性原形毕露的季节,就算再怎么懒惰,也不能再像冬天那样可以靠着衣服掩饰,那些轻薄短凉的布料绝对不是拿来遮丑的。从头发到脚趾都需要呵护,否则露出来的部份只要有一点不完美,整个季节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望着自己的脚跟,齐家惠看着因为冬季干燥造成的些微斑驳,那微小的裂痕很清楚地告诉她,她已经不再像十八九岁时的她了,如果再不快点保养,她可能这辈子跟细跟凉鞋无缘了。
她会这么注重自己身体的细节,也是因为“他”的关系。
男人喜欢美女是天经地义,可是女人要变美可不能全靠天生丽质,如果没有注意细节,就算长得好也不见得有男人缘,尤其是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更要仔细。他就曾经称赞过她挽起长发时,露出来的白皙后颈,会让他情不自禁。
下意识的,齐家惠伸手探了下她的脖子,依然平整纤细。
“白痴。”她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态来见他的啊?明
明已经设定是公事公办了,为什么她还会有那种怀春少女的心情呢?
他也不是她的初恋啊,为什么他却是她最难忘的男人呢?
不过她现在要抛开儿女私情,一切以大局为重,因为她要面对的是大客户,而不是她的旧情人。
经过通传,平治国的秘书笑容可掬地请她暂时在会客室坐一下。
齐家惠很清楚,这些老板们的秘书向来特别势利,如果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连杯白开水都不给的,不过看她送上特别沏好的冻顶乌龙,就知道平治国已经交代过了,否则不会特别泡她喜欢的茶待客。
齐家惠心里有点小小的虚荣,被重视的感觉挺不错。
她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披上三宅一生的战袍,无论怎么坐怎么站都是皱得很有型的银灰裤装,足登古驰的黑色高跟鞋,长发挽成一个古典的髻,手上戴着闪着星光的黑色蛋白石,她希望让他看见她的知性,还特别戴上一副银框的眼镜,把当年那个粉红色的小女孩藏起来。
她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齐小姐,请进。”秘书请她转移阵地,来到齐治国的办公室。
本来以为他会主动或亲热地迎接她,没想到他连起身也没有,人埋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里,头也不抬地说:“茱迪,你可以出去了。”
“是。”秘书依言离开,留下齐家惠。
平治国没再说话,齐家惠觉得有点尴尬,只好待在那里罚站。
原本想好的台词在他面前,一点也派不上用场,齐家惠有点不爽,他是故意要羞辱她的吗?
如果是男女朋友的时期,她老早就摔门走人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等他大老爷开口?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任性,因为他是客户,就算心里再怎么想对他丢手榴弹夷平他的办公室,也得忍下这把火气。
“请坐。”平治国不客气地说。
齐家惠只好依言就坐,感觉真像学生时期偷抽烟被抓到,坐在训导处等家长来挨骂的感觉。
“我看过你们公司的企画了,原则上OK。”
听到这个消息,齐家惠差点没掉下眼泪,可是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之前那头猪一直刁难他们,可是平治国一句话就pass了?
“不过有些细节需要修正,我已经加在合约里面了,你可以看看。”
“谢谢。”接过文件,齐家惠故意不看他。她连直视他的勇气也没有,心里一直忐忑着,不知道他是真的公事公办,还是假借公事的名义另有所图?
仔细看过合约,他要求修改的部份都合情合理,两人讨论了一下就达成协议了,比起之前那只猪头恶劣的退件来说,平治国的回应实在太可爱了。
“那公事就到此为止了。”平治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