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被姥姥声惊醒,回过神来,迅速拉好篷子,走下凳子不自然的说:“没……没有啊,我是看太阳这么大,怕等会儿客人晒伤了,才忙着把篷子给拉上。”
姥姥直直盯着青青:“丫头,姥姥有件事问你,放在菩萨前头的平安符,少了一个,是不是你拿走了?”
青青默默点了点头,姥姥又问:“给了陆公子?”
青青又点了点头,姥姥再问:“前两天你匆匆忙忙追出去,就为了给陆公子送平安符?”
这一次青青只是别过头不语,姥姥看着叹了口气面色凝重:“丫头啊,陆公子人体面、性情好、又懂礼数,姥姥也喜欢这年轻人。不过,看陆公子的样子跟出手,终究不像咱们一样,是平常人家,你们能认识,已经是个缘份了,其他的就别想太多了。”
青青怕姥姥担心,敷衍道:“姥姥,您想到哪儿了?我只是想陆公子帮了我们大忙的,希望他一路平安罢了。”
姥姥看着青青:“这样就好,那么丫头啊,这两天王媒婆又要来给阿义说媒,上回人家阿德来,你就这么给跑了,看阿德人也算老实,这次你们兄妹俩的事,就叫王媒婆一起办了吧。”
青青惊:“姥姥,哥都还没娶,我做妹妹的怎么能先嫁?”
姥姥:“阿义毕竟是个大男人,给人欺负不了的,你不一样,一个黄花闺女成天抛头露面的,老给韦祥那些个坏胚子招惹,也不是个长远办法,有个归宿,有名有份的,旁人也不好欺负。”
青青:“姥姥,阿德不是不好,可是我跟他合不来的。”
姥姥:“傻丫头,这人跟人之间啊,不试试哪有个定论,至少先谈点眉目,再慢慢琢磨琢磨。”
青青:“姥姥.....”
姥姥:“就这么说了,我一把老骨头,就挂念着你们兄妹俩的,唉……”
青青沉默不语,姥姥看着青青,两人无语之际,当铺老板走来。
当铺老板:“李姥姥!”
姥姥见当铺老板,笑着招呼:“王老板,这么巧,来吃豆花啊?”
当铺老板拿出个元美的玉镯子:“什么巧?我可是专程为了这东西来的,这下管保阿义满意啰。”
姥姥凑近看了一下玉镯光泽,笑着对着青青说:“青丫头,去庙口找阿义回来,就说当铺王老板送好东西来了。”
青青点头离去,姥姥笑着迎当铺老板进去:“老王啊,进来坐,进来坐。”
不一会儿,青青和李义一起回家。
李家三人与当铺老板一群人坐着,姥姥仔细看着镯子,当铺老板堆着一脸笑容指指姥姥的手上拿的玉环:“阿义,怎么样?好货色吧,早跟你说过,不用天天来探的,包在我身上嘛。”
李义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青青看着李义揶揄取笑:“哥,你还真有心。”
李义不好意思的大声说话:“当然啊,以后要给聘用的,总得多瞧瞧,不能太寒酸吧,王大叔,这玉镯子要多少钱?”
当铺老板眼睛咕噜咕噜一转,脸上又堆出一脸笑容,举起二根手指头:“不多,不多,就二十两银子。”
姥姥仔细看着镯子,边看边说:“二十两银子对我们来说是贵了点儿,不过凭良心说,这镯子还真是上等货……”姥姥看着当铺老板又问:“王老板,这镯子不会有问题吧?我看不像一般人会当的东西。”
当铺老板:“没问题,没问题,姥姥,我这王记当铺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难不成您还信不过我?这镯子是昨儿一个年轻姑娘家拿来当的。”
李义诧异:“这么巧?我昨儿个才遇到一个外地姑娘问我当铺怎么走?年纪不大,但脾气可坏,问路连声谢也不说的,不过,我总觉得有点脸熟,像那儿见过似的。”
当铺老板:“阿义,我跟你保证,你买了这镯子,说媒更有希望,哪个姑娘家不喜欢在白嫩手腕上,套个漂亮的翡翠玉镯子嘛,你一送,管保叫未来的媳妇儿爱死你哟。”
李义傻笑,众人一团和乐之际,突然听见马蹄声与陆安的叫声。
陆安圈着手大叫:“姥姥、兄弟、青青姑娘,我们回来啰,有没有人在啊?我们回来啰。”
李义与青青一听都惊喜万分,连忙起身出去,一到门口,就见到元和与陆安,陆安一看李义就捶了他一拳。
陆安:“喂,连个声也不出,我还以为没人在呢?”
李义:“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没人在,真没耐性。”
陆安:“哎,你老兄连续赶个一天一夜的路,看看耐性还在不在?”
青青没想到这 快就能与元和相见,又惊又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盈盈,元和看着青青想到元美没死,事情又出现转机,更是激动的想一把抱过青青,两人对望深情微笑。
青青:“一天一夜?陆公子,你们是刚打金田村回来的?”
元和点点头:“事情曲折,说来话长,总之消息有误,我妹妹他们没死。”
李义用力拍了一下元和的肩:“太好了,兄弟,大家别杵在门口,先进来再说。”
一行人走进屋内大厅,李义兴奋的对姥姥笑说:“姥姥,陆兄弟的妹妹没死,人还活着。”
姥姥:“太好了,那现在他们人呢?”
元和笑:“他们准备先回崔家村,所以我来找李义兄帮忙打探。”
元和话没说完,看到姥姥手上的玉镯,突然呆了一下,直盯着看,高兴的脸色一变急道:“姥姥,这镯子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当铺老板得意的笑:“你们看,这公子真识货啊。”
姥姥递了镯子过去,元和拿近一看,神色大惊:“你们怎么会有这只翡翠玉镯?”
姥姥指了指当铺老板:“王老板今天拿来卖的,还不就为了阿义说媒用,怎么了,陆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当铺老板得意:“好货色吧,公子您也喜欢啊?”
元和一反常态,急急抓住当铺老板的肩,青青见元和神色有异,关心问:“陆公子,怎么了?”
元和没答话,只急着问当铺老板:“这镯子哪儿来的?”
当铺老板格开元和的手,有点不耐烦的说:“哪儿来的?当然是人家拿来当的,总不会是我偷的吧。真是的,手劲放轻点。”
元和更急,连声急问:“什么时候当的?当的人是男是女?”
当铺老板更不耐烦:“昨天,有个姑娘拿来当的,这位公子哥,您要是不打算买,也甭这么关心了。”
元和还要问话,李义看着元和,突然大叫一声:“我想到了!”
陆安:“喂,你别突然这么大声,震的我耳朵都痛了。”
李义瞪了陆安一眼:“姥姥、青青,我刚刚不是说,昨天遇到个问路姑娘觉得脸熟吗?那姑娘跟陆兄弟有点像。”
元和惊看李义:“她人呢?”
李义:“不知道,只问我当铺往哪儿走?我们刚还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啊?”
元和猛的站起身,逼问当铺老板:“当这镯子的人后来去了哪里?”
当铺老板不耐到了极点敷衍回答:“我哪儿知道?我开的是当铺又不是衙门,哪管这么多,小兄弟您干嘛这么关心,认识啊?”
元和:“我当然认识,这镯子是我妹妹元美的。”
当铺老板惊的大声道:“什么?”
众人皆惊,当铺老板吞吞吐吐:“您有没有弄错?”
元和:“这是我娘的遗物,我不会认错的。”
陆安一把抓着当铺老板:“说,我们小姐呢?”
当铺老板:“那姑娘说换了钱,要到药铺找大夫替她相公医病。”
元和:“药铺?你没记错?”
一听到药铺,元和二话不说就往外急跑,陆安放手赶紧跟着,青青不假思索也跟着追去,李义楞了一下也追出去,姥姥摇摇头看着元和一群人离去,看着王老板自言自语:“注定啊,一切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啊,怎么会这么巧……”王老板犹一脸惊讶的答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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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江边元美小屋内,少华昏睡,他咳了一下翻转身醒来,看见元美以单手为枕,累趴在床旁睡着,少华小心地想抽出被元美握紧的手,让元美好睡些,但少华才动了一下,元美就惊醒过来。
元美看到少华醒来高兴的说:“少华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
少华挣扎起身,元美忙扶着少华坐起,少华靠坐在床上,歉疚的问:“元美,吵醒你了?”
元美摇摇头笑说:“你没吵醒我。”元美指着握紧少华的手,说:“少华哥,你看,我这么握着,你一醒,我马上就知道了。”
少华抽回手摸了一下元美的头,满脸心疼地柔声说道:“累了你。”
元美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抚着少华消瘦苍白的脸:“少华哥,我不累,你才辛苦,你看你的脸都瘦成这样了。”
元美看着少华,想起少华以前的俊秀清朗,眼睛不禁浮上一层泪,如果少华没为了她离开陆府,没为了她辛劳工作成疾,现在的少华就不会是这样了。元美心疼的抚着少华的脸,少华闭上眼,感受元美手指的轻柔跟情意,他自知日子不多了,如果可以,他多么想永远地跟元美相守在一起,只是恐怕天不从人愿。
少华在心里默默流下泪,元美,元美,是我对不起你,元和,你在哪里,你不来,我怎么放心离开元美……
少华又止不住的咳,元美急忙起身:“少华哥,你躺会儿,我去熬药。”
少华虚弱的笑了一下:“等等,别忙……”少华敛下眼看着窗外:“元美,外头天气奸吗?”
元美看着窗外:“很好,天空又蓝又亮。”
少华点点头微笑:“元美,陪我到江边走走,我想跟你一起看看崔家村。”
元美:“少华哥,你今天精神才好点儿,还是先躺着休息,明儿个桥一通,我们就回去了。”
少华自知回光反照,元美却仍未会意过来,以为少华想家。
少华略急,激动说话:“元美,不行,我等不及。”
元美赶紧扶起少华:“少华哥,你别急,是我粗心,你每天躺着当然会闷,会想出去晒晒太阳,好好好,我们就去走走,回来再吃药。”
少华闭了一下眼,轻吸了口气,又张开眼,挣扎下床:“走吧。”
元美扶着少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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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冲往江边,元和面色如灰,想到之前大夫脸色凝重的叹道:“他们住在江边小屋,她相公气数已尽,我也无能为力……你们快去吧,迟了就怕连面也来不及见了。”
元和心急如焚,心中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元美跟少华,你们一定要撑下去,我就来了。
元和紧闭双唇不语往前快跑,青青看着元和斗大汗珠滴落,又心疼又难过的紧紧跟着元和,众人急奔而去。
元美扶着少华,两人慢慢在江边走着,少华边咳,元美轻拍关心道:“少华哥,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少华缓慢地摇着头:“我没事,我想再多看会儿。”
元美:“那我们到树下坐着歇会儿,我怕你太累了。”
少华点点头,元美扶着少华走到杨柳树下,少华靠着树干坐下,元美揽着少华。少华连咳,元美紧张:“少华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少华摇摇头,望着江,指着江水另一边对元美说:“元美,那边就是崔家村了,崔家村后头有一大片桃花林,咳咳咳……桃花林旁也有一条清澈小溪,天气像今天这么好的时候,溪水映着桃花倒影,闪闪发光,真是美极了……”
元美轻拍着少华:“少华哥,等病好了,以后我们每天都去桃花林散步,你再帮我摇桃花树,我捡一堆桃花瓣做成桃花枕头,让你天天做好梦,好不好?”
少华深情温柔的抚着元美的脸:“老天真是厚待我,叫我还能体会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滋味……元美,能跟你在一起,我崔少华也不枉此生了。”
元美握着少华的手难过:“少华哥,别说这个不吉利的话。”
少华苦笑:“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咳咳……”
少华又咳了起来,元美紧张:“少华哥,你别胡思乱想,今天你的精神不是好多了,再吃几帖药,就会好起来的,走吧,我们回去吃药。”
少华剧咳不止,看着江水难过:“元美,我怕不能带你回去看桃花林了,只能站在这儿远远望着……”
元美着急:“不会的,桥明天就通了,少华哥,我们回得去的。”
少华剧咳,吐出一大口鲜血,苦笑:“来不及了,元美……”
少华昏了过去,元美抓紧少华的手:“少华哥,你醒醒,别睡着了,这儿风大....少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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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等人已至江边,元和边跑边叫:“元美!少华!”
江边另一头,少华仍昏迷不醒,元美流泪抱紧少华:“少华哥,别睡着了,快醒醒……你说要用大红花轿娶我进门的,我们还要住桃花林的,对不对?少华哥。”
少华无动静,元美激动摇着少华:“你张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少华哥,少华哥.....”
元美颓然流泪抱着少华,元和众人赶到,元和大喊:“元美!少华!”
元美转过头,流着泪大力摇着少华:“少华哥,醒醒,是二哥哥他们,二哥哥他们来了,你醒醒……”元美颓然低语:“求求你,不要睡了,起来,起来啊!”
元和难过的看着两人:“元美……”
元美看着元和泪流满面:“二哥哥,少华哥的身体还是热的……”
元美又大力摇着少华:“你醒醒,你醒醒……”
看到他们的情形,李义、青青、陆安神情哀凄。
元美流泪,泪流,元和扶住元美,青青也弯下身来揽住元美,元美泪滴落到少华脸上,少华醒来,众人又惊又喜,元美大喜:“少华哥!”
一群人围住少华,少华看着元和,虚弱断断绩续的说:“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元和,我对不起你,你要原谅我……”
元和:“少华,你别急着说话,先进屋休息再说。”
少华凄笑摇摇头,将元美的手交给元和:“不用了……来不及了……元美就交给你了。”
少华又咳,嘴角鲜血不断流下,少华抬头望着元美,深情的笑了一下,就在元美怀中闭眼而逝。元美泪如雨下,抱着少华失声痛哭:“少华哥……少华哥……”
青青揽着元美,眼眶转红,泪水也布在脸上,李义与陆安猛吸鼻子,抑制眼泪流下来。
元和泪流满面看着少华:“少华……”他扶起元美哽咽地说:“元美,元美,别哭了,这样少华也会放心不下的……元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