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无辜的老人家,就在这双双的热情包围下,被簇拥着离去。
菜园里总算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而莫约一公尺外,菜园围墙后头忽地冒出一个人头,那一丝不苟的发型,一脸冷静从容,除了安秘书还会有谁?
“这发展还真是有趣。”推了推她专业的秘书眼镜,她下结论。
第二颗人头出现,是被拖着从隔壁巷道绕过来,还一同偷爬进别人围墙里边好做隔墙之耳的颜瀚君,他那一脸不知该笑还是该恼的表情,看起来恁是奇怪。
“虽然我知道她能创造有趣的事,倒也没想到会让事情变得这样顺利。”安秘书微扬的嘴角显示她的好心情。
“你知道那人是罗旺财?”他涩声,不信她神通广大到这地步。
“听说这个企画案,我是第一次出来参与会商的。”意思也就是:怎么可能。
“Ann。”他唤她,很自然的分析起来,“想必你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嗯哼。”她承认。
“……”俊颜冒出斜线,不得不说:“我想,你很清楚这个案子公司已经砸下多少钱。”
“一清二楚。”她点头。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那人要不是罗旺财的话……”想到那情况,即使是沉着如颜瀚君也要冒冷汗了,“在白痴女人跟路人鬼扯的时候,培安那边等不到数据,真正的罗旺财等到恼怒,最糟的情况,整个开发案有可能会因此流产。”
“嗯,很有可能。”她附和。
“那你是打哪来的信心,敢拖着我在这里偷听?”
“Hey,Take easy。”她叫他放轻松,仿若复制于他的专业冷静,丝毫不受动摇,说道:“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好吧!他放弃,因为结果确实是好的,再追论也没意义,可是……
“好吧!那你说说,为何那么大的兴致拖着我在这里偷听?”对于这一点,他是真的不懂了。
“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有趣?
就因为有趣,放着他的开发案不顾,偷听为先?!
颜瀚君无言,已经不知该做何感想。
“放心,要真误了事,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障碍。”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完美的秘书突地补上这一句。
“不用了,这里是台湾,好歹也是讲法治的,我们习惯较文明的解决方式。”他敬谢不敏,因为知道她所谓的“解决”是怎么一回事。
“随便你,反正事情也阴错阳差的解决了,我想,所谓的‘傻人有傻福’,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吧?”完美的秘书推了推眼镜,做下结论。
“很高兴这个强迫中奖来的大麻烦娱乐了你。”颜瀚君没好气的说。
“只有我吗?”这是她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Ann?”他不接受这种打哑谜似的态度。
“不止有趣……在某一部分上,女娃娃很像瀚雅……”
“她哪一点能跟我哥相比啊!”他脱口,无法容许这种比较。
专业又完美的安秘书点头,附和道:“她是不够聪明、不够伶俐,性情也大大的不如瀚雅,没办法一样的从容、优雅、稳定,可是……”
所有的缺点在这一个“可是”之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就算她笨手笨脚,但她的性子真,真诚的‘相信人性的光明面’,以及那份‘相信世界是美好’的模样,跟瀚雅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她明白点破,“这也是你气归气,但还是有那份耐性继续收容着她的主要原因,不是吗?”
颜瀚君仍是无言,一脸斜线的看着他完美的秘书逛花园一样的,踏着优美的步伐漫步离开他们非法入侵的小庭园。
“走吧!女娃娃帮公司接了大案子,这下有得忙了。”
“……”尾随在后的颜瀚君已经考虑着要把这完美的秘书退货,真的!
通知达尔来领人,也许不是什么坏主意……也许……
第四章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
有人的心情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对照那份好心情,隔壁驾驶座的坏脸色呈现出强烈的对比,正是传说中的“结屎面”!
“喂喂,颜小二,你是怎么了?”唱小调的人心情太好,散播欢乐散播爱,也愿意分点精神来关心他一下。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哼她,完全就平常那种死样子。
要是平日,他问话的态度一定会换来气唬唬的响应,可今天却是反常,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外加一个V字型的手势。
“我今天心情好。”她宣布,笑咪咪的说道:“加上你今天人不错,主动让我搭顺风车,我不跟你计较。”
他瞄了她一眼。
“心情好?”冷嗤她,“我看你根本就是high过头了。”
在他泼出的强力冷水下,兴奋的情绪down了几分。
“喂,你要买的地总算签了下来,你现在是在不高兴什么啊?”扁嘴,她没好气的问。
“我才要问你,你是在高兴什么?”他才是不懂的那一个。
“因为罗特助说我是他的幸运女神啊!”她的喜悦来得很单纯,一想到又忍不住想笑,“他说,是我带给他好运,才让他可以顺利的把这块地给签回来的。”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是因为这件事,才让颜瀚君打从心底不爽了起来。
要买罗旺财那块地,虽然附加上一则寻人的广告企画,增加了总成本支出,可是那则寻人的广告企画换个方式来说,也算是为他们即将推出的商城做预告,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
为了做出让罗旺财点头的广告企画,在整整忙了快一个礼拜后,总算让他们成功的把那块土地给签了回来,正式确认下,这个商场企画案的成立,而不是胎死腹中、流为空想。
这种事,就像是女人十月怀胎一样。
整个的事先规画是怀孕期,直到动手,陆陆续续的收购土地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阵痛,罗旺财的那块地是最后的关卡,买齐了这块地,就像是孩子生了下来,是一个绝对值得庆祝的大关卡。
至于之后的动土施工与招商,算起来是小孩的成长期,那是后话了,重点是眼下!
整片土地的收购完成,案子正式成立,等同于一个新生儿的降临,为此,公司未能免俗的举办了一个庆功会,而主角、也就是最大的功臣……
不是她!
这种事在职场当中很常见,颜瀚君并不感到意外,也不会怪罪罗培安在这件事情上的小心机。
在回报公司时,罗培安并没用上最明确的语句,说出整件事情的完整经过,而是技巧性的带出某些重点,让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认定,打动兼说服罗旺财那龟毛的老头子,他是唯一的最大功臣。
因此,所有的荣耀都归他、赞美都归他,当然,丰厚的红利奖金也都归他……这是职场的生存战争,颜瀚君知道这规则,因而也不便多说什么。
事实上,若不是他阴错阳差的听见整个经过,就算她真的出面主动争取、抑或是自行说明,他也不会相信,真正推动这企画成功的人其实是她。
但偏偏……他知道!
因为他完美秘书的私人性恶搞趣味,他阴错阳差的听见了整个经过,所以他知道,也因此而不懂--
她这个被人掠美,而且还是被人完全晾到一边去的受害者,怎么连那么一丁点被害的意识都没有?
一般来说,功劳让上司或同事抢走了,就算碍于什么见鬼的因素,或是基于情面或什么不可说的忌讳而吞下这个闷亏,私底下哪个不是咬牙饮恨,指天咒地的做草人泄恨的?
在表面上的,就算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硬吞忍下来,也没办法再多了,要不就是借口跷掉庆功宴;要不就是眼中带恨、皮笑肉不笑的参与,是不可能找到什么“真心的笑容”、“欢喜的祝贺”这一类喜悦表情。
但她不是!
背地里的她没想过什么恨不恨的事,更不会懂得要做单人或是到天桥下打小人下诅咒,因为她连功劳被抢的事都没发现,陪在一旁开心得要命,只因为一句“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就被摆平,一个人乐得像要飞上天似的。
这让他愈看愈火大,不由自主的就感到生气,弄不懂……
她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
“你都不气的吗?”疑问脱口而出,在他等红绿灯的空档时候。
她看他,一头雾水。
迟疑了很久后,她尝试性的问:“气什么?”
火上加油,颜瀚君的理智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
“你是怎么读到专科毕业的?”他很怀疑,更怀疑,“凭你这种智商,怎么可能让你考得到学校?”
“喂喂,你又在污辱我了,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喔!”她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颜小二,不是我爱说你,你这样不行的啦!脾气总是这么大,怎么跟人交朋友?是没听过以和为贵,凡事最好以和为贵的吗?”
“……”青筋浮现;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这个无脑人的意见。
“幸好我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要不然我生气,你又习惯性的摆臭脸,回到家里,颜大哥跟小芹等着我们吃饭,看了也会跟着心情坏,这不是搞得所有人都心情不好吗?”她叨念了起来。
见她一副打算长篇大论、还有废话八千句的样子,他只给她这一句,“不要逼我丢你下车。”
成串成串的抱怨跟牢骚被堵住,真教她气闷。
“没风度。”她嘟喽,“说你两句也不行。”
“我再怎么不济……”踩下油门,流畅的操纵方向盘,分神哼她,“也轮不到你这只猪出场说我。”
“谁是猪?”她哇哇大叫。
“当然是你。”心情突然太好,连声叫她,“牧小猪、牧小猪,从小被放牧的一只猪,长大了就变大猪。”
“你才是,你这只独裁的沙猪!”她反击。
“拾人牙慧,了无新意。”冷哼她,就像他平常最常做的那样,“果然是猪会做的事,一点创意都没有。”
“……”她气、她恼,但又很没用的被激到说不出话来。
握拳,姑娘她生气了。
哼!她要回家告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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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你说那个颜小二是不是很过分?”
“……”针对这长达半小时之久的抱怨结论,沙发上的人打了两个呼噜响应,已然睡着,也不晓得睡了多久。
“芹?!”娇嗔,好像快哭了。
“嗯,很过分、很过分。”猛然醒来,因为无趣而听到睡着的人直觉应声。
“你根本没在听。”哇哇大叫,牧之柔不信胞妹竟会这样无情的对待她。
“柔柔,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板起脸,做人家妹妹的那一个,听话听到不小心睡着的那一个,板起的臭脸比苦主还要严厉几分,教训道:“叫你说话要挑重点,重点你懂不懂?你从一进门就拖着我讲了……多久?”
看了下时间,继续先声夺人的训道:“你足足讲了半个小时的废话,连个重点都没有,是要我怎么听?害我听到睡着,这能怪我吗?”
没想到被反过头教训一顿,牧之柔扁嘴,有点委屈,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只得好声好气的道歉,“对不起。”
“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但以后别再这样了。”多么宽大为怀啊!呵呵。
“好啦~~”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姊妹长年都这样的相处模式,真要牧之柔想,她也想不出哪里怪,只得老实应声,“我尽量就是了。”
“还有,你怎么回事?”牧之芹觉得不太对劲,“你这种世界大同型的人,不是对每个人都很亲切的吗?怎么一讲起颜瀚君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他很坏啊!”想也不想,就给了答案。
“拜托,这世上的坏人还会少吗?怎么偏偏就颜瀚君让你记恨这么久?”牧之芹愈想愈觉不对劲。
她这姊姊向来就是活在粉红色的世界,觉得人性本善、世界很美好的那种人。
认识她二十年,别说是不记隔夜仇,在她粉红色的世界中,压根就不知什么是仇,过度的天真,以及过度对人的信任,常到让她这个做妹妹的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这会儿,粉红国度的人转性了?
“颜瀚君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记忆倒带,可是,牧之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什么?”牧之柔反应不过来。
“他到底是怎么个坏法?”做妹妹的很想讨教一番。
“就……”顿住,牧之柔发现她也找不出什么实例,“就欺负人嘛!每次都找很多工作给我做。”
闻言,牧之芹翻了个白眼,“你在他那边上班,他不找工作给你,难道是叫你去喝茶聊天的吗?”
“可是……可是他嘴巴很坏话,每次讲话都很难听。”再找一例。
“他个性就这样啊!又不是只针对你。”不是唱反调,牧之芹很公道的评论。
“而且他算是很给面子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换了其它人,做事跟你一样没效率,他搞不好连骂都不骂,直接叫对方回家吃自己了。”
“也是……”搔搔头,牧之柔不得不承认妹妹说的有道理。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牧之芹想不通。
自家万能的小妹都想不通了,向来被妥善照料的牧之柔更加的想不通了。
她突然发现,对耶!她好像特别计较颜瀚君的一言一行,不但是计较,还常常搁在心里自己气闷得半死。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通常真要有人说什么不顺耳的话,她都会自动略过,不是假装没听见,就是听了马上忘,然后下意识的避开不对盘的人,避免摩擦。
怎么同样的事遇上颜瀚君就都不一样了?
就算是一起工作的关系,让她没办法避开,可是跟他之间的摩擦也太多了吧?明明可以略过的刺耳话语,她却是惦在心里暗暗计较,那实在很不像她耶……
“我也不知道耶!”想半天,一脸困惑的牧之柔只能想到这样的答案,“可能磁场不对吧?”
牧之芹翻了个白眼,因为这玄虚、不着边际、有讲跟没讲一样的答案。
“算了、算了,叫你想也是白想、问也是白问。”放弃,不想继续这话题。
“反正我就不喜欢他嘛!不行吗?”嘟嘴,牧之柔觉得委屈,“就像今天,我心情本来很好的,他就爱泼人冷水,就很讨厌啊!”
“是吗?他今天又怎么了?”小睡一下后,精神饱足的人大发善心,但也得声明一下,“重点,麻烦你挑重点讲就好了。”
“重点就是他莫名其妙啊!我真不懂,他干嘛老爱找我麻烦?”说到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