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特错,”楚楚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赞美的话总是好听的。”
“你不但外表美,内心更美。”
她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什么?”
“我是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内心美不美?也许我是一个有着无数黑暗过去的女人。”
“即便那样又如何?”
“你不介意?”楚楚有些意外。
“谁没有过去,冒昧请问公主,你今年芳龄?”
“二十。”楚楚大声的回答。
“我二十五了,如果公主有所谓的‘过去’的话,那我岂不比你多了五年?”
“你今年二十五岁?”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公主冷吗?大漠的气候不比中原,来,我这件皮裘--”他做状要脱飞来给她披上。
怎么可以!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她连忙拒绝,“不必了!对了、你贵姓大名?”
“无。”他答道。
“原来是吴公子。”
她误会了,不过……若知道真相,说不定她会有更激烈的反应,暂时还是这样就好。
“你若不肯婚嫁,可以明说,为何要采取这么危险的方式避婚?”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愿闻其详。”
但她并不想跟个陌生人讲这么私密的话题。“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还是聊聊你吧!”
“公主不累?不需要休息吗?还是你担心我无法保障你的安全?”
“我还是希望可以继续旅程,以免待会儿--”她想说怕待会儿舅舅的手下就会追上来。
仿佛能读透她的心思,他已率先保证,“我在追上来之前,已经通知过阿尔族长。”
“他知道我逃走了?!”楚楚大吃一惊。
“不,他知道我们相约出来散心。”
楚楚想了一下这其间的差别,不禁发出流畅的笑声。“你很风趣,但这样可能也会留下更多的后遗症哩!”
“那个,过了今夜再来操心吧!”
“过了今晚,”楚楚咀嚼这句话,“吴公子不怕经过今晚,你会更难寻获佳人?”
“我以为只有女人才须担心闺誉,”他坦然表示。“更何况在外人眼中,我已算是恶名昭彰。”
“怎么说?”
“你有兴趣听?”
好歹可以打发一点时间。“嗯!”
“我曾娶妻。”
“我不相信舅舅会允许我当别人的妾。”
“公主误会了,我说我‘曾’娶妻,但现在并没有妻子。”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嗄?”
他笑了。“你很吃惊?”
“是有一点。”
“因为担心,还是害怕?”
“不,因为你太坦白,”楚楚诚实回答,“很少有男人会在婚姻失败后,独自担负起责任,即使只是在口头上说说,我都觉得难得。”
“不,我不只是在口头上说说,我是真心这么忏悔,我过去,做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你刚刚说你今年二十五,那成亲多久?”
“半年不到。”
怎么跟自己这么相像?!“发生了什么事?”楚楚自然的产生同情之心。
“我说过了,都是我的错。”
他忏悔的心情在言语中流露无遗,终于打动了楚楚。“她离开你了?”
“嗯!”
“生离或……啊!请原谅我做这么悲观的猜测。”
“不,我知道公主是真的关心。”
“你的妻子?”楚楚把话题拉回来。
“公主放心,她尚在人世间。”
“太好了,那你就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
楚楚轻笑出声。“我听吴公子的言谈,应该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对啦!所谓当局者迷。”
“爱情,确实是盲目的。”
“爱情?”她的声音拉高了几度。
“怎么了?公主你像是很讶异?”
“你的意思是,你……你们之间有爱情?也就是说你们是相爱的?”
“对。”
楚楚顿生不满与不解。“那你还让她离开?”随即,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那你现在居然还想另娶?”
“公主请息怒,我话还没有讲完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我说的话是不是让公主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往事……真的全都不愉快吗?楚楚不愿再往下想,只问他,“公子愿意再说详细一点给我听吗?”
“你不嫌弃的话。”
“公子请说。”
“我的妻子是……该怎么说她呢?其实我们初识于夏末。”
“现在才秋末冬初,”楚楚忍不住说:“那不是才发生在最近半年的事?”
“对!刚刚我不也说了,就这半年的事,她秀外慧中,美得不得了,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听起来十分顺利。”
“听起来是。”他叹了口气。
“难道不是?”
“我虽对她一见钟情,但却心存傲慢,不瞒公主说,我在中原,也算是经营一方小小的局面,所以平日自视颇高,也因此拖到二十五岁,还未成亲。”
“直到遇见了她?”这么美的故事,楚楚听到目前,只觉得艳羡,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直到遇见了她,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而就在我企图察访的时候,家父却命令我隔日成亲。”
“成亲?”
“对,”他娓娓道来,“那件事仿如青天霹雳,但是我不答应也不成。”
“为什么?”
“因为对方和我家门当互对,两相结合,互蒙其利;若分开,怕会被第三方势力占便宜。”
“公子于是为此舍弃真爱?”楚楚的话声中难掩失望之意。
“不,我原来自有打算。”
“哦?”
他跟她说因为那女子的母亲是位出名的花痴,所以他认定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明白了,”楚楚说:“你认为可以先娶进门再说,反正若她的人品如你所讲的那样,要休妻并非难事。”
“对,但想都没想过的事却发生了。”
“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对,洞房花烛夜,我俩一照面,才发现我们是认识的,她竟然就是四天前我一见钟情的对象。”
“什么?”楚楚已完全融入他的故事当中。“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是呀!我之前也没有想到。”
“那公子应该很高兴才是。”
昏暗的光线中,只见他摇了摇头。
“你不高兴?”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脑中只浮现她母亲曾前后勾引家父及我的不堪往事,当然,我们都拒绝了,所以那个……那个女人一向痛恨我们。”
楚楚想不到世上还真有那么寡廉鲜耻的女人。“若是如此,也难怪公子对你的夫人会有那样的怀疑。”
“你愿意原谅我?”他的身子蓦然往前倾。
楚楚一慌,差点因后退而倒下去。
“公主小心!”他嘴里说着,却又不敢伸手来扶。
所幸楚楚自己抵住地毯坐稳。“我没事,只是公子刚刚的话透露着怪异。”
他摸摸头,拂下蒙面的布巾,虽然楚楚还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讲话的声音至少清楚了些。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的意思是,换作是公主你,会愿意原谅我吗?”
楚楚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回答这样的问题,所以回避道:“同样的话,你也对她讲过?”
“没有。”
“那你跟她讲了什么?”
“所有你想象得到,甚至想象不到的恶毒的话。”听得出来他很懊恼。
“为什么?你自己都说你深爱着她了呀!还有,你之前说你们是相爱的,所以她应该也很爱你才是。”
“说起她对我的爱……那就令我更加惭愧了,那是一份深刻到可以为我放弃生命的爱。”
“公子快说给我听。”
他说了,说她那位“母亲”,如何胁迫他的妻子,利用她的孝心与善良;又如何诱他深入陷阱,准备一举歼灭他的家业,达到她并合一切的野心;以及为了救他脱困,他那位妻子不惜任他误会,继续留在虎穴的点点滴滴……他全都说了。
到这个时候,楚楚还会不知道他是谁吗?他没死,而且千里迢迢的追了过来。
从他的叙述中,她连带知道了所有的好消息,婆婆、龙诺和他的父母全都安好,这些都是值得开心的好消息,但接下来……要她完全没有脾气,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起来,你并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好女人。”
“楚楚。”
“况且你还想再娶!”
想到她所受的种种委屈,他知道现在着急是绝对不管用的。“我是想再娶,再娶她一次,在再度追求她之后,再娶她一次。”
“如果她已经心灰意冷了呢?”
“就像你一样吗?”他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意思?”
“就像你一样,心灰意冷,对人世之间的万般情丝,真的都已了无眷恋?”
“我……我……”由于心情太过激动,楚楚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楚楚,我都已经承认我自视过高,我有偏见了呀!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倔强下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逼近过来。“真的不明白?”
“我不会再嫁人,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
楚楚不想说话,深怕一开口,泪水便会夺眶而出,流个不停。
“为什么?楚楚?”偏偏他的口气是那样的温柔。
“不要。”她压低嗓子说。
“什么?”
“不要再逼我了,那样的亲事、那样的婚姻、那样的生活,一次就已经够了。”
“不!楚楚,不够,你根本就还没有好好的被疼过、爱过、宠过。”
“我已经不在乎了。”
“真的吗?”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吗?楚楚,你不愿意再成亲,不愿意再嫁给我,是因为……恨你的前任丈夫,因为你恨透了龙啸天?”
“龙啸天”三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她,也像热水一样烫伤了她。“不!”
这个“不”字燃起了他的希望与力量。“你总要说出个具体的理由来。”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个“马贼”要她说出个不嫁他的具体理由。
“告诉我,楚楚,因为你恨龙啸天,你恨他恨到不但不愿意再看到他,也不愿意再相信我的地步?”
“不!”
“不然是什么?”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上。
“我不恨他,我不恨啸天。”
“真的?”他简直喜出望外。“那你为什么--”
天啊!让这一切赶快结束吧!楚楚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因为我爱他,我爱啸天,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人,所以没有办法再嫁,再--唔!”
楚楚没办法将话说完,因为他已经吻住了她,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但他却能,在唇舌交缠间,龙啸天却还能满心酸楚的说:“啊!我的小人儿!”
听到这个呼唤,楚楚再也没有办法强撑下去了,终于整个人瘫倒在他的怀中……
第十章
她在哪里?云里、雾里、水里,还是火里?或者都不是呢?因为这样舒畅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只能说太美妙!
太“嗯……”楚楚拉长声音,同时醒转过来,发现龙啸天正吻在她的……
“啸天!”
他继续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抬也不抬一下,甚至再更用力一些的吸吮她的乳尖。
“啸天,你在做什么?”
“在做最重要的事呀!”
“别闹了,”她推推他。“天快亮了呢!”
“正因为天快亮了,所以我才更要把握时间,不然待会儿侍女一进来,我就没戏可唱了。’
虽然爱煞了他的霸道,但楚楚却不能不试着保持一些理智。
“起来了啦!”
但他结实的大腿缠了过来,一手往上揉捏那没被他含进嘴里的胸脯,一手往下搜寻她最敏感的隐密处,很快的,便听见了她的呻吟。
“我爱你,楚楚,我真是爱极了你。”
从大漠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时序已进入隆冬,但在他们之间,可说几乎夜夜都是春意盎然,欢情无边。
“嗯……”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一撩拨,她就无力抗拒,任由他摆布。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所以才这样……折磨我?”她娇笑着说。
“你不喜欢吗?”他的攻势更猛烈、更积极了。
“你明知道的。”她想要掩盖住自己,又想要对他完全的敞开,不做一丝保留。
那一夜在大汉中,当四片唇一碰上,楚楚便知道自己完了,面对他,自己哪里还有一丝胜算?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曾动过争胜的念头。
帐外秋风凛厉、月色迷蒙,但帐内春情荡漾、爱火炽盛,几乎要教两人目眩。
在他刻意的温存当中,楚楚忽而化身为火,忽而化身为水,终于烧融了龙啸天的自制,陷入她所营造出来的激情漩涡中,发出令她自豪的叹息。
不过自豪归自豪,隔天差点举步维艰的人,还是楚楚。
“瞧你把人整的!”依在他的怀中,楚楚叹道。
“这样你才不会再逃离我的身旁呀!”
他们后来回到营区,让楚楚的舅舅为他们主持了一场蒙族婚礼。
由于楚楚坚持,所以龙啸天并没有把两人之前便已是夫妻的事说给阿尔族长听。
楚楚的理由是,“告诉舅舅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做什么呢?连我都不太去回想了。”
“你是担心他因此而责怪我吧!”龙啸天还是看透了她的心恩。“谢谢你,楚楚。”忍不住便亲吻起她滑腻的手指。
“别这样,”她推推他。“咱们还在营火旁哩!”
他却不肯放开。“我喜欢看你娇羞的模样,总能令我血脉偾张。”
为免在大众之前太过意乱情迷,楚楚只得问他,“春花与秋月呢?”
“那是谁?”
她笑道:“还跟我装傻!”
“全斩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明知道那是他非做不可的事,楚楚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教龙啸天见了心疼,马上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拥进怀中。
“楚楚,”阿尔族长看了开心,不禁调侃道:“现在知道舅舅的好了吧?”
“舅舅!”她害羞不已,只好将脸往丈夫的肩上藏。
“如果想让她更知道舅舅的好,就答应我们,允准我们先告退吧!好不好?舅舅。”龙啸天索性要求。
阿尔族长哈哈大笑,对于他的“大胆”,显然是满意得不得了。“好、好,你这汉人有我们蒙人的豪迈气息,真是太好了!进去吧!最好是三天三夜,都不要给我踏出帐门。”
“三天三夜,”龙啸天起身,把娇妻抱在怀中笑道:“舅舅未免太小看我了。”
等回到帐内,楚楚才说:“你好坏呀!啸天,那样说,毅我以后怎么见人?”
“就不见了,”他俯视着她,豪情万千。“只须见我就好。”
七天后,他们告别了阿尔族长,离开大汉,不过也相约保持联系,龙啸天并允诺每隔两到三年,必带楚楚过来探亲叙旧。
“最好能顺道教教他们武艺。”阿尔族长指着年轻的族人说。
“应该是我们过来学学舅舅的摔跤搏技才是。”龙啸天的这番话说得阿尔族长大乐,事后,楚楚也曾私下取笑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