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背对她。“不!”
“你不能这样待我!”她激动地说:“这场婚姻,除了孩子外,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连这点也夺走。”
这场婚姻,他又获得了多少?王志尧无限悲哀。
“我们全是这个婚姻下的受苦者,而更糟的是,为什么我会碰上一个不爱我、当初却口口声声说爱我的逃妻?”他缓缓地转过身子道:“我很想问你,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被愚弄的女人!”她痛苦地说:“你太过分了,在外头有了孩子,何以不肯放手将孩子给我!”
在外头有孩子?她在说什么?王志尧看着深爱的女人,只见她泫然流泪,伤心不已的模样,似乎不是无端放矢,但孩子之说从何而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不明白?,还是想假装到底?”她抬着泪眼,恨恨地说:“不要以为你一定能胜券在握,一个没有品格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一位好父亲!”
要不是他太爱她了,他真会封住她胡说八道的嘴巴。
“夜深了,快上床睡觉。”
他将卧室让给她,睡在客房,林雅瑜以从未有过的坚持态度拦在门口。
“今晚我们把话说清楚,作个了断!”
虽然他一再地躲避问题,希望能多留她一天是一天,但该来的还是无法避免。
“仍是同样的话,去留随你,孩子我要。”
“不要逼我!”她生气。“大家闹开,没脸的人是你。”
“我自信问心无愧。”他也怒火上涌。“我倒想知道,你无故弃夫逃家,隐瞒孩子的事是何用心?”
“先有因,后有果,你怎不先说你在外面搞女人,有了孩子的事不告知!?”她爆发。“我离开是你伤透我的心,不愿你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触摸我,那样会让我发狂。”
王志尧的眼中先是迷惑地打问号,继而闪着怒焰!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虽不敢大言自己是柳下惠,但绝对专情,从我们交往开始,我便不曾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在你离开的几年中,不可否认的,我的确动了出轨的念头,也曾试着做过,却办不到,我根本无法碰那些女人,因为我的心全被一个女人占满了。”他心痛地说:“而那个女人正是对我的爱不屑一顾的你!”
“好一篇动人、感人的演讲词。”林雅瑜不为所动。“在几天前我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惜现在派不上用场!”
她陌生得让他胆寒,王志尧脸色灰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很想进入她的心中弄个明白,是什么使她改变?
“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了。”他疲倦的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我们的婚姻给你如此大的压力,我立刻签字。”
她嘴唇抽搐。“今晚你是在她那里对不对?”
“你想知道什么?”他眼中布满绝望的痛楚。“你一定非得挖烂我的伤口非要我承认对你的在乎吗?我害怕你一见到我便要谈分手,谈孩子的归属权,只好每天将自己关在公司,在咖啡馆里消磨时间,你能想象得出那种想回家,想见妻子、孩子,却要克制自己的痛苦吗?”
他没想看她,想从她身边走过,她幽幽地开口:
“用你的良心回答我,林秀妮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跟什么男人搞在一起,我怎会知--”他猛然停住,倒抽一口气。“天啊!你该不会认为我与她有染?”
“不是认为,是事实。”一说出,她失控地泪如雨下。“你是我的丈夫,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是我最信赖的人,却是伤我最重的人!”
他与林秀妮?多大的误会!王志尧脸孔扭曲。
“这就是你一声不响离开的原因?你认为我跟她做出苟且的事?”
“别告诉我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他生气。
她岂会再轻易相信她。
“不要否认。”林雅瑜掩面而泣。“那一天,我从医生口中得知有了哲伟,兴奋地想与你分享,但我找不到你,她却来了……告诉我你们相爱,请求我的原谅,要我成全你们。”
“你这个傻女人!竟然信了她的话,竟然慷慨地想让出丈夫!”王志尧难以置信地喊:“你不知道感情是不能退让的吗?”
“因为我爱你,我不要见你为难。”
要不是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那么地惹人怜爱,他会掐住她的脖子,扼死她;自似为伟大的牺牲奉献!
“你可知道你这一离开,害惨了我们一家人。”他语声悲凉。“我是你丈夫,你却对我没有一点信心。”
真是她错怪了他?但是林秀妮的肚子--
“我很愿意相信你,也很愿意给我们机会,可是就在我沉浸在短暂的幸福中时,她挺着大肚子来找我,要求为孩子正名份……你说,你要我怎么做……”
林雅瑜说不下去。
“信赖你的丈夫!”王志尧硬声地说。“在一个婚姻里,两人互相赖最为首要!”
“要我如何信任你?我最好的朋友,大着肚子要我成全你们!”她哭喊:“你要我漠视眼见的事实吗?我以为我们又找回了过去,没想到你又欺骗我。”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他平板地说:“我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固执地爱你,一个不信任自己丈夫的女人。”
“拿出事实来!”她颤抖地说:“推翻我所看见的。”
他一句话不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去哪?”
“你不是想知道事实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清事实。”
找林秀妮?
“去找她?”
“不然还有更好的证明方法吗?”王志尧讥讽道:“你不是只听信别人的话吗?”
“哲伟--”
“会有人看顾他。”他说的是睡在客厅的那两个保全人员。
方向不是林秀妮的家,会是他们的爱巢……林雅瑜看着黑暗的街景,她就是无法除去心中的疙瘩。
“林秀妮搬家了。”他似乎窥出她的疑心。“你是不是在想我何以知道她的住处?不错,这些年我们一直有联络。”
她想问怎样的联络法,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
沿路他们没再交谈,车子在漆黑的马路上行驶,半个钟头后,他车子停在郊区的一栋高级住宅前。
“到了。”
王志尧简短地说完后,走下车用力地按门铃。屋中没有亮光,屋内的人已经睡了,他没理会在这种时刻造访是否合宜,继续按着门铃,鸟鸣声的门铃,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十分响亮。
“谁啊?”林秀妮带着睡意的声音。
“王志尧,”他声音大得足以将左邻右舍吵醒。
“是你!” ”
声音一下清醒过来,门很快打了开来,穿着粉红色性感睡衣的林秀妮,出现在门后,风情万种地瞅着他。
“一个人睡不着吗?进来坐。”
他对她的邀请,回以冰冷的霞光。“你的肚子呢?”
她透明的睡衣下,丰满的双峰,平坦的小腹,窈窕的身材清晰可见。
“什么肚子……”林秀妮倏地明白,娇柔的表情不见了,一双凤眼眯起。“是她在你面前造什么谣?”
“我没有造谣!”林雅瑜从他身后的阴暗处走出来,盯着她没有走样的身-子。“我是来探望我丈夫的孩子,看来他似乎已经消失了。”
要在衣服下塞上东西已来不及了,林秀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眼中闪大阴狠之色。
“贺喜你们能来个大团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王志尧忿怒地问:“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庭?”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林秀妮笑得前仆后仰,笑出了两行泪水。“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心意?”
他犹在发怔,林雅瑜已明白。
“你喜欢志尧?”
“没错,我喜欢他,不对,是更深,我爱他!”林秀妮凶恶地瞪着她。“可是你呆头鹅的丈夫,心中却只有你,我不懂你究竟有什么好,而我又哪一点不如你,这些年来,他眼睛该死的没带出来,没瞧见我在等着他施舍感情,等着他的青睐!”
短暂的惊骇后,林雅瑜歉疚地看向丈夫,他一脸的受惊状,显然对林秀妮的情意未曾领会出。
“我不明白哪一点输给她!”林秀妮痛苦地望着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为什么你不肯把对她的感情分一点给我?”
王志尧震惊过后,忿怒难当。
“你知不知道你害惨了我,你让我饱受失去妻子的痛苦!?若不是机缘相遇,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我有一个儿子的存在!”
“那是因为我爱你。”林秀妮惶恐地拉住他。“我对你的爱绝对比她所付出得多,所付出得浓,我照样能为你生儿育女,你要生几个,我便生几个,把你的心放在我身上,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男人。”
“你至今仍不明白爱的真义何在?爱是没有替代品,没有雅瑜,我不会感到一丝快乐,何来的快乐男人。”他甩开她继续说:“你的爱太可怕了,我只希望永远都别再见到你!” ”
“不要走!”林秀妮从后抱住他的腰,泪水成串地流下,她是真的好爱、好爱他,纵使有错,也全因一个爱字。“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年的青春岁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关爱吗?”
“不只你付出--”林雅瑜痛心地说:“我们也一样付出代价!”
“怪你自己太愚蠢、软弱!”泪脸的林秀妮依然倔强。“换成我,绝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我的男子!”
“我是太愚蠢了。”她又后悔,又伤痛自己浪费了漫长的八年时光。“不该太重视友谊。”
“把他给我吧!”林秀妮换了衰求的口吻。“你根本不信任他,你们的爱是建在危楼中,不会长久,何不将他让给我,我会给他源源不断的爱。”
她的爱的确不够深,真正的感情,绝不会有怀疑,林雅瑜求怒地看着他,他也盯着她看,等着她的回答。
“我不会再当傻女人,不会再让出丈夫,也许我对他的爱表达得不够深切,世绝对是全心全意。”虽针对林秀妮而说,她的眼睛却未离开过他,希望能祈求他的原谅。“不信任自己的丈夫是我的严重错误,我愿意用未来的岁月弥补,希望他能了解此后我是为他而生,他就是我的一切。”
“当真?”他轻轻地问。
“你一直都是我的全部!”她哽咽地说:“离开你的这些年,若不是孩子给我支撑下去的理由,我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失去你无疑失去我自己!”
“哦!雅瑜。”他喉咙似乎被东西噎住,哑声地说。
“我会做一个最乖顺、听话的妻子,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真会做一个乖顺、不逃家的妻子?”他神色慎重地问:“一世都信赖你的丈夫。”
“是的,我将永远信赖他,跟随着他!”她脸上线条一变为刚硬,拉开林秀妮缠在他身上的手,带着警告地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从此刻起,不准再碰我的男人!”
林秀妮双目赤红,接近疯狂地喊:“把他给我!把他给我!”
林雅瑜将丈夫拉向身后,一改过去的温婉,像一只母豹般的竖起全身的手。
“从这一刻起,我会用所有的心力看守我的男人,如果你胆敢再来骚扰,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只林秀妮,王志尧也被她不曾有过的气魄惊住!心情激荡地搂她入怀。
“这可是你说的!”
“我爱你!”
她声音虽轻,他却犹如遭电殛般的震动不已,这一次,他是真正找回他的妻子了。
“我才是真心爱你的人。”林秀妮在旁哀恳地叫:“选择我!”
王志尧紧紧地牵着妻子的手,眼中流露出怜悯地看着林秀妮。
“我不知道该是谁说抱歉,过去的事追究也于事无补,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的见面,我和雅瑜都不想再见到你。”
“你不能这样待我!”
林秀妮伸手想抓他,他退后了一步,躲开她的手。
“不只想留住不属于你的人或物,那样只会使你更痛苦。”
林秀妮听不进去,凄厉地喊:“我是那么地爱你,你不能如此绝情!”
“秀妮!”林雅瑜叹息地说:“一切全结束了,但愿你能找到一位属于你的男人。” ”
“我只要志尧--”
这件事他们爱莫能助,他们互望了一眼,一走走回车中。
“回家了,老婆。”王志尧发动引擎。
“我们回家去。”
他们都没再望一眼在冷风中哀号的林秀妮,天空中露出微微的曙光,今天会是一个有阳光的好天气。
“天亮了。”她说。
*****
来干什么?真以为对方能给他什么消息?事情会有不同的结果吗?
王志豪没走进餐馆,不该来这一趟的,回家睡大觉也远比来这有意义得多,他想往回走时,柯巧惠已婀娜多姿地走来。
“在等我吗?。她春风满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单力直入地问,不想多浪费时间。
“我找你?”柯巧惠娇滴滴地说:“不是你找我吗?”
“不要打哑谜了。”他不耐烦地问:“想说什么,快点说!”
柯巧惠见他不像作假,收起笑容。
“是你的秘书约我来此,说你有话对我说,难道没有这回事?”
情形有点不对,会有人恶作剧?他看了一下四周,投见到有任何异常之处。
“你的朋友说你可以解开我的困惑,不会也没这回事?”
“我没叫人这么做过。”柯巧惠摇头说:“我还以为是你突然记起我的好处,想与我重燃旧情。”
“我们没有旧情,何来的重燃?事情既然有误,我走了。”
“干嘛急着走!”柯巧惠喊住他。“来都来了,我们何不聚一聚,你肯来,表示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感觉不是吗?”
“不要误会!”他划分界线道:“我来是因为我认为能从你那儿解开疑团,那一位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是这么说的。”
“你仍然对江佩妤念念不忘对不对?”柯巧惠嘟起红唇。“我不能替代她吗?”
“不能!”他答得肯定、干脆。
柯巧惠很懊恼。“让我自我陶醉一下,对你又没什么损失。”
“最难消美人恩。”王志豪淡淡地说:“我怕惹来致命的吸引力。”
“我身上没有刺。”柯巧惠娇声地说:“有的只是温驯。”
“可惜我们不是好的配对。”
王志豪点了一下头就想离去,她跟着他。
“我们都被人莫名其妙地约了来,我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你至少该表现一下绅士风度送我回家。”
举手之劳,他没有回绝。
“行。”
“你还算通达事理嘛!”
他们走了几步,有人在他们身后喊:“两位,请留步。”
他们转过头,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来到他们的身后。
“什么事?想签名吗?”柯巧惠说,她当街被要求签名时常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