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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菊  第11页    作者:寄秋

  谁家的酒不好偷偏来偷楚家的,明儿个人家发现酒少了,她还真没面子承认是她阿爹的杰作。

  “好酒难得,当贼又何妨,何况是自己女婿家的酒,阿爹拿个几坛充当你的聘礼不为过吧!”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

  “阿爹到底在胡扯什么,谁是你女婿来着?你别见了树摇就喊鬼来了。”她又羞又气的直跳脚,拉着他往草丛一躲。

  做贼的怕见光,而且还人赃俱获,阿爹手上的酒瓶就是铁证。

  罗天行好笑的指指女儿藏在胸前的羊脂白玉说道:“你都收了人家当家主母的信物了,还能容你毁婚吗?”

  “当家主母?信物?”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唉!糊涂也好、糊涂也好,成亲那日阿爹一定来喝喜酒。”这丫头算是傻人有傻福,捡到宝咯!

  不过他那女婿身子骨真糟糕,得找些老参、雪蛤给他补补气,别让他女儿还没享到福就上天上老君那下棋,一局百年过。

  “什么叫你也来喝喜酒,我若成亲你可是坐大位,又不是一般闹酒的宾客。”真被她阿爹气死,说话颠三倒四,故意说些禅机。

  “也对,也对,阿爹得受你们大礼,多喝几坛不会有人阻拦。”他都忘了自己是长辈,小辈理应孝敬他。

  “阿爹——”除了酒他想不到其他了吗?

  “好了、好了,你娘还在山月居等我,你快去做贼吧!阿爹不陪你聊了。”手一挥像在赶飞蚊,他一头仰灌进一口酒。

  什么嘛!江南第一神捕叫他女儿去做贼还说得如此顺口,以前嫉恶如仇的个性哪去了?全给外公偷去了不成?更少也问一声她现在好不好。

  罗菊衣不满的瞪着亲爹的背,想着他若遇到冷血的大姊一定会被她凌迟至死,然后叫娘节哀顺变,不必为他守节终身。

  哭坟三天就够了,她们姊妹四人会帮着吹干坟上新土,好让娘另觅良婿。

  “接着,丫头,这是五毒丸,带在身上能驱五毒,毒蚊猛兽不敢近身。”

  一只白色瓷瓶从天而降落在她掌心,她还来不及感动的说些什么,下一句她差点做出惨绝人寰的弑父举动。

  “对了,七天内你没走出快活林,我会通知你大姊去收尸。”算是一尽人父之责。

  听听,这是为人父该说的言词吗?难怪罗家四姊妹对外口径一致死了爹亲,全当他入土为安了。

  第八章

  我去快活林了。

  纸上短短的一句话惹得形色不露于外的楚天魂勃然大怒,脸色骤变的犹如严冬早至,阴鸷冷厉的无人敢近身,除了他的两名贴身护卫。

  一入快活林,魂断九重天。这也是他迟迟不肯带她入林的原因。

  没想到她还是旁敲侧击的问出快活林的所在地,未曾知会趁夜独行,不知险恶地只身入林探寻她所不知情之物,莽撞地不愿多想一想。

  为无知的事物送命太愚蠢了,先祖再三告诫入林易,出林难,望后代子孙勿以身涉险,得保安康立业。

  可是今日他却不得不违背祖训破林而入,纵有重重险阻他亦不能退后,踏岩涉水与九死一生拚斗,将他任意妄为的小娘子给带出。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处理一件小小的家务事。

  “说,是谁告诉她快活林在后山?”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低头不语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开口地紧缩着身子,你靠我、我靠你地不想被揪上前。

  自从二少爷开始打理庄里的生意起,他们从没见过他阴鸷得如罗刹附身,双目凌厉有如利刃的切割他们的身体,似要将一干人等撕成碎片。

  说不怕是吓人的,一个个胆战心惊、噤如寒蝉的僵立着,没有交谈声、没有窃语声,连喘息都像凝结成冰没有一丝声响。

  大家都怕极了眼前的二少爷,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行为与狼无异凶狠冷酷,阴沉得不带一丝人气。

  羊脂白玉的主人失踪了他们也很担心,虽然她玩性重又爱胡闹,不守礼法老是惹事,可是天真娇俏的模样总是讨人喜欢,没人不希望她能成为他们的当家主母,也就是二少爷的妻子。

  其实他们早该改口称他为少庄主,但碍于现在代理当家主事的二夫人尚未放下大权,基于尊重她的缘故才沿袭旧称至今。

  “看来你们没有一个人肯招认,要我定下严刑才肯松口吗?”亲和不代表随和,他们安适太久了。

  楚天魂站在高位俯视底下的仆佣,他也清楚他们不敢违抗他的意思透露立庄百年以来的秘密,这里头有不少人的亲族就是葬身在快活林当中。

  可是以菊儿的巧慧讨喜,难保不会有人一时说溜嘴让她拼凑成形,自行联想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蓦地,他的视线停在一双颤抖的手上,那是伺候杜月红的丫鬟小霜,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却慑于开口,莫非此事竟涉及到……

  “你就算一个个拷打他们也没用,你那丫头生性任性又不听劝,我行我素不理会别人的忠告,让这些下人们都很为难。”为了一个外来者大动干戈实在太不值得。

  “姨娘,你的意思是不用管她的死活,任她自生自灭与柳月山庄无关,反正是她自找的?”他人霜莫管,自铲门前雪。

  表情为之一愕的沈玉娘略显焦虑,“我不是说不必顾及她的安危,而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救她,快活林的可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损及庄里和谐,没有了羊脂白玉她照样将柳月山庄打理得妥妥当当,无一丝怨言传出。

  她也不希望一位二八佳人因此枉送性命,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老庄主未离庄前也不敢擅入快活林一步,只因林中的险阻重重,至今无人能全身而返。

  那位菊姑娘恐怕已凶多吉少,一入夜的凶险更胜于朗朗白日,此时若去搭救也是白骨一堆,早已葬身兽口。

  “就因为清楚我才一再叮嘱你们不可泄露半句,可你们可曾当我是柳月山庄的主人?”楚天魂怒掷茶杯,引起一阵利耳的碎裂声。

  所有人的肩头都为之一缩,像是惧怕他的怒气。

  “天魂,你说得太严重了,楚家就剩你一个血脉……”理所当然是唯一的主人。

  话未竟,冷然的男音截去她的下文。

  “若我非仅剩的血脉就可以拱手让人了吗?只要有人能打理庄务,谁来当二壮之主都无所谓。”他的地位建立在“楚”的姓氏上。

  “你在怪我揽权是不是?无视你的存在。”沈玉娘的脸上有一丝难堪和激愤。

  她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还要受小辈指责,她情何以堪。

  冷眸一抬,他淡漠的说道:“姨娘可否先去休息,处理下人的事由我决定即可。”

  “可是这些事向来由我打理,我不认为他们有犯什么重大过失。”一个人有手有脚,她要走,有谁拦得住。

  而且她还像贼一样半夜开溜,叫人防不胜防。

  “没犯重大过失?”原来这就是她的看法。“姨娘大概搞错了一件事,是代理不是打理,意思是我不在庄里才代为处理庄务,管束仆佣的日常一切。一个庄院只能有一个主人,你说是你还是我呢?要不要我直接将庄主之位让给你,省得这些下人不晓得该听谁的指示。”

  “你……你真像你父亲。”无情。

  心口一痛的沈玉娘难忍悲伤,他当着众人的面反驳她所处的地位,无异是给了她一巴掌,毫不念旧情让她明白她做得再好也只是暂代之职,无权插手庄中的重大事务。

  她可以容忍丈夫的冷落,为报恩而选择当个生育的工具,但是这些年虚掷的光阴和为他们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该再受此羞辱。

  人总是自以为可以忍受加诸于身上的磨难,时机一到便潇洒地放开手中的权力,可是当真正面临那一刻到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也自私得可笑。

  那是一种失落和空虚,如同再一次遭夫君的遗弃,认为满手盈握却是水中月,掌心一摊开什么也没有。

  “我会当作是一句证语。”楚天魂没深思她此句的含意,身一转走向双手发颤的丫鬟。“你要自己招供,还是我送你入快活林伺候?”

  一听到快活林三个字,名为小霜的丫鬟当场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地往前一跌成跪姿,脸上失去血色直打颤。

  后山是禁地人尽皆知,除了迷路的人和外来客不慎踏入外,入庄超过一年的仆佣都晓得快活林去不得,那是属于死的地界,因此不想死的活人少接近为妙。

  “不……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二少爷的吩咐奴婢莫敢不从……我……我真的没说。”向天借胆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我听见快活林野兽的怒吼声,你想该拿谁去喂呢?”他没有耐性跟她耗。

  小霜的骇意明显可见,冷抽了口气赶紧开口,“奴婢知道是谁说的,二少爷别拿我去喂野兽。”

  “说。”

  “是……是……”她眼神飘来飘去极度不安,多次看向神情倨傲的杜月红。

  原本打算离去免得继续受辱的沈玉娘,一见她飘忽的眼神落在侄女身上,心头微惊的欲走还留,连忙打断她欲说出的真相。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追究什么?就算庄里的人不说,你也堵不住庄外众口。”

  “姨娘,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尊重,请别介入这件事,我会很感激。”念在她过往的辛劳,他不愿恶言相向。

  “你……你当真尊敬我就不要再查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虽没有生育之恩,起码也分担了教养责任,你一定要为一个外人弄得庄里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才甘心吗?”

  她的心变小了,多年累积的不甘一夕爆发,她不知道自己在争什么,只是不想从此被人遗忘,回到以前得看人脸色的小妾生活。

  虽然她很想做出公正的判断,但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叫她措手不及,还没调整好交棒的心情先蒙受莫大的压力,她心里的苦也很沉重。

  “外人?”他眼神转冷的一睇。“你说我认定的妻子是个外人?持有羊脂白玉的主人叫做外人?未来的当家主母是外人?那你算什么?他们又算什么?

  “难道我姓楚的柳月山庄要换主人了?改姓沈好不好?还是姓杜呢?你忘了楚家家训只有元配夫人的名字才能入宗祠,你连祭拜祖礼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口口声声说未来的楚家主母是外人!”

  左一句外人,右一句外人地将他心爱女子排除在外,听得刺耳的楚天魂终于忍不住发怒,疾声厉言的点出既存的事实。

  楚家的人向来专情,鲜少有人娶妻又纳妾享有齐人之福,因此从第一位楚氏先祖开始便立下家训,非元配夫人不得入宗祠,妾室之名不可誊于族谱。

  也就是说只有正室才为宗亲所接受,小妾侍寝之类的妇人是不能留名在宗谱上,甚至死后也无法入宗祠受后人祭祠,大都置于寺庙供奉。

  惨一点的连名份都没有,一块小木牌上是一片空白,没名没姓成为无主孤魂,没人知道她是谁。

  “你……你要娶她?!”她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见羊脂白玉如见当家主母,虚耗多年的你难道会不知情?”她是刻意忽视摆在眼前的事实,自欺欺人地模糊真相。

  “我……”她错了吧!可是共处了二十多年的岁月却不如一个认识未久的姑娘,这点叫她无法不生怨。

  沈玉娘的傲气不许她低头,明知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有欠公允,为人长辈的面子就是扯不下,坚持己见地错到底,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无夫、无子、无地位,她还剩下什么呢?

  “也许我的言词过于严厉,让你难受了,但请体谅我的心急如焚,口不择言,换成你心爱的人身陷险境,相信你会比我更着急。”

  将心比心。这一番话说进她心坎里,缄默的沈玉娘为他近乎抱歉的言语平息了怒意,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她知道何谓椎心刺骨,仿佛被硬生生的割去一块心头肉。

  她不管了,由着他去,她已经管不用羽翼渐丰的大鹏鸟,他要高飞、他要展翅,不再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惨白少年。

  这时,吓得手脚发冷的丫鬟小霜怕自己成为快活林野兽的食物,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为了自身的安危只好出卖伺候多年的小姐。

  “……菊姑娘一直问我都不敢说,等着我提洗脸水的月红小姐等得不耐烦,就说……就说……”

  “说什么?”

  “她说想死就去快活林,它就位于柳月山庄的后山。”一口气说完,她心里还是担心得很,怕受责罚。

  一个是二少爷,一个是表小姐,两人都是她的主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杜月红,你有什么话要解释?”他会给她一次机会,算是回报姨娘对楚家的恩义。

  “是我说的又如何,脚长在她身上我能要她不要去吗?既然我已经警告她快活林的危险性,她还执意要去与我何干?”

  不知事态严重的杜月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言语冷淡不复先前的故做娇态,生性的高傲是改变不了,她仍当自己是一位娇贵的大小姐,养尊处优的地位不会有所动摇。

  “是吗?你真是太让我佩服了。”愚勇。“姨娘,一个月内安排她嫁人,不管嫁猪、嫁狗、嫁乞丐,一个月后我柳月山庄没有杜月红这个人。”

  “什么?!”他要赶她走?!

  震惊不已的姑侄睁大错愕的眼,表情木然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女婚事怎能仓卒行事,一个月内哪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但转身离开的楚天魂充耳不闻杜月红尖嚷着说她死也不嫁,她才是柳月山庄的当家主母,他不能赶她走,她不嫁。

  “西凤,东西准备齐了吗?”

  一向乐天的苗女西凤一反常态地露出忧色,眉头都打了结,“准备好了,可是二少爷真要去快活林吗?”

  “准备好就出发,多担搁一刻菊儿就多一分危险。”他没回答她的问话,举步向外走去。

  “二少爷的身子骨承受得起吗?”她很烦恼该救的人没救着,得先抬他回来。

  “西凤,你不去吗?”如果怕的话他不会勉强。

  “去,二少爷休想丢下我,我早就想一探快活林的虚实……”啊!说溜嘴了。

  西凤笑着捂着嘴,快步的跟在楚天魂左侧,和右侧背着干粮、净水、火把等物品的游龙齐肩并进,不让他们有机会甩开她。

  以前她当然不敢一个人乱闯,怕死在荒山无人掩埋,现在有人壮胆同行,她哪有可能不去。

  快活林,我来了!她在心里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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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不透光,夜无星辰。

  古木参天穿透云层,枝叶错杂交缠成一天幕,重重复重重的遮盖天与地的融合,树的顶端是一片灼灼烈日,叶的覆盖下暗沉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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