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回去。”她按下电梯钮,电梯正好上来,“对不起!我已经成年了,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纤步踏进电梯,她正要按上“关门”时,官尚臣却早一步跟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她眯起眸。
“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管,我想你也没必要管我吧?”他同样淡冷地对她说。
妡妡咬紧唇,强忍住满腔的怒潮,“好呀,这么一来咱就各不相干,也互不打扰了是不是?”
“所有的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官尚臣双臂环胸,露出一丝邪魅笑影。
“哼!”她头一偏,这时电梯到达一楼,她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官尚臣赶紧跟上,直追着她的脚步,不管她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让妡妡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受不了地转过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学你们年轻人常爱说的一句话:我高兴、我喜欢、我爱。”他双手扠腰,一对深邃含怒的大眼直盯着她。
妡妡愤懑地指着他,“你真是无赖。”
“你早不把我当成你的长辈,随你骂吧。”只要别让她真变得堕荡,要他做什么都行。
“好,那我就骂你个过瘾,你这个——”她突然锁住口,该怎么骂他呢?
“怎么不说话呢?快呀。”见她一时语塞,他不禁觉得好笑。
“我不想跟你这种男人斗嘴。”说着,她又转过身,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才坐进去,就见官尚臣也跟着坐了进来。
她没好气地对司机说:“请开到XX路的‘欢’夜店。”
司机点点头,很快的将车子朝那儿开去。
“你竟然要去那种地方?”官尚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的“侄女”居然对夜店这么熟。
“你别这么武断好不好?夜店有什么不好的?”她看向窗外,其实她根本没去过这种地方,只好将同学说过的台词照本宣科说一遍:“那里又热闹又新颖,不但能喝点小酒,还可以找人聊天叙旧,哪不好了?”
“那我问你,你真的只会找人叙旧聊天?”
“你是什么意思?”她板起了脸。
“你心里清楚,脑袋清楚,这些可耻的话我还说不出口。”官尚臣真的好气,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的脑袋拿下来洗一洗。
“可耻?!”她脸都气黑了。
“没错,你是该承认。”他半眯的笑眼已在瞬间转为犀利的光束。
“好,我承认,我浪荡、我堕落,我不但跟人聊天喝酒,还跟陌生男人上床,这下你满意了吧?”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再也不说话了。
她真的好失望,为什么他就是这么不了解她!
算了……她不是早告诉自己算了吗?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她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官尚臣一口气梗在胸口,恨自己怎么敦出这样一个女孩?
是他管教失当或者太严了?
不,他一向对她持以自由开明的态度,还是他对她太宽松,才养成她现在一点道德观都没有呢?
就在他凝神细想之时,车子已停了下来,妡妡趁他闪神之际,猛地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官尚臣见状赶紧付了车钱也跟了出去,直到这间夜店里头,他瞧见她已坐在吧上,手里拿了杯酒畅饮着。
“妡妡,把酒给我。”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说过你该报的恩已报完了,没必要再管我了。”她转过高脚椅,背对着他,却对着酒保眨眼猛笑着。
官尚臣闭上眼,压下胸臆间的怒焰,以免自己失控。
“汤姆,你调的酒真不赖耶。”她故意放软语调,对着酒保说。
汤姆愣了下,才要开口就见妡妡对他猛眨眼努嘴,于是他又噤了声,只好对她傻笑。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她这下又变得嗲声嗲气了。
“我的名字?”酒保指着自己,“你不是——”
“唉……”她拉了长长的一声“唉”,“不说就算了,我最讨厌像你们这种假道学的男人了。”
汤姆愈听愈迷糊,可妡妡还是不停地对他使眼色。
终于,他弄明白了,原来任妡妡是要演戏给她身后的男人看,难怪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们班从不踏进夜店的乖宝宝,居然在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我叫汤姆,但你弄错了,我可一点也不假道学呀。”
汤姆也挺配合地演着戏,甚至当着官尚臣的面,对着妡妡挤眉弄眼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证明呢?”她一手托腮,妩媚万千地笑着。
“你说呢?”
“看你啰。”
汤姆看看表,“我再一个钟头就下班了,等我吧。”
“OK,没问题。”妡妡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可甜了。
一直保持静默的官尚臣忍着气不作声,静观这丫头到底想做些什么。
只见她一直猛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官尚臣虽然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水果酒,酒精度较低,可喝多了一样会醉呀!
想出声喝止,但一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决裂无情的话语,官尚臣就不想再管她了。
她说的没错,他不像个长辈,居然会跟她这个晚辈闹别扭,甚至因为咽不下那口气而不打算再低声下气劝她。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眼看她又倒满一杯,正要灌进嘴里,官尚臣再也忍不住地上前抢下她的杯子,“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抬起头,故意把已发育成熟的傲人胸脯向他挺出,就当是诱惑吧,却不敢保证会成功。
“就因为我是你的Uncle。”他赶紧退后。
“不,你不是,你不要再以我的Uncle自居,我不希罕。”她推开他,而后走进吧台内,勾住汤姆的手臂,“别忙了,我们去玩吧。”
“可是——”他还没下班呢。
瞧汤姆那为难的脸色,官尚臣终于咧开今晚第一个笑容,“好了妡妡,你就别闹了,就算要闹也得看看别人有没有空。I
她气得瞪着汤姆,“你刚刚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怎么这下又变了卦?”
“我没变卦,而是我下班时间还没到。妡妡,你该知道我们老板很抠,少待一个小时,等于我整晚都白忙了。”
“你!”
她恼火地打开背包,掏出一千元往桌上一搁。“剩下的就当你的小费吧。”跟着,她便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挡住她的去路,还对她吹了声口哨。
妡妡定住身看向他,还对他勾起媚笑,“怎么?想约我?”
“没想到你说话挺直接的。”对方一笑。
官尚臣握紧拳,提防那人不轨的意图。
“原来你不喜欢直接的女孩?好吧,那算了。”妡妡转身要走。
“等等小姐,我可没这么说,相反的我很欣赏呢。”那男人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臂。
官尚臣却更快一步的以手刀劈开他,“不准碰她。”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官尚臣,“你这家伙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你就是别想动她一根寒毛,否则——”官尚臣双手交握,弄得指节格格作响。
对方吓得往后退了数步,指着官尚臣,“你也想钓她?”
“我钓她?”官尚臣脸色一僵。
妡妡乘机上前叫道:“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不但想钓我,还缠我缠到我都快烦死了。”她指着官尚臣。
“他真的这样对你?”那人眯眼一笑。
“嗯。”妡妡重重地点点头。
“喂,你几岁了?虽然你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是一看就知道和她的年纪相差一大截,追她适合吗?”对方讥笑着。
闻言,官尚臣只是眯起一对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妡妡听在耳里已是火冒三丈!
她忽地冲上去,对着那人说:“年龄是问题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说这种话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我这是在替你解围耶。”他被骂得莫名其妙。
“不需要!”妡妡居然反身抱住官尚臣,“我就是爱他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成熟的男人,不行吗?”
“你……”那人被她多变的个性弄得又气又恼,“老实说吧,我就不信他这样的男人在床上的功夫会比我行。”
“床……”妡妡舌头差点打结,却又不肯认输,“呵呵……这你就错了,他呀,常搞得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我都称他是一夜七次郎。”
“我……我看你是神经病!”他火大了。
“我看你才神经病,我——”
“够了妡妡。他说的对,神经病的是你,走吧!别净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官尚臣抓住她的手,再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硬是将她拉出夜店外。
“你抓我干嘛?”一路上,她直大喊大叫着。
“你给我回去睡觉。”他口气不佳地说。
“好,就算我现在跟你回去,你以为你能限制我到什么时候?”妡妡咬着唇,忍着泪对他咆哮。
“你不该这么不听话。”
“我已经听你的话听了十几年了。”她挑起眉,眼底闪烁着一道碎心的笑影,“那你可愿意听我一句话?”
“你说。”他的表情依旧没有温度。
“好,我说。”妡妡深吸口气,“我……我……”
她爱他呀!为何她会说不出来?莫非她刚刚在那男人面前这么搂着他,他还感觉不出她对他的爱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见她半晌吐不出一个宇,他逼问道。
“我要说的是,我要离开你!”她深提口气,心想:或许分开一阵子,让他们彼此好好想想,他会了解她的。
“你要离开?”他一双沉静的眼突变清冷。
“无论你愿不愿意,我是走定了。”妡妡对上他的冷眼。
“你要搬去哪?”他双手插在口袋,心知就算他不答应,她还是会跑。
“我同学那儿,她会帮我找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的双眉一拧。
“我当然会等找到了再搬。”妡妡定睛望着他,“你说?你到底肯不肯?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吵架就能谈出个结果。”
“我也不想跟你吵,从以前我就不愿意跟你吵。”他很诚恳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是呀,因为你不屑跟我吵,在你眼底我只是个小孩。”这就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我看你才神经病,我——”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的双眉一拧。
“我当然会等找到了再搬。”妡妡定睛望着他,“你说?你到底肯不肯?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吵架就能谈出个结果。”
“好,以后我不当你是小孩,就当你是朋友,我们以朋友的立场来沟通。”最后他决定退一步,因为再这么下去,他相信他们之间连最后的情谊都下剩了。
“真的?”她很意外。
“嗯,但是现在先跟我回去,哪天要搬跟我说一声,我会帮你搬东西。”上前握住她的手,他眼底漾着问句。
妡妡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那走吧。”他的手紧握了下。
她妥协了,至少目前这样的感觉要比以前好多了。
官尚臣拦下出租车和她一块儿坐进去,在车上,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的,这种感觉是妡妡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可他呢?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
唉,别想了,反正她再怎么想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任妡妡,离开他对你而言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为何你还这么坚持呢?或许你连自己那点渺小的心思也捉摸不定吧!她在心里想着。
第五章
“亚娴,你住的地方可还有空房间?”
第二天,当妡妡碰到好同学亚娴,立刻问了她这件事。
“嗯,好象还有一间,你问这个做什么?”亚娴疑惑地问。
“我想搬出去。”妡妡垂着脑袋小说声,
“Why?”她很惊讶地问。
“我就是想搬出去嘛。”
“你……你疯了?!你不是一直很关心你那位Uncle?什么社团也不参加,就算下了课也不愿意和我们一块去玩,就急着回去替他做饭,你要是搬出来,他吃什么呀?”亚娴这话刺痛了妡妡的心。
没错,她过去的确是这样,在她学会做家事之后,便把自己弄得像个家庭主妇,只差没变成黄脸婆而已。
“不需要了。”她深吸口气。
“不需要?你放得下他吗?虽然你嘴里不说,可我猜得到你……对你那位没有血亲关系的Uncle有一股爱慕之情。”她的话更是让妡妡心底一惊。
她没想到亚娴居然能看穿她的心,可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官尚臣却一点也不了解她。
“已经没了。”她悠悠地说。
“没有什么?”亚娴不懂。
“那份爱慕换不回一丝一毫的温柔,所以我已经收回心里了。”妡妡撇撇嘴,哼笑了声。
“收回来!”
亚娴摇摇头,“你当我没谈过恋爱呀!若是想收回就收得回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情殇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只想赌赌看,我就是要试着收回来,不再浪费自己的感情。”她耸耸肩,“你还没告诉我,欢不欢迎我跟你一块儿住?”
“只要你想得开,我当然欢迎啦。”
“有你这句话就好。”妡妡扯唇一笑。
“喂,有件事我还是想问耶。”
“好啊,你问。”
“你和你那个Uncle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吗?”亚娴抱著书本,边走边问。
“什么想法?”妡妡放慢脚步,明知故问。
“你爱他呀。”
妡妡想了想,紧接着摇摇头。
“拜托,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呀!”亚娴以自身的经验告诉她,“有些男人不点不亮,你一辈子不说,他一辈子感觉不出来。”
“如果他真那么木头,那就算了。”妡妡悲叹呀!
“你!”
“别说了亚娴,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想要挽回,说不定以前我们一直在一块儿,他根本感受不到我的重要性,所以……”
“哦,所以你这叫欲擒故纵?”亚娴张大眼,不得不佩服妡妡头一次谈恋爱就善攻心计。
“你别乱套成语。”妡妡瞪了他一眼。
“不对呀!”亚娴搔搔脑袋,想了想继续说:“那么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啰?”
“你够了吧?”
“嘿嘿,被我猜中了是不是?”亚娴偷笑着,“可是你这么做也是挺冒险,要是他仍不解风情呢?”
“你别触我霉头行吗?”妡妡停下脚步,转首睨了她一眼。
“行行行,我不再说废话行了吧?”亚娴举起手,“回去我替你向房东打听,如果真有房间,你哪时候搬来?”
“一有消息就告诉我,我会马上搬过去。”
“干嘛这么急呀?”
“我也不知道,只想赶紧离开,至少能让心情平静些。”妡妡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好吧,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走到校门外,亚娴看见等在对面的男友,于是对她眨眨眼,“他来接我了,我走啰!”
“嗯。”笑着对她挥挥手,妡妡看着她坐上男友的车离去,在祝福他们之际,也不禁担心起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