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所适从的慌了、乱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宋迟难得结巴,俊脸爬满不可置信。
她眼里清莹的水珠儿一滴、两滴、三滴……不断慢慢坠落。
面对这样意外,宋迟着实慌了,原本因她醒来而活络的心,又僵硬得像是被丢进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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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在周家庄时的假失忆,而今成了真失忆。
经过大夫诊治,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可能是从崖下坠落溪水时,被溪水中的大石头撞到了脑袋,所以才昏迷了三天,醒来记忆全失。
呜……说到底,全是他的错。
“大夫,内人的失忆症要多久才会回复?”宋迟的眼底微露贼意,刻意造成某种事实。
“原来她是尊夫人哪!难怪,难怪,夫妻情深嘛!怪不得头一天见到你,你像强盗抢人似的强行把老夫捉来,只差没拧断我的骨头。”大夫摸摸胡子道。
“大夫,失敬了!”宋迟抱拳作揖道歉。“大夫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唔,这个嘛……”老大夫沉吟一会,“失忆症如同心病没药医,何时会回复记忆也没个准,或许过几天就想起来了,又或者需要三、五个月,或三年五年,但也有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
“多谢大夫,有劳了。”
他给了丰富的诊金,送大夫出门。
宋迟乍知她失去记忆的恐惧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可以掌握沈拜金这个女人的喜悦。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往后生命里最重要的倚靠。
回到厢房,沈拜金正下床穿鞋。
“金金,怎么下床了?怎不多休息两天?”他自许要当个最体贴、最棒的老公。
“我没事,只是……不记得……”她嗫嗫的说,完全不符合她以前的形象。
“不急,不急,大夫说失忆症是急不得的,你愈急,心愈慌,脑子愈不灵光。”他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手搭在她肩上,自然又亲热的说:“你想知道什么,问我,由我来回答你。”
“你什么都知道?”沈拜金抬起希冀的眼神,信赖地问道:“我爹娘呢?我家在哪里?我怎么会跟你成亲呢?我们成亲多久了?”
脑子一片空白,她已经把他当成是无所不知的能人,不知不觉的依靠他。
宋迟抚着她的青丝,亲昵地揉了揉——多好的触感哪!以前只敢在心里偷偷稍想说。“我的好娘子,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你……你叫我什么?”她讶异的睁大眼。
“好、娘、子啊!”宋迟坏坏的强调。
他凝视着她的炽烈眼眸,使她羞得脸红心跳。
她捧住自己发热的双颊,只觉得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你这么叫我,我很不习惯。”
“因为我们刚成亲不久啊!”宋迟眉眼皆柔,爱惨了她为他脸红的模样,几乎是立即地拥住她,灼热的吻飞洒在她的发上、额上。
“阿迟……”他的热情令她难以招架。
“嘘,好娘子,乖娘子,让为夫的好好吻你,弥补我这些天为你担足了心。”他低下头来,急切地吻住了沈拜金。
他占有地噙住她的唇瓣,给她最浓郁的吻,也索求她生涩的反应。
在这一刻,他们的灵魂仿佛是紧紧依偎着,一起为闪电般的快感而颤栗。
“你以前……常这样吻我吗?”低喃着问,羞涩的伏在他的怀抱中。
“你说呢?”他狡猾地舔舔她的唇。
沈拜金脸红到耳根,“我……我怎么知道?”她仓皇而受窘的道:“你坏,你明知道我的情形……”
“我道歉。不过,娘子,这种事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你总不能逼问我,我们一共接吻了几次?或上床了……”他坏坏的顿了一下。
“啊!别说了!”羞涩地摇了摇头,纤手捂住他的口。
宋迟心满意足的扯开笑容。
这种谈情说爱的快感太美妙,他喜欢极了。
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这一定是天意!他深信。因为他的锲而不舍、势在必得的气势,连月老都感动了,所以还他一个全新的沈拜金,任由他输入满腔的爱,而他也欢喜接受呢!
即使这算是欺骗,他也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因为,他的一片真心痴情,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沈拜金。
宋迟搂住她满足轻叹着,幽幽飘香盈入胸口,带来阵阵舒服的感受,他幸福得想狂叫,想感谢老天,金金总算只专注于他,不再被其他事物瓜分了她的心思。
有一天,她也会深切感受到他的爱意,与他一同受情丝缠绕,永不言悔!褪去刑法堂堂主的称呼,沈拜金端丽秀美的模样也有一丝动人的娇媚。
当宋迟为她细数她的身世始末,很自然的剔除两点不提,一是她曾任天龙帮的刑法堂堂主职务,二是她曾与大师兄订亲。所以,周家庄的那一段也略过了,只说两人成亲后出门游山玩水,遇上厉害的仇家,两人一同跌落山崖,造成她失忆的憾事。
其余的,他倒是坦诚相告,不编故事。
他知道,撒谎要适可而止,一来不容易穿帮,二来也容易圆谎。
沈拜金不发一语的听完,听不出什么破绽,轻易地相信了。
宋迟轻柔抚着她的脸,温柔而坚定地告诉她,“金金,我的好娘子,不管你有一天回复记忆也好,或永远记不起过去也好,你一定要记得,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女人,我的性命与真心全交付在你手上。”
她就算原本心中还有一丁点的疑思,此时也因他这一番真诚的告白一扫而空。沈拜金安心而主动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偷偷流下欣喜的泪水。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她仰高下巴,充满爱意的看着他。
“今天没有。”食言而肥啊!他迟早会肥死的。
“阿迟,我爱你。”她空洞洞的脑袋,一下子浸满了爱情的喜乐,有种充实的满足感,将她被囚禁于荒芜世界里的心,一下子释放出来,重回人世。
宋迟的眼中闪耀着激动不已的眸光,“金金,再说一次……”盼了许久,终于从她口中听见这三个字。
“阿迟,我爱你。”小手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坚定且悠悠的道。
“金金,金金,我等你说这一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心碎神伤的磨难啊!”因为太高兴了、太激动了,不知不觉露出马脚。
“阿迟,我们不是相爱很久了吗?”注意到他的语病,她稍稍起了疑心。
“是啊!”幸而他反应快,连忙改口说:“可是好几天没听你说。你一直昏迷不醒,连大夫也说不出你生了什么病,我啊!在你昏迷这段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心想你再不醒来,我活着也没意思了。”这些话倒是不假。
沈拜金傻傻地望着宋迟,从他的眼里看见了真心。
幸而,她的夫君是他!
到了夜晚,经过一整天的相处,沈拜金已更熟悉她的夫君。他真是一位诚信的君子!只因担心她仍不能适应突发的状况,他并不强索丈夫的权利,只在床边打地铺陪她。
老实说,她还真暗暗松了一口气呢!嘴里说爱是一回事,上床做夫妻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她一定要早日回复记忆,好回报宋迟的爱。
对了,有个好法子。
“阿迟,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找大师兄胡仰真,好不好?”
闻言,宋迟一古脑坐起来,呆若木鸡。
第七章
“阿迟,我们去找大师兄胡仰真好不好?”沈拜金热切地说着。“我想多找几个过去认识我的人聊一聊,或许,我会记起一些事情。而大师兄也同我们一起长大,他一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吧!”
“也不一定要找他。”宋迟无视于她闪烁生辉的明眸,兀自皱着眉。
若说当今世上有谁是他最不想见的人,首推胡仰真。
“你总不能教我回去找师父……不,公公,我现在这模样,可没脸回大孤岛见他老人家,因为我没自信能善尽做媳妇的职责。”
“爹不会在意的。”他爬上床,一心想说服她放弃那个馊主意。
“可是我在意。”她无助地呢喃道。
“金金,你为什么急着想回复记忆?”宋迟在她的眼中望见自己,正微微不安着。
“因为你啊!”因为她想记起他们过去的甜蜜回忆啊!
“我?”上天可鉴,他可不急着要她回复记忆。
“你对我的好,牵动了我的心。”沈拜金烟一然道:“即使我完全忘了我们过去曾经相爱,依然可以感受到你那炽烈的情感,所以我更想找回以前的记忆,让自己好好回报你的爱。”
宋迟真想哭。如果她以前也像今天这么姻一白的话,他也不用追她追得那么辛苦了。下过,也难怪啦!金金就是这么死心眼,有婚约在身,其余男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平静的心湖终于为他荡起波澜,却是在如此可笑又可叹的情况下。
“阿迟,可以吧?”沈拜金央求着。“如果你不带我去,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大师兄,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倚靠了。”
宋迟原本坚决抗拒的心,瞬间有了决定性的动摇。
记忆所及,金金不曾示弱于他,总是以姊姊自居。看她现在事事以他为主的柔顺模样,他反而拒绝不了,即使违拗了自己的心意也在所不惜。
“好吧!我们去找大师兄。”尽管结果会让他再次承受痛苦,也不忍心拒绝她。
“阿迟,你真好。”她主动投入他怀中,满意的愉悦轻笑。
他闻着她的馨柔发香,心醉神迷之余,不由笑叹,“莫怪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来男人真的吃这一套,连我都不例外。”纯然男性的满足冉冉而升,原来他也满沙猪的。
“什么这一套、那一套?”她抬起秀颜,问道。
“没什么,我在胡说八道。”像现在这样幸福的相拥,是否会像梦境般稍纵即逝?不!不会的。
拥着她的双臂,不自觉拢得更紧。
沈拜金有些奇怪地睇着宋迟。总有那么一时片刻,他会露出顽强的表情,仿佛和谁赌气似的。
“阿迟,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他点点她的俏鼻,笑道。
“骗人,你明明有,只是不告诉我。”她有丝不悦的扁唇。
“哇!你变成我肚里的蛔虫了。”
“阿迟,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比以前笨多了?所以你心里有事也不告诉我。”她轻蹙着眉,沉静地问。
“好吧!我告诉你,金金,我害怕你对我的爱会消失。”他眼珠子溜转一圈,说出真实的担忧。“今日我们两人互相依靠,你说你爱我,当有一天你不需要依赖我的时候,你对我的感情是否也会生变?”
“我以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要不然他怎么如此不安呢?
“当然不是,你是超级难追的女人。”望着她的粉颊,他忍不住的低头偷啄一口。
“那你在担心什么?”
“大师兄比我成熟稳重,江湖阅历丰富,所以看起来比我更有男子气概。”只是“看起来”喔!宋迟很坚持这一点。
沈拜金莞尔一笑。“原来你是在吃大师兄的醋啊!”
“我何必吃他的醋?我要的是你的心哪!”他灿烈的眼神睇着她。
“心?我没办法把心挖出来给你啊!”她歪着小脑瓜子,认真地烦恼起来。
“慢慢来,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爱到无法自拔。”轻掬她精致的小脸,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他绝对有这个信心。
“那我们……可以去找大师兄了?”她轻问道。
“你未免也太期待见到大师兄了,这我可不大高兴。”宋迟摆出丈夫的派头。“我告诉你,大师兄早有意中人,就算尚未成亲,也是名草有主。”
“什么嘛!说得我对大师兄有私情似的。”沈拜金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招呼。
“因为你以前很崇拜大师兄,却不崇拜为夫的我。”小丈夫吃醋有理。
“那我怎么会嫁给你,而不嫁给大师兄?”她无意的脱口而出。
宋迟心惊。“因为我们相爱啊!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可以结婚。”
“那你又何必吃大师兄的醋呢?”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舍不得离开了。
“你以为我爱吃醋啊?”他颇为懊恼。“还不是因为……我怕你会上了大师兄的当。”对了,正好乘此良机帮金金洗脑。
“上当?”她的脑子更乱了,上谁的当?
“我怕大师兄会利用你来保卫他心爱的女人,他以前就打过这主意。”他嘀咕嘀咕的,像个娘们似的。
“你愈说我愈胡涂了。”她皱起眉心,等待他的解释。
胡涂才好,比较容易洗脑成功。
“咳!”他清清喉咙,忍住诡计快要得逞的放肆笑容,改以有点遗憾的口吻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大师兄到底是可怜呢,还是可恨?”他故意说的很缓慢、很模糊。
“怎么回事啊?听起来好复杂喔!”莫非大师兄不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没错,是很复杂,以你现在的状况我实在不想烦你,不如过两天再说。如今你最需要的,是多多睡觉休养身体。”
“我昏睡了三天还不够啊?”沈拜金娇嗔不已,“你愈不告诉我,我愈好奇,东想西想的反而无法入眠。”
不愧是女堂主,就算失去记忆,一样喜欢追根究柢。
宋迟气定神闲道:“那我从头说起好了。大师兄胡仰真是玄鹰堡堡主胡力的侄儿,自幼父母双亡,和堂兄胡冬明、表妹舒荷一起长大。舒荷是大师兄的亲表妹,他母亲在世时收养了她,可当大师兄的父母均弃世后,舒荷似乎没立场再待在玄鹰堡,但她却一直待下来了,还十分受到礼遇,为什么?因为胡冬明喜欢她,而胡力非常宠爱这个儿子,也就将舒荷视若己出,当作内定的媳妇。
“而实际上,大师兄也喜欢舒荷,舒荷似乎也倾心于大师兄,但一来当时年纪小,二来两人都算是寄人篱下,也就不敢有什么表示。”
“后来呢?”沈拜金好奇的追问。
“大师兄十二岁那年被送来大孤岛,胡力拜托我爹一定要收他为徒。我后来才隐约得知,大师兄与胡冬明有一次为了采悬崖边的紫花送给舒荷,两人争着花送美人,结果胡冬明不小心掉下去,养伤养了四个月,右脚仍然微跛,使玄鹰堡的继承人成了残废。”
“红颜祸水啊!胡力会这么想吧!”沈拜金感叹道。
宋迟勾起诡谲的笑容。“金金娘子,你似乎比较担心舒荷的遭遇?”
“对喔,大师兄一定很自责吧!即使不是他伤了胡冬明,但因两人相争,才使胡冬明不慎落崖,即使胡堡主不怪他,他也会内疚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