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秩耀终于察觉他眼中的杀气,倏然笑道:“沟通什么?”
“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么恶心那两个字。还有,你到底还想跟我分割崇生多久?大学四年,你已经分割了我三年了,我又不是念数学系的,成天跟你算这爱情三角函数。”他恼火的说。
“怕什么,我都要毕业了,难不成要学你又赖着重读?”在尹崇生的调教下,宣秩耀学会揶揄调侃人。
“少来,我听说你在准备艺研所的推甄。”眯起眼,沉云骢把话说得明白。
“唔,你消息这么灵通,难不成你在我身边布下天罗地网?”
“少跟我打哈哈,到底要怎么样,你这电灯泡才会收敛点?”
“这……”宣秩耀搓着下巴,煞有其事的思索起来,老半天,他挑眉回答,“不知道,很难吧!”
“你……”要不是Starbucks没卖酒,沉云骢真想操起酒瓶往他脑门上敲去,看他会不会清醒些。
“哇,老公你似乎很暴躁,我得跟崇生报告一下,让她小心你,说不定你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他的温文告罄,顶着一张宛如阎王阴沉的脸,霍然起身低喝,“出来!”
“干么,要干架喔?我承认我技不如人,老公你不用打我,因为你稳赢的,我会去申请家暴法。”他直接投降。
“快点出来,要不然待会我让你被抬着出去。”他眯眼威胁道。
“第一次看到要打人还这么爱命令人的。”宣秩耀皮皮的跟了出去,他知道他不是要揍人,但是就是想这么玩玩他,就说揶揄这种事情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沉云骢不也戏弄过他?
沉云骢坐上他的银色积架,“上来。”
“三更半夜要去哪儿?”
“去寻找你爱情的第二春。”
他夸张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有没有听错,要去寻找我的第二春?”
“希腊哲学家安纳西拢袂西说,一个人失去一段爱情,就要找寻另一段爱情,成就他现状的圆满。”沉云骢挺学术的说着。
安纳西拢袂西?宣秩耀蹙眉沉思,却想不出来那是哪位希腊哲学家。
“亲爱的老公,请问一下,那位安纳西拢袂西到底是什么流派,我怎么跟他不大熟?他跟苏格拉底有关系吗?比如说朋友之类的。”
沉云骢操控着方向盘,发出一记冷笑,“其实我跟他也不熟,因为他刚刚才在我口中诞生,至于他的大名跟蟑螂的恶行恶状很像,怎么死都死不了。”
感觉袭面一阵阴风,宣秩耀皮笑肉不笑的发出几声干哼,决定不再发问。
威风的银色积架在安和路上的一处停下,“下车,你不会是想等着我帮你开车门吧?”
“没,在我手还没断之前,我想我比较喜欢自己开车门。”宣秩耀赶紧打开车门离开那个冰冷的空间。
仰头一看,眼前是一家PUB,叫Moonlight。
“还真是月色蒙胧啊!”他低语。
“发啥愣,快进去。”若不是想维持宣秩耀容貌的完整性,沉云骢真会从屁股上踹去,让他匍匍前进。
推开门,热闹的音乐与外头的宁静是回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然而Moonlight里头,清一色都是男人,形形色色什么类型都有,而且质感都还不赖,比起一般的摇头PUB风格实在清新许多。
宣秩耀带着问号回头看了沉云骢一眼,“老公,我开始怀疑你的性向,或许当初我的臆测是对的,你的确有这圈子的味道。”
“死心吧你,我以前是常来,不过那是因为Moonlight是从前画室老师所经营,而且这里只招待熟识的会员,大伙多多少少都认识,所以我从不会被搭讪。虽然我巴不得把你扔倒太平洋去,但还不至于真的泯灭人性杀了你,去吧!为自己找一个契合的伙伴。”
“老公,I love you。”宣秩耀感动万分的猛朝他眨眼。
“我去跟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你自个儿好好玩。”临去前他又婆婆妈妈的叮嘱,“警告你最好卖力点,至少在崇生回来之前我要听到你的好消息,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月老都没像你这么速成,缘分、缘分,你懂不懂?”
“呿,你这家伙的心思我会不懂,缘分对你而言是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有那不择手段的恶习。”沉云骢赏了他一记白眼,把Moonlight的自在留给他,扬扬手便走。
宣秩耀赞叹不已,“不赖,真不赖,品质的确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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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宣秩耀开始过著名草有主的生活,沉云骢真是作梦也会笑,每逢假日一早便开着车到尹家去接人,这天正巧跟欲出门的尹家夫妇打了照面。
“云骢,吃过早餐没?”尹母问。
“伯父、伯母早,我吃过了。”
“打算带我们家宝贝去哪里玩?”
“到渔港去走走,崇生说她想去。”
“好好玩。”尹父拍拍他的肩膀,跟老婆出门去打他的小白球。
半晌,尹祟生从楼上翩然奔下,懊恼的说:“Sorry,临时找不到我的太阳眼镜。”她匆匆的奔向餐桌抓起早餐,“出发吧!”
“大小姐,找什么眼镜,你的太阳眼镜那天放在我车上没带走,记得吗?”揉着她的眉心,他低笑说。
“喔,原来!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迷糊到这种地步了。”她猛拍额头,和他走出门。
坐上车,她突然觉得少了一个人,“宣呢,他怎么又没来?我从开学到现在还没看到他耶,以前他每天都会出现,现在每一次我们去哪里玩,他都不见踪影,奇怪……”
“他没跟你说吗?昨晚去约会,今天一早爬不起来。”沉云骢的笑容里有一种猫吃鱼的得意。
“约会?他几时有了新欢,我怎么不知道?”她惊讶万分。
“如果没有新欢,他早坐在后座喳呼了。”
“好小子,亏我跟他是姊妹,竟然这事情也不跟我说。”
“给人家一点保有秘密的空间,过阵子他就会带新欢出来跟你碰面了。”
今天天气真是说不出来的好,没了电灯泡,沉云骢觉得光线刚刚好,左揽右抱只有他跟尹崇生两人,这样才像情侣的约会嘛!
来到碧砂渔港,搭上前往基隆屿的豪华游艇,婆娑之洋,海风的咸味扑鼻而来,尹崇生站在船侧阖上眼深深的嗅着,船身的尾端在蓝郁的海水中激起两道翻起的白浪,像两道长长的泪痕似的。
身为尹氏集团的唯一掌上明珠,有时候她常感觉自己几乎要幸福得死去,然而在她坚韧的外表下,她内心也存在着部分的恐慌,只是她不想去面对,那就是对爱情的执着与洁癖。
身处富贵的中心,她从小看多了这豪门圈子的感情来去,这里的男人注定不是专一,惯于在权势财富的掌控下一并掌控女人,主权领域不单是落在一个女人身上,而是很多的女人,扣除明妻暗妾分散各处,偶尔还有几枚情妇在递补着。
那些妻妾成群的奢华争夺,看在她眼底,除了悲哀还是悲哀,然而她喜欢上的男人,也是属于打小在这个圈子孕育成长的,虽然他现在宠爱着她,但是,未来漫长的人生,他会不会也成了那样的男人,而她又会不会成了众多女人的一位?
“咳,当什么正妻,有时都还不如一个情妇来得受宠……”她感慨的说道。
“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他走向游艇尾端,横手环住她的腰轻声问。
她摇摇头,只是用一种迷离的眼光凝看他,“长得这么俊俏,只怕将来又是个祸水。”
闻言,他蹙起眉,“等等,你在说我是祸水吗?我是男人耶,怎么可能是祸水!”他拧着她的鼻做着柔软的抗议。
“祸水这种东西不是仅限于女人。”她坚决的说。
“是,女王。”收紧双臂,把她揽得更紧。
“云骢。”她乍然唤。
“嗯?”
“你说当个情妇是不是比较吃香?”她问得真切。
“情妇?”他思索,“某些时候是吃香、恩宠多,但是有些时候也未必,当她的靠山倒下,情妇何其卑微,没名没分。”
“不,情妇的权力要靠自己掌握,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情妇绝对占有极大的优势,你看多少政商名人都栽在情妇手里,所以将来我一定要当一个截然不同于其它情妇的情妇,不但要有恩宠,还要巩固自己的权力。”她自信满满的宣示着。
“啥,我说尹大小姐,你跟人家当什么情妇?你去当情妇那我是什么?”沉云骢皱眉瞪着。
她转过身捧住他的脸,“拜托,求你嘛……”
“免谈,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休想离开我去当什么情妇。”他狠狠的吻住她,不再让她这张嘴,吐出什么情妇的谬论。
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尹崇生伏在他的胸前暗自思付,唔,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呢!
第五章
偌大的尹家宅第笼罩在一阵钢琴旋律中,尹崇生独坐在专属的史坦威钢琴前,灵巧的双手弹奏着绝美的音色,那轻快的曲调让沉云骢驾车一靠近这座豪宅,就听得清晰万分。
今天的他正为着一件事情感到十分高兴,车轮在地上摩擦后停止,他停妥车子快步走下,迫不及待的想告知尹崇生这个关于两人的好消息。
“沈少爷你好,小姐正在琴室练琴,你在客厅稍坐一下,我上去告诉小姐一声。”管家打开门,恭敬的说。
“福婶,别麻烦,不要打断她练琴,一会儿我自己上去找崇生。”他很宠溺她,宁可痴等,也不愿扰了她的一切。
“是,沈少爷。”福婶令女仆端上热茶,便把宁静留给他。
对于尹、沉两家而言,两个孩子交往那么多年,彼此心里都有个默契在,家人间熟稔的程度也就更胜一般,就只差那场仪式来圆满这个默契,看着沈家未来的姑爷,福婶窃窃的笑着退去。
沉云骢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端坐在客厅耐心的等待,约莫一个小时过去,听着曲调的变换,他估量尹崇生也该结束练习,遂起身,沉稳的走上楼。
三楼的琴室门半掩,在落地窗前,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软纱洋装,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手指逐渐放缓速度,一曲终歇,身后传来响亮的掌声。
猛地回过头,她嫣然一笑,“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见车子的声音?福婶不在吗?”
“一个小时前到的,听你在练琴,我让福婶不要打断。”
尹崇生看着他这身笔挺的西装,俨然是社会精英的打扮,“你今天又到公司?”
“嗯,趁着出国前这段时间,爸说我该多少学习接掌集团的事业,叫我有空多去看看。”
“真辛苦,来,我帮你捶背。”她难得这样说。
“哇,真叫人受宠若惊。”他将脸凑近她。
“讨厌。”她娇笑的推开。
他真是越来越俊帅了,英气勃发,举手投足问都是成熟男人的风采跟气度,叫人不爱上都难,然而他越是出色,她就越是不安。
“走,出去散散步。”沉云骢心上挂念那个好消息,决定将她掳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跟她分享。
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今日显得特别高兴,她拎着裙摆,跟着他往后方的庭园奔去。
只见他潇洒的脱下外套往旁一抛,顺手将衬衫衣袖卷推到肘上,抓来园丁的巡园脚踏车,“上来。”
“把外套扔在地上弄脏怎么办?上好的料子你倒是很舍得。”尹崇生拾了起来。
“别理外套了,快上来,把它扔到一旁去吧!”
她失声笑着,既然他今天这么开心,她又何妨疯狂一下?
扬手一抛,把他的西装外套扔到一旁的草地上,然后兴高采烈的跳上脚踏车,站在后方的踏板上,扳着他的肩膀,跟着他一块儿在广阔的庭园兜风爽笑。
“等我们到美国,成了两个穷留学生,我要每天这样载着你上学。”他大声说。
“哈哈,怎么可能,那你可能会骑上好几个小时,说不定一天都到不了学校。”她捶着他的肩膀。
“怎么不可能,告诉你,我已经找到学校附近的房子,一整层都是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谁帮你的?!”双手在他胸前交叉,她惊讶的问,眼中满是欣喜。
“云桑,她要回来了,所以那间房子就让给我们住。”沈云桑,沉云骢的姊姊,早年一直在美国求学,“那可是我费了三寸不烂之舌求来的。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天啊!云桑姊住的公寓又大又舒服,你确定我们是准备到美国当穷留学生,而不是要度假?”恶作剧的拧了他的耳朵,“何况要报答,也该是报答云桑姊,关你啥事?”尹崇生忍不住轻笑,等不及他停下,跳下脚踏车,放肆的逃窜。
“想逃,门都没有。”沉云骢也撇下脚踏车,发了疯似的追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拦阻了她,两人在草地上一路翻滚着,来到他丢西装外套的地方。
终末,他成功的压制住她,抵着她的额,略微喘息着,“崇生。”
“嗯?”她的两颊红扑扑得像苹果。
她的美丽叫人喉头一紧的濒临窒息,他的气息猛然靠近,狂热的吻上了她,双手不住的摩挲着她娇柔的身躯,宽厚的手掌扯下她背上的拉炼,窜入她的身躯,掌心贴在她细致如锦缎般的肌甫上抚触,几乎要引发两人排山倒海的情欲。
忽地,她嘤咛一声,用那双清澈的眼无助的凝看着他,他及时控制住欲念。
“对不起,我不该逾矩。”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他缓缓拉起了她背上的拉炼,低头帮她整理着身上沾染的草屑。
气氛凝窒不散,她紧张的咬着唇,摇摇头,然而或许是情况太紧绷,让她突然赧声轻笑,“大色狼,你吓到我了。”随即扑在他怀中,化解尴尬。
相拥许久,沉云骢用低沉的嗓音缓说:“嫁给我,毕业典礼过后距离出国念书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利用那个时间举行婚礼,然后再一块儿出国,好不好?这件事我跟爸爸提过了,爸也征询了伯父和伯母的意见,他们都答应了,崇生,我们结婚吧!”
他的求婚就像是平地一声雷,轰碎了尹崇生的安全感,她脸色刷地发白,惶恐的推开他,站起身背对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崇生?”他困惑的跟着起身,试探的握住她的手。
“你真的那么想结婚?”她怔然问。
“当然,我深爱着你,一直希望与你结婚用一辈子呵护你,从第一次在你生日宴会看到你,我就这样希望。”握住她的手,从泛凉的温度,他感觉到那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