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秦巨伯又假装喝醉,夜晚独自外出,身上还藏了把刀子,家里的人都不知情。而他到了深夜还没回家,两个孙子很担心,以为又碰到妖怪,于是出门迎接他,想不到秦巨伯居然以为他们是狐狸变的,便将两个孙子都杀死了。”
皓月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等着他听完之后的想法。
“嗯……朕想不出其中的含义。”他佯装不解的喃道。
她瞠大明眸,“怎么会呢?真的想不出来?”
琅邪歪着俊首,一副苦思的模样。
“这个故事的意思就是说鬼怪要害人,都会利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事物来制造矛盾和猜疑,除非有足够的智慧能看穿,不然通常都会让鬼怪得逞……你在偷笑?”皓月怀疑的斜觑。
他再也忍俊不住的大笑。“哈哈……”
“你骗我!”她气愤的抡拳打他。
闪躲着皓月挥来的粉拳,琅邪笑不可抑。“偶尔也要让朕占一下上风,不然朕的威严都快没了。”
皓月白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变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朕笨,看朕怎么惩罚你。”说着,俊眸发亮的欺近她,大掌罩上皓月的胸。
她面如火烧的推拒,“这里是御书房,不可以乱来。”
“那就跟朕求饶。”琅邪轻舔着她珠润的耳垂,感觉到她敏感的轻颤,欲火也被点燃了。
“王上现在正忙着,大人有什么事要禀告?”
外头响起子婴刻意拔高的音量,似乎是在提醒两人时机、地点都不对。
琅邪不怎么情愿的放开怀中的娇躯。
“回王上。”子婴来到门口,低头禀明,免得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御史大夫有事求见!”
觑了下已经整理好衣装,小脸布满红霞,安静地站到角落继续扮演太监的皓月,他这才允准外头的臣子谒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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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娘娘。”丞相必恭必敬的跪拜。
菀妃自是不会让他跪太久。“舅舅免礼,赐坐!”今天可以坐上王后的位子,他当然是功不可没。
“谢娘娘。”待他落坐,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娘娘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她沉吟一会儿,斟酌着该如何启齿。“舅舅,听说近半个月来王上都未上早朝,本宫有些担心王上是否龙体欠安。”
“娘娘不必多心,王上一切安好,娘娘只要等着立后大典的来到,其它的有微臣在,不会有事的。”丞相垂下心思深沉的眸光,想抚平她的疑虑,可不希望她在这节骨眼闹事。
“舅舅应当不会背叛本宫吧?”菀妃小心的确认。
丞相露出受辱的神情,“娘娘是不信任微臣?”
“本宫只是……舅舅不要生气,本宫自然信得过舅舅了。”她不敢再问。
他脸色缓和,“娘娘再过不久就要成为曌国的王后,就该有王后的雍容高贵、沉着娴静,如此才能成为后宫之首,其它嫔妃最佳的典范,可别为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让人看笑话。”
菀妃虚心接受,也责怪起自己听信老宫女的话,险些惹恼了他。“多谢舅舅教诲,本宫谨记在心。”
“娘娘这么做才对。”丞相三言两语就解决她。“微臣还有要事,那么就先告退了。”
丞相一走,菀妃便把矛头指向老宫女,训了她一顿,要是和舅舅翻脸,以后还有谁会帮她?在这座王宫里,她可是需要强而有力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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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
“大哥还不睡?”对于这个兄长的失而复得,秋筠那股报仇的决心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如果还要她再用亲人的命来换取起义的胜利,她绝对做不出来,因为她不想再尝到丧亲之痛了。
秋纬没有开口,双手背在身后,仰望满天星斗,以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大哥还忘不了她?”
他收回目光,“你在说谁?”
“大哥自己心里有数。”这是兄长头一次有爱慕的女子,可惜人家偏偏爱的是他们的仇人,注定有缘无分。
“我在想其它人究竟会做出什么决定。”秋纬不想跟妹妹讨论自己的感情,于是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曌国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就看他们了。”
秋筠脸上也流露出惶惑不安。“大哥,我们真的要放弃替爹报仇?”
“大哥也曾经挣扎过,可是如果放弃报仇,可以换得百姓的安居乐业、平安顺遂,爹就算在天之灵也会赞成的,因为他向来就是以百姓为重。”他侧身反问她。“你呢?”
“我?”秋筠学着兄长仰首看天。“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苍帝,不能忘记是他亲手杀了爹……不过只要他愿意当个敬天爱民、尊贤仁政的君王,弥补自己把的错误,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浅哂。
“要是他没有做好,依旧是那个喜怒无常、专权跋扈的暴君,那么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算拚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他。”她断然的说。
秋纬轻揉了下她的头。
“大哥,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秋筠跺着脚抗议。
“是,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我才不嫁,我要永远跟大哥在一起。”
“傻妹妹!”
第十章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皓月完全无法预知,无意识的把玩腕上的月光石手环,祂依然静默无声,任凭她再怎么问,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她不能说不害怕,万一百姓们还是决定弃琅邪而去,那么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挽救即将发生的事,皓月忍不住打从心底颤抖。
“怎么起来了?”
半夜醒来,枕边人不见踪影,让琅邪不得不亲自起来找人。
皓月写完最后一篇手札,将墨迹吹干,便把竹简收妥。“我睡不着。”朝他柔哂。“不要管我,你先去睡吧!”
“没有你,朕睡不着。”琅邪从后头拥住她,习惯有她的陪伴,就像颗定心丸,让他一觉到天亮,很难想象要是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熬。“是不是在烦恼明天的事?”
她诚实的颔下螓首。“嗯。”
“朕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与她耳鬓厮磨着。
“我担心的是你……琅邪,明天你千万要小心,知道吗?”皓月无法把自己的恐惧说出口。
琅邪哼笑一声,“要杀朕还没那么容易,朕是真龙天子,历经过多少死亡关卡,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谨慎点总是比较好。”她没好气的嗔道。
他亲了下她的玉颊,“是,王后,朕遵命就是了。”
皓月瞋睨他一眼,“我是在说正经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好,朕正经点就是了。”琅邪不期然的想到什么,起身走向王室专用的黑色漆柜,从里头拿出一只约莫巴掌大小的彩绘漆盒,再踅回皓月身畔,“这样东西你好好收着。”
她狐疑的接过来,“这是什么?”打开雕工精致的盒盖,里头装着一只刻得活灵活现的凤佩,仿佛要冲上了天。
琅邪将它从漆盒中取出,以最威严重视的态度戴在皓月纤白的颈项上,满意的瞅着凤凰停留在她柔美的胸前。“这是王后才能佩带的凤佩,代表王后的身分,也代表她和朕有同样的权力,朕现在把它交给你。”
“可是明天的立后大典……”按照王室规矩,在典礼的最后,君王要亲手为王后戴上凤佩,仪式才算完成。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仪式能进行到最后一道吗?菀妃是不可能当上王后的,朕唯一认定的王后就只有你。”
皓月心头一抽,“我会好好收着。”
“还有……”琅邪将另一块龙佩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并交到她手中。“它就代表朕陪在你身边,如果明天以后朕……朕不在了,丞相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到时玄枵会带你离开王宫,离开曌国。”
小手倏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她喉头发紧,眼眶红了、湿了。
两人泪眼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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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太阳从天驷山的山头缓缓升起。
老村长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今天的日出,大约在四个多月前,曾经身为司天监五官灵台郎的他发现日中有乌,于是帮曌国的国运做了日占,当时便看出日中有火光气见者,乃其国左右大臣欲反,也就是说朝中的重臣有谋逆的念头,于是找上了心宿城的郡守,将所预测的情况告知,要他上奏朝廷,可惜不为采信。
直到三个月前,他再度占出日中有立人之象,君慎左右急,君王要小心警惕左右亲信,老村长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近一个多月来,总是不断出现日中有人行者,臣害主,而主争客胜,天绝,主人必更,象征着王朝即将灭亡,百姓将要过苦日子了。
“唉!”
难道这是天意?就连天女也无法阻止?
神界就由着那些奸臣当道吗?
“爷爷,早膳煮好了。”已满十六岁的孙子出来请他进屋。
他根本提不起胃口。“唉!”
孙子来到他身旁,与他一同迎接朝阳。“爷爷又在叹什么气?今天可是王上立后的大喜日子,城里一定很热闹,待会儿我陪爷爷去走一走。”
“曌国都要亡了,我哪有心情。”老村长哀声叹气。
不消多久,日头攀上了天,发出万丈光芒,因为过于刺眼,祖孙俩不得不眯起眼,等待眼睛适应。
骤然之间,他张口结舌的大叫,“这……这是……”
“爷爷?”孙子怕他太激动跌倒了,连忙搀住他。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来到他置放土圭的地方,所谓的土圭就是用来测量日影长短,校正四季时刻和测度上地方位的器具。
他不敢过于急躁,以免失去准确度,再三的测量比较。
“这、这真的是日含王字,君德鹰扬,君臣和德道庆……有救了……曌国有救了……呵呵……有救了!”
他老泪纵横的看着苍天,感激天帝的垂怜,没有抛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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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宫的主人将要成为曌国的王后,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天还没亮就忙得团团转,好迎接这大喜的日子。
在几名宫女的协助之下,菀妃穿上红色的阙狄,是王后礼服其中之一,上面装饰着厚绢绣出的白色翚纹,里面还有一层用薄而柔软的罗纱缝成的衬衣,将她原本就美艳的外表妆点得更是高贵。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老宫女眼泛泪光,偕同其它宫女上前见礼。菀妃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看她将要成为王后,也是与有荣焉。
菀妃笑弯了媚眼,扬高喜不自胜的下颚,睥睨着她们。“平身!”
“谢娘娘。”
老宫女难掩激动的眼神,“今天过后,奴婢们就要称呼娘娘为王后了,奴婢、奴婢真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掩袖拭泪。
“本宫总算熬到这一天了。”她千盼万盼就盼着这眼前荣耀的时刻来到,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头衔。
此时太监进来通报。“启禀娘娘,时辰已经到了。”
美目中散发出胜利的光彩,以最尊崇的姿态在宫女的搀扶下正式告别了飞燕宫,乘坐上銮轿,一步步踏上后位之路。
经过一段路程,銮轿来到了永庆门,又在宫女的搀扶下跨出轿门,当菀妃抬头觑见穿着绣有盘龙纹的衮服,头上的衮冕缀有十二颗五彩玉,显得比往常俊美威严的琅邪,胸中的情意霎时泛滥成灾。
她爱权位,但也爱这个男人。
打从进宫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其它男人跟他相比犹如粪土,唯有这名身分至高无上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只要等她当上王后,再也不容许任何女子跟她争宠。
文武百官早已列在两旁恭迎帝后来到,只要穿过这道永庆门,菀妃遥望着远处那座高耸尊荣的天台,在祭天之后,便是前往仁寿殿举行立后大典,只要仪式完成,再也没有人可以跟她争夺王后的宝座了。
菀妃屏住气息,满怀荣宠的走向天台的方向。
就快到了……
不同于她欢悦的心情,琅邪双眼盯着手上执持的玉笏版,却不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嘴角含讽带笑的扬起弧度……
王上在笑!
以为琅邪也是为立后的事而龙心大悦,菀妃顿时满心的喜孜孜。
天台是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石坛,中心是一块圆石,外围共有九圈扇形石板,这座几何图形似的建筑,在整个结构上是对数学上的巧妙运用,其坛面、台阶、栏杆都是九的倍数,据说这是象征九重天的意思。九重天为天帝居住的地方,君王便是站在天台的中心虔诚地叩拜,主祭是天帝,禀告五谷丰收,配祭是日、月、云、雨、风、雷诸神,这就是祭天大礼。
祭天大礼分为迎神、奠玉帛、进俎、献礼等九项程序,整个仪式在赞礼官的指挥下进行,祭祀过程中,君王要率领文武百官不断跪拜行礼,赞礼官如同司仪一般,高声合唱,人们随之做相应的动作。在赞礼官的唱和声中,迎神开始。在乐曲声中,想象着天帝率领众神来到祭坛,然后把祭品焚烧,顿时烟雾缭绕,祭品也意味着送到了神界,祭天仪式才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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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一名心腹在祭天仪式结束之后,悄悄来到丞相身畔,耳语几句,只见他绽出喜色,眼光如蛇吐信。“丞相?”
迅速的藏起图谋不轨的心思,朝心腹交代了几句。“就照计划进行。”那批乱党真的不怕死,果然来了。
“是。”那人快步的衔命而去。
其它拥立他的大臣不时将目光投来,似乎在等待丞相下一步的指示,众人各怀鬼胎,可说是暗潮汹涌。
来到宏伟壮观的仁寿殿,这里是曌国历代册立王后的地方。
就在赞礼宫开口之际,蓦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二十多名身穿宫中侍卫服饰的禁卫军冲进宫殿。
见到这情况,琅邪身边最死忠的侍卫立即来到他两旁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琅邪明知故问。
丞相从文武百宫中踱了出来。“王上还不明白吗?”他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露出阴沉的笑脸。“看在你我君臣一场份上,请王上将玉玺交给微臣,微臣或许可以救王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