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抱歉就没事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足足五个小时,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要是没空来,至少也打个电话交代一声嘛!电话没有、手机不通,那种让人提心吊瞻:心惊肉跳的滋味,真的很讨厌!”
她越讲越激动、越讲越火大,讲到最后,几乎没气得一把将电话摔在地上,再踩个稀烂。
气呼呼的语气,火爆到差点震坏他手机,他却清楚听到了深藏其中的浓烈关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他略略低哑的嗓音淹没在她呛辣火爆的抱怨中。
没办法,他只好提起音量,跟她比谁比较久声。“我说,我不是故意爽约的,公司临时有事,我加班到现在,连便当都来不及吃,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
他的解释压过了她的迭声抱怨,传进她耳膜。
她倏地安静下来,小声问他:“出了什么事?很麻烦吗?”
“一批运往澳洲的货柜出现问题,要是赶不上船期,无法按时交货,对我们东方航运的声誉,将会有很大影响。”他说得轻描淡写。
“那……现在处理好了吗?”她担心地问。
“已经处理妥当,没事了。”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你现在人在哪儿?不会还在外头闲晃吧?”
“肚子好饿,我正在找地方觅食。”
“觅食?”听到他的说法,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跟着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出现在她眼前。“那你找到吃东西的地方没?现在很晚了耶!”
“你不是要请我吃火锅吗?虽然我迟到了,但人总算来了,你不会残忍到过时不候吧?”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夜凉如水的静夜,格外挑动她早已为他颤动的心弦。
“没办法,算你没口福,那锅美味佳肴全进了垃圾桶。”顿了顿,她补上一句:“谁叫你迟到整整五个钟头!”
“就算没有火锅,随便什么吃的都行,老实说,我快饿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奇怪地搔搔头发,还来不及回答,门钤突然响起。
“等一下,有人按钤,我去开门。”她匆匆交代,忙着去开门,嘴里嘟哝着:“奇怪!这么晚了,谁还会跑来?”
“你白痴啊?半夜三更,也不问清楚就随便开门,要是来的是歹徒、色狼怎么办?”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东方宣,不由分说,劈头就给她一顿好骂。
“怎么是你!?”她又惊又喜,喜逐颜开,就连被他教训,也觉得渗着甜意。
“如果不是我,是心怀不轨的色狼,你要怎么办?”这个小女人,随性又迷糊,没半点危机意识,害他每次都心惊胆颤。
搔搔披垂的长发,她苦着脸皱眉反问:“应该不会那么倒楣吧?”
“不会吗?我每次看到你,你不是被人非礼,就是被人吃豆腐,现在更好了,问也不问一声就家门大开,要是引狼入室,到时哭都来不及。”他趁机进行机会教育,试图增强她过于薄弱的防人之心。
“那只是意外而已!”她强调。
“不如说你招蜂引蝶!”
“喂!什么叫招蜂引蝶,说得我好像风流成性的坏女人一样!”她噘高了嘴抗议。
他瞪着她,冷冷说:“那你最好小心点,明不明白?”
被他的犀利视线瞪到满心惶惶,郝欣晴哪敢继续顶嘴,忙讨好地承诺:“好了好了,最多我以后开门前一定先问清楚是谁,可以了吧?”
“嗯。”视线瞟向她,他哼了一声,算是结束这个敏感话题。
郝欣晴松口气,拉着他进屋。“站在门口说话好奇怪,快进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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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饭加玉米明虾汤,快过来吃吧,你一定饿坏了。”含笑把托盘放在桌上,郝欣晴恍惚觉得自己像是休浴爱河中的幸福小女人。
窝在沙发上,等得快睡着的东方宣闻声忙跳起身来,一个箭步弹到桌边坐奸,露出垂涎表情。
“希望你的手艺有你口才一半好。”开动前,他取笑说。
“怎么?瞧不起我,还是不想吃呀?”她皱眉笑着,作势要抢走他手上饭碗,换来他急急侧身躲避兼狼吞虎咽的动作,她摇头失笑。
单手支颊,她兴致盎然地含笑凝睇着他,温柔在她脸上如鲜花盛放。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她口气轻柔嗔怪,手上纸巾自然地为他擦拭嘴角饭粒。
纸巾贴上他嘴角的一瞬,东方宣下意识一避,然后顿住,任她把纸巾抹上他嘴边。
“谢谢。”垂眼凝注碗中饭粒,他僵硬如石像。
将他的变化看在眼底,一缕温柔笑意从她眉梢唇角缓缓漾开,眼珠一转,她好奇地问他:“你好像真的很不习惯跟女人接触耶,我怀疑……像你这种性格,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你?”
瞟了她一眼,他没答话,只大门将蛋炒饭扒进嘴中。
“还有,你是怎么追到培培他妈咪的?为什么没人知道你结过婚?你跟她……离婚了吗?”敌不过强烈好奇,也为了剔除心底耿耿于怀的那根刺,她小心翼翼问出口,虽顾忌于他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但她仍不后悔。
放下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凝沉郁。
“为什么问这些?”
眸子乌溜溜地打着转,她紧张得直搓手。
“因为……好奇罗!”她找着藉口,只想掩饰满心澎湃情潮。
“可惜,我没兴趣拿个人隐私来满足任何人的好奇心。”他的语气平淡如水。
定定望着他,好半晌,她开口道:“如果……如果我真的很想知道呢?不是为了好奇,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美好的女人,竟然能够得到你的青睐。”
与她对视片刻,被她眼底的真诚感动,东方宣让步了,但却提出条件“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绝不会将我今晚所说的事情,让第三人知道,更不能在你的节目中大肆宣扬。”
“就这些?简单啦!我发誓不会说出去,行了吧?”她笑开了嘴,二话不说地举手立誓。
垂着脸,他沉默着,像在思考如何说出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她静静瞅着他,向来关不住的小嘴此刻也乖乖紧闭,耐心等待着聆听他的过往。
“认识蓝昕,是八年前的事,那时我十七岁,还是个青涩借懂的毛头小子。蓝昕是个孤儿,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因为性格叛逆,打架、混帮派对她来说只是平常事。我第一次看到她,她正在中正路和人飘车,两个车队,几百台机车,她却是最快最狠的那一个。
为了她,我开始混帮派,打打杀杀,只是单纯地想融入她的世界。终于,我成功了,身上一道道的疤痕,换来在黑道一呼百应的无上风光。”
说到这里,仿佛不堪回忆似的,他泛出一个苦笑,抽出支烟,问她:“介不介意?”
她傻傻摇头,不明白事情竟会有这样惊人的变化。
她以为,值得东方宣这么完美的男人付出情感的,应该是个纯洁美好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好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是个混过黑道的小太妹。
他深吸口烟,淡淡烟雾迷蒙了他的表情、眼光,郝欣晴柔柔问:“后来呢?”
“后来,她爱上一个美术系学生,一个单纯到完全不解世事的男生,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没有阻止吗?”像他这么骄傲的男人,如何忍受心爱女人大玩劈腿游戏?
“变了心的女人,不要也罢。”他酷酷表态,眼底却泛着迷蒙光彩。
只有他自己知道,结婚前夕,未婚妻决绝地告诉他,她变了心,爱上别的男人,再没有回头的可能时,那、一瞬间,他的心有多疼,伤得有多重。
从那刻开始,他再不相信女人、再不相信爱情。
这些过往,他永远说不出口,只是埋在心底,慢慢舔舐、慢慢遗忘。
“我想,如果让蓝昕遇到现在的你,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
“会吗?”抬眸斜睨她,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定会!”她坚定地点点头。
“也许吧!”他淡然说,似乎毫不在乎这个可能性。
郝欣晴静默片刻,为了打破沉寂空气,没话找话地说:“其实,就算蓝昕离开了你,可是,你还有培培啊!他是蓝昕留给你的儿子,是你们两个的爱情结晶,看到他,你就好像看到蓝昕一样,不是吗?”
睨了她一眼,他仍是坦白道出真相:“培培是蓝昕和那个学美术的男人生的小孩。”
“什么!?培培不是你亲生儿子?那他怎么会跟着你,还喊你爹地?”
“蓝昕因难产而死,那个男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就这么疯了,培培不跟我,还能跟谁?”
剧情竟如此曲折又高潮迭起,郝欣晴大张的嘴巴再也合不上。“那培培的亲生父亲现在在哪儿?”
“加拿大,医生说那边的生活比较适合他休养,我就送他过去了,还请了专人照顾他,希望他可以早日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
“你真的很伟大耶!不但替变了心的旧情人照顾小孩,还肚量大到顺便连情敌也一起照顾了,世上真没几个人做得到。”她诚心诚意地夸赞,满心感动,用崇拜眼神望着他。
“小事而已,哪有你讲得那么伟大!”他洒脱地耸耸肩。
如果可以,他才不希望自己有表现伟大的机会,他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蓝昕依旧好好活着,与她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一起看着培培长大成人,成家立室。
“对了,为什么好像没人知道培培的存在?你故意把他藏起来吗?”
“蓝昕死后,培培被送进她从小长大的育幼院,我找到院长,认养了培培,让他跟我姓,做了我的儿子。因为不想培培承受东方这个姓氏带来的压力,也为了给他一个健康正常的成长环境,我没把他带在身边,只常常到育幼院看他。”
“培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蓝昕那部分知道,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我想还是等他长大后再告诉他,会比较好。”
想了想,她点头赞同。“没错,你替培培设想得很周到,如果他知道那些事情,很可能会无法接受。”
舒口气,东方宣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坐在沙发里,懒懒地凝睇着郝欣晴。“我的故事说完了,为了公平起见,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老实交代过往经历了?”
空白如纸的爱情经历,坦白说出的话还真是丢人现眼,谁会相信青春美丽的她,竟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跟你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比起来,我的过去好像乏善可陈耶!可不可以不要说?”她可怜兮兮地竖起白旗。
“那……随便说说你以前的男朋友好了。”他开始打着知己知彼的主意。
“男朋友?没有啊!瞎编行不行?”郝欣晴使出撒赖功夫,淘气地笑着。
“你不是自称什么气质美少女,会没跟男生交往过?”他质疑地挑眉斜睨她,摆明不信她的说辞。
“真的!小时候念音乐班,同学全是女生,爸妈管得也严,根本没机会认识男孩子。长大出社会后,我好像已经不懂怎么跟男生相处了,要不是这样,丁磊的那件事,我应该可以处理得更好,那么,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提起丁磊,她不觉黯然。
东方宣伸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她震动地仰脸朝他瞧来,清楚看到他眼底的安慰与……怜惜。
“丁磊的事,你还怪我吗?”
“事情已经过去,再也无法挽回,把责任完全推到你身上并不公平,何况,阿磊的感情太脆弱、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又缺乏勇气改变现状,所以,你的拒绝只是导火线而已。”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抚慰了她自怨自艾的自责情绪。
“虽然你只是安慰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她转脸望向他,弯弯的眉眼写满温柔感激。
“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好像没什么实质意义。”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你知道的……”他凝注着她的眼,一瞬不瞬。
他灼热似火的视线烧痛了她的心,令得郝欣晴悸动不已,但她仍是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不躲闪、不回避,只除了虚软无力的语调,泄露出她纷乱不已的心绪。
“你不说,我哪知道?”
“有些事,用不着说,只要做就行了。”一本正经的语气,配上他懒洋洋的表情,似是认真,更像玩笑。
一时间,空气因他释放的强大电力而激荡波动,暧昧弥漫四周,几乎可以感觉出电流进裂乱窜的画面与声响。
郝欣晴睁大眼,瞪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孔,她知道有些事即将发生,而她却不想阻止。
东方宣的脸缓缓朝她俯下,而他那双足以媲美发电机的眼睛,更是-直望着她,不断施放魔力,迷惑着她的神智。
她的眼神与他交缠着,身体僵直到无法逃避,耳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两唇即将贴合的刹那,郝砍晴蓦地伸出食指,竖在他唇上。
他怔住,以眼神询问她。
“东方宣,如果你还爱着蓝昕的话,拜托你不要再亲我,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因为我……”顿了顿,满脸通红的她仍是鼓起勇气,清楚说出心底深藏的话:“我喜欢你。” 看她脸上写满羞涩娇怯,乌黑瞳眸却依然毫不畏缩地望着他,盛满似海柔情,纯挚真诚。 大掌抚上她脸庞,拇指爱怜地滑过她唇角,东方宣眼中揉进几许温柔颜色,低沉嗓音吐出两个字:“傻瓜!” 这算是回答吗?她眨着眼,还没想通这两个字代表什么,他的吻已重重落下,雨点般洒在她娇软唇瓣上。 双臂搂上他颈项,郝欣晴合上眼睛,笑意从她嘴角止不住地荡漾开来。
他蹙紧眉头,意犹末尽地离开她唇办,哑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好笑,是开心!”她强调。
“有什么好开心的?”对她的“不配合”,他仍旧很不高兴。
不在乎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开心地搂住他,脸庞爱娇地靠上他肩头,甜滋滋地低语:“在我跟你说了那番话后,你还是吻了我,这就说明,你也喜欢我,我当然开心啦!我一开心,就会忍不住想笑嘛!”
听了她的解释,他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摇头笑说:“傻丫头!”
从他怀里坐正身子,她凝视着他,微微笑着,轻轻对他说:“东方宣,你知不知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决定一辈子跟着你。”
亮晃晃的灯光下,他们的心跳彼此应和,激烈鼓动着。
东方宣定定望着郝欣晴比娇艳玫瑰还美丽百倍的温柔笑靥,心头的震撼无可言喻。笑意从他嘴角缓缓漾开,温柔得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