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开始提到公事了,代表你开始对我表露心事了,这不是件好事噢。”她昂起下巴,戏谵地对他说道。
“顺其自然吧,在美女面前,我的保密防谍实在没法子做到滴水不漏。”
易家文将她抱至落地窗边的双人藤椅里,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并肩而坐。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挖掘你的私人秘密罗?”她抓着他的手指头玩耍,晶亮的眼睛直瞅着他不放。
“如果你挖得到的话。”他眉头一挑,自信地说道。
“自大狂。你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的。”
李琳在他旁边半跪地坐起身,纤纤玉指谴责地抵在他的眉心中央。
易家文拧起眉心,双掌抚压住她粉软的双腮。
“你改名叫铁板了吗?”他问。
“哈……”
李琳笑着倒在他的身上,妩媚长发披散在他的胸膛上,透出一股子玫瑰芬芳。
“易家文,我喜欢你!”她的唇贴上他的额头,用力地瞅了一声。
“彼此彼此。”在她的发梢处,回敬给她一个吻。
李琳把脸颊贴在他的心跳上,忍不住伸手将他环腰抱紧。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让人这么抱着她了,她当然要捉住机会好好地撒娇个够本——她喜欢被宠爱的感觉,那让她开心,让她觉得不那么孤单。
可是,怎么心里还是有一种空洞不实的感觉呢?
因为这样的紧密依偎只是一种表相吗?
因为他与她是两个陌生人吗?
“怎么了?”易家文抚着她的发,她突然的安静让他有些不解。
为什么她会这么容易感到寂寞呢?李琳睁着大眼看着他,却没有开口问他——
毕竟他们只是陌生人啊。
“没事啦,人家只是饿到没力气说话……”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傻瓜,不早说。”易家文凝视着她不无勉强的笑容,伸手揉乱她的发丝,却没有多问她眼中的茫然是为何故。“那堆海鲜足够把你喂饱到说不出话了。”
“是吗?”李琳鼓着颊,也反手揉了下他的头发。
“那我先去换衣服,你不准偷吃噢。”为了掩饰心底的失落,她起身走向浴室。
傻子,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分享她的心情点滴吗?
哈。
“我拒绝和一个只穿薄纱睡衣的女人吃海鲜大餐。”易家文拎过餐盒,顺手推过一台活动小餐车。
“放心吧!我心机才没那么重,而且人家也没那种睡衣哩。”她倚在浴室门口,故意睁眼摆出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倒是很难想像你会是穿着休闲服上床睡觉的那种女人。”他挑了挑眉。
“亲爱的……”她举起食指对他摇了两下,眼神突然变得很迷蒙。“你难道不知道性感尤物都只穿NO.5香水睡觉吗?”
她佣懒地眨了下眼,嘟起唇摆出一个玛莉莲梦露式的笑容,然后在他的灿烂笑容中,她拎着短裤、T恤,定进浴室,关上了门——
大理石洗手台上的椭圆镜子照映出一个毫无笑容的女子。
李琳叹了口气。
“李琳,你和易家文只是一场度假中的游戏插曲,不准投入太多情绪。”她教训着镜子里那张愁眉苦脸。
不能认真时,嘻皮笑脸是最好的表情,不是吗?
她不是已经轻松愉快地过了二十多年了吗?为什么最近会这么容易对于自己的生活感到不耐烦呢?
李琳拿起卸妆乳,彻底地除去脸上所有的彩妆,最后干脆连隐形眼镜都一块拿了下来。
然后,她眯着近视九百度的大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总是看不清楚自己……
她想做什么?是不是该什么都不去想,然后继续好命五十年呢?
总是喜欢那种拥有绝对自信的男人,所以才会想去接近易家文。但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他已经摆明态度了,他可以给她的“只是”一个愉快的晚上啊。
她不能老是以为,跟着一个有目标的人,她的日子就会变得有意义一些。截至目前为止,那些拥有明确目标的人,要不是对她别有目的,就是根本受不了她的缺乏目标。
唉。李琳换上T恤、短裤,拿过深铜色的眼镜挂到鼻梁上。
镜子里那个皱眉头的李琳,有点严肃,看起来……颇难看。
哪天该去检查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早发性更年期的毛病,一脸烦躁地像个黄脸婆!
不管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外头有个俊男自掏腰包请她吃海鲜哩。她胡思乱想那么多做什么?
李琳对自己的镜中身影抛去一个飞吻,然后抬头挺胸地走出了浴室。
他正坐在阳台边的藤椅里凝视着窗外,男性化的侧脸在敛去了所有表情之后,陌生地让她有些却步。
“喜欢清粥小菜吗?”她忍不住开口,指了指自己一身的朴实无华。
易家文才回头,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拜托,我现在很丑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推了下眼镜来强调自己此刻的平凡。
“你就像是从男性杂志里走出来的性感模特儿。”那件上衣短到露出她的雪色小蛮腰,而那件包裹着她结实臀部的短裤,则紧到让人血脉贲张。
易家文目光浏览过她一双无瑕的长腿,最后决定对她的美丽身段报以另一声口哨。
“感谢你的赞美。”她笑盈盈地行了个举手礼。
“感谢你让我有机会赞美。”他笑着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走到活动餐车边。“过来吃东西吧,不是肚子饿了吗?”
李琳点头,才看见那四盘颜色美丽的海鲜,她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快手拈起一条炸成金黄酥脆的银鱼送到嘴边。
“好……好好吃噢。”
她开心地跺着脚,又抓了条银鱼送到他嘴边。
接着,她兴高采烈地将推车里的食物全拿到地板上一字排开,最后把他用力往下一扯。
“坐啊!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她笑眯眯地说道,手指已经开始朝着虾子进攻。
他戳了下她鼓起的右颊,拿个空盘让她装虾壳,而她吃虾剥虾的速度则让他大开眼界。
纤指利落地扭下虾首,津津有味地享受着虾酱的鲜汁之后,玉手紧接着同时压住虾壳与虾脚。“咯”地两声虾壳脱落,饱满的虾肉则随之进入她的唇间,然后她的微笑开始变得心满意足——
整个过程历时最多不超过十秒。
“你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不像个美女。”他瞠目结舌地说道。
“为什么?我的吃相很糟吗?”她剥了只虾子送到他唇边。“来,姊姊喂你吃虾子噢。哇……快帮我推一下眼镜,快滑下来了。”
她伸着沾满了虾子汁液的十指,眼巴巴地看着他。
易家文望着她脸上的活力,沿着鼻粱将她的眼镜推回原位,也顺便将她几络不听话的发丝塞回耳后。
他的眼眸带笑,温柔地睨看着她。
李琳心口一窒,嘴巴里的美味虾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他真的很让人怦然心动!如果他现在吻了她,她也无须挣扎着要不要和他发生一夜情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抗拒他。
况且,这种致命的吸引,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呀!她干嘛抗拒?
李琳怔怔地望着他倾身向前,而她轻颤着身子,闭上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啊?!
他的吻没有落在她的唇边,他的唇只是轻拂了一下她的唇瓣。
李琳惊讶地睁大双眼,他却已经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根蟹管,沾了酸醋酱料后喂着她吃。
“不要这么紧张,该发生的时候它就会发生。现在让我多享受一些和你相处的时间。”他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尖,有些不舍地挪开手。要不是他对感情早已失去了信心……
李琳凝睇着他,食不知味地吃着蟹管。有点心酸,不是因为他的体贴,而是因为他温柔却残忍的话语。他一直在提醒她——他们之间只会有一夜情。
“没想到你会戴眼镜。”他说。
“我有九百多度的近视。”李琳拿过蟹壳,用小汤匙盛起里头的蟹黄放到他嘴里。
看着他点头表示好吃,她居然想哭——真讨厌,她真的好喜欢他……
“怎么没去动近视矫正手术?”
“眼科医生自己都戴眼镜了,我才不要动手术当白老鼠呢。”她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猛瞧。“你没近视?”
“没有。”
“不公平,那我半夜醒来时,看不清楚人的不就只有我一个。”她脱口说道,然后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当我没说。”
她实在不该表现得那么迫不及待。
“放心吧!如果我们有机会躺到那张床上的话,你根本没有机会在半夜醒来。”
他握起她的手掌,细心地用湿纸巾逐一拭净她的指尖、指腹。
他包覆着她的手掌是灼热的,而那擦过她指尖的湿纸巾却被冷气冻得沁凉——
又冷又热,像他的人、像她的心……
李琳微张着唇,而他则对她的发呆模样挑了下眉。
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指,紧握成拳。
“你确定你不是花花公子假扮而成的绅士?”她快速地寻找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每个人都有双面性格,只是程度之别罢了。”他挑起她的下颚,把她的心慌意乱全看在眼里。“像你,就是个严重矛盾的例子。”
“我哪里矛盾了,我表里如一。”她嘴硬地说道,不想在他面前泄漏出更多的自己。
“你是天使和魔鬼的综合体,集性感及天真于一身。你可能很冲动,却又爱钻牛角尖;你勇于尝试,却又讨厌失败,或者该说,你根本就不允许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呢?你或者习惯被人捧在掌中,可是你又经常觉得孤独。”易家文握住她冷得像冰的手指,聪睿的眼里闪过一丝心惊——他竟然观察了她这么许多……
“你说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李琳蓦然爆出一声哇哇大叫,伸长了手臂让他观看。
易家文蓦地将她揽人怀里,让她的柔软身子提醒着自己,他今天要的只是一夕狂欢,其他心理层次的东西,他不想、也不愿再碰了。
“你怎么有法子那么懂我?”李琳抬头看着他俊雅却不失男性化的脸孔。
“只要多观察,就能拼凑出一个大概。人的问题其实是大同小异的,面对问题所产生的情绪反应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只是说与不说,或是怎么说的差别而已。”他的下颚置于她的颈间,手指卷着她的发丝,刻意用一种理性的声音说道。
“也许吧。不过因为我和谁都不熟,就只有一个好朋友——她是那种善良型的清秀佳人,心思很单纯的。所以,我根本无从知道其他人的脑子是不是很复杂。”李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和同性处不来吗?”他猜测着。
“也许足因为她们在我身上找不到共鸣吧。我不长痘子、没有零用钱的问题、十八岁时买的衣服可能是她们到了三十八岁时才买得起的名品、我怎么糟蹋自己都不会变丑、吃得再多也不会发胖,然后又有一堆男人成天追着我跑。”她在他怀里仰高头,语气不无嘲讽,却又认真的说,“我想她们讨厌我。”
“听到你刚才那一连串的得天独厚之后,女人讨厌你似乎比喜欢你容易一些。”他摸摸她的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天生家境就好。你总不能刻意叫我去过贫穷的生活吧。”她皱着眉抱怨。
“没人要你去过贫穷的生活,只是你把你的生活视为太理所当然了。这才是让那些女孩子反感的地方吧。”他太清楚这类女子的通病了。
“我不觉得是这样,我觉得她们是嫉妒我。”
李琳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子,很严肃地跪坐在他面前、很认真地希望他给她一个答案。
“如果你真的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她们的嫉妒应该只会是一时的情绪。”易家文推了下她的眼镜,冷静地说道。
“我真的那么差劲吗?”她咬着下唇,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只是比较不懂得去体会别人的情绪吧。”他的前妻高珍珍便是这类富家女的最佳代言人。
易家文的眼瞳阴阖下来,脸庞线条也因为回忆而变得冷硬。
“可是我跟心渝——就是我的好朋友,就没有这一类的问题啊。”她反驳着。
“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细心、温柔,而且总是扮演着配合的角色呢?”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告诉她,他也曾经扮演过同样的角色。
李琳瞪着他交叉着双臂的漠然姿态,突然扁起了嘴,曲膝背对着他而坐。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我不能只顾好自己吗?我一定要和别人沟通吗?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忿忿地瞪着阳台外的星光点点。
烦死了,垦丁的星星没事那么多做什么!
易家文瞪着她骄纵的背影,怒气油然而生。
别人的批评,这些大小姐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如果你这辈子都打算要一个人孤僻一生的话,随你高兴怎么做吧。不过,如果你不想和别人沟通,就不要随便露出那种希望别人了解你的寂寞表情,也麻烦你学好如何一个人自处,不要在寂寞的时候,才想到随便找个人来陪伴你!”易家文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易家文!我跟你有仇吗?为何一定要把我说得像个饥不择食的女人!”李琳蓦然起身,一见到他阴沉的脸色,立刻不快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吼。
“你是不是那种女人,自己心里有数。”
易家文的眼里闪着怒焰,脑子里闪烁的尽是高珍珍与其他男人躺在他床上的影像。
“有问题的人是你!我已经很清楚地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你居然还可以有办法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李琳说得咬牙切齿,俏颜生烟。“谁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曾经栽在别的女人手里,所以才要教训我教训得那么不遗余力!”
“这又关你什么事呢?你又凭什么猜测我的心思!你不过就是要人陪你,不是吗?”
易家文的手臂乍然勒住她的腰,火速地将她整个人向前一扯。
他粗暴的唇在下一刻欺压上她的双唇,她的眼镜被他撞偏,镜架不慎划过了她的眼睛,痛得她泪水直流。
易家文挑起她的眼镜,往地上一扔,男性双唇竭尽所能地挑逗、吮吻着她的唇舌,大掌更是不顾她反对地探入她的胸前,握住她饱满的曲线。
“放手!”李琳闷哼出声,手指直接戳向他的眼睛。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别口是心非了吧!”他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双唇仍然暴戾地侵占着她的芳津。
李琳挣扎不开他的粗暴,被他吻痛的唇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眼泪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