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宝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功能或影响力?”这个问题她没有得到答案,所有人都像怕她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样,闭口如蚌。
对那宝物的诸多疑惑,自然没有得到解答,不过,她自有门路去找答案。
于是,她以“猎人”的身分来到龙蛇混杂、消息最灵通的“闪灵酒吧”。
这家酒吧的美女、醇酒固然醉人,最迷人的却是来来往往的风吹草动。
“‘猎人’,你还敢来?沈涛放话要猎你,死活不论。”前脚才踏进酒吧,她的线人就挨到身边来低语。
她的线人是这酒吧里的服务生,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子,和她同样是方家孤儿院长大的。
“那件足以致我于死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方颖单刀直入的低问。
“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服务生边忙碌的送酒,收盘子,边非常技巧的在方颖身边徘徊,“你要小心十点钟方向那个男人,他是生面孔,也许是冲着你来的。”
方颖替自己找个隐密的位置,再循着十点钟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名正喝着酒的劲装男子,酒杯挡住了他的脸,使方颖看不清他的全貌,但那眉宇竟有几分像裘祎。
见鬼了,裘祎是不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的,八成是她看错了!
难道才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就对他迷恋到这种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方颖再次斥责自己。
她是边骂自己边离开裘祎的,而且离开愈远骂得愈凶,因为对他愈想念。才一天,她已经骂自己几千次。
“方颖,你发花痴呀,那个人怎么可能是裘祎?他不可能穿牛仔装,手臂上更不可能刺青,要他到这种地方来,简直比彗星擦撞地球还罕见。”她对自己嘀咕。
她若不是疯了,就是脑袋秀逗了,才会一直记得裘祎那个痞子,才会记得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的笑容、他说的话、他抚摸她的方式……
疯了,真是疯了!
她一边骂自己,心里却又不断涌起苦涩,逼得她只能大骂自己白痴、混蛋、神经病来忍住眼眶的酸涩。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她应该一开始就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而不是让自己有机会制造不适当的幻想,落得这么狼狈。
不想他、不记得他、不认识他!她严厉命令自己不去想那个痞子,也不把注意力投在那个酷似他的男人身上。
方颖的感觉是对的,那个穿着牛仔装,手臂上贴着纹身贴纸的男人,正是裘祎。
谁也不能否认,裘祎拥有全世界最精锐的人才,和最严密的资讯网——他的手下在入夜时分,查到方颖最主要的情报来源,就是“闪灵酒吧”,于是他到这来守株待兔,方颖还没进门,就有一通电话先知会了他。
她毕竟又恢复了混黑道的样子——扎起的马尾、硬派的黑衣,强悍的表情、脖颈间的纹身贴纸……
他的心默默地疼起来。
他想给她一片屋檐、一个港湾栖息,让她过平安、宁静、充满笑容的日子,但是她显然不想要。
为什么?难道他不够好?
他想不出答案,只觉得伤心,也为她心疼。
刚刚那一瞥,她肯定看到他了,既然她不想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过去;如果她执意不理他就罢了,他不想让自己变成她的负担,或变成她为难,痛苦的理由。
裘祎默默喝着美酒,任许多风声在耳边来来去去,只要是和方颖有关的,他都听得格外仔细。
黑熊死了,沈涛没找回东西,“猎人”极可能黑吃黑的消息甚嚣尘上;而另一种说法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根本就在方颖身上,想抢的人蠢蠢欲动。
裘祎愈听愈为方颖捏把冷汗,光是想像,就知道她可能面对怎样的危险。
那个服务生老在方颖身边转来转去,每隔几分钟就接近她一次,他怀疑他是刻意的,说不定他和方颖还交情匪浅。
他嫉妒又愤怒,感觉上就像自己被遗弃一样。
可恶,太可恶了!他恨不得把她捉到眼前来拷打一番,然后捏死!
可是他又舍不得,在知道她纤细脆弱的一面后,他怎么舍得?
他感觉,好像他永远也捉不住她,得不到她似的,这种感觉糟透了,她明明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呀!
没错,“她是他的人”这件事相当重要,他有必要提醒她!
裘祎正起身想到方颖身边去,已经有人早他一步了。
“我们有礼在先,如果方帮主不肯配合,只怕我们要得罪了。
裘祎听见围住方颖的三个男人之一说。
“回去告诉沈帮主,如果他要的只是东西,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上,但是如果他要的是我的命,恕无法遵从。”方颖的回答充满气势。
“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为首的伸手朝方颖擒去。
“你想对我的女人做什么?”裘祎比那人更快一步擒住他的手。
他竟然真的是裘祎!方颖怔了怔,心中一窒,拔腿就走。
事实上,她想逃离的并不是沈家帮派来的那三个人,而是裘祎。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她最想见,却又最怕见到的人。
“方颖,等等!”裘祎甩开那人的手,拔腿追上去,酒吧里人多,他差点失去她的踪影。
“方颖,别走!”裘祎在酒吧的墙边拉住了她。
“放开我!”方颖用力甩开他的手,态度非常严峻。
“你不在乎孤儿院了?”裘祎比她更冷峻。
“你……”方颖气得全身发抖,“好胆你就动孤儿院看看!”说完,方颖甩头就走。
方颖心里其实怕得要死,这么说只是虚张声势。
她非常讨厌他威胁她,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整得他哭爹喊娘,只可惜他们的实力相差太悬殊。
“你真的要走?”想不到现在连唯一的筹码也失效了,可见她的意志有多坚定。
“废话。”方颖扬起头来,表示去意甚坚。
她不能有任何犹豫或迟疑,更不能给心中的情感任何蠢动的机会,她必须压抑心中所有对他软化的想法,镇住所有与他有关的念头,才能停止继续错下去。
“我让你痛苦?”他挑着眉,挑战的问。
与她分离,让他更痛苦。
方颖也挑战的瞪着他,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答案有多肯定。
“别忘了你是我的。”他眼中有锐利、强势的光芒。
“我会尽快替你找到心爱的那个人。”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她的动作得加快。
“所以,我说的话,你半句也不信?”他真的该捏死她。
“不信!”方颖冷峻的昂着头,不让心里那个“也许他是真心”的声音浮现,“我很忙,再见。”
甩开他的纠缠,她头也不回的逃出洒吧,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方颖!”裘祎捉去的手落了空,只能对黑暗中离去的身影发出呐喊。
她真的—点长进都没有。裘祎很失望,到底她为什么对他这么不信任?难道他真的这么差吗?
不,是方颖的问题,她不是太笨,就是铁石心肠。
要怎样才能让方颖聪明点?这大概是个无解的问题。
裘祎还想动脑想些打动她的方法时,手机铃声响起。
“总裁,方小姐出酒吧后被几个人袭击,最后被沈家帮请的杀手押走了。”手机中传来特助的声音,他的任务是跟牢方颖。
“什么?!才一转眼……”裘祎的心蓦然被恶魔掐住了。
“属下正在跟踪那个人。”特助又说。
“调些人手备用,我会尽快过去。”说着,裘祎跳上他的法拉利,踩紧油门而去。
老天爷,笨蛋没有罪,千万要让笨方颖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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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交手下来,沈涛知道裘祎并非泛泛之辈,所有行动都特别提防他,所以这次的计划就更周详。
他请了一流的杀手,还周详的计划一番,势必要完美的让方颖自地球表面消失。
而当方颖碰上这名一流的杀手后,自知就算手脚再怎么了得也拚不过,看情势不对,她干脆佯输以自保,看对方玩什么把戏。
杀手早已知悉所有可能的状况,于是便以夜色舆台北的巷道为掩护,甩掉跟踪的人,把方颖丢进基隆码头一座废弃的仓库。
仓库内很暗,方颖只看见那人的影子。
“又是沈涛派来的?”方颖双手双脚被缚,只剩那张嘴是自由的。
横竖一条命,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暗中观察地形,这间仓库除了大门外,还有几个窗户,堆成一堆的零件,箱子,阴暗的墙边还有一堆桶子。
杀手没说话,是沈涛拿着一根蜡烛自动现身。
“方帮主,幸会幸会。”沈涛笑得老奸巨猾,“方帮主有话不妨对老夫直说,这位西方杀手并不懂中文。”
“是,幸会幸会。”方颖也口是心非的撇撇嘴,“不知沈帮主有何赐教?”
方颖仔细看了看,这里既不是沈家帮,他身边也没有带人,表面上看来极易逃脱,但从另一方面看来,他对她动用私刑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想要送你去见阎王而已。”沈涛那只老狐狸阴险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会留你全尸,只是……能不能辨认就看你的运气了。”
“我已经答应替你找‘东西’了,你还想怎样?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并不是真心想找那样东西。”方颖锐利的说。
“反正你再怎样也找不到,还不如早早结束这件事。”沈涛笑得既阴险又歹毒。
“‘怎样也找不到’是什么意思?”方颖很纳闷,这句话的唯一答案是——他藏起了他要她找的东西。
“没错,情况就是你想的那样。”沈涛更狡诈的笑起来,“我早就拿到黑熊的东西,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原来是你想私吞?”方颖有点明白了,“所以你就必须杀我灭口?”
她边转移他的注意力,边把身子往后挪寻找掩蔽,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断脚上的绳子。
“要怪只能怪你是专找东西的‘猎人’,猎人为宝物而死,适得其所。”沈涛阴阴一笑。
“什么?!”这个答案令方颖吃惊,“我们所有人都被你愚弄了!”气死人!
可恶,亏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黑熊,裘祎的办公室被恐吓、开枪,这两天又到处被狙击,结果只是为了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没错。”沈涛非常得意,“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只剩这根蜡烛的生命,等蜡烛燃尽,就会引燃这间仓库里的汽油,你好自为之吧。”
沈涛把剩不到一半的蜡烛放在一个塑胶桶上。
“凭你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烧得死我?”方颖已经成功的割开手上、脚上的绳索,正想开溜,那名杀手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她打倒在地。
哇咧!他不会打别的地方,只会打她的后颈吗?会使人全身无力、头昏眼花说……
哇拷,下手还真重。方颖像松掉的螺丝般掉落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而那名杀手再次把她的双手双脚绑住,并且搜走她身上所有武器。
“知道了吧?你永远也斗不赢我。”像看了一出闹剧,沈涛哈哈大笑。“我会记得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来打扰的,你就慢慢的等死神来把你带走吧。”
说着,沈涛踢翻蜡烛,眼前立时燃起熊熊大火,他和那名杀手退出门外,在门上落了锁。
“这样就一劳永逸了。”沈涛充满心机的抚着手,以为事情已经结束,谁知一过转角竟撞上裘祎。
“你……你怎么知道……”看见裘祎身后的阵仗,沈涛竟一时结巴了。
起码有十把最新型的枪指着他,他没屁滚尿流已算不错,就连他请来的一流杀手,也连动都不敢动。
“方颖在哪里?”裘祎冷着脸问。
幸好他刚才暗中把最新型的追踪器贴在她身上,否则恐怕把台湾翻过十遍也找不到人。
追踪器显示人在这一带,但这么多仓库,她到底在哪里?
“在……在……”不知为何,沈涛只要对上裘祎就会结巴。
单枪匹马行动果然不妥,如果带着兄弟,起码火拚一场,还有逃命的机会。
“总裁,前方有仓库失火,方小姐恐怕就在里面。”行动力十足的特助过来报告。
“你想放火烧死她?”裘祎激动地拎起沈涛的衣领,“你知道我的手段……”他咬着牙说。
“我……我是……”沈涛想找藉口脱罪,大脑却突然变得不管用,怎样也想不出半个词句。
“总裁,方小姐真的在里面。”特助又来报告。
“快把她救出来!”裘祎下令,临走前咬着牙对沈涛恫吓,“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
裘帏丢下沉涛,拔腿朝冒着暗红火光的仓库跑去。
方颖,撑住,我就去救你了!
第八章
在大火迅速蔓延过来时,方颖机灵的把身体往后缩,所幸她身后刚好有块四尺见方的铁垫,她火速把身子挪上去,火舌虽然在铁垫周围狂窜,但暂时还烧不到她。
尽管如此,熊熊大火还是烤得方颖全身难过,汽油味也醺得她头昏眼花,绳子更缚得她手脚发痛。
她拚命动脑袋瓜想逃,却发现一筹莫展,就算她随身暗藏的小武器没有被搜走,在这火中孤岛的情况下也派不上用场。
“那只可恶的老狐狸!”方颖气得咬牙切齿,“要是我活着出去,非剥他的皮来烤不可!”
艳红的火舌像恶魔的魔爪四处乱抓,抓到什么就烧得尸骨无存,连墙壁也不放过;空气里布满燥人的热气,而氧气愈来愈少,她的脑袋也愈来愈昏,全身愈来愈没力气。
铁垫愈来愈热了,好像要把她烤成肉片一样,她却只能无力的倒在上面,半点办法都没有。
唉,早知会有今日,她就顺从心里的渴望,放手去缠裘祎,缠到他厌烦、恼火。
唉唉,早知如此,她就坦白的向他告白,甚至要任性,要他把她当成“心爱的人”。
唉唉唉,她该偷他一个孩子来生的,起码可以安慰自己多年的暗恋。
唉唉唉唉,就算是南柯一梦、自败欺人也好,她希望可以再听裘祎说一次你是我的,再感觉到他万般眷恋的抱着她……
好吧,她承认她后悔了,就算明知不可能,她也该假装相信他,给自己一次心愿得偿的机会,即使短暂,也要让恋情开出美丽的花朵。
她该更勇敢一点的,是不是?被他笑又怎样,被他骗又怎样?起码对自己而言是个机会。没有结果又怎样,像她这种混黑道、在死亡边缘求生存的人,在乎天长地久根本没有意义,
火烧得哔剥作响,她的呼吸愈来愈困难,身下的铁板热到烫人,想必不久后,她就会像锅子里的鱼一样被煎熟。
混黑道落入这种下场,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谁教她要铤而走险?
她也没有怨言,只是放心不下孤儿院,放心不下……裘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