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全是他的错!
“裘总裁,病人需要输血,医院的血库正闹血荒,B型血不够。”
是护士的声音,把他从无止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拉出来。
“B型?我是B型,输我的血!”裘祎二话不说的卷起袖子。
再多的懊恼都没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方颖救回来。
“裘总裁,请跟我来。”
裘祎与护士一起进手术室,看见医生正挖出方颖腹部和大腿上的子弹,那沭目惊心的场景,令裘祎倒抽好几口气。
护士让他躺在方颖身边的病床上,将他的血轮到她的血管里。
“你们尽量抽,只要能救活她。”就算耗尽他的鲜血也无所谓。
医师和护士继续专注地替方颖动手术,裘祎握住方颖冰冷而苍白的小手。
“你一定要活回来,方颖,无论如何,你都要活回来。”就算耗尽他的生命,他也要救回她,因为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清楚。
直到医生说病人的血压回稳、心跳正常,他那颗提吊揪紧的心才松开来。
握着她的手,感觉到那脉搏的律动,仿佛他们的生命紧密相连、生生死死部分不开……他放下来的心萌生踏实、责任感。
“裘总裁,已经成功取出病人体内的两颗子弹,病人手术后状况良好,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主任医生边擦汗边告诉他,这场手术历时三个小时,实在挺累人的。
“谢谢你,如果她能顺利出院,这家医院就没有被夷为平地的危险。”他不忘威胁。
“这个……”医生这次流的是冷汗,“病人大概晚上就会醒过来,我会开些止痛药,以避免麻醉过后的伤口疼痛,还会派护士全天注意她的情况。”但愿裘大总裁看在他们细心照顾病人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女人对裘祎的意义非凡,当然要殷勤照顾。
“这才像人话。”裘祎这才算满意,“把她安排到头等房,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医生赶紧去安排,随后方颖被推进一间雅致安静的病房,裘祎也跟在后头。
她的手上还吊着点滴,她的脸色还苍白如纸,那颗放下的心又悄悄提吊起来——看来,没有看到她好好的,他是无法完全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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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颖醒来的时候,裘祎正在为她擦澡,她非常惶恐且不高兴。
“我并没有答应让你碰我。”她选择用愤怒掩饰害怕,声音冷得像随时会破口大骂。
“我早上那样对你是吓你的。”他不顾她的情绪,自顾自的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他很小心的擦拭她的身体,像爱抚一样价值亿万的珍宝。
“我不想见到你。”她压抑着心里不断涌上来的寒意,强作镇静。
“我想守着你,不让你冷着、饿着,更不受这该死的枪伤。”他唯有不理会她的话,才不会被她激怒。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见过他粗暴的一面,她不打算再轻信他。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为了弥补过错,这已经是他男性尊严最大的让步了。
“好廉价的三个字。你伤害过多少女人,又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方颖嗤之以鼻。
如果他早点说,事情的发展也许会不同,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让她觉得他把这句话当作免罪符,爱他的女人活该受伤害又原谅他。
很不巧,这正好是她极为不齿的。
“方颖!”裘祎终于忍无可忍,“我承认那样吓你是我的错,害你气得夺门而出,被那些恶人绑走,又受枪伤,全是我的错,现在我已经在尽量弥补,你还这种态度,到底是要怎样?”她起码把话说清楚,他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不想见到你。”方颖冷冷的从齿缝迸出这几个字。
之所以会从齿缝,是因为麻醉药渐渐退去,伤口已开始痛起来,但她不想被他知道,便极力掩饰。
裘祎恶狠狠的瞪着她。
心上那股受伤的感觉很强烈,那股想捏死她的欲望更强烈。
他咬咬牙,紧握住拳头,甩头走出病房。
他受够了,没有人可以眼睁睁看一颗真心如此任人摧残。
如果再继续待在病房内,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更糟。
可恶的方颖,那张嘴不伤人难道会死吗?大笨蛋方颖,知不知道她再这么可恶,将会错过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笨死了!
裘祎才走出病房,方颖就想离开医院,但她才翻个身想找衣服,整个人就直接从床上跌下来,扯断点滴管不说,还让针头插进手腕,血珠滴滴渗出来。
方颖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只有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掉下来。
“痛……”身上的伤痛得她咬牙切齿,她只能蜷曲身子,忍住那阵阵痉挛。
“方颖!”走不到三步的裘祎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赶紧折回,看见倒在地上的人,那颗心漏跳了—拍。
“可恶,你在干什么?”裘祎连忙将她抱到床上,“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不准你再有任何闪失了。”这比他自己受伤更难受。
“离开我……”方颖在伤口疼痛呻吟之余,仍不忘赶他走。
疼得发抖之余,她仍听见他的声音沉痛,看见他的表情痛苦,好像他的什么人快挂了一样。
她很想叫他少装模作样,却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伤口很疼是不是?”裘祎仔细检视她的伤口,发现绷带早已一片殷红,“先吃药。”
他去倒来温水,又把药递给她。
方颖甩头,不领情。
可恶,他对她这么好,让她的心开始软化。
裘祎肚里的火气又劈里啪啦作响,他按住她的额头,逼她正视他。
“臭方颖,不准你再耍脾气,我对你的好超过对别的女人十万倍,我爱你是出自肺腑,你再不信,我就……就……”他真的很想把她吊起来毒打一顿。
方颖闭上眼睛,她的伤真的太痛了。
“把药吃下去,乖。”他实在该叫她先吃药才对。
方颖把头甩开,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裘祎不再苦口婆心的劝,直接扳过她的头、抬起她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她的口中,自己仰头喝一大口水,再把水哺进她口中。
方颖抗拒不得,硬是被逼着咽下那口苦药和温水。
她下意识地憋住气,原以为很快就会结束,谁知他的唇舌却趁机在她嘴中攻城掠地。
她全身涌上一阵暖流,唇舌不自觉地回应,脑中却渐渐昏沉。
剧烈的疼痛似乎在瞬间减轻了,她缓缓地睡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暖意和甜味涌上心坎。
“跟自己过不去的笨方颖,就说你笨。”他又轻轻地在她唇上啄吻几下,才替她把被单拉好。
“不准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方颖。”他握着她的手说。
但愿传说中的睡眠暗示有效,让他把她变成一个知道他的心意,也很爱他的女人。
“我是真的爱你的,超乎你的想像,也超乎你所能理解,所以,别再呕气,也别再不相信了,打开心来爱我吧,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他知道对一个熟睡中的女人说话很白痴,但他还想不停的说下去。
“方颖爱裘祎,裘祎爱方颖,我们会一起走进礼堂,会生一群儿女……”
很白痴,真的很白痴,他这种充满稚气的白痴样,是方颖的特权,只有她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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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颖再次醒来是在半夜。
睁开眼睛时,映入眼中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那黑暗让她感觉到深不见底的孤单,所幸她的手心传来阵阵熟悉暖意,把那孤单驱散得无影无踪。
转头看见裘祎,他趴睡在她的床畔,一只手轻握着她的手,那暖意便是从他的大手中传来的。
她的手想抽回,却半点也动不得。
为什么在她那么顽劣的态度之下,他仍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若真要照顾她,以他的财势要怎样的看护没有,何苦自己亲力亲为?
她不禁感动得泫然欲泣。
他可以不理她的,不是吗?以他的身分地位,谁敢对他记恨记仇?谁又敢去向他追讨公道或道歉?他根本就可以不理她的。
难道他真的在乎她、爱她?难道他要她找的那个“心爱的人”就是她?
可能吗?她可以这样想吗?
姑且不论他是真心与否,她自己怎么想?
这无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攀炎附势、恬不知耻!
裘祎那种大总裁,岂是她这种没人要的孤儿、在道上打滚的恶棍能匹配的?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传出去,还会害他变成别人的笑柄……
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那么,你愿意他婚礼的画面中,新娘是别的女人?脑海中突然窜出这个问题,令她的心猛然打起寒颤来。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她的心烦躁的喧腾起来。
她不愿意他挽别人的手,不愿意他对别人蜜语昵哝,更不愿意他对待别人像对待她那么温柔!
可是她又有干百个不该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怎么办?她想和他白头到老,却又不该和他在一起。
罢了,他“心爱的人”未必是她,她该替他找个配得上他,又被他珍爱的女人,不该为这种没有结果的事头痛。
“唉。”她下意识地轻叹一口气。
裘祎是个好男人啊,可惜她方颖没那个命,只能当成天和他拌嘴的男人婆……
她其实喜欢他很久了,只是在不断的拌嘴和吵架中,那份感情无法说出口,就浙渐变朦胧、遥远,在她心里愈埋愈深了。
“唉。”再叹一口气。
她会替裘祎找到心爱的人与他结婚,让他们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她则回恶棍堆里打滚。
对,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应该配比她更好的女人,有更幸福的生活。
“唉。”忍不住又叹口气。
正唉声叹气,覆在手上的大手猛然收紧,她有种心事被窥视的恐慌,心慌的想缩回手,却怎样都缩不回来,想装睡也已经来不及。
“我一直听到有人在叹气。”裘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她,一只手已经来到她的脸颊,“怎么了?伤口痛吗?还是肚子饿了?”
方颖摇摇头,他担忧的眼神和语气,让她武装不起来。
这一定是错觉,她不可以错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心,错以为自己是他最珍爱的宝贝,更不可以错以为可以独占他的温柔和体贴。
“你听错了。”她硬把她的手抽回来。
为了不让自己痛苦、不让事情出错,她只好像刺猬般竖起防备。
“方颖!”裘祎大吼,“我命令你,不准再说任何冷漠的话,不准再对我摆难看的脸,不准再对我说任何一个不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方颖也大喊。
可恶,他为什么非要她屈服不可?这会让她以为他是真的对她好,她真的有希望。
“不准不要!”裘祎捉狂的按住她,“郑重警告你,你再忤逆我,我就抽回对方家孤儿院的资助,并且收同那块土地,不信你试试看!”
方颖脸色乍变。“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种奸诈小人的行径,他怎么做得出来?
方家孤儿院那块地是由裘祎的父亲捐助的,想不到竟成了裘祎拿来威胁她的筹码。
“必要的时候,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会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的态度。”他对她恐怕真是太仁慈了。
他希望她感动于他的付出与真情,而不是屈服于这种手段,只可惜这显然行不通。
方颖瞪了他半晌,最后也只好屈服。
“好,现在把这些水果吃掉。”晚餐撤掉了,他让管家送水果来当消夜。
方颖瞪着他,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动手拿水果来吃。
东西下胃,她才知道肚子早就饿了。
“方欣和方敏可以照顾我。”她可没说半个不字。
裘祎先是瞪她一眼,才说:“方敏和方欣陪方茵到东欧旅行去了。”在这之前他已经联络过她们,方茵说方颖交给他照管了。
连方茵都看出来了,为什么方颖这小笨蛋还不相信?
方颖简直比寡妇死了儿子还绝望,那三个“好姊妹”居然丢下她,手牵手心连心到欧洲去了?
好吧,她就姑且屈服吧,只要没爱上他,她就不会伤心。
第六章
方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她时时刻刻都想落跑,但是裘祎看得太紧,她简直动弹不得。
住院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出院后,睡觉时用双臂搂着她,吃饭时要和她同桌,他去公司也要拉着她,开会的时候,就叫秘书看着她。
哇咧,未免防得太滴水不漏了。依这种阵仗,就算他没威胁她,她也跑不掉。
更过分的是,他把她捧在手掌心的样子,让她差点相信,他真的把她当唯一的宝贝。
尤其在床上,他对她的细语呢喃、对她的需索都像出自肺腑,把她带入激烈而销魂的欢爱中,让她有两心相许的错觉。
真是够了,她才不要跟这个不择手段的恶人两心相许!
不过他对她好是真的,他没有再提威胁的事,但只要她对他做出任何拒绝的表示,他就会动怒,而她变得很没用,只要他眼神一扫,她的气势就自动减弱三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将会全盘输尽,而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自己沦陷,而挽救颓势唯一的方法,就是落跑。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她跑得出去,还怕想不出救孤儿院的方法吗?
因此,方颖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他降低防备,而降低敌人防备的不二法门是——诈降。
于是方颖决定穿起他挑的飘逸长裙、放下披肩长发,摇身变成小鸟依人的女人,成天被裘祎拉着进进出出。
裘祎对她的合作简直满意极了,每天的心情好得像中几百亿的乐透头彩。
但是对柯琇儿来说,就不是那回事了。
“表哥,为什么她在这里?”柯琇儿冲进裘祎的办公室,杀到方颖面前,当面对她大叫。
她找裘祎很久了,不管是公司或别墅都找不到,最后干脆自己跑去玩,想不到等她玩够,这狐狸精已经进驻欧斯兰特财团。
“注意你的礼貌。”裘祎赶紧把方颖拉到身后,除了用身体隔离她和柯琇儿外,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她的手。
他担心旧事重演,非常担心。
“为什么是我要注意礼貌?她为什么不注意她的礼貌?她跟你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柯琇儿更凶悍的扑上来。
上回裘祎为这狐狸精打她一巴掌,那口怨气还在胸口发烫,不报这个仇,她怎可能放她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