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快,事情再不办妥,我可用的时日不多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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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虽有穷富之分,但姑娘家出阁,坐上花轿,该是一生最光彩的时刻。
“唉!”董淓绚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我真是坐过花轿的新娘子吗?”
是她记不得了,还是药味变淡了?闻起来好象没有先前那么臭。端详着捧在手掌里的碗,董淓绚感到奇怪,却没问出口。
她的思绪又回到方才所想的事情上。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轿子有官轿、便轿、丧轿、小轿和新娘子坐的彩轿,也就是花轿。
虽然轿子的名目繁多,大小不一,其实轿身均类似,只是因使用目的而有不同的装饰。
花轿虽没有官员坐的八抬大轿那般宽敞,但上头的彩披都妆点得十分讲究,穿金丝、编银线、垂缨络、绣彩饰,甚至还绘上舞凤飞龙。
总而言之,一个女人一辈子就只坐一次龙凤花轿,而她竟连半点坐过的记忆都没有,怎不教她叹息呢?
魏兢取过董淓绚手中的碗放在茶几上,免得她一失神将药洒了。
“你乘轿到魏府的途中意外受伤,虽然未能赶上吉时与我拜天地,但也是进了魏府的门,况且,前些日子你到祠堂向列祖列宗焚香磕过头后,的确已是魏府的媳妇儿了。”他温和地对她解说着。
“啊?什么?”董淓绚瞠大眼,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我到过祠堂向魏家祖先磕过头?有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是她当时太过紧张,以至于将过程全忘光了,还是魏兢根本是对她说笑,哄骗她的?
董淓绚以为她的记忆几日来已有些许恢复,也以为脑子清楚了许多,但一经魏兢提醒,她才知道自己忘掉的事情远远比她记得的多太多。
她感到非常气愤。她总在庆幸自己已记得昨天的事时,发现她忘了前天的,更对大前天的一切毫无印象!
片片断断的记忆令她苦恼极了,她强烈地希望能用针线将那些一事牢牢地缝在脑子里,可惜那只是一种奢望。
面对董淓绚苦恼的模样,魏兢只是报以习惯性的微笑。
“难道……我又忘了?”她又恼又窘-握拳想击打自己的头,好将记忆敲回脑海中。
就在她的拳头要击上额际之时,手忽然被牢牢握住,她抬眼发出一声惊呼,“呃?”
“别伤了自己。”魏兢将她的拳头收进他的大掌中。
她的脸一阵羞红,分不清是因为他掌心的热度,还是他嘴上温暖的关怀,顿时眼光不晓得该往哪摆,只好垂下眼睑看着地上。
他的声音好温柔,让她的心跳得好快。
魏兢拉下董淓绚的手,却没有松开掌,“我们是夫妻。”意思是她并不需因此感到害羞。
“夫妻……”感觉到脸颊热得发烫,她的眼光仍定在地上,呐呐地问:“那我们……我们已经……”
董滂绚想,魏兢为了让她好好休养,并没有与她同房共寝,所以他们应该还没有夫妻之实才对。
其实,她也并不完全确定。
“已经什么?”
她觉得热气似乎“轰”的”声在她身上炸开来,不过他们既是夫妻,那她索性就直问了吧!“我们已经圆房了吗?”
她多怕自己竟连“那回事”也都忘得一干二净呀!
那怎么可以……
“你受了伤,曾神智混沌了好些时日,所以……”魏兢停了停,看见她垂着头耳朵都红了,才慢条斯理地接着说:“尚未。”
吁了一口气,她为自己莫名的紧张感到好笑。
魏兢的唇角一弯,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地说:“还是你觉得你已经完全痊愈?如果是,那我们现在就……”
“没!”董淓绚吓坏了,“我还没完全痊愈,还没、还没!”她抬起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魏兢为她失措的可爱模样轻笑出声,乘机提出要求,“既然还未完全痊愈,那你就该乖乖喝药了。”
他带着她往茶几走去。
“唉!”董淓绚叹了一声。这回,她喝起汤药来既心甘又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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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用了?”
“嗯,应该可以了,只是……”
“只是什么?”
“据消息传来,祖奶奶上白云观斋戒礼佛,还未返抵家门。”
“哼,这该不会是你不肯替我办事的借口吧?”
“不是。”
“可别忘了,你欠我的,以及你在我手心里的把柄……”
“我没忘。”
“没忘最好,误了我的事,对你可是没啥好处。”
“我知道。”
第二章
在什么清楚的回忆都没有的时候,也能对一个陌生的熟人枰然心动吗?
不过对自己的夫婿心动,应该不是件坏事吧?
“芢儿,”董淓绚好不容易才记得她的名字,“你觉得什么样的姑娘,才称得上是美人呢?”
她坐在梳妆台前,芢儿握着篦子的灵巧双手滑过她一束又一束的长发,令她感到舒服。
“眉若春山,目含秋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肤比凝脂,手若柔美。”芢儿笑着添上一句,“她同少奶奶一样的女子,就是美人呀。”
“啊?”
董淓绚微微垂下头,刻意忽视受人夸捧的羞涩,知道这是充满安慰的夸赞,不过芢儿那般文雅的遣词用句令她讶异,“花儿,你是读过书的?”
她寻思着,自己是否也读过书?
好象曾读过,又好象不曾……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识不得几个大字的那种人。是因为她以前学习时不认真的关系,所以残存在脑中的墨汁才七零八落的剩不了几滴?
她低头望着摊开的手掌,心中暗忖,手若柔荑?十根手指头骨节分明,指尖上还生着一层薄茧,这是一双千金小姐该有的手吗?她产生无法理解的怀疑。
“芢儿原是在书房服侍的丫头,是兢少爷看芢儿手脚还算俐落,所以让芢儿来服侍少奶奶。”
说来也奇怪,兢少爷交代过不让其它婢仆进入这个院落,也交代过不能让少奶奶走出这里,虽可以解释成不想让少奶奶受到太多人的吵扰,但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将少奶奶软禁了呢?芢儿闷不作声地纳闷箸。
她的话让董淓绚心中升起另一个疑问,“芢儿,你了解我娘家的情况吗?我猜,我是不是没带着陪嫁丫鬟一起进魏家?”因为在她断断续续的记忆里,似乎并未有芢儿之外的佣仆出现在她面前。
“少奶奶……”芢儿显得难以启齿,深觉这问题考验着她拿捏答话分寸的功力。
“芢儿,你有什幺话就直说,没关系的。”董淓绚在铜镜中对上她的视线,露出鼓励的微笑。
芢儿顿了顿,边悄悄地从铜镜中观察着她的表情,边小心翼翼地说明,“少奶奶的娘家,听说在几年以前因为董老爷因故向人四处告贷,所以渐渐地在地方上没落,以至于很早便已将奴婢们转卖了。”
事实上,董老爷是因为嗜赌成性才败光田地,欠下巨额赌债,但芢儿认为以自己的身分不好将实情说得太明白,所以仅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她再度偷偷地瞅了董淓绚一眼,发现董淓绚并没有出现被冒犯的不悦神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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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淓绚也瞥见了芢儿偷看她的视线,不知道为了什么,有那样的家世背景,她竟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好象芢儿说的是与她不相干的遭遇一样。
她心头泛起一丝困惑,但又不知该如何问得详细些,她试图找寻合适的字眼,“那魏家对我们董家……有没有……伸出……呃……”两家终究有着姻亲关系,难道魏家明白董家的困境却还不闻不问?虽然魏家没嫌弃她家道中落,最后仍是让她过了门……
“有的!”
芢儿护主心切,冲口回答的音量不觉稍大了些,“咱们魏家几年来一直接济董家,但是金山银山也补不了董老爷欠下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僭越了。
毕竟“接济”这种字眼太强烈,而且身为奴婢,是千千万万个不该对王子出现不敬的态度。
她一阵心慌,膝头一弯,连忙跪下领罚,“少奶奶,芢儿……芢儿……”
“花儿,你做什么?快起来呀!”
突然不见镜里的人影,董淓绚急忙迥身拉起她,“你别慌,是我要你告诉我的,你难道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董淓绚望见自己握住芢儿臂膀的双手,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有一双既不白又不嫩的手,就没什么好感到奇怪的了。
“少奶奶……”芢儿的眼里充满感激。
她想起魏兢平日虽喜怒不形于色,但在交代她要好好服侍董淓绚时,出现了难得的严肃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该在董淓绚面前守好下人应有的规矩,因此她对自己方才的话充满歉意。
董淓绚想籍由话题的转换,让她别再那幺紧张,“芢儿,你能告诉我魏家有些什么人吗?魏兢……”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改口,“相公是怎幺样的一个人呢?你多说些关于相公的事情给我听,好不?”
一听她这么说,慧黠的芢儿便明白董淓绚有着不欺下的性子,所以宽了心地开始说明她想知道的事情。
“魏家在祈寿山凿出药泉,而祖奶奶因为年岁大了,所以长年依着药泉居住在祈寿山的宅第内。几年前老爷、老夫人先后去世,去年大少爷决定将家业、土地与几位少爷们分了,逢年过节或遇喜庆,少爷们才会上祈寿山与祖奶奶团聚。”她便是分家时分过来魏兢宅子的婢女。
芢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少奶奶住的这座院落,就是兢少爷宅子里的庄院。下了少奶奶这楝小楼,顺着左边那条迥廊走,便能直达兢少爷的居处。”
原来公公与婆婆都已不在人世了,而叔伯们也分了家,难怪一直没人提醒她每日该向长辈们请安。董淓绚思忖着。
然而,董淓绚发现她正屏住呼吸等待着芢儿的后话。
感受到她期待的目光,芢儿偏头想了想该怎么说下去,“至于兢少爷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嘛……”
逐渐地,董淓绚脑中开始有了回忆,虽然时间短短的、内容少少的,但回忆里头出现的人,多数是同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双长长的眼,眼瞳黑白分明,总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话不多,但教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仿佛等了好久,她才听见甚儿又开始说:“老爷在少爷们五岁时,便要他们开始接受教育,包括诗、书、礼、乐、射、御和武术,也顺应着各个少爷们不同的心性,替他们寻求合适的高明师父拜入门下求艺。
“兢少爷的师父是个奇人,也是个怪人,他老人家当初答应收兢少爷为弟子前提出的条件,着实令老爷和老夫人迟疑了好久呢!”
“到府授业的师父,还提出令弟子父母迟疑的条件?”是她的脑子混沌,所以观念改变了,还是世道正是那般的情况?董滂绚失笑地想。
芢儿摇摇头,“不,兢少爷的师父是不到府授业的。”
“啊?那……”董淓绚不解。
芢儿开始说明,“师父的条件是,第一,他要先看看兢少爷的长相,长相不好,不顺他老人家的眼,资质再高他也不收。”
“真是怪条件。”董淓绚忍不住露出微笑。一想起魏兢清朗的长相,她便知道这一关他定是过得轻松。
芢儿继续说:“第二,他老人家的任何教法,弟子的父母不得有任何异议,否则立即将弟子逐出师门。”
“这太为难人了吧?”董淓绚吃惊极了。
芢儿一脸“先别急着吃惊,下文才正开始精采”的表情,“还有呢,第三,兢少爷要随师父一同居住,师父到哪,兢少爷就跟去哪,每年只准省亲三天,而且一学就是五年,不得中途休学,五年后再视学习成果由师父决定是否继续收留。”
董淓绚先是垂下眼睑沉默片刻,然后才抬眼似笑非笑地问:“芢儿,你刚刚说老爷让相公拜师学艺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吧?”她心里想着,真是特异的收徒条件呀!不过也或许是名师,所以才会订定如此高的条件吧?
芢儿回答,“是呀。”
两人相视一眼,为魏兢的师父竟会提出这种怪条件而露出一抹苦笑。
芢儿再度开口:“第四……”
“啊?还有?”董淓绚再次感到惊讶。
“是的。”在儿继续维持着苦笑的表情,“兢少爷不得带书僮或婢女同行,一切日常生活事务得自理,衣食住行由师父决定,父母不得送来衣服食物,否则逐出师门。”
董淓绚说出心中的质疑,“太严厉了,那样小的孩子没人在身旁照顾怎么行呢?订出那种条件,摆明了是不想收徒吧?要不就是想对天下父母、心提出最大的考验……”
“兢少爷的师父当初对老爷的解释,说是为了训练兢少爷从小就学会独立,而且还说,想要男孩子成器就需要先培养出体能,培养出体能,才能练武,而练武之人的饮食起居都和常人不一样。”
“这好象就有点儿道理了。”点点头,董淓绚觉得她渐渐能理解那位师父的想法,他的诸多考量的确是合情合理。要成大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芢儿又继续道:“老爷和老夫人当年虽然既迟疑又犹豫,最后还是答应那些条件,结果兢少爷一拜师就是十几、二十来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兢少爷留在师父身边太久,以至于和自己的亲人反倒变得不怎么熟稔,所以不管是魏家的其它几位少爷还是我们这些下人们,都觉得兢少爷性子有点冷淡,不好亲近。”
祖孙三代都是魏家婢仆的芢儿,自然明白一切始末。
“哦?冷淡?”董淓绚淓心窃喜地想着,他对她可是满温柔的呢!
知道自己在魏兢眼里是特别的,她快乐极了。
“是呀!”芢儿的话匣子一开就合不了,“可是下人们也都觉得兢少爷是所有的少爷中脾性最稳定、最不会对人大呼小叫的一位,因为下人们犯错时,兢少爷从不需要厉声打骂,只消用他那双黑眼直勾勾的看着人,就能教犯错的人心虚的低下头去。况且兢少爷赏罚分明,下人们都很服气,所以也没人敢背着兢少爷偷鸡摸狗。”她以能在魏兢这儿当差而感到荣耀。
董淓绚完全同意芢儿对魏兢的一番形容。
因为她也觉得魏兢外表一派斯文,说话慢条斯理,听别人说话的时间多,自己说话的时间少,整个人看似无情无绪,但一双黑眼中却又蕴藏了无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