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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万岁  第5页    作者:于晴

  “从小到大,我说的话一定灵验。就像有路吃了我的果子,一定保平安一样。”

  年有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会儿,用力点头。

  “明年很快,我等你,那时我会再高一点的。”

  “有路,待会你回去睡觉,明儿个照常工作,你兄长来问你她去哪儿了,你一律答不知道,明白吗?”岁君常沉声命令。

  年有路怯怯地应声,只觉得眼前的岁爷爷不太相同。以前看见的岁爷爷都很死气沉沉,说话的腔调也令人忍不住捣住耳朵,但现在不同,岁爷爷好像很有活力……让她觉得很陌生。

  岁君常正要出厂牵马,听见万家福低声喊道:

  “岁公子,我的货袋。”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见她没有被吓着,才上前拎起她沉重的货袋。

  “会不会骑马?”他问。

  她摇头。“不会,只有牵过马跟骡子。”

  他一脸恶劣至极,轻跃上马之后,朝她伸出手,道:

  “咱们要连夜出县,我就将就点吧。跟人共骑过?”

  她点头。“有过这经验。”轻轻握住他的大掌,有点狼狈地爬上他的身后,头发长长差点缠住了马具,他也没有帮忙,当看好戏似的,只是……

  她一上马,在银厂内闻到的幽香再度袭面。

  方才他早就注意到,她的弥勒脸抹上淡淡的胭脂,连有路那丑丫头也是一脸小艳色,三更半夜的涂胭脂,根本没有情郎可以私会,实在可疑又无聊。

  腰问忽然有人轻轻环住,他嘴角又起狞恶的笑意,道:

  “坐稳了。”

  “嗯,我坐稳了。”

  他低喝一声,故意使力击向马腹,骏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驰进黑夜之中,独留年有路掩着小嘴,眼巴巴地目送他们。

  万家福没有想到他会故意粗鲁,整个身于差点飞出去。连忙搂紧他的纤腰,两人身子轻贴,她微感尴尬又脸红,只能当是紧急时候,顾不得男女之别了。

  常平县看似无法无天,人人都以岁家主子马首是瞻,表面看来县太爷卖他帐,但有些事处处透着疑点。

  好比,明明白天说两天后才带她走,半夜就来偷渡她出县,分明是要瞒着年有图。

  既然他心里已决意在今晚送她走,那么要她在一夜之间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摆明了就是他恶意的捉弄。

  这种专欺人的男人,怎能让常平县的百姓崇敬有加?

  夜色浓浓,四周暗景快速地退后,他的骑术极好、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奔驰在野地之上。

  他不走官道快捷方式,反而走这种崎岖不平的道路,令她生疑。难道今天晚上有人会经过官道,而他必须乘机跟那人错身而过,让她顺利出县——

  “啊!”她轻轻讶了一声。

  原来,京师税收官不是两天后到达常平县,而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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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十五、六岁的少年,下巴差点脱臼了。

  天生下垂的八字眉、嘴角垂垂的,连眼角也带点天生的垂意,看起来一脸苦瓜,这样的五官组合起来本来是很悲情,但意外地,他整体相貌清秀,只是强烈的苦瓜五官掩去了他的玉面良肤。

  他眯着眼,摸着木板上的通缉文,咕哝:

  “我有没有看错?我有没有看错?老天在开玩笑吧!”

  迅速亮了个火折子,抓了路过打更的更夫,他问道:

  “兄台,你看看,这叫什么?”

  那更夫愣了下,看这少年一身锦衣,应是公子哥儿,他顺着视线看向通缉文,坦白道:

  “爷,我只识得几个大字,上头好像写着某姓家福谋杀某家主子,正在追缉中。”

  少年脸色惨白,瞪着那通缉文念道:

  “万家福谋杀岁家矿场主子岁君常,于七月初三脱逃。是用谋杀,而不是意图谋杀……那就是,岁君常被杀死了?凶手是万家福?”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立即弹跳起来,大叫:“完了完了!”吓得他团团转,一下要往客栈走,一下又走回来瞪着通缉文。

  万家福怎会杀人?通缉文一出,不就表示万家福在逃?不管她逃往哪个县,只要衙门捕快认出她,会立即被缉捕,罪加一等的啊!

  不成!

  他迅速撕下通缉文,掏出一锭银子塞给更夫。

  “还打什么更?快去把这县里所有的通缉文全给我撕下!”

  更夫一脸吓到。“不不,不行,万一被衙门发现是我撕的……”

  少年脱下手上的银环,再塞给更夫。“这等于是你好几年薪资了,快去撕!记得,撕光光,撕不了就把万家福三个字划掉也行!没有笔墨就去买!看见了没?家福上头这叫万,万家福,一定要划掉!”

  更夫傻眼,瞪着那看起来十分精致美丽的银环,他吞了吞口水。“我去撕,我马上去撕!”

  少年也没再理他,冲出这条街,打算一路奔向岁家矿场英雄救美——

  “等等,我现在在哪啊?这是哪个县啊?”他不太懂地形啊。“我没带地图,喂,更夫你回来,你告诉我岁家矿场怎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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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得发亮的长辫在夜空里尽情飞扬,因为马速极快,所以不得不保持轻搂他腰身的举动,这令她感到很尴尬。尤其男子的气息不住袭面,让她又感陌生又是白颊微晕。

  她当然没有什么逦想,只是自幼很少与外面男子如此贴近,让她不太习惯,而且……这岁家主子的气息里带点药味,让她想起他几天前中毒,当时他当她的面全脸发黑,现在就算能动能跑了,恐怕也还需要时间调养吧?

  行至中途,还未过界碑,他忽然低喝一声,马蹄立即煞住。

  “下马!”他头也不回,迅速下马走了几步,见她紧抓马鬃待在马上,他没空欺负人,直截了当将她轻盈的身子抱了下来。

  “出事了吗?岁公子。”她压低声音问。

  岁君常随口应了一声,拉马入丛。

  她不吭一声,静静尾随在后。

  岁君常眯眼看着前方微亮的火光,沉思良久,视线忽而瞥到身后安静的女人。他微讶,然后露出玩味的笑:

  “万家姑娘,你一生之中可遇过生死关头?”

  她摇摇头。

  “那你可遇过难以抉择的时候?”

  万家福思量一会儿,然后再度摇头。

  “既然你一生平顺无灾,你现在有此镇定也算是了不起了。”

  她没有回嘴,只是跟着他走回头路。

  “你知道现在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既然岁公子熟悉这里,我听从你的安排才有脱身之道。”

  “脱身?”他心不在焉地说道,突然止住脚步,侧耳倾听。“万家姑娘,你似有点小聪明,你说,京师税收官来常平县收矿税,身为岁家银矿的主子理所当然该在场,为何我会选在他来的当晚,送你出县?”

  她抿了抿唇——即使看起来还是面带微笑。

  “京师有官来收税,除了岁公子外,当县县官一定要在场的。”顿了下,轻声问:“你中毒是跟县太爷有关吗?”

  原本他只是随口应着,专注倾听着什么,而后听见她的答复,锐眸投向她,虽然脸色不佳,但已有几分赞许。

  “外地人,你推敲的本事不错。”

  “我姓万。”

  “我忘了。”他一向不记得不放在眼里的事。“那么你可知道县太爷跟我有何过节?”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你一生平顺,自然不会明白……”岁君常顿时拧眉,像听见什么声音,迅速从腰间抽出转让公文塞给她,嘴里吩咐:“如果你有机会走出常平县,自个儿想办法申冤吧。”拿下她的货袋,将马牵到隐蔽处,而后再往反方向走,离界碑愈来愈远。

  万家福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偶尔回头看,看见远方橘光冲天,仿佛有人连夜守在出县的道路上。

  “岁公子,那些人在追我吗?”她满心疑问。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在追我。税收官理应在今晚瞒着我到常平县,与县太爷密商如何得到岁家银矿,如今会闹得人尽皆知,必是出事。”他能活到二十多岁还安然无恙,凭的并非冲动行事,在没有搞清眼前局势,他不宜出面。

  他回头见万家福几乎在小跑步追他了,索性不理男女之别,拽着她走回县内。

  走了一阵,已有稀落的农舍在前,万家福被他毫不怜香惜玉拖着走,直到走至一处,他将货袋丢到她面前,道:

  “你在这等我,半炷香后我没回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万家福张口欲言,终究还是闭上嘴。她一介弱女子,在行动力上远远不及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原地,确保他不会被她拖累。

  “岁公子,你会没有事的。”她开口。

  岁君常看她一眼,好笑道:“你还真以为你说出来的话都会灵验?”

  她轻轻耸肩,低声道:“宁信其有。”她家人每逢出门前,一定要跟她讨这句话的。

  他注视她半晌,撇了撇唇,不予置评地走出方便藏身的等高草丛。

  不料,有人在背后吃惊喊道:

  “岁爷!”

  他迅速转身,瞧见一名中年汉子拿着锄头,就在不远处愣瞪着他。

  他眯眼,想起这人是常平县居民,就住在前面的农舍里,他负手而立,暗示躲在野草间的万家福别出来。

  “岁爷,您怎么在这儿?难道你真的……”

  “难道真的什么?”他恢复了令人很想麻痹听觉的平板声音。

  那中年汉子连忙朝他奔过来,低喊:

  “岁爷,前面官道上有大批官府的人,全是外县来的!”

  “我知道。”果然没错。

  那中年汉子紧张地东张西望,突然粗鲁地向他抓来,岁君常微微侧身想避过,却又临时决定让他抓个正着。

  “岁爷,你先跟我躲躲吧!”

  “躲?”岁君常察觉不对劲,问道……“前面官道发生什么事?税收官出事了?县太爷呢?”

  “岁爷,税收官不是被你杀了吗?”

  “我杀的?”他眯眼。

  中年汉子冷汗直流,不住窥视四周,直要拖着岁君常走,他焦急道:

  “县太爷亲眼目睹的,您与税收官一言不合,就出手打死他了,现在税收官带来的京师人马正在搜捕您,听说翻遍了整县也非要找出你偿命不可……”

  “我看起来像是会无辜杀人吗?”他微咬牙,没料到县太爷竟然杀死同伙人。

  “非常像。不,我是说……岁爷,杀了人就快逃吧!”

  常平县方向的天空蓦然明亮起来,尤其岁府与岁家银矿的上空几乎被灯火照得通明。

  岁君常听见杂乱的足音往这方向而来,他不再浪费时间,转身朝万家福说道:

  “出来。”

  万家福立即拖着货袋走出来。

  他瞪她一眼,再度拎过她的货袋,厉声问那傻眼看着万家福的中年汉子:

  “你能应付那些官差?”

  “当然能!”中年汉子拍胸保证:“就算没法应付,我拖一个是一个,岁爷,他们堵住出县的官道,而且人马不少……这样吧,你们先躲进谷仓,我去挡挡!”

  岁君常应了声,道:“就靠你了。姑娘,走了。”

  “爷!”那中年汉子叫住他,视线在万家福身上打转半天,而后吞吞吐吐:“你一个人……比较容易逃点,她毕竟是对爷下过毒……”

  岁君常点头。“你说的是。”嘴角隐含恶质的笑。“不过,我怕她泄露我踪迹,只好带着这包袱走,不然早将她弃尸荒野了。”

  中年汉子恍然大悟,充满崇拜地凝视岁君常。

  “走。”岁君常拖着她快步走向谷仓。

  他不进谷仓,反而拉着她拐了个弯,闪身到谷仓后面,探视着外头动静。

  万家福默不作声,紧紧盯着他的行动,然后垂下眸看着他冰凉的五指深陷她的肌肤。

  “外地人,想不到你我萍水相逢,今天却要祸福与共了。”

  “我姓万。”这人到底是故意忘记她的姓,还是天生记不住一个人的人名?

  “万家姑娘,打一开始你就不该走进常平县,一进常平县,就注定了你的未来多灾多难。”

  “岁公子,你还能说话吗?”他五指冰凉,根本没有康复,还能撑得这么久,全是为了她,不由得让她心生歉意。

  他讶异地看她一眼,别有用意地笑道:

  “为什么不能?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天下银矿以岁家为最,每年税收宫中饱私囊多少税,只有他最清楚,县太爷伙同税收官,企图侵吞我的矿场,现在可好,县太爷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杀了税收官嫁祸于我,他甚至连银饰市场也要一并吞了,偷天换日换走银饰设计图……至于你,只怕如今北方各县贴满了你的通缉文,防你逃走呢。”

  “因为,他必须拿我应付常平县百姓的怨恨?”她皱眉。

  他略带惊诧地笑道:

  “你真聪明。说穿了,他的势力来自于县外官员,县内他的势力还不及我。好了,万家姑娘,你要跟我一块逃吗?”

  她迟疑一会儿,认真问:“真的不能出县申冤吗?”

  “你可以试试啊。”他笑得十分有趣。“万家姑娘,你是死路一条,因为你的嘴必须封住;我运气好点,最多让我当废人。”

  “我不懂。”

  “因为,他以为姓岁的,天生就是个掘矿奇才。有了我,必会金山银山永不吃空。这世上哪儿来的天生?真是愚蠢。”狭长的眸睇向她,道:“万姑娘,到现在你还不怕吗?”

  “我很怕。”真的。只是天性习惯沉稳了,即使害怕也不会表露出来。

  “还真看不出来呢。”他笑。

  她张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脚步声……连她都听见了,那就是距离很近了。她立即抿嘴不发声,听着那名中年汉子故作轻松前去招呼。

  岁君常垂下眸半晌,再抬起时,嘴角绽放若有似无不怀好意的笑。

  “走吧。”他道。

  “走去哪儿?”她讶问,不是要躲在这里吗?

  “随便去哪儿都好,待在这里他迟早出卖咱们!”语气充份显示他的不信赖。

  万家福犹豫片刻,再细听那中年汉子微抖的声音,然后点点头,小声说:

  “常平县你熟,自然知道哪儿可以躲。”

  一抹促狭的光芒流过他的瞳眸,他站直身子掸了掸灰尘,然后抓住她的手臂,笑道:

  “万家姑娘,你要跟好了。”

  万家福毕竟年轻,还没有看穿他老练城府的心思,只听见他一喊:“走!”刹那之间,他竟拉着她现身,往山坡上疾奔去。

  身后传来惊喊:

  “是岁君常!”外县人马连声惊呼,掩去了那农民错愕的叫声.

  她惊讶地连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瞪着他的背影。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人追了上来,而且是大批人马。

  因为,他存心招来麻烦!存心站出去让缉捕的官爷看个清楚。

  万家福跄跌了下,被他强迫拉着奔上山。她气喘吁吁,连忙拉着裙子,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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