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芬绝对相信她做得出来,她从没有怀疑过宋千颜所说的任何话。
“找我做什么?”
白少芬开了门,那两颗哭得肿肿、红红的眼睛,看得宋千颜吓退了一大步。
“你瞧瞧你这是什么丑样子啊?”
宋千颜白了白少芬一眼。
“就跟你说过了,你长得已经不怎么样了,现在又弄成这副德性,你想吓人啊?”宋千颜那张刀子嘴,向来吐不出什么好话。
“对不起。”白少芬闷闷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你不是故意吓我的都有这种功力了,那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宋千颜冷哼了声。
“我心情不好。”白少芬擤擤鼻子,“原谅我。”
“不原谅你行吗……”宋千颜仍旧是气焰高张,一点都没有安慰白少芬的意思,“那个兔崽子对你做了什么是吗?我等一下就去找他算帐!”
她说着,转身就想冲出白少芬的家,却被她给一把拉住了。
“不用了。”白少芬摇头,“我不太想提他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离他远远的了!那家伙少了父母的爱,及姊姊的关怀,生性难免变态一点。”
“这不是他的错。”她摇头。
“我就跟你说……叫你改掉这种烂好人的个性,你就不要。”
宋千颜一脸气愤,与她相较,白少芬就显得平静多了。
“就叫你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别人对你好也许都是有所企图的。”宋千颜说着,想起了宋敦,“当然……这件事我是得负一点小小的责任的,毕竟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你才对他卸下心防的。”
“千颜……我……”
“你怎么了?”她紧张的问道,随时有叫救护车的打算了。
“我想哭,可是我真的哭不出来!”看到宋千颜,她的情绪更激动了,“我真的喜欢宋敦啊!我不晓得他为何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紧抱着宋千颜。
看到好友这么难过,她非常的不忍,“你没有错,错在那个变态的宋敦,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她安慰地拍拍白少芬的肩。
“呜呜……”她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我真的不晓得我做错什么,是我真的……太单纯了,还是……我太容易跌入情网了?
那些我全都不懂啊……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爱我的……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现在如果有什么事能让你开心、忘掉烦恼的话,你就去做吧!”宋千颜从不会安慰任何人。“对了!你先前不是说想去做全身的整型手术吗?不然……那个费用我帮你出好了,你就去做吧!”
她当然是用商瑁的钱,帮白少芬出了。
“不了。”她摇头,“我已经打电话去取消了。”
订金不能退还,不过她并没有感到舍不得,之前,她是为了恋爱而想美丽,现在……她不晓得该为什么而美丽了。
“不然……你出国去玩玩吧?我帮你找旅行社、订机位?”这样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见到她摇头,宋千颜继续说道:“啊!商瑁有几个朋友看起来还不错,既忠厚又老实,我安排饭局让你们见个面,大家交交朋友吧!”
有了新恋情,也许可以尽快遗忘掉那些伤心的过往吧!
“我还是不想,谢谢你的好意。别这么担心我,我不是失恋了,就会自杀寻短那种人,我还有父母亲及一个弟弟呢!”她苦涩的笑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忘了这一切了。”
忘?难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想那些。只是,宋敦的身影,依旧会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我想也是,失恋寻短不是你会做的事,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我生性孤僻,没什么朋友,唯一的一个,就只有你而已。”
宋千颜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下了一颗泪水。
“讨厌,我干嘛也跟着你哭呀!真讨厌……”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宋敦惹的祸!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她宋千颜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哎呀呀……净顾着安慰你,我都忘了时间了!商瑁叫我今天要到他的公司去帮他送便当的。”
“你煮的?”白少芬讶异,抽了一张面纸擦着眼泪。
“不……是家里头的管家煮的,反正他也知道,无所谓啦!他喜欢这样就好了。”
“嗯。”
“那我先走了。”
她挥挥手,是要去帮商瑁送便当没错,但是她会顺便去找宋敦,让他知道惹毛了她,会有什么精采的下场。
这个别扭的家伙,是该受到一点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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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唷唷……亲爱的弟弟,姊姊特地来看你,你怎么没在门口迎接啊!”
宋千颜推开宋敦办公室的桧木大门,走了进去,而徐开则紧跟在后头。
“老板,对不起!我拦不住她。”
徐开给了宋敦一个抱歉的笑容。
他也知道来人是何方神圣,每次见到她来,他都会对她礼遇万分;再说,漂亮的女人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给一点特别待遇的,不是吗?
说实在的,他还很少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我想,她要进来,任何人都拦不住吧!”他示意徐开出去,并用讥诮的口吻对着宋千颜说着:“我猜,你是为了替你的好朋友出头而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看来,少芬不在你的身旁,你还过得挺好的嘛!”
只不过整个人瘦了一点、丑了一点。看他这样,若要说他不在意白少芬,那绝对是骗人的!
“当然很好啊!少了个丑女人在我身旁,日子好过多了,怎么?不是要教训我吗?还不出招啊?”
“出招?”她一只手玩着她的大波浪卷发,“我是很想,不过我们宋家可只有你一个命根子而已。”
轻笑着,原本她是有想打断宋敦几根肋骨的念头,但是现在……她觉得光是这样并不能平复她胸口的怒气!
“既然没事找我,那就请出去,我还要忙。”
“别这样嘛!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一条人命可以平复你的怒气了吧!”
仿佛不认为自己所说的话,具有何等的爆炸性,她看着无名指上商瑁昨天送她的一克拉钻戒,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人都死了?”谁死了?
用人命来平复他的怒气?她说的该不会是……白少芬吧!?
他的心强烈的抽痛了下。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傻到寻短的!
他的眉头紧皱、嘴唇也紧抿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那天白少芬回去之后,他又坐回地上,想把那剩下的百来片拼图拼完,但是最后却发现少了一张。
执着的个性让他翻遍了整间房子寻找,但,没有就是没有……
他曾想着,那片失落的拼图,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掉了吗?
如果真的如宋千颜所言,白少芬真的死了,那他……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而……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走了之后,他觉得困惑不已,觉得自己的心在刺痛、在淌血,这才发觉原来在一开始他嘲讽她的时候,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
他喜欢像她这种完全与他姊姊相反的类型,只是不想说出口而已,所以他才会找了许多借口来伤害她!
也许,白少芬说的对……他只是个很孩子气的男人罢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她的眼中,是十分幼稚的。
“唉……讲那个也没用了,反正死都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了,我想,我必须为我以前所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
不过,当初你不也毒死了我喜欢的鱼,将我养的兔子送去山产店做三杯兔,还把我养的鸟放掉吗?”
“你都知道?”以她的脾气而言,她竟然可以忍这么多年?
“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是觉得有一点亏欠宋敦,所以并不跟他计较,只是暗自替那些无辜丧命的小动物念大悲咒超渡而已。
“现在好了,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她叹了口气。
“你最好的朋友……白少芬!?”他激动得拍桌站起,“怎么可能!?”
他一直不敢去想她口口声声说死了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她仍是残忍地揭开了谜底。
他的眼眶火热热的,心就像掉入了炼狱一般。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不过,如果少芬的死,让我们的姊弟感情更进一步的话,那她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她呵呵的笑着。
“她真的……死了……”他颤抖地说道。
就因为那日的事情吗?
他真的伤她伤得那么深,让她非得以死来逃避那一切吗?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他是真的喜欢她的!
没错,他是思想不成熟,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以为伤害她会得到快乐、得到满足,但结果却是完全相反,他既不快乐也不满足,有的,只是深深的痛而已。
“咦?看你那个样子,好象真的不晓得这事!糟糕,我说溜嘴了!”宋千颜夸张的用手捂着嘴,“既然如此,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我有事先走了!”
“站住!”
“站住?这是你对你唯一的姊姊说话的态度吗?”
很好,看他这副样子,他应该还是很在乎少芬的,既然如此,她就不同他计较他这种大不敬的态度了。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一条人命不够,还要把我的命也赔上,你才能原谅我?”
那他的童年也未免太过值钱了一点吧!
“她真的……死了吗?”
“当然是真的了!”她说谎时,双眼都不会眨一下。
“你前天没看到新闻快报吗?有个女孩子在自己家中烧炭自杀,现在遗体已经运回她老家了。”
“真的是少芬?你是骗我的吧!”
“报纸有写呀!刚才徐开才拿前天的报纸在看而已,不信你可以叫他拿进来给你看!”
当然,这份报纸可是她特别加工过的,全世界就只有这一份而已啦!
他按下了内键──
“徐开,我要看前日的报纸,拿进来给我!”
他的声音虽然冷冽,但还是听得出来有些哽咽。
他这副模样,真是让她满意极了!
“老板,我刚才拿去丢了,现在应该被垃圾车给收走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就是要看到那份报纸。”
尾声
墨绿色的积架停在白少芬的老家前,坐在车内的人一声不吭地看着原本应该躺在棺木里头的白少芬,此刻正有说有笑的与一名年轻的男子打情骂俏,两个人感情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他被骗了!
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了,果然他还是败在宋千颜的手中。
比手段,他真的是差她一截!
而白少芬的样子看起来……他确定她绝对不是帮凶,更不会是主谋!
够了,他真的看够了!
她是为了逃离他,所以才回老家的是不是!?
那个男的,是她的新男朋友是不是!?
没错!他是没资格说些什么,但是他胸口的妒火,却是不断延烧着。
见到那个男人离去,他才下了车,走向白少芬。
面对着白少芬那双惊讶的眼神,他冷笑着。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
她会这么说,是代表着自己的心又因为他的出现,而起了阵阵的涟漪吗?
她是想力求冷静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面无表情、毫不在乎的驱逐他。但……她做不到啊!
也许是上辈子欠他的吧!所以这辈子她才会这么在乎他、想念他,纵使将所有的思绪全都藏在心底,还是徒劳无功啊……
她为什么就不能学到宋千颜的一半?向来就只有她去魅惑别人,没有人能魅惑到她。
“我不以为我在这里会有什么朋友。”他眼神扫了眼骑机车离去的男子背影,要求她对他的身分做出解释:“他是谁?”
“他是我弟弟。”
她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好,他们两个不是完全断了吗?他还来做什么?
她心里头其实很高兴,但也很难受。也许,他并非专程来看她,只是路过而已……
她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要自己别患得患失……否则,只会伤得更严重!
她玩着手指头,紧张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你是回来看伯父伯母的吗?我记得你家就在前面不远。”
“他们好得很,不需要我去看。”
原来那男人是她弟弟啊!听到她的话,他紧绷的一颗心,在瞬间放松了!
“不请我进去里头坐?”
“这……不方便。”她摇头,“有什么话在外头说就好了,我爸妈全在客厅里,第一次有男人来找我,依他们的个性,一定会逼问你祖宗十八代在做什么的。”
他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安心了不少。
而白少芬没有闪躲,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为了看伯父伯母,那么,从台北到这里有一段距离,你为什么来?”
“嫁给我!”看着她,他突然开口。
自从方才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时,这个念头就一直无比强烈地存在着。
他做的错事,他愿意花一辈子来弥补。
他的别扭、他的孩子气、他的坏脾气,他也会花几十年来改掉它!
“为什么?”白少芬深吸了口气,就怕他是在开玩笑的。
“我不习惯说那些话,”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你该知道的,给我一个答案。”
“答案啊……”她终于笑了,“如果我嫁给你之后,你又反悔了呢?原本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个丑女人了,若再有了婚姻纪录,那以后谁还会要我啊?
老实说,我真的很难再接受你,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再伤心、再难过,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不要玩到这种程度。”
“我是认真的。”宋敦强调。
“认真想伤害我的是吗?”她怔怔的看着他,“我已经学乖了。”
“学乖?”
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她要离开他、要放弃他了,是不是?
代表他又会回到过去没有她的日子一样,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头喝酒、拼拼图,是不是?
有她的日子,总是少不了笑语声……
但这几日,他真的觉得好累!也了解到自己是如何的幼稚。
“我不会把我的未来,浪费在无聊的孩子气身上。”
“喔……”她点点头,“你能保证吗?”
“是的。”他承诺着。
“你喜欢喝金萱吗?他们在里头喝茶,要不要进来喝几杯?不过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家里头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