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张学友急急跑回后座去。
忠平在我身边笑说:
“如果没有遇上恶司机,我们大可叫植瑶唱歌助兴呢。”
我看看坐在前座的植瑶,她应接不暇地跟几个女生在笑着说着,我认得那几个正是当初揶揄过植瑶不懂用中文念书的女生。
“我想,她不会唱的了。”
我将目光从植瑶拉回忠平身上,用一种很确定又略带失望的语气告诉他。
⑤ ⑤ ⑤
到达新娘潭,我们跟随大队到了集合地点,解散后,我和忠平、校花、张学友、季初、小朱等人奸不容易才抢到一个炭炉,我正想叫植瑶一起BBQ,但她已经走去附近中二女生们所起的炭炉了。
小朱忽然问:“你们有带罐头刀吗?”
我看一看他,他手上拿着几罐午餐肉、热狗肠。
“用牙咬开吧。”校花笑小朱。
季初说:“小朱,你的烧烤包呢?” ;
小朱露出一副“天啊,为何天意总爱作弄我喔?上的悲壮神情,惨,他居然只准备吃罐头度日。
校花从自己带来的烧烤包内分了一只鸡翼和一条香肠给小朱,我们几人也自动自觉地分了烧烤包内一些冷藏食物给他。
小朱含着泪水接过了,两眼含泪地致谢辞:
“谢谢各位像耶稣般仁慈,为了成全我而作出五饼二鱼的决定,小弟无以为报,只好祝福大家在新娘潭不要撞鬼,传说这里有个穿红衣服红鞋子自杀的失婚新娘,会不定期出现……”
我们几个人一齐向这位报忧不报喜的死人小朱发出嘘声。
小朱奇怪地问:
“难道大家有兴趣撞鬼吗?”
我问大家:“各位想甲乙丁小朱吗?”
“什么叫‘甲乙丁’啊?”小朱问。
“小丙!”张学友马上解答了他,第一时间与我并肩作战,冲向小
朱,对他拳打脚踢,校花稍后也加入战团,我瞪着手执烧烤叉走上前的她,问她:“你想做什么?”
“插他罗!”
“你有病啊?”
校花抛下了烧烤叉,欲走过来伸脚踢小朱,我又阻止她:“你的‘斗零踭’比烧烤叉还要厉害!”
校花索性脱下高跟鞋,用脚板向小朱身上不断践踏。
小朱发出像宰猪的惨号。
忠平向我们笑笑。“我替你们去河边洗叉。”
季初说:“我同你去。”
“一不用了。你快起炉吧。”忠平拿起一大把烧烤叉,对季初笑说。
我们三人将朱‘小丙个够’后,四人也气喘喘地暍着汽水,季初看
了看手表。“为何忠平去了河边半小时也未返?”
面部被打肿了l/4倍的小朱说:“如果忠平被急流冲去了,我们可能要在南中国海寻回他呢!”
季初脸色一白。
我扬一扬手。“手足们,上!”这一次不止张学友、校花,连季初也向小朱扑过去了。
我对大家说:“大家尽情打吧,我去河边找找忠平顺便洗个脸。”
“我也去。”季初暂时停下手来,转过身向我。
“不用了,总之我会安全地押他回来。”我对她说:“替我狠狠地教训他,直至他计算出245x156+88+747的准确答案为止。”
小朱立即叫::18广318l。”
“答案好像正确哦!”张学友说。各人停下手来了。
我想想也是。“你那么聪明即是暗示我们低能吗?继续同我打!”
“救……命……”小朱又一次遭到拳头如雨下的命运。
我笑着离开,路过植瑶那边的炭炉时,发觉植瑶不见了,只有那几个中二新移民女生操着国语交谈,直至瞄到其中两个用“看什么看?”的锋利目光看着我,我才栘开了双眼。我想,她们也太过敏了吧,一定把我奇怪植瑶不在的表情想作奇怪她们用国语交谈了。
但我心里毕竟是有点气结,有点无可奈何的。
如果我有心歧视她们,我是罪有应得的。但我如今只觉得被歧视的是我自己,有冤无路诉,我能够怎办?
⑤ ⑤ ⑤
步行了大约五分钟,我才到达河边,也马上知道忠平迟迟不归和植瑶
不见了的原因了,由于两人正并肩在河边玩着抛石子斗远的游戏,只见植瑶抛出去的小石在水面跳了三下才沉下去,忠平则掷得更有技巧,小石子击在水面五下才没入水底。
抛完一逦后,两人又各自蹲下来找厶口适的小石子,准备再玩一遍。
我见两人玩得很开心,不知怎地,不敢走近他们,也不敢开口骚扰他们,更不敢加入他们,只有在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有种很奇怪的苦涩,直至两人停下手来,似要回程了,我却比他们早一步地转身回去。
我愈走愈快,害怕给他们在身后发现我曾经来过。
我先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到炭炉所在地,就在我坐回校花他们身边,几个人已经放弃围殴小朱了,而是围坐着在玩UNO。季初抬起头见到我自己一个,问我:
“阿定,忠平呢?”
“我找不到他。”我并没有将见到他和植瑶的事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植瑶正好回来,路经我们身边时,季初转而问她:
“植瑶,你有见过忠平吗?”
“没有啊。”植瑶笑着摇了摇头,便走回她那边的炭炉了。
“忠平去了哪里?”季初干着急。“忠乎!”
忠平拿着烧烤叉慢慢步回来了。
他笑着说:“河边的风景很好啊!”
校花说:“大家也等着你手上的兵器哩。”
忠平笑。“我们开始吧。”
我向忠平笑了一笑,远远偷看着植瑶,她为何要否认自己见过忠平呢?我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烧烤了一半时候,校花怂恿我:“阿定,烧一只鸡翼给植瑶吧,我母亲昨晚特制的。”她从自携的烧烤包里递一只鸡翼给我。
“不用了吧?”不知因何,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抗拒。
“我替你烧给她。”
“由我来烧吧。”我还是伸手取过了鸡翼,我想自己还是应该大方一点。
烧奸后,我用纸碟盛过去给植瑶,校花还抛了一罐清凉茶给我。“多出来的。”我向校花点点头,便走向植瑶那边,如我所料,当我走近去十多尺,几个女生皆以见到老虎的神情看我,就像我来噬她们似的。听人们说,每个人也有保护自己不让外人侵入的范围,但她们一组人也太夸张了吧?
“植瑶。”
植瑶回过头,见到是我,对我淡淡地笑起来。
“阿定,什么事?”
“烧了一只鸡翼给你。”
“植瑶,你不是快要比赛了吗?”其中一个女生以国语提醒植瑶。她以为我是聋子吗?
植瑶看看我手上的鸡翼,没有接过。
“我还是不吃了,下星期举行歌唱比赛。”
“没所谓。”我盯盯她正烧着一件比鸡翼还要焦黑的猪扒,忍着气笑。“那么暍清凉茶吧,清热气的。”
“谢谢。”她笑笑接过了。
“一会儿过来玩扑克吧。”我有点作对地盯着众女生。
“好啊,我会过来。”
我步回烧烤炉那边,闷闷不乐地,大口大口把鸡翼干掉当大家也吃得饱死了,张学友开始无聊地烧着棉花糖时,我回头看看植瑶那一边,却发现她们不知何时已全部离开了。
我把吃剩的东西、胶刀胶叉等等抛到那个垃圾堆得像摩天大楼的垃圾箱后,路过植瑶那边,给我无意中发现了炭炉附近静静躺着一罐未开的清凉茶。
我走过去将清凉茶捡起,感到内心受创了。
“你一定很失望吧?”
我转过身去,校花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身后来了。
“我口渴了,给我暍吧。”
“植瑶迟些可能回来——”
“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回头的。”
我闻言,静默了半晌,才问她:“你知道了什么?”
“没什么,但我看到你在烧烤时多次偷望她,你一定总有点失望吧?”
我苦笑点头,不明白自己为何总瞒不过校花。她真可算是我的心情克星啊!
我只好将清凉茶抛到校花手上,匆然忍不住问:
“你不会也不暍吧?”
“怕你迷晕我啊?”
校花翘高鼻子,向我笑着说。
我被她的整古作怪引得露出了一点欢颜。
第五章
终于捱到第九堂,教中史的老师进来后,一如今天其他科目的老师般,花了大半堂的时间告诉我们一个月后考试的范围。
总括来说,是什么都在范围之内。
班中的同学都热心地举手问各式各样的问题,希望从中缩窄温习的范围,更希望在老师的二日半语之间找到什么题目的贴士。
我沉重地用手托着头。
坐在邻座的小朱关切地问候我:“你不舒服?”
我颓然地摇头。
小朱用十分理解的语气说: .
“每次我想到要读关于一些已经死了的人的事,我也十分害怕啊……”
我更加绝望地用双手掩着脸。
放学后,季初和忠乎定过来。“你的面色好差。”
他们也察觉到了。
“只是想到考试就宁愿快些世界末日!”我没精打采地背起书包。
“不是那么严重吧,我们学校已经比较仁慈了,听说有些学校一年有四、五次考试,还要全部编排在长假期后,假期形同虚设!”忠平说。
我点头,承认这是事实。“但是我转来这里之前成绩是全级最差的,这个学位也是爸爸‘求’回来,我才不用在旧校留班,如果又是考得一团糟,相信没有学校会收留我了。”
我见班中的人走得七八成才敢说出来。
“你夸张了一些吧?”季初鼓励我。“只要用功一些,应该可以过关的。我问你,李世民是谁?”
我很认真地苦思了一会,战战兢兢地答:“是孙中山的盟友?”
季初和忠平互视一眼,怀着不可置信和担心的表情,我知道我的答案
一定离天万丈。
忠平又问我:“一个直角三角形,要求斜边的长度,方程式是什么?”
我一脸迷惘地望他,完全听不明白。
“X2+Y2=Z2”季初代答。
我望到他们的神色,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不要太担心,只要今天开始专心温习,考试时应该可以恶补至及格的。”忠平微笑说:“平时我放学的时间都用在练习篮球上,考试前临急抱佛脚仍能过关的,只要够专注就是了。”
“你全级考第几?”我问他。
“十七。”
我的双肩无力地垂下来。
季初和忠平陪我到麦记吃东西,在校门碰见植瑶仍未离开,季初友善地问她:
“我们一起去麦记,你也来吗?”
植瑶看了她一眼,客气地说:
“我约了其他同学去中央图书馆。”
“快考试了,你开始准备了没有?”季初问。
植瑶的广东话好了很多:“除了英文之外,应该都没问题,其实香港的课程不太深。”
我的心一紧,不知为何,我觉得植瑶跟我们说话时愈来愈冷淡。
“忠平,你也有时间去麦记,不用练习篮球吗?”植瑶笑问。
“今天篮球队没有练习。”
“听说迟些会有一队NBA球星组成的明星队来香港作表演赛呢。”
“我也听说过!但不知有谁会来,最怕好像那些足球明星般,说过会来又不来!”忠平表现得十分雀跃,滔滔不绝地和植瑶攀谈起来。
“我最希望柏宾会来,我最喜欢他。”
我不知道植瑶有留意篮球。
“柏宾?他也是我最欣赏的球员之一!”忠平如数家珍地分析柏宾的球技,植瑶听得津津有味似的。
“植瑶,我们走了!”几个女学生走上前说,他们见到忠平都立刻热情起来:“何时打下一场比赛?”
“星期六。” 、
“我们来捧场可以吗?”一班女生吱吱喳喳地叫。
“篮球队当然欢迎任何同学来捧场和打气。”忠平答得敦厚。
“我也可以来吗?”植瑶突然问。
“当然欢迎!”忠平笑。
我偷眼望季初,发现她也正看着我,她小声地说:“植瑶开朗和主动了很多。”
我却觉得已经不能完全明白她了,她奸像变得自信了,更加受欢迎,也更加没有时间和我谈上一句。
“都是你的功劳。”季初称赞我。
真是我的“功劳”吗?
⑤ ③ ⑤
第二天早上,我捧着地理课本边看边走回课室,昨晚温习了一整晚,好像弄明白了一点,今天一起牀再打开它却好像有更加多的不明白,我想无论怎样将勤补拙也应付不了这次考试。
或者下一个学期我就要离开这里?
有人挡住课室门口。
我抬起头,是季初。
我沉沉地说:“你怎么——”
“李天定同学!”
“系!”我挺直腰,像校花般“系、系”地回答。
季初弯向前,用非常严厉阴森的目光看着我:“由今日起,我要为你进行地狱式训练。”
“季初,我最近十分虚弱啊!”
“季初老师!以后叫我方季初老师!”季初一脸认真,叉起腰说:“现在回座位准备第一堂的课本!”
“是。”我不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游戏。
季初竟然坐回自己座位,我放下书包走过去,她未待我说话便命令:
“第一堂的课本已经看过了?那我就问书了。”
我摇头摆手,急忙回到座位揭开西史课本,下一堂是复习拿破仑的事迹,但我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只想起张学友好久之前问过我们为什么在拿破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几个字的问题!
回头偷看季初,她正专心地揭着西史课本,我也不敢嬉戏,尽量弄清楚“拿先生”拿了几多个国家。
奇迹地,第一、二堂的西史连堂,老师讲的东西我都听得明白,平时听了十分钟我已闭起耳朵不听了。
第三堂是数学,我在上课前的五分钟揭开数学课本看了一些范题。
可惜,上课时做数学题目,所有人都放下原子笔时,我还是想不通怎样运用那方程式。
距离是太远了。
小息的钟声一响,我愉快地走到季初桌前:“去小食部吧!”
怎料她摇摇头,指指旁边校花的座位。“你坐下来。”
忠平走过来。“我代你们买汽水三文治。”
让座给我的校花睁大眼睛问季初:“你是认真的啊!”
“只有一个月时间,根本没有空闲玩了。”季初皱起眉头,如临大敌。
校花笑着大声跟我说:“阿定,要听季初老师的话呀!”然后跳蹦蹦地迎上在门外等她的张学友。
我想缩进座位,所有人在玩什么把戏?
“你们放心,我会用心温习了,不用禁止我所有正常社交活动,我也会修心养性。”
季初似乎听不到我说的话。“现在我们温习英文preposition的用法。第一题,We sat——the table and eat our breakfast。’她拿出一张题目纸。
我疑惑地看她一眼,沉下气想了一会。“in?”
“错。”
我再看题目一次,忽然想起以前奸像是教过的,迟疑地说:“at?”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