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着季初光头的模样,不禁后悔当时没有阻止张学友乱来。
② ⑤ ②
一放学,季初拿起书包和忠乎说了两句便匆匆地走了,我问忠平:“季初要去哪里?”
“她说头发太难看了,想先回家。”
“你不送她?”
忠平脸有难色。“我现在有校队练习。”
季初一定觉得整条街的人也在注视她,无地自容了,如果有个人陪着她,她至少有个依靠呀!我忽然有股冲动想跑出校门追上季初,护送她回家,但我立即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忠平才是季初的男朋友,他没有追上去,我也不应该追了。
我留下来看忠平练习,发觉自己不愁寂寞,至少有十来个女学生陪我,还戮力地喊口号,争着为队员递上毛巾和水。只不过是练习而已,校队比赛时这啦啦队的阵容不知会强大多少呢?
教练吹一下哨子,编排分组练习进攻队型,忠平被编进第二组,可以先在长椅上休息一下。他一坐下,还未及喘息,所有女学生都蜂拥而上,用Hello Kitty扇子替他掮凉,又送上保矿力,其他队员想在这长椅上坐下也没有空位挤进去,只好坐到其他地方。
一个理着平头装的男生脸色沉沉,可能是练习得不顺利·连脾气也暴
躁起来,故意要那些女生听到的咕哝着:
“乌蝇嬲蜜糖!”
女学生之中比较性格刚强的立刻回骂:“你说什么?”
“不要吵了。”忠平上前调停,平头装的13号队员睥睨队长忠平,忍着闷气走开。
我绕了个大圈才找到空位上前和忠平说话,他见到我后惊奇地说:“你仍未回家啊!”
我一边向女学生们致歉一边拉忠乎到一旁:“你还是叫这班小妹妹走吧。”
“我也不想她们每次球队练习也抽时间来打气的,但她们坚持要来,我也不知如何赶她们走。”忠平烦恼地说。
有一个才中一模样的女学生打断我们,将一个纸盒递给忠平,幼嫩的声音颤抖着说:“是……是我亲手做的。”
忠平打开看看里面的心形朱古力,温和地笑着道谢,女学生的面孔红得像关公般走开。
“你不懂拒绝别人会为自己增添很多麻烦的。”我叹口气。
“但她们一番好意……”忠平也显得十分为难。
“我只怕这样会影响你和队友的感情,你太受欢迎难免会有人眼红。”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忠平肯定地说:“我们都是为了喜欢篮球而
加入校队的,不会为那些小事介怀啊!”一
教练吹哨子,换上忠平那一组进场练习,忠平和我挥挥手,很有朝气地跑进场,场外掀起一阵尖叫声,我知道我的危言耸听对胸襟广阔的忠平来说没起到任何作用。
唯有希望一切是我的过敏吧!
⑤ ⑤ ⑤
第二天,季初回校时头发竟然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你怎样将头发变回原貌的?”忠平看傻了眼。
我趋前看清楚些,发觉发质比较粗糙,也不像季初平时的乌黑,末待我们再追问,季初已没好气地小声解谜:
“是假发来的。”
“啊?”忠平提高声音一叫,立刻被季初掩着口。
“不要太张扬啊,否则又被人笑到脸黄了。”
似乎她仍然很不高兴,我口甜舌滑地说:
“完全看不出是假发,黑漆漆的。”
“难道买庙街那些荧光绿色的假发戴着回校吗?”季初小心地按按头顶。“不知要多久才长回本来的模样呢?”
“张学友也不是有心的。”忠平也帮忙想平息这场风波。
“不要提起他了!”季初硬生生地打断我们,二日不发地拿出地理科课本温习。
远远地听到走廊上一把很高音的女声,我立刻猜到是校花回校了。
“季初!”校花端详着她,高兴地大声赞赏:“你的假发好漂亮!”
季初尴尬地环视课室一下,苦笑。
“你不要气学友仔,好不好?”校花合上手掌求季初。“看在我的分上?”
季初为难地垂下头,换作是我,要下这一口气至少要一两个星期吧!
校花探头看季初的表情,说:“我已经帮你惩罚他了!你原谅他吧!”
季初疑惑地抬起头,校花向门外大叫。
“你快些进来呀!”
经校花多番催促,张学友终于现身于我们的课室门口,由于全班都期待已久,所以反应也特别夸张,人人哄堂大笑起来,更有人笑得趴在桌子上、蹲在地上,大叫“救命”,笑到胃痛!
张学友的头发剪成整齐贴服的样子,像盖上了一个大汤碗!我也笑得气咳!他难为情地站着,最后硬着头皮笑说:
“还不错吧?”
“我说过如果他失手,我就将他剪成汤碗头的!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校花为张学友求情,他有校花这个女朋友都不知是祸是福。
我们等候着季初的反应,她直直地望着张学友,嘴唇在抖动,死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被他的滑稽相逼得笑了出来,没有办法再恼他了。
上课的钟声原来在我们的大笑声中早已响了,班主任来点名,在门外大喊:“Class!”
张学友连忙转身跑回自己的课室,和班主任打了个照面,班主任立刻也“嗖”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偷偷向校花竖起了大拇指,这场本来可以闹得很大的纷争竟然被她轻易地平息。
她傲慢地向我笑笑,像在说:“当然了!”
第二章
午饭时间的钟声响过后,当老师一只脚才刚踏出课室门口,校花已急不及待地在座位嚷了起来:
“各位团友,我知道有一间卡拉OK餐厅非常便宜,每人连吃饭连唱歌也不用四十元,有兴趣的请举手!”
我们谁也未作出反应之前,课室门口已有人举手。
是刚准备离开的数学科林Sir。
“我可以报名吗?”
“老师也要付钱的啊!”校花笑看着他。
“我会付的啊。”
“那么就由林Sir请客好了!”校花扬声说:“还有哪位同学想随团出发?”
一时之间,课室里举起了密密麻麻的数十条手臂,有人更高举了双手。
“既然反应那么踊跃,我们就把整间卡拉OK餐厅包下来好了!”
校花兴奋地笑起来了。
⑤ ③ ⑤
到达卡拉OK餐厅,林Sir与校花、张学友、季初、忠平、植瑶和我被分配到一问挤逼的房间里,点了几个午餐后,校花和张学友便抢着点播歌曲了。季初很醒目地说:“你们要给林Sir献唱嘛!”大家也知道这些是门面话,只不过表示我们重视他吧了。
校花抢过张学友手上的遥控器,递给林sir。
“你们唱吧。”林Sir出乎意料之外地推却。
“林Sir喜欢什么歌星?我替你拣吧。”张学友又从校花手中抢回遥控器,转向林Sir。“关正杰,《两忘烟水里》,林Sir喜欢吧?”
林Sir却欲拒还迎地说:“我……我想拣谢霆锋。”
“谢霆锋!?”
我们几个人也露出???的表情,张学友一脸严肃地说:“可是林Sir你必须明白,这种事还是要问清楚谢贤较好……”
“快替林sir点歌啊!”校花用力一拍张学友后脑。
“你是狄波拉吗?”张学友嚷着想打校花,但见她瞪圆双眼的样子,他的身子不禁缩了一缩,连忙噤声,替林Sir点歌了。
我斜眼看看植瑶。“你想唱吗?”
植瑶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向她笑了笑,没有勉强她。
我们一边唱歌,一边在那张狭窄得连几只餐碟也放不下的小桌子上用功地锯扒,张学友则用悲怆的声线,感情澎湃地、声嘶力竭地唱着张学友的经典名曲《李香兰》。我觉得有点胃气胀,简直吃不下东西。
然后,到了我和季初合唱《到底你心里有没有我》,季初却刚好上了洗手问,校花正和她那块刚强的牛扒拚搏着,到了女声的部分,我只好自己继续唱下去,但却唱得每一句也走音。
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植瑶却忽然拿起了咪高峰,马上唱了起来。我知道她想助我一把,跟她互相交换了一个带笑的眼神,我便停了口,让她把女声部分续唱下去。
我以为植瑶正在学习广东话,唱广东歌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却想不到她唱歌时,每一个字的发音也是字正腔圆,最重要的是她唱得太动听了,在她身边的我也听得一阵怔然,就连到了我该唱男声部分的时候,也几乎忘记开口了。
终于,一曲既罢,房间里响起了震天的掌声。“王菲!一、一张惠妹!”、“女版张学友!”之类的赞赏声不绝,季初在这时也刚好推门进来,一脸奇怪地说:
“刚才是谁跟阿定合唱?”
我指指身边的植瑶。
“不是吧?”季初不能置信地看着她,却又害怕自己使她不高兴,连忙补上一句:“你唱得太好了!我在走廊外听到,还以为阿定按了‘导唱’键跟电脑对唱呢!”
“这首合唱歌曾经在大陆很流行,我唱得多了,慢慢便学懂了标准的发音。”植瑶用不流利的广东话解释着。
“听歌学中文!”我也称赞她。“你们不知道吗?任何人学另一种语言也是由那种语言的粗话或歌曲学起的。”
校花兴致勃勃地问植瑶:
“你还有什么歌曲懂得唱的?”
植瑶笑了,我在一旁静静看着,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我的心也满足起来了。
午饭后,我们一行人回到学校才解散。我路过学生会的布告板前,见到一张歌唱比赛的海报,经过后又忍不住折回头去,看看参赛的细则。
然后,我忍不住从海报旁的一叠报名表格里取出一张,才有点安心地离开了。
⑤ ② ⑤
“在填什么?”
校花突然从我身后一手抢过我填写着的表格。
“没什么啊!不要八卦!”
我笑着站起来欲从校花手中抢回表格,她已跑到黑板那边,我追上前,她便绕着课室走,我真的无可奈何。
校花看了看参加表格的内容,奇怪地问:“你参加歌唱比赛?却为何填上了植瑶的名字?”她立刻说:“阿定想戏弄植瑶!”
幸好课室未有同学回来,我才道出了真话:
“我替她填嘛。”
“你不要骗我!植瑶连填表格也不懂吗?”
“她是那种比较被动的女孩子,给她一张表格她也不肯填写的,但如果替她填奸了,她可能肯试试。”
“如果她肯参加,以她那么好的歌艺,定有机会赢的啊!”
“你也这样想吧?所以我才希望她参加。”我的做法得到校花的认同,感到特别雀跃。“除了希望她得奖外,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她会增强自信心.”
就在这时候,邻班的张学友突然气冲冲地跑到我班的门口前,见到我便大叫大嚷:
“阿定哥,出来一下!”
“什么事啊?”
“大件事!”张学友握紧拳头。
我没好气地走出去,张学友把我拉到走廊的转角,抓着我的肩膊,把我压在墙上。
“有事慢慢讲。”我护着胸,近看他的汤碗头,真有几分像神经汉。
“我忍不住了,一定要告诉阿定哥你!”
“有事慢慢讲。”我怕他吻过来。“退后两步,谢谢合作!”
“不要告诉别人。”张学友神情很凝重。
“我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我惨笑着。
“我决定参加歌唱比赛。”
“新秀?”
“不,不是气生锈’,是这个。”张学友从裤袋内掏出一张对摺了的报名表格来。我不禁笑了起来,那正是我刚才填写着的同一张。
“阿定哥,你笑我!”
“没有,我只是高兴。”我连忙停住笑。“你参赛一定会令比赛生色不少。”
“我也这样认为。”张学友说:“说不定评判会因我是张学友而给我印象分。”
“说不定有星采会找你出唱片。”
“说不定会勇夺…IFPI冠军。”
“说不定乐坛上从此会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张学友!”
“说不定大家只会购买我的翻版CD呢!”
“说不定唱片公司会因而倒闭,你便加入失业大军了!”
“说不定我也会去卖翻版C口,卖自己的翻版C口而致富!”
“说不定啊!”
“唉——”张学友沉重地叹气。
“唉!”我也笑着叹气。
“我现在要踏出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步了。”张学友深呼吸一下。“阿定哥,祝福我!”
“我祝福你。”我用手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架。“阿门。”
“还有——”
“什么?”
“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张学友说:“你也知道,我背负着张学友这名字,压力比任何人大得多!”
“我明白。”我笑着点头。
“Thank you,my darling!”
张学友走开后,我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回到课室,校花不见了,我正替植瑶填了一·半的表格也不见了,这时候,校花却返回课室,我还未问什么,她已开口解答了我想问的问题:
“我已经替你交了表格啦!”
“吓?”
“今日是截止日期啊。”
“但我还未问准植瑶是否同意……”
二不做二不休嚷!”校花却露出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还是担心,如果植瑶不肯——
“那么,我代替她参赛吧!”
我想起了校花的歌艺,她还是唱卡拉OK比较好一点吧?
所以我苦笑着说:
“希望植瑶愿意吧!”
⑤ ⑤ ⑤
放学后,植瑶独自离开,我跟在她身后。我们两人走下楼梯时,她抬起眼发现我在后面,放慢了速度让我追上来。
“你回家吗?”
“不,你呢?”
我笑了。“我们去哪里才奸?”
我俩走到一间唱片店,她说想买录音带,我还以为是用来录音的那种带子,原来她想买中国歌星的录音带。
她从我没有留意过的放中国男歌手的货架上取下一盒音乐录音带,对我说:
“我很喜欢听他的歌,他在大陆是最当红的。”
“盒带跟CD的价钱差不多,为何不买CD?”
“但我没有CD机呀。”她笑笑说。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加倍殷勤地说:
“我可以从CD里翻录过来给你嘛,音色相差不远的。”
“好啊。”她很快便接受了我的提议,放好了盒带,我快她一步拿起了CD,也快她一步付了钱。
我也比她快一步说:
“你大概会请我吃下午茶餐吧?”
植瑶用力点头,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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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在大家乐吃下午茶餐时,植瑶告诉我,原来在中国大陆,大家乐每隔几张台就有个女侍应长驻着服务客人的。
我笑着说:
“哗,那岂不是像夜总会吗?”
“我未去过夜总会,我不知道。”植瑶一直努力地用广东话与我交谈着,虽然我有时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能凭着她的表情和动作、上文下理猜测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绝对要比那次老师叫她在课堂上念书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