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霏雅赶紧起身安抚她,“不是的,阿靖说要在车子里等我,他应该是想看我跟你谈得如何才过来的,是吧,阿靖?”
席格轻点了下头。他的确是在车里等得心慌,才捺不住的踱到门边。
“你说你母亲仍健在,是真的吗?”此刻他只想证明这点。
“我想她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易欢无法好声好气对他说话。要不是爸带两只小猫出去散步,她非叫它们狠狠咬这个胡乱诅咒母亲的家伙不可。
“什么叫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既然你母亲还在,为什么你用‘最后一面’误导我?”
“谁误导你?你丢掉我别针那天,正是我妈要和我爸离婚的日子,我急着拿别针回去送她,可是因为你,我赶回去时我妈早已离开家,我不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什么?”她略显激动的反驳。
“原来你妈和你爸离婚了。”
“对!我妈不要我这个女儿,执意丢下我跟别的男人另组家庭去,这样你满意了没?!”她红着双眼怒吼。他是存心讥讽她的吗?
席格暗抽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你别误会呀,欢欢。”艾霏雅也急着帮腔。
“他就是那个意思。”易欢倔强的回嘴,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吼出的是很悲哀的事实,她母亲是不要她这个女儿、不要她父亲,执意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欢欢。”见她眼眶泛红,席格胸口一窒,只想上前揽她入怀。
“别碰我!”
她情绪失控的用力推开他,结果他左脚被椅子绊到,身子一偏,头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撞上铝窗的硬实窗框,发出好大的叩撞声。
易欢心头一紧,但见艾霏雅心惊的趋前扶住他。
“我没事,妈不用担心。”他抚着刺疼的额角说。
易欢紧咬住嘴唇,只因她瞥见他右额角的血丝。他受伤了!
“欢欢,你怎么又动手推阿靖!”易博仁的斥责介入凝滞的空气中。他才带两只小猫散步回来,就惊见女儿用力推司徒靖,害他撞到窗子的一幕。
“我……”心里内疚汹涌,易欢不知该说什么。
“伯父别怪欢欢,是我自己不小心。”席格连忙替她说话,并引见他母亲。
“人家母亲在,你还推人家!”向艾霏雅颔首致意,易博仁仍板着脸低斥女儿。“瞧阿靖的额头都流血了,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用力的咬紧唇瓣,易欢抑不想上前探看席格伤势的冲动,垂首低道声,“我去找纹仪。”便跑出家门。
“欢欢--”喊不回女儿,易博仁只能频频向艾霏雅母子赔罪,“对不起,这孩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别扭。我这就去拿医药箱为阿靖上药。”
席格却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早已不见易欢身影的屋外,眉头始终深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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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跑出来?”望着蜷坐在她床铺上的好友,许纹仪大声嚷问。
稍早前见到易欢苦着脸来找她,已够教她吃惊,不意接着就听她说出和席格早就认识,还有不久前与他发生冲突的事。她是惊讶易欢跟席格十几年前就相识,却更震撼她误伤了人,竟一跑了之,这根本不像平常敢做敢当的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易欢颓然低语,一脸神伤。
“易欢。”从没见过她这模样,许纹仪一时不晓得要说什么。
“我很差劲对不对?”
“喂,我可没怪你的意思。”她急急澄清。
易欢兀自垂首呢喃,“说什么是他害我没跟我妈见上最后一面,其实我很清楚,那时根本就是我妈等也不等我硬要离去的……”
当年,母亲看上一个有钱人,于是原本和爸时有龃龉的她更是吵着要和爸离婚。是她天真,以为去买个漂亮饰品送妈,她会为自己留下来,再不然,她也能以它当纪念,看到它就想起她这个女儿。
但,在妈的心里,她终究没那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坚持离婚,甚至在她还没赶回家时,签完离婚协议书就走,这么多年来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不闻不问。
这是隐藏在她心底的痛!母亲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她甚至还被镇里的小孩嘲笑是个妈妈不要的可怜鬼,也因此,爸才决定搬来台中。
十三年后,丢掉她别针的席格出现了,也让她再度忆起母亲离去的不堪记忆,于是,她潜意识里对母亲的怨怼,全怪到他身上,自欺欺人的以为,若不是他,她会来得及留住妈……
“我真的好差劲。”看不破事实,竟还要迁怒席格,她好讨厌这样是非不分的自己。
“你别哭,等会儿我妈进来,会以为我欺负你。”第一次见她掉泪,许纹仪直觉手足无措,她是直到今天才明白易欢父母离婚的原因。
“可是我还是想哭。”或许就是想宣泄压抑的情绪,她今天才会什么都跟纹仪说。
她忽然想到,前两次她控制不住的在席格面前落泪,难道是自己下意识想找他倾诉心底的压抑?
“我觉得该哭的是席格,他满冤枉的,还被推得撞破头。”抽张面纸递给她,许纹仪脱口就说。
易欢内疚再起。“不晓得他的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啦,最严重顶多缝个几十针。”她粗枝大叶的安慰好友。
她瞠大被泪水染亮的眼,“几十针?”
“呃,席格吉人天相,没事的啦。”许纹仪赶紧弥补自己说错的话。
“是吗?”她放心不下。
“不然问易爸。”随手就抓来手机给她。
易欢迟疑的没去接。“爸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也对,还是等易爸气消一点再问。”说着,她脑中灵光随着一动,“你找个时间亲自去跟席格道歉,这样你既能赎罪,也能平抚易爸的怒气。”
“可是……”再见到他,他会怎么看她?伯母又会原谅她伤了她儿子吗?
“别可是啦。”许纹仪兴匆匆地跪坐到她面前,“如果我没记错,司奎尔的欢迎会应该在这两天举行吧?”
“欢迎会?”
“就是欢迎席格回来分公司主事的欢迎宴会。我在司奎尔上班的那两天,曾听傅汉平说,因为席格刚回台,忙着整顿公司,所以欢迎会延后举行,如果日子没改,应该是这一、两天没错。”
易欢蓦然记起这件事,“好象就是明天。”
“真的?”许纹仪眼底晶光闪闪,“那你就明天出席宴会时跟他道歉,既欢迎他又赔上你的歉意,表示你再有诚意不过。”
她脸有难色,“我辞职了,没必要出席欢迎会。”
“席格批准了吗?我猜还没吧?”
“你在打什么主意?”易欢终于发觉好友眼里不怀好意的贼光。
“嘿,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直说喽,我一直想参加有钱人的宴会,看是什么感觉,你要是不去,那我不就错失最佳良机?”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那时不辞职不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参加。”
“错,我若没辞职,现在只怕被操得躺在医院挂急诊,哪能参加。”
“可是我对宴会这种场合没兴趣。”
“不能拿这当借口,人家席格原本帅到不行的俊脸可是因为你破了相,就算你不打算当面跟他道歉,好歹也该去偷瞄他的伤势。”
易欢皱眉无语,“伤势”两字扯动她内心的挣扎。
见状,许纹仪暗暗在背后比个胜利的V字手势。软心肠是易欢的死穴,所以,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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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来到花卉场外,怀德搔头问向旁边,“是不是这里?”
“应该是吧,我们是照傅经理给的住址一路问过来的,刚才那个路人说就在花卉场再过去一点。”今天才和母亲一同回台的肯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阿靖致电催母亲回台的事太过诡异,所以他也跟着回来,岂知阿靖一到机场见到他们,便要他和老大到公司主事,说什么要带母亲到易欢家,就载母亲离开。这十足反常的举动,让他和老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跟来一探究竟。
“你看,那不是阿靖的车?”怀德发现停在马路另一侧的黑色轿车。
“怎么停在这里?”肯瑟狐疑,眼角突地瞥见迎面走来的两道身影,才暗呼不妙的要拉着大哥逃开,母亲的唤喊却已经抛来。
“怀德、肯瑟?你们怎么在这里?”
“唔,肯瑟说想赏花,我们不知不觉就晃到这儿。”
噢,真烂的借口。肯瑟不禁斜睨向他大哥。
“难不成你想说实话?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回睨他,怀德小声低啐。
肯瑟当然没忘他说阿靖一提起易欢就很不正常的事,所以想来瞧瞧易欢长相的实话,绝对不能说。不过怎么没瞧见阿靖身边有女孩……
“咦?阿靖你的额头怎么了?”多了醒目的白纱布。他跨步迎向弟弟。
怀德也跟着上前,“在机场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没事吧?”
“没事。”席格烦乱的挥开碰向他额头的手。
询问的两兄弟这才感受到他的不对劲,也才发觉老幺从刚才就没开口质问他们不在公司却跑来这里,只是一脸的怔忡失神。
“你的伤不会是易欢造成的吧?”怀德大胆假设,毕竟易欢曾拿盘子要砸他。
席格的心随着入耳的名字一震,那张有着愠意的小圆脸清晰的浮现眼前,他眉间的愁结又深几许。
将他的反应全纳入眼底,肯瑟追问:“妈,老幺的伤真是……”
“没什么,发生点小冲突,阿靖不小心撞到窗户,已经处理过伤口。”
“那阿靖的小秘书呢?”怀德眼尖的发现每提一次易欢,小弟眼底就有掩不住的复杂波动。
“她出去了。”
“这么不巧,我和大哥还想偷看她长怎样呢。”肯瑟想也没想就说。
“你们两个花花公子要是敢打欢欢主意,动她一根寒毛,小心我揍扁你们!”
冰冽的低喝陡然落下,被恐吓的两兄弟不约而同往后跳,两双眼睛直盯突然凌厉瞪视着他们的弟弟。
干么啊?这个老幺真的很不对劲,不是不出声,便是一开口就撂下骇人的威胁。
“怀德和肯瑟没恶意,他们听傅经理说欢欢工作能力强,自然想认识她。”
一旁的两人点头如捣蒜的附和母亲的话。
“这阵子你也忙坏了,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公司的事让怀德和肯瑟去负责,明天你再出席欢迎会。”分公司举行欢迎会的事,傅经理跟他们提过。“走吧,妈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你载妈回去。”
艾霏雅心里很明白小儿子对易欢的挂念。方才她将两人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易博仁,他也坦白和妻子离婚的事,她知道儿子很不舍易欢没有母亲在身旁陪她,不过现在也只有等易欢心情平静些,才有可能再和阿靖说话,让他释怀。
直到席格载母亲离开,怀德和肯瑟才吁口大气,感觉警戒解除。
“我们两个有很花吗?”阿靖居然说他和老大是花花公子。
“笨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靖好象很在乎易欢。”
“这个我们只好等晚上再偷偷问妈,现在我们最好先回公司,免得被阿靖晓得我们还在这里逗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章
欢迎席格回台主事的宴会,终于举行。偌大的宴客厅里,满是觥筹交错的声音,好不热闹。
邹筱媛紧跟在席格身边,忙碌的穿梭宾客间,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虽然怀德和肯瑟也是帅哥,不过还是席格最有男人味,最教她垂涎。
“总裁要不要再喝一杯?”设勤的递上鸡尾酒,她脸上绽着极尽娇媚的笑。
今天这宴会她可是等了好久!身上这袭露背又露胸的薄纱礼服,也是特地订做的,从宴会一开始,她就待在他身边,想必她诱人的身材他已经完全瞄到,再多灌他点酒,催化他的男性荷尔蒙,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会如她所愿,欲火难耐的拖她到休息室,跟她来场销魂的床上运动。
一想,她背脊都酥了,直想偎向席格。
他却拿过她手中酒杯,径自侧过身子,冷冷地说:“邹经理以后若代表公司去赴宴,最好多花些钱买布料多一点的衣服,别穿得这么丢人现眼。”
她怔住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迎向其它宾客。她打扮得如此妖娆,他居然不解风情的说她丢人现眼?
不远处这头,有人连着呛咳好几声。
“果然像阿靖会说的话。”只是乍听之下,怀德还是被吞入喉中的酒呛到。
“那个邹筱媛简直就像台湾版的薇瑞莎。”肯瑟大摇其头。
“薇瑞莎?”傅汉平好奇低问。
“阿靖在美国的头号倒追者。”
“可惜我们家老幺向来不喜欢逢场作戏,他刚才那副冷冷的酷样,我们在美国可是见多了。”怀德跟着道。
“就是有人明知骏马的马屁拍不得,还要自讨苦吃。”瞧见邹筱媛蛮缠的又朝席格所在处跟去,傅汉平一副不敢恭维的摇起头。“如果总裁的贴身秘书在,那么陪总裁待客的任务,怎么样也轮不到邹经理。”
“那个小秘书还是没有来吗?”一提起易欢,怀德反射性往门外望。他和肯瑟已从母亲那里得知阿靖和易欢的过节,惊讶两人是旧识之余,他更想见见妈口中那个一见就教人喜欢的女孩。
再说阿靖从昨晚起就没说什么话,他直觉是因为易欢的缘故。今天的欢迎会若不是妈帮着应酬上门的贺客,神情看来格外敛绷的老幺,说不定会吓走一干人。
“傅经理有看见她吗?”肯瑟想见易欢的念头,和他大哥一个样。
“她突然说要辞职,可能不会……咦?是易欢。”
“在哪儿、在哪儿?”两人迭声追问。
傅汉平伸手指向宴客厅外,在一根梁柱旁拉拉扯扯的两抹身影。“穿蓝色衣服的那个……”
“你帮忙招呼客人,我和肯瑟过去看看。”不等他说完,怀德已拉着肯瑟跑出去。
屋外角落,许纹仪正试图将易欢拉往司奎尔位在一楼的宴客厅。
“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这样她如何参加有钱人的宴会。
“你进去就好,反正傅经理认识你,不会赶你出来。”易欢仍做着挣扎。
“你到底在怕什么?”停下对她的拉扯,许纹仪抱胸直视着她。这畏畏缩缩的个性根本不像她。
“我……”她有口难言。
“昨天回去被易爸念时,你不是答应他要来跟席格道歉的吗?”
对,可是她怕见到他。也不知怎地,一想到要见席格,她就觉得别扭。
“你就是易欢?”一句低问骤然插入。
“你们是?”易欢疑惑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眼前,有着深邃轮廓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