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的应该是我不怕你这个总裁--那高高在上,令人既觊觎又想谄媚的镶金身分吧?”
蓝眸里掠过一缕激赏,席格却只是耸个肩,不承认也不否认,想听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有什么好怕?我就是我,该扮演什么角色就尽力扮演,但求问心无愧。何况那些表面说怕的人,就当真是怕?当你没钱没权又没势时,他们只怕连眯都懒得眯你半眼。
“你没听过社会上是钱在做人?要是有人在你面前表现得过分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你这个大总裁才真要担心人家对你有企图哩。”再说她可不是自愿当他秘书的,怕他?何必。
席格很难不对她另眼相看。这个脸部线条看似娇柔,却隐藏倔强的女孩,身上纯雅的气质,跟别的女孩,很不一样,尤其是……
“你知道吗?”他低问。
“什么?”她不得不停下进食的动作。这人说话怎么老是没头没脑?
“你的脸真的很圆。”
啪一声,易欢觉得自己不知哪里的神经线被火苗烧断一条。“像披萨是吗?”她贝齿咬得喀喀作响。
席格却没察觉地兀自点头,还像发现新大陆般,用筷子点指桌上的空盘,“也很像盘子。”圆得光洁无比。
可恶!“你信不信我会拿盘子敲你的头?”易欢跳起来拍桌子大嚷。说她脸像披萨不够,这回换说像盘子?他干啥不干脆说像碗公?!
“为什么?”点起战火的他恍若没瞧见她的怒焰,双眼直瞅着她,脑海里再次跳闪着模糊的影像,只依稀分辨得出很像是一张小小的圆脸……
“等我砸了你的头,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住手,易小姐--”
时间,猝然僵停在傅汉平惊骇的喝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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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摩挲着性格的下颚,席格坐在办公椅上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可是你不觉得我形容得很贴切?披萨和圆状的盘子都很圆不是吗?”他询问站在桌前的人。
“是很圆,但一般人的直觉反应,只会想到它们代表大,尤其是女人。”傅汉平莞尔的再解释一遍,啼笑皆非的忆起在厨房所见的那幕情景。
起初他只是想探看席格有没有吃午餐,不意竟在厨房惊骇地看见易欢拿着盘子要敲他,幸好他及时出声阻止这场危机。当他弄清楚事情原委,险些忍不住爆笑出声,也终于明白易欢为何会大胆又大不敬的拿盘子K人。
试想,有哪个女人愿意让人说成汤盘脸?更别说易欢的脸根本是标准的美人小脸。
“所以说女人真的很敏感。”席格半叹半无奈的说。脸明明不大的人,何必想那么多的以为人家说她脸大?
“总裁不会想辞退易小姐吧?”傅汉平臆测的问。
“为什么?她可是这么多秘书当中,最能干又不出错的一个。”
“恭喜总裁找到得力助手,昨天见易小姐研看资料的模样,我就觉得她很专业。”原本他还担心席格会怪罪易欢以下犯上,赶走能帮他的难得人才。
“我的秘书人选就这么决定,通知那些备取人员去找其它工作。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微点个头,傅汉平略显犹豫,可还是安静的离开。为了以防万一,人事部确实有备取几位总裁秘书人选,不过听席格肯定的语气,即使易欢到时赌气的想辞职,他应该有办法留得住她,自己毋需在一旁帮着做说客。
门关上后,席格的视线仍定在门扉上,脑里自动浮现此刻在厨房的那张小圆脸。她不会……还在会错意的气焰里,将厨房里的盘子全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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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很想……很想砸碎所有的碗盘!
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让人说她的脸像盘子。
“那个席格·司奎尔!”一想起那个被好友说成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哥的家伙,易欢就不由得将手底下的盘子刷洗得嘎吱作响。
国文造诣不及格就先去语文学校恶补好再回台湾,就只有他会滥用形容词。而且原本她是想用一堆菜来撑破他的肚皮,好报他恣意奴役她的老鼠冤,谁知道那个不晓得几天没吃饭的男人,居然把她做的菜吃光光耶!
哼,算他胃够大,肚子没被撑爆,也便宜他走狗屎运,傅汉平刚好闯进来,否则她肯定用盘子将胡乱说话的他敲得脑袋开花,不过……
“我这是哪门子的秘书啊?有人当秘书还要洗盘子的吗?”
易欢是既气恼又懊丧。
这时,厨房门外忽传来看热闹的窃窃私语--
“看吧,总裁秘书果然又换人了。”
“这汰换的速度还真是‘夭寿’得快。”
“长得好象还不错,呃,当然跟我们公关部经理是没得比啦。”
“那还用说,一个要负责洗碗的小秘书女佣如何跟我比?我赌她等会儿就滚蛋落跑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威吓陡然响起,易欢瞧见突然出现的席格板着脸,一群穿着制服的女职员马上对他必恭必敬的行礼。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总裁。”公关经理邹筱媛堆着满脸的媚笑开口。
另外几个分别来自业务部、行政部、公关部的其它职员则纷纷点头,眼里全闪着看见帅哥时的垂涎眼神。
“午休时间已过,你们还随便走走?限你们十秒内给我回到工作岗位上,否则全给我回家吃自己!”
冷厉的语气方落,所有“小尾”的女职员已一哄而散,只有邹筱媛仍站在原地谄媚的喊,“总裁--”
“身为主管还带头擅离职守,邹经理是倦勤了,还是嫌考绩太好?”席格仍旧是一张冷冷的扑克脸。
“不打扰总裁,我马上回去工作。”讨好的笑意瞬间消失,邹筱媛几乎是用飞的离开。
摇了摇头,席格转向厨房,就见流理台边的易欢正偏着小脑袋,像只困惑的小狗狗般望着他。
“你有疑问?”跨步走向她,他很意外地上没有碗盘的碎片。她没砸盘子?
她依旧猛盯着他,“奇怪,是你嘛,刚刚怎么一副北极脸?”
“北极脸?”疑窦全在他靠拢的眉间。
“像冰山的冷脸呀。”他工作时专注的模样,及奚落她时的欠扁样都见过,但方才那难以亲近的冷酷样子,她倒是头一次见到。
“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扰,所以我发布了闲杂人等不得贸然进入顶楼的规定,没必要给擅闯者好脸色看。”下次会议,他得要各部门主管严加督导部属,特别是那个有点花痴的公关经理。
“那你现在是来看我有没有在摸鱼打混喽?”敢说是,管他是不是总裁,她这次都一定要用盘子敲他。
“我是来看你有没有在砸盘子。”
很好,算他识相,没有说是……唔,等一下--
“什么意思?”
“是你自己会错意的。”他忽又迸出莫名其妙的话。
“我是在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鸡同鸭讲嘛,她想不挑眉都不行。
谁知他径自拿趄她洗好的圆盘,以食指轻敲着它说:“我只是指形状,根本没有暗喻你脸大的意思。”
怔愣两秒,她终于明白他的语意。“就算这样,你也别想我会跟你道歉,是你自己不会说话,起码用月亮形容也好听得多。”拿回他手中的盘子放回定位,她犹带倔意的说。
“你确定?月亮看似朦胧美丽,但在高倍望远镜的窥视下,上面可全是凹凸不平的坑洞,很丑哦。”
厚!易欢险些将擦手的抹布甩往他脸上。说只是指形状的是他吧?这会儿居然又煞有其事的研究到月亮表面?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个总裁不坐镇办公室,不怕电话没人接?”为避免气得呼吸困难,她不想再谈跟她脸有关的任何圆形的东西。
哪知他回答得更绝了。“不怕,我把我桌上还有你桌上的话筒都拿起来了。”
怔望着神情一派从容的他,易欢简直不可置信到了极点。这个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工作狂,竟会做出这么教人绝倒的事?
“真是败给你了。”
“你去哪儿?”席格连忙叫住低哝着走往门边的她。
“回去工作,你把话筒拿起来,待会儿有事找不到你的主管全挤到总裁室你就知道。”这人吃太饱脑子变钝啦?
“可是你还没泡咖啡给我喝。”
噢!她发誓,她真的好想宰了他!
第三章
美国西雅图
司奎尔家傍山而筑的四层楼高花园洋房内,身为一家之主的道蒙,正结束和傅汉平的越洋电话,站在他书桌前的两名年轻男子已急呼呼地问起话来--
“怎么样?傅经理说些什么?”
“我们亲爱的司奎尔少总裁情形如何?”
道蒙一双锐眼扫向两人,“这么关心,怎不自个打电话去问?”
金发褐眼的怀德大呼冤枉,“哪里没有?我和肯瑟不知打过几通电话,可阿靖那小子竟然吩咐秘书跟我们说,没事不要打电话去乱,不信,爸你问老二。”
阿靖,席格的中文名字,从小家人就这样叫他。
褐发黑眼的肯瑟马上点头,“那小子太没手足之爱了。”
“原来你们两个这么有手足之情?那当初我才说要指派你们其中一个到台湾整顿分公司,怎么你们两个一溜烟就自动跑到哥伦比亚去出差?”
两兄弟尴尬得偷眼相觑。要坦白他们是存心落跑的吗?
“亏你们还是阿靖的大哥、二哥,公司有要紧事,你们就只会要他扛。”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爸也知道阿靖的能力比我们强,要整顿那么大一间分公司,非他莫属。”
“就是说。我们只是将能者多劳的道理充分发挥,爸可别以为我和怀德是坏心肠的兄长。”
道蒙当然明白三兄弟之间的感情,再说他原本就属意由小儿子去整顿分公司,所以也没理由责怪这两人落跑。
他没再数落两人的说:“傅经理说在阿靖的督导下,分公司出问题的管理部和生产部已逐渐步上轨道,其它部门的职员也变得积极许多。”
“傅经理有没有说总裁秘书换到第几个?”怀德很好奇。之前他就听说阿靖的秘书常做没两天就叫苦连天逃之夭夭。
“这次这个,阿靖要了。”
“要了?”肯瑟眼里浮起暧昧流光,“爸是说,阿靖将人家拐上床?”
严厉双眼立即睐向他,“阿靖很肯定现任秘书的能力,决定留她在身边帮他,你脑子里最好别净装些黄色浆糊,否则让阿靖知道,小心他找你算帐。”
肯瑟这才想起,小弟平时虽然难得动怒,但万一真惹到他,不管是谁,他都照揍不误,多年前他不知因何事触怒到他,脸上就曾狠狠挨他一拳。
“不过能让阿靖肯定工作能力的人可不多,那个秘书不晓得长得怎样?”
“任何模样都可能,但绝对不会是薇瑞莎那型的。”怀德眼带兴味的说。
肯瑟会意的笑出声,“没错,绝对不可能。”
薇瑞莎,戈契财团负责人的千金,一个身材过分火辣,对席格哈得半死的红发妞儿。只可惜席格一点都不喜欢她,常对她视而不见,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她又上公司找阿靖?”道蒙当然也知晓这事。
“简直像烦死人的苍蝇。”让人成天挥手赶她。
“就说阿靖到非洲去,短时间都不会回来。”道蒙一向不插手儿子的情事,不过儿子不喜欢被缠,他这个父亲帮点忙是应该的。
两兄弟登时爆笑出声。
“爸妈不愧是夫妻,妈昨天就是要肯瑟跟薇瑞莎说,阿靖到埃塞俄比亚当救难大使,好阵子都不会回来。”他们高贵的母亲大人现在正在邻家串门子。
“很好,这样阿靖就可以安心在台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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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台中
席格正悠闲地走在空旷的纯朴小镇上。
他的老家其实在南部,听爸说,之所以将分公司设在台中,纯属巧合,因为当时刚好有朋友要卖地,他便买下。
而他能像现在这样惬意的散步,全要“感谢”他那个有话就说的小秘书。
“你想得美!明天是周末,谁跟你来上班,如果你真这么想英年早逝,别拖我下水。”
这是昨天他要易欢隔天早点到公司时,她昂着小下巴坚决表明立场时所说的话。他怀疑自己说得动那张小圆脸上的不驯、固执。
况且他活得还不够,半点也不想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所以,他破天荒放了自己回台后的第一个假,把工作抛到脑后,晃到街上来。
想来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竟会顺着那个不怎么将他当上司的秘书的话……
“喵--”一道细微的叫声引起他的注意。
将墨镜压下些许,他发现了一只看起来像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没有迟疑,他趋前抱起它,瞧见不远处有个花卉场,他迈步走上前去。
“这位先生。”
正浇完花的易博仁循声转过头来,“你要买花吗?”
“呃,不是。请问这是你养的猫吗?”
他瞥见了席格怀里孱弱的小猫,“这小家伙像才出生不久,你在哪找到的?”
“就在前面路边,我还以为是你的宠物。”突然意识到自己戴着墨镜跟人说话十分失礼,席格随手将墨镜取下。
“我没有养……你的眼睛!”易博仁惊喊。这人不但长得英俊,眼珠子竟还是蓝色的!
席格了解一笑,“我妈是美国人,我是混血儿。”
难怪。“你的眼珠和我的女儿蓝同样漂亮。”
“女儿蓝?”浓挺俊眉缠着疑惑。
易博仁笑笑地示意他随自己走到角落一隅。“就是这个。”
晶灿蓝眸随之闪亮。是玫瑰,一盆盆蓝得如同罕见蓝宝石的耀眼玫瑰。
“好漂亮。”他由衷赞赏,“先生自己栽种的?”
“嗯。失败好几次,这次总算成功。”易博仁搔搔头,憨直的说:“你还是喊我欧吉桑吧,‘先生’听起来怪别扭的。”
欧吉桑?“如果你不介意,我喊你伯父可以吗?”这样,好象比较尊重人家。
“好啊,只要不是先生,什么都好。”也许是这年轻人眼睛的颜色和他精心培植的花朵一样,易博仁觉得与他格外投缘。“难得这么凑巧,我送你两盆女儿蓝。”他弯身就要去捧花盆。
席格连忙阻止,“谢谢伯父好意,这花我是很喜欢,但我工作忙,怕疏于照顾让花枯萎,我有时间再来这里欣赏就好。”
总不能要他将玫瑰拿到办公室,要他的秘书照顾,他可以想见若真如此做,那小女人八成会鼓着腮帮子说:帮你照顾盆栽?要不要我帮你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