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中,粉嫩的藕臂轻撩起水波,看着各色花瓣飘漾在粼粼水光上,蒸气染得一切都显蒙柔清亮,颜珊珊不禁好玩的拨玩它们。
“陆夫人,你再泡下去要皱掉了。”苏少初拿着一条拭水大浴巾伺候着,很叹息,“本公子服侍你出浴,你该消怒了。”
“哼!这段时间你可快乐自在,我却被监管的连踏出门的自由都不便。”
她闷嚷,明朝最近像与她倔上了,软硬兼施都用,他们虽言归于好,他却始终不愿在让她出府这件事上让步,唯一出陆府的条件是他得跟着,还有搬回东旭别苑,而这两个条件她目前实在无法答应。
苏少初啼笑皆非。“珊,丈夫是你选的,育夫养成也是你做的,现下遇上了事,怨我无用呀!”这气出到他身上,也找错人了吧!
“我只是没想到他顽固的那一面发作起来,当真是……什么方法都没用。”
撒娇,陆明朝受宠若惊的接受;生气,他沉默不回应,哪怕最后颜珊珊摆出强硬到底的态势,他还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只说近来帝都不安全,要她忍一忍,无论如何,陆明朝决定要坚持的事,谁来说都没用。
“这倒是我赞赏明朝兄弟的部分。”纵然任老婆揉捏,也只在个人私事上。
“你赞赏?那以后任何事都别来找我了。”
“哎!别生气,我可是排除万难,专门来这服侍大小姐你了。”苏少初将手中布锦裹上由大浴桶踏出的她,开玩笑的由身后环拥她道。“珊,你每回都叮咛我,浮躁不如冷静,现下可要回赠你这句话了。”
“你想说什么?”她蹙眉看着抵在肩上的颅首。
“你很清楚,明朝兄弟对你因为太在乎,才会对与你有关的一切,处处显得裹足不前、优柔寡断。”苏少初话中有话地悠悠漫笑,“可别真以为对任何事,明朝兄弟也是迟钝憨厚,身为陆家少宗主,御前神捕世家的继位者,我怀疑有多少他看透的事,没有点破而已。”
“嗯……”颜珊珊沉吟一应。
“珊,我记得你从小说过,你要嫁的对象,必须是内外都合你需求的人?”
“当然,从小我就清楚,贤妻良母不是我的兴趣,将来我要一个可以让我任性妄为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允许我任性妄为的丈夫,这两者差异可大呀!”
“可怜的明朝兄弟!”令人不禁垂下同情泪。
“找死呀你!”她手肘顶向身后的人,没好气骂。
“真狠,本公子这么纡尊降贵的服侍你,打我这么大力,都不心疼。”叹息的声很幽怨。
“心疼,心疼死了,很冷呀!快帮我拿衣服过来。”
苏少初连连恭敬称是,谁教他今天是来当下人的。
“珊,你对肚兜的偏好也太重了,怎么有这么多肚兜?”一堆各色各样的肚兜。
“那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还有……”
此时,门口传来异声。
“少宗主,你、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进去吗?”
房内的颜珊珊和苏少初望向门口,丽儿正推开门端着一盘精致小点。“少宗主好奇怪,把这盘点心交给我,转身就走了,脸色可怕又难看……”
一进房内,见到站在颜珊珊身后替她系好兜胸带的苏少初,丽儿吐着舌头,一副完了道:“这下我知道原因了!”
“刚刚是明朝!”颜珊珊神情一变的抓过外袍套上追出。
“不好了,以少宗主钻牛角尖的性格,不晓得夫人能不能安抚得了?”
“嗯,这茶点真是不错,甜糕类的茶点果然还是陆家老厨做得最好。”苏少初直接拿起丽儿端在手上的点心享用。
“少宗主和少夫人好像是因苏、公、子你而有误会,你不知道吗?”丽儿斜视他。
“知道呀!”怎么了?苏少初咬着蜜豆小沙包,不解丽儿干嘛特别强调。
“你还能一副与你无关的吃着点心!”
“想来丽儿你是有更好的建议?”
对上那双虚心求教的眼;丽儿也认真思考,继而道:“有,吃甜点还是要配茶才好,这有秋茶玉露。”她原就是去沏壶好茶来的。
“我个人还是偏好龙井。”咬着口中那甜而不腻的蜜豆包,苏少初习惯老口味的茶。
“龙井喔……”还得要再去冲壶茶来。“行,这个黄的和绿的甜点给我,我就再沏壶乌龙来。”
“那就等你了。”成交,苏少初接过她手中茶点。
对已发生的事,既然于事无补,还是吃吃喝喝快乐。
第十章
东旭别苑内,陆明朝站在敞开的窗前,无言、不动,只是凝望着高空那轮明日门。
哪怕身后传来开门声,熟悉的步履踏进,他也不曾回头,只是沉着声道:“我没兴趣再听你说任何话。”
深沉的怒化为冷冷的声。“给我出去!”
“我可以出东旭别苑,但我更想弄清楚,你要我出陆家吗?”颜珊珊平静的问:“要休了我这个妻子吗?”
前方背对的人没有回应。
“如果这是你的意思,现在就告诉我。”看着那堵岸伟的背影,她道:“我会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陆明朝嘲讽冷嗤。“何不说这是你的希望,我休妻,好成全你和苏少初是吗?”
“你打算休了我吗?”她再次问着。
“告诉我,你偷人多久了?我做了多久的王八?”
“我没有!”颜珊珊严声回应。
对她还能做出这样的响应,陆明朝寒声切齿,“到现在还对我说这句话,难道非要把你和苏少初抓奸在床才算有!”
“我没有,和少初更不可能!”
“不可能!”陆明朝霍然回身,精芒炯炯的锁住眼前的妻子!“你让他伺候你沐浴更衣、你让他随意抱住你、你在他怀中裸身调笑,你和苏少初背着我干下这种淫荡无耻的行为,是我亲眼所见,还要我相信你们之间不、可、能!”
“是!”颜珊珊眼神坚定直望着他!“我和少初不、可、能!”
听到她再次否决的话,陆明朝有种想疯狂大笑的凄楚,为他一直认定的付出与感情,竟是这么荒谬的可笑!
“颜珊珊,光凭今晚这些,就足够让我看清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所以你要休了我吗?”她只想他回答这件事。
陆明朝望着那双迎视他的美眸,高傲依然、盛气依然,他实在怀疑,哪怕真被人捉奸在床,她也会理直气壮的说:没有!
颜珊珊要他这个丈夫装傻到这种程度吗?她要一个如此荒谬可笑的夫妻关系!
沉重的闭上眼,陆明朝说出最后的决定,“我要你离开陆家!”
室内是一片凝骇的静,谁都没有再说话,这句话无异告诉颜珊珊:他要休妻!
陆明朝再次背过身,缓缓地道:“现在!”
片刻后,颜珊珊的声传来。“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辩驳,转身离开的步伐甚至不带一丝犹豫。
“站住!”陆明朝忽又转身喝道。
离去的身形毫无停顿,继续往前走。
“颜珊珊,你站住!”
她置若罔闻,走出内房,就要往房门口走去,却被一双健臂给紧紧箝在陵中!
“陆少宗主,请放手!”身躯被这力道给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更动弹不得,顿珊珊只能冷着平板的声道。
“不准走——不准你走——”
“是你要我走,我会离开陆家,永远离开你!”在他怀中,颜珊珊抓着他的衣襟,有些情绪,有些泫然欲泣,“你希望我跟谁在一起,我就跟谁在一起,一切如你所愿,这样你高兴吗——”
“我高兴吗?!”陆明朝失控的想狂笑,却是朝她吼,“高兴的是你,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和苏少初在一起的是你——”
“你这笨蛋、笨蛋——”她捶他!
“我不会让你离开!”陆明朝捧住她的双颊,锁视她那张美丽的面孔,嘶哑低咆,“不,该说,这一辈子你别想走出东旭别苑,你要当淫妇就在这里当个够!”
陆明朝猛地吻住她,不见温柔只见重力的吸吮,像折磨的刑罚,毫不留情的一再抵磨她的双唇,唇舌很痛,颜珊珊却只是闭紧了眼接受,因为,她感觉得到他所传递来的是更痛楚的不堪!
“明朝……”当唇上的痛烙松开时,颜珊珊抚着他的面庞,柔声道:“你别难受,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少初其实……”
“别再对我提这个名字!”他握住她的双肩,摇晃得怒吼!“你懂我对你的感情吗——你懂我是如何的看重你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怎么能——”
“我懂!”不忍见他露出的表情是这么痛不欲生,她决定不再理会承诺的告诉他真相!“你听我说……”
“你懂吗?你真的懂吗?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没有人像我一样,对你用出这么多心——”说到最后,陆明朝已痛心疾首的呐喊!“不是能为你死就叫爱你,不是能讨你欢心就叫爱你,而是了解你想要什么——为你做出什么样的付出——我敢说——在这世上——只有我最在乎你的笑容——你的快乐——什么人都比不上我陆明朝对你颜珊珊的这片心——你懂吗——颜珊珊!”
第一次,听他喊出了内心的表白,颜珊珊红了眼眶,梗声笑着,“我懂,所以,我才会不惜要出手段,也要你娶我呀!”
“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玩着什么把戏?”陆明朝又是抱紧她,恨下得能将她整身躯按入自己体内,这样谁都抢不走她!
陆明朝埋入她的发丝中,他真的无法放开怀中的人!
“我确实是个笨蛋,为何你这么折磨我,你做出这种事,我却还是……爱你!”他痛苦的喃言.
“明朝,我是对你打着主意、玩着把戏,可是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你陆明朝一样,让我用出最多的心机和把戏。”
抱着她的臂膀有些一怔,她回拥住他,依偎摩挲着他的胸瞠。
“我好在乎你的眼是不是看着我,我好在乎你的心是不是时时刻刻想着我,等你发现自己感情的日子实在太长,这之中,我好担心会有其他女人的出现夺走你的注意力,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就要断了这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我要你的眼、你的心只能有我,哪怕是让你头痛、抓狂的事,都只能是为我;对你,我很贪心,我要你的每一种情绪都只能是因为在乎我,我们两个,我才是那个最专制又独占欲强的人,是不?”
“珊珊……”这比直接说爱更教陆明朝动容。
此时敲门声传来,不待房内的人回应,门就被推开了,竟是苏少初!
“打扰一下。”见房内的小两口紧拥在一起,陆明朝的眼神还对他射杀而来,苏少初只好致意一下。“珊珊,丽儿说那些肚兜有几件是替我做的,我挑了三款,很晚了,不妨碍你们沟通了。”
苏少初说完便再阖上房门,独留房内诧愕无比的陆明朝!
“替……苏少初做肚兜!”陆明朝的脑海传来停滞的摆动,艰难地问:“他……是送人用的吗?”可是,就算是对心上人,一个大男人送女人肚兜,是很……失礼又失分寸的事!
“是少初自己要用的。”颜珊珊回道。
“他、自、己、用、的!”无限的震撼袭来,震得陆明朝快哑口!“苏……少初有这种怪癖!”亏他一身风姿逸朗的清俊模样!
“你往那边想去,少初很正常,总之什么人需要肚兜,就是了。”为怕她破坏承诺,也真委屈少初用这种方法来证明。
“呃!”什么人需要肚兜?那还用说吗?绝不会是大男人,那就是……“啊!”想到苏少初那过分清雅的气韵与极为空灵的眸色,陆明朝发出更大的讶喊声!
“一直跟你讲不可能嘛!老不让我把话说完!”她没好气,又感无奈的幽瞪着他。“我有承诺不能亲口说,到现在你还听不懂、看不懂,我也没办法!”
“这……这……简直太大胆了,敢以这样的身分在皇太子身边做事!”他难以置信。“根本就是欺瞒皇室,罪名不小!”
“你又知道什么!”颜珊珊呿的推开他。“总之,少初没有欺瞒,真相非我能说出。”意要他别强人所难的追问。
“我只问你,多少人知道?”今晚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更震惊,尤其大家还是一起长大的同伴!
“除了苏家人就是……你了!”
“这件事,三皇子……知道吗?”一了解真相后,怎么想都觉得朱毓对苏少初的言行奇特。
“他有所怀疑是确定的!”颜珊珊略带思忖地道:“少初是他的目标,但是他对少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难道他对苏少初还有其他目的?”三皇子在外的流言蜚语,盛传他近男色、好女姿,他一直以为朱毓对苏少初那么热衷,是为着他那独特钟爱的性喜之好,毕竟苏少初丰采过人,如少年潇洒又似女子清雅,成为朱毓目标并不奇怪。
“少初小时候差点死在他手中,侥幸诈死逃过一劫,因此,少初根本不喜欢靠近朱毓!”颜珊珊冷哼。
“总之,朱毓这个人,秘密多,心机也深,少深交为妙。”
乍闻此事,陆明朝诧然,苏少初和珊珊同龄,三皇子朱毓大了他们快九岁,小时候差点死在朱毓手中,是何事严重至此?从小也没听说苏家与三皇子结下这样的恩怨呀!
“相公!”颜珊珊忽幽幽的唤,脸色阴森森的逼上他,“警告你,少初这件事从现在起都当不知道,如果有万一,哼哼哼……灭口是不得已的选择!”
刚刚还在他怀中,说着满篇动人、动情的话,突然间,感人的气氛全走调,而且又是为了——苏少初!
可恶,知道真相又如何?苏少初的危害不变,让他永远既闷又憋!
“你要为了苏家那个……臭小子,对自己的丈夫进行灭口!”忍不要直言讲出口的话,见珊珊神情一变,他赶紧转回常用的称呼。
“你不懂,友情的伟大与可贵!”
“那……夫妻之情,不知娘子摆在哪?”牙关又豁豁的磨起,无论苏少初真实为何,他永远吃味对方在妻子心中的分量。
“明朝,大男人胸襟广一点,夫妻之情再怎么排,都不会排在友情前面!”颜珊珊很义气,摊手大表她的无奈之处!“我可以对不起你,却不能对不起朋友!”
抑不住额角的青筋绽浮,陆明朝告诉自己,忍,只要知道爱妻与苏少初的真正关系非男女之情,那么他就可以抢回娘子的心,迟早有一天,珊珊的内心会将夫妻之晴啡荏友隋前面。
“告诉我,新婚之夜,苏少初在新房捧着你的脸,靠你很近,是在干什么?”远看就是一副情深意重抱在一起,害他为此在新婚之夜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