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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丐夫  第4页    作者:寄秋

  一个闪身,小乞丐的闪避让他难以置信,武林间少有人能躲开他的碰触,而他看起来不像有武功修为的底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太久疏于练功而功力大退?

  “哼!”

  石冰姬踩了他一脚走人,她一向不爱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因为他们自视甚高又不懂得谦虚,老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

  前后几次溜出宫都有冉静为伴,两人相近的个性只爱闯祸不善收拾,反正回宫后,谁也查不到她们头上。

  但此次少了同伴就遇上疯子,算不算是单行必有祸呢?平常可没这等倒楣事。

  连祈风的大名是时有耳闻,但是见面不如闻名,有些实在是传闻夸大其实,他那一身邋遢哪构得上侠士行列,乞丐还是适合和老狗为伍。

  “哎呀!小兄弟你在害什么羞,别越走越快走进林子里。”小心恶狼出没哦!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要跟到什么时候?”没见过这么下流的人,穷追不舍。

  咦!不对。

  此刻她的打扮是叫化子,他何必像狗皮膏药黏得紧紧的,难道他有不良企图?

  一双明丽清眸露出防备,不信任人性的石冰姬以冷眼瞪视立于眼前的高大身影,不服气他比她高。

  “名字。”讨人喜爱的小东西,倨傲的个性叫人激赏,收为小跟班定是不赖。

  “忘了。”她不耐烦的虚应。

  笑得狡猾的连祈风用打狗棒写下几个名字在土上。“小丐、小皮如何?还是天地、风雨、小贼窝……”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石冰姬索性来个相应不理走向小溪,打算让他自讨没趣地走开,一个人自言自语久了也会累,不信他能念上一整天。

  不过乞丐的耐性一向叫人厌烦,乞讨时的蛮劲如豺狼,不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纵有巧智如她也摆脱不掉身后喋喋不休的乞丐头。

  “羞耻二字你懂不懂,别再跟前跟后。”她恼怒地踢着小石子。

  嘻皮笑脸的连祈风以打狗棒撩起额前乱发。“人要是肚子饿哪管得了羞不羞,你就认命点报上名字,大哥我交定你这位小兄弟。”

  “我不能拒绝吗?”心口蝶吻般一悸,他不若想像中不堪。

  “你说呢?”他一副允许你拒绝的神态,不过后果自负。

  蓦地明眸一转,石冰姬转怒为笑。“大哥当真要与小弟结拜?”

  “当……当然。”怪了,怎么有股自找麻烦的异样感,回答中不禁多了几分迟疑。

  “包吃、吃用、包睡?”莹莹慧光衬托出淡淡狡黠。

  “呃!没错。”不好,他好像反被设计了,小乞丐笑得令人心惊。

  “听起来是我占了便宜,你肯定不后悔?”难得的好心仅此一次,错过这店可得露宿荒郊。

  连祈风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呃!等一等,我再想清楚一点。”

  感觉上,似乎正在做一件错事。

  “太阳快落下山头了,想清楚再到乱葬岗找我。”谁有空等一等。

  拍拍一身臭乞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的石冰姬脚尖一旋,从容地由他面前走过。

  谁知,一只变卦的手突然横了过来……

  “啊!你干什么?”

  啪!啪!两记巴掌横现。

  望着自己掌心发怔的连祈风不觉痛,半晌发不出声音地张大嘴巴,他……不!是她?!

  “你是姑娘家……”

  第三章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上个娘娘庙求平安符不知管不管用?

  驱魔避凶的牛鼻子老道哪里找,要上武当还是茅山?庙口指点迷津的张半仙、铁口直断的算命师似乎收摊了,要不要绕行到少林找空智大师谈一谈?

  谁来告诉他自找苦吃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怎么会一时让鬼迷了心窍,魍魉遮眼的不辨雌雄,失足迎来一尊大瘟神?

  瞧她做了什么好事。

  明明是一身乞丐模样,却大摇大摆地走进杭州第一酒楼,面不红耳不赤地点满一桌好菜,无视店家下了一百道逐客令依然自得,说了句:有钱的乞丐是大爷!当场堵得大掌柜哑口无言,面无表情吩咐伙计上菜。

  可恨的是她的银子光摆着好看,临了付帐还是他,掏光了钱袋差点被当成专吃霸王餐的恶乞,连忙叫来个乞丐回分舵取银子化解窘况。

  吃的方面好解决,住宿更不是问题,她三天不洗澡他也绝无二言,反正锅不笑壶黑,两人半斤八两。

  可是头疼的还在后头。

  “小兵,你确定这户人家的牛吃了你的烤鱼?”牛应该是吃素的。

  自称石兵的石冰姬已经干下不只十件的“案件”,举凡树挡道、桥太窄、老狗洒尿、庙门盖得太高,她都有理由代为整修。

  因此树倒桥断狗成粮,王爷庙的屋顶不翼而飞,事情发生皆在转眼之间,短短的三天成为他最惊心动魄的历练,白发不多不少长了三根。

  看似小孩子的任性每每使得惊人,一次比一次不可思议,他几乎要为自己的自找苦吃落下两行英雄泪。

  不玩了可不可以?他后悔招惹了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后悔,非笔墨所能形容。

  满脸沮丧的连祈风摇着头,绝不趴在地上让她踩,大男人的威风怎能踩在女子的小脚之下,何况是助她为恶,传出去他还能在武林中立足吗?

  他该端起大哥的威仪教导她规矩,姑娘家不能无视礼教的约束。

  经过争取,她勉强答应,改蹬在他肩上。

  “蹲低点,你没瞧见我脚短吗?”石冰姬脚一踹,跋扈的小鞋印印在他背上。

  有没有搞错,他是丐帮帮主呐!“小心点,下过雨墙有些滑手。”

  喝!我怎么言不由衷?女人家的脚踩过头顶可会倒楣三辈子,再度懊恼不已的连祈风轻扶着轻盈身子跃上肩头,低声埋怨心软人慈。

  “别乱摸呀!我还没嫁人。”趴在墙头向内眺望,她不忘用脚尖顶顶他。

  “君子坦荡荡,我对你绝无非份之想。”他赶紧指天立誓,双手一放。

  她报复地蹬了两下,“是吗?”

  “一定是,绝对是,肯定是,我的人格日月可表。”他再三表示清白。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想不负责?”她又踩了他几下,一副深受侮辱。

  “我……我没有说不负责呀!”他都快哭给她看了。

  哪知道她平板的乞儿装扮下有具不算差的姑娘身躯,当时想也不想地伸手一拦只为阻止她离去,谁知不巧的完全覆上女子身上最柔软处。

  而他还没意识到的揉了两下,软如棉球的浑圆叫他忘了松手,一时如雷殛般呆立当场。

  那最先窜入脑中的念头不是意图轻薄,而是空白了脑袋不愿接受希望落空,她居然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让他无法收复屡屡折损于女人手中的面子。

  现在他又为无知付出代价,因为他的确是碰了她,所以必须“负责”。

  而她的要求很简单,供吃、供玩、供宿,其他好商量。

  可是越简单越伤脑筋,她的三供要求硬是花样百出,叫人疲于奔命还不得有怨言,谁叫他好死不死的“侵犯”她,如今才要卖身赎罪,任凭差遣。

  女人呀!是他命里的难关,要脱离苦海可能比登天还难。

  “那你干么摆张苦瓜脸坏我心情,你不是很爱傻笑吗?”哼!爱缠人嘛!我让你后悔莫及。

  “傻笑?”哪有,是和蔼可亲的笑脸。“你要不要下来,爬太高挺危险的。”

  挫败的心伤痕累累,他的大限将至了。连祈风在心里叫苦。

  “登高望远。”离地不到六尺哪算高,穷紧张的家伙。

  “找到夺鱼的牛了吗?”唉!他快没脸见人了,杭州分舵的左舵主正好奇地在街尾张望。

  一世英名要扫地了。

  石冰姬一脚往他头顶踩去。“看到了。”

  “那你……”他不敢问她打算用什么恶劣方法整治无辜的老黄牛。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脚底一拍,她像是惯于下命令的主人使唤着。

  松了一口气,他低下身子扶她落地。“偷鸡摸狗非君子所为,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看来她还不算太坏,天良未泯,尚有救。

  “用不着太兴奋,我不急着离开。”她的悬崖勒马是直接将马推入悬崖,而不是调转马首。

  “什……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他先走。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奢望,她不可能放过好利用的他。

  “咱们还是要进去,你不会愚蠢得以为我是带你来散散心吧!”那他可要失望了。

  苦笑地一搔耳,她根本吃定了他。“不要成不成?王大户是地方上的大善人。”

  “你指我不善良?”一张小黑脸浮上可人的笑意,扬高的小黑眉充满挑衅。

  活了二十七年,连祈风头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要她命的丫头让他有种压迫感,对她说不出一句狠话。

  论武功,论江湖阅历,他都能轻易地驯服她,为何到头来他反成事事听从的那人,像是没主见的窝囊废跟着她四处胡作非为。

  一开始是觉得很有趣,无伤大雅的小奸小恶谁不曾有过呢!

  直到接二连三的大祸闯下,他惊觉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与侠义之道背向而驰,是他天生要吃女人的亏吗?

  唉!偏偏他拒绝不了,那只不该的手连累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有愧于人总是先矮上一截,要是早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什么事都没了。

  千不该,万不该,那一碰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礼书一端站不住脚。

  君子之名害人不浅呐!

  “小兵妹子,善不善良何必由我评论,你去问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婶。”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烫手麻烦推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的手段他可是活生生的见识过,人要懂得识时务。

  石冰姬瞄了瞄几个探头探脑的乞丐,坏心眼一起的偎向连祈风,“连哥哥好死相,这种私密事怎么能去告诉别人。”

  “喂!你在搞什么鬼,男女授受不亲别靠太近。”吓!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

  突然一嗲的声气叫人消受不了,他还是比较偏爱体态丰美的美女,这根小黑炭他没兴趣染指,吞不吞得下去尚是一大考验。

  而且他必须说她身上那股味道着实刺鼻,并非臭得难以接受,是一种丁香不完全发挥,渗入了辛辣和橡木汁味,不管是谁都会选择回避。

  他是倒楣自个送上门,所以只有忍受了,或许闻久了自然习惯。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迟,碰都让你碰过了,你敢翻脸不认帐?”石冰姬刻意声音一低地装出男童嗓音。

  连祈风的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要推开她又怕碰触到不该碰的部位。“我没说不认呀!”

  一阵抽气声在背后响起,他为时已晚的明了她在玩什么把戏,无力挽救地发出深切叹息,她真的把他害惨了,无颜见江东父老。

  “帮……帮主,你……”因好奇而前来“看看”的左舵主语焉不详的指指两人,惊讶之色溢满神情。

  “什么都别问,眼见不一定为实。”他端出帮主的架式阻止他想歪。

  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兵”却狡狯的一笑。“对啦!我们同为男子岂会有啥暧昧,我和连哥哥之间真的很清白。”

  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言行不一的石冰姬以男童之姿“娇羞”的依偎着连祈风,嘴上的解释像是急于为情人掩饰,由于本是女儿身自然流露出女儿姿态,使原本的不清不楚更加引人胡乱猜测。

  而不敢推开她怕她报复的连祈风心里是叫苦连天,以两人相偎的姿态很难不叫人误解,没人会相信隽秀的黑脸小子是姑娘家乔装。

  看来不让他落个断袖之癖之嫌她是不肯罢手,非要他身败名裂,只因他招惹了她。

  好吧!要玩就玩大一点,他倾全力配合,反正早晚会被她搞得声名狼藉,不如自己弄臭它,至少不是一直处于挨打的一面。

  “左舵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她有意思,我们不过是同床共眠而已。”发现石冰姬身子一僵,连祈风暗自窃喜的搂紧她,像哥儿们。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此举无异宣告了两人的关系。

  莫怪左舵主刷地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地瞟向两人“相依相偎”的惊悚情景,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告知帮中大老,帮主的……

  呃!毛病。

  “连哥哥,是同房不同床,你要记得说清楚,我还要做人呢!”石冰姬愤恨的暗掐了他一把。

  谁和他同床共眠,若传入大哥耳中,以后她都别想有溜出宫的机会,八嫁、九嫁……十八嫁都有可能发生。

  占上风的感觉真不错。“兵儿,你放心,左舵主不是碎嘴之辈,他不会把我们的事传入江湖。”

  雪球越滚越大,由先前的怀疑到此刻的确定,脸吓僵的左舵主微扯动脸皮,要笑不笑的点点头,神情比哭还难看。

  要他怎么相信一向只亲近女人的帮主会突然转性,状似怜惜的轻拥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乞丐,丐帮的前程堪虑,他们都会跟着丢脸。

  若是少年有倾城之貌迷惑了帮主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眼前的污脸看不出半点姿色,连普通都称不上,哪有媚世惑尘的本事,帮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点?

  “别叫我兵儿,我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一看情形不对,石冰姬马上要走人撤清。

  连祈风笑咪咪的握住她纤细手臂不肯放人。“我舍不得和你从此陌路。”

  本该趁机放掉天大的祸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兴趣,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伤心,入土的那天我会来上香。”她发狠地取出银针欲扎他。

  “伤别离,别离伤,为免不伤心不如凑和着结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肤滑细如凝脂,莫非……

  轻松地将她手腕一扣摸走银针,连祈风顺势搓了搓那一层污垢,羊乳般雪嫩肤色若隐若现,柔腻异常仿佛上好的丝缎。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贼笑,他认真的瞄了瞄她愤慨脸蛋,月眉如钩,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别有一番风情,她是个美人。

  不敢说是不是绝色,毕竟七分美来三分妆,她是一块故意掩去光华的瑰宝,若抹去灰尘必是罕见美玉,绝非一般叫人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态压过种种的埋怨,连祈风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专注,以当局者的眼光逐渐看出她的多重风貌。

  “我怕世人拿着刀剑喊砍喊杀,宁可伤心也不愿伤身。”石冰姬用凌厉的眼神一瞪。

  恢复无赖神情的连祈风戏谑地一抚她唇瓣。“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艳,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这诱人红唇就足以称得上绝色。

  “姓连的……”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嘘!”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关爱你怎成呢!”

  他说得豪气干云,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像是乐见她的自掘坟墓、故作聪明铲泥埋双脚,最后谁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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