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心喜欢棻,怎么会从加拿大回来快一个月,现在才找棻的妈咪出来::”梁毅很不满。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这阵子真的太忙了。”何旭尉诚恳道歉,不过只换来梁毅一声冷哼,外加一个白眼。
“伯父、伯母。”对着这么一对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模样的男女,喊伯父、伯母,何旭尉喊得有点心虚,可是又没办法,谁敦他们真是棻棻的父母,怪只能怪眼前这对璧人太早婚!
“如果你们不反对,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向棻棻求婚……”接着,他很是挣扎地,终于说出今天找安夫人出来的最大目的——
“但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晓不晓得要怎么样才能……在夜市打到大娃娃?”
这问题一抛出,何旭尉很快获得两位“盟友”的大力支持。
梁毅听了后,满意地大笑,说:“你真了解我女儿,勉强算你及格了!”
三个人很快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梁毅决定亲身传授二局强武艺”。
开玩笑,棻棻从小到大,满卧室的大小娃娃,全是他这个老爸爸从夜市打来的战利品。
聊着聊着,何旭尉忽然聊了另一个话题,那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那对老金童玉女的两张面容,由开心微笑转为忧愁严肃……梁毅与安郁婕相视无语,各自怀了旁人参不透的心事。
何旭尉有些后悔,提了这么个不好的话题,让一场原可愉快结束的会面,以怪异的气氛收场。
古击女
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梁俐棻无意识地用笔杆敲着办公桌面,不明白何旭尉一个月前说的那句话,为何老在不经意的时候窜人她脑子?真是可怕的魔音!她调来总经理这边,也一个月了。
回台湾那天,何旭尉在飞机上问她,是不是还想调部门工作?她想也没想就回了“是”。何旭尉也没多说什么,隔天到公司,她就被通知她的工作已转调。;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不过,最诡异的事,莫过于半个月前她不明不白成了“伪同性恋者”,气走了她的顶头上司何旭薇总经理。
现在,她暂时成了没有上司的特助,闲闲没事做。而公司少了个总经理,事情自然全落到何旭尉身上。
至于何旭尉嘛!他好像忙得心满意足,没见他急着找人递补总经理空缺的动作出现。
想起“伪同性恋者”这件事,她是满心的愧疚。但不论是林旭怀,或是何旭尉,都大力称赞她演技绝佳,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怀疑,气走了总经理当真是件好事吗?更别说,她是用那么不光明磊落的手段,把人给气走的。
她不明白,林旭怀、何旭尉这两个男人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干嘛这样对待他们的亲妹妹?但倒是终于明白,那两个男人虽然使用不同姓,私底下兄弟感情挺好的,只是爱斗嘴。
这也算是这一个月里,她的新发现。不管如何,她现在暂时是无事一身轻。
只是不晓得那个离家出走在外头流浪的何旭薇总经理,什么时候要回公司来?
如果何旭薇回来,粱俐棻想,她应该会把事情说明白,说她在何旭尉、林旭怀两人的苦苦哀求兼逼迫下,不得已假扮成何旭薇的仰慕者,向她说了那些肉麻的表白。就是不知何旭薇会不会原谅自己了?!她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没事膛这一淌浑水,她真的是太闲了。都怪何旭尉!何旭尉啊……想到他,粱俐棻忍不住皱起一张脸,如果可以,她真想当那个意外的夜晚,是她酒后乱性的结果。想到那一夜,她还是忍不住双颊发热、满身悸动。何旭尉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情人,那一夜,地板的冰冷她没能感受太久,最后的情节是何旭尉替代了地板,成了她的“床”……那样的刺激滋味,实在教她难以忘怀……他确确实实在每一个细微过程里,小心仔细地照顾着她。唉唉唉……叹气没有用,躲起来没有用!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不过,何旭尉经过那一夜之后,好像变得冷淡了。整个月里,碰不到他几次面,那几次他约了她吃饭、看电影,谈的也全是请她帮忙扮演“伪同性恋者”的事……
“棻,晚上一起吃饭。”她胡思乱想得入神,一下子分不清声音来自何处。
“想谁想得那么出神?”她的头被何旭尉的左手大掌,揉了几下。抬头看见何旭尉站在她面前,她暗骂自己,真是发呆发过头了,连他什么时候走过来,都没知觉!
“反正,不是想你。”她违心地说。
“你真狠得下心,让我伤心。最近我太忙了,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跟梁俐棻的父母见面,到现在也过了一个礼拜,他的“功夫”也练得到家了,梁毅是这么说的。
‘不行,我爸爸要我今天一定得回家吃晚饭。”
“那我去你家吃饭。”
‘不行!”她大叫。不能想像他在她家吃饭的画面。“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是吗?你不帮我问问看,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
“反正就是不行。”她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疯狂的提议,要是带他回家,恐怕她老爸会……失去控制。
‘好吧。你不帮我问,我自己打电话问好了。不过,晚上你得自己先回去,不管伯父答不答应,我都要忙到七点多,才走得开。一
“喂!’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她本想这么说的,却硬是被他打断了话,还被曲解了意思。
“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他把那声“喂”,听成了“尉”。
“棻,我真的好想你,我们明明每天在同一层楼,我却觉得我们的距离很遥远。真想把你绑在我身边。”说完,他低头给了她一个吻,许久才意犹末尽、万分不舍地放开了她。
“希望晚上能跟你一起吃饭。”
女女古
梁俐棻按了门铃。
经过了几个小时,她还在气愤着,究竟何旭尉把她当成哪种女人了?久久出现一次,随随便便给她一个吻,吻得她晕头转向,然后丢句“希望晚上能跟你一起吃饭”,就率性离开。
气死她了!整个下午一通电话也没,他至少该打个电话说说,他到底问了她爸爸没吧?在何旭尉眼里,她是这么不被看重的吗?连通电话都不愿施舍给她?她
真是看清楚了!果然,背景不同的人,认知就不同。何旭尉八成是认为吃饭这点小事,比不上他一笔商场交易。
很好、很好!她这个毫无背景、比不上一笔交易重要的小人儿决定了,从今而后,她跟何旭尉就各走各的独木桥吧!可恶死了!
这时门被打了开来,梁俐棻讶异看着门里站的人,不是每天帮她开门的勺丫/,是……打从她八岁之后,就没再帮她开过家门的妈。她愣了愣,一时之间错乱感涌上。她的母亲站在门内,身穿一件宽大的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笔直的长发落在双肩。光阴对待安郁婕真是仁慈,粱俐棻不是滋味地想着。她的母亲,看起来不像四十几岁的女人,反而像三十刚出头、韵味十足的成熟女人,也难怪她勺丫/老是抵抗不了母亲。平心而论,连她都会欣赏母亲的美。不过,她现在穿成这平凡老百姓的模样,是想怎样呢?
“我不知道你跟勺丫/有约会。”梁俐棻闷闷地说。安郁婕很紧张的模样,在长裤上抹了抹手心的汗,若不是何旭尉,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女儿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一直以为是她当年跟梁毅离婚的事,不被女儿谅解。
‘棻棻……我……我跟爸爸打算下个月……结婚,你……会不会……不赞成?一老天,她真的好紧张。
‘想到女儿对她的误会,她就难受得无法呼吸,当年的事,她不能解释。对梁毅不能、对棻棻更是无法解释,现在她只求她跟女儿、丈夫能有个新的开始。其他的,她都不求了。
“我的意见有用吗?”梁俐棻语气淡淡的,闪过母亲,踏进家门。早知道就跟何旭尉那可恶的男人去吃晚餐了!罢了、罢了,才决定了要跟他各走各的,干嘛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她走入屋子,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响着,她朝厨房喊了她铁定在努力当家庭煮夫的爸。
“爸!我回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爸爸去买酱油了,我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吃晚餐了。”安郁婕跟在粱俐棻后面说,忙跑进厨房,关了抽油烟机。
梁俐棻在客厅又愣了一会儿,想了想,也跟进厨房。她想,有些事她无力干涉,但有些话,她总可以说清楚些。
她走往厨房,看着安郁婕关了抽油烟机,将炒菜锅送到水龙头下过了几次水,重新放上炉子。
这些动作,看在粱俐棻眼里,是百感交集。
这厨房,在十六年前,曾是她跟母亲的游乐园,她们母女曾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做过饼干、布丁、果冻、烤过小蛋糕,然后一起等待从学校回来的爸爸:….
“妈,你何苦呢?你以为炒几个菜、做几顿饭,这个家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吗?”这话,不知怎么地,就这样溜出梁俐棻的嘴,不过她的口气算是平静。
…这个家,早就不一样了。你以为只要你回来,穿得跟我们一样朴素、吃得跟我们一样简单,一切就能回到十六年前的样子?别忘了,我不再是八岁的小女孩,我二十四岁了。已经到了不需要‘妈’的成熟年龄了。
趁着爸不在,我想把话说清楚。你跟爸要怎么样,我都没意见。反正爸这辈子注定要栽在你手上。但我希望你不要强迫我扮演一家和乐的假象。
当年你在医院跟爸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听见你说你不要过苦日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抛弃了我跟爸爸,而我,一辈子都不打算原谅那样的珍。
你们要结婚就结婚,但我希望你这次是真心要嫁给爸爸那个笨蛋加穷光蛋,不要再为了任何肤浅理由离弃他。我只求我爸爸幸福。”
安郁婕几乎要流泪了,她没想到女儿对她……这么不谅解。她甚至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她的苦,是不能解释的苦。
“棻棻,对不起……”她只能这么低语着。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爸爸。”粱俐棻看着母亲红着眼睛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难受,真要说谁错了,大概是错在两个差异太大的人,却要勉强在一起。
她其实对母亲……没那么深恶痛绝,但有些责怪是免不了的,她毕竟不是圣人,不像她勺丫/那个笨蛋。
‘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爸爸才对。”梁毅的声音传来,厨房里的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棻棻,你误会妈咪了。’
‘毅……”安郁婕没想到棻棻会突然跟她说那些话,更没想到梁毅会听见棻棻的话。她好害怕,怕梁毅会因为当年的事被提起,而重新思考,然后决定不谅解她。
她是不该被谅解,毕竟,当年她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
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保住她等待了十六年的幸福?安郁婕慌乱得无法思考粱毅说的话。
她等待了十六年啊!要不是棻棻出国,要不是那天她……趁着梁毅重感冒,非礼了意识不清的他,她的幸福可能还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
梁毅看着慌乱的安郁婕,心里满是疼惜。是他没有能力,才让她受了那么多苦。这些年,他没有一天不在祈求,希望她能找到幸福。他从没奢想过,她能再回到自己身边,跟着他,只是受苦罢了。可是老天可怜他,虽然重新寻回她的方式不光明,但他真的庆幸能再次拥有她……梁毅望着安郁婕好一会儿,才又转向梁俐棻,平静地说:
“爸爸当年病得很重,需要上百万的医药费,你妈咪为了爸爸,在娘家跪了好几天,后来外公跟她说,要钱可以,但是妈咪得答应跟爸爸离婚,回娘家后再重新嫁人,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
你以为妈咪是为了享乐才不要我们的吗?如果妈咪是那种人,她怎么能跟爸爸一起吃苦过了八年?爸爸或许是个穷光蛋,但绝对不是笨蛋。你对爸爸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小傻瓜。
你妈咪是说了一些伤人的话,但她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爸爸死心跟她离婚,这样她才拿得到钱,救你这个穷光蛋爸爸一条命。当年如果没有妈咪,爸爸早就死了……”
这些话,与其说他是对着棻棻解释的,倒不如说,是特地说给安郁婕听的。
安郁婕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原来梁毅都清楚,清楚她要离婚,全是不得已的。
‘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她根本说不成话。
‘小郁,你老公像个笨蛋吗?”粱毅越过粱俐棻,走向安郁婕,不顾女儿在场,紧紧拥抱住安郁婕。他沉痛而缓慢地说着当年的事,对他而言,那是他一辈子的亏欠。
‘你不知道我多恨自己不像个男人,要你帮我跪来这条命!你以为你说几句伤人的话,就能让我同意离婚了吗?当年岳父来医院找我,他告诉我,你在娘家门口跪了好几天,求他帮我付医药费。
他问我,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的男人,能给女人什么幸福?我当年会答应离婚,是因为你父亲的话。他说得对,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凭什么以为能带给你幸福?
小郁,是我对不起你,这话我放在心里十六年了,今天终于能对你说出口,请你原谅我没有能力给你……”
安郁婕的手捣上梁毅的嘴,泣不成声地望着他,“不要说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想听你说不能给我幸福的话,我不想听……对不起你的人,其实是我啊!
当年如果我能再坚持一点,求你不要去买钻石戒指当生日礼物,求你不要工作得那么辛苦,你就不会病倒、不会差点死掉……”
“傻瓜,你求过我了,你忘了?是我坚持要这么做的。”
“可是我可以再坚持一点的,你就会听我的话,对不对……”
“嘘!我们都不要说了。小郁……你真的不后悔回来吗?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什么是更好?更有钱吗?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最讨厌看到的是什么吗?是钻石!只要有男人送我钻石,立刻就会被我转送出去。我讨厌华丽的东西,它们只会提醒我,我离你、离棻棻、离幸福有多遥远。
可是那天我收到棻棻拿来的礼物,打开看见里头是一枚钻石戒指,我哭了好久,才发现原来钻石真的美丽……